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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入梦境前耳边隐约传来恶魔的轻叹，我记住了她的发音，但是依旧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我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才醒来。
睁开眼的时候恶魔还在我身边，她侧身靠在枕头上，伸出一只手轻轻地绕着我的头发。我盯着她的手心，大脑却在放空。似乎想了很多东西，回过神的时候只记得应该把头发留长一些，这样她绕起来会舒服点吧。
恶魔也望着我，她察觉到我长时间停留在她脸上的视线，把头靠过来，我们的距离一下子拉近到不足五厘米。
恶魔问我会不会数她的睫毛。
我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
她又凑得更近一些。
我看得更清楚了，恶魔的睫毛长而翘，细细密密的，让我想到柔软的羽毛。
“麦。”她低声道。
“啊？”我下意识地抬头。
恶魔把先前绕我头发玩的手垫到我的后脑勺，然后用另一只手环住我的身体，我们更加紧密地拥抱。随后，她的唇也贴上来——这让我猝不及防，甚至忘记了抱紧她。
被亲吻的一瞬间我的反应是迷茫，我不明白，但或许恶魔本身的逻辑就不是人类可以猜测的。反正结果就是这样，她吻了我，爱怜地像挑逗一只小狗。恶魔的舌尖很快就顺着我唇齿间的缝隙溜进来，碰到我因为惊讶而上翘露出的舌底。
首先感觉是温热，其实有点像舔到掌心的感觉那样，不过舔到的应该是湿润的掌心。我不会接吻，所以只能尽量让自己放松，由着恶魔来。她的手指缓慢地抚摩着我的脊背，那样带着一点安抚性质的动作在目前这个情况下更像是某种挑逗。
时间太漫长，我稍稍挣扎几下，发出一两声呜咽，示意我没气了。恶魔半眯着眼眸，依旧游刃有余地用舌头勾弄着我的口腔。她舔一舔我的上颚，那里太敏感，让我觉得很痒。我不知道该不该躲，但是恶魔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背，然后放开了我。
我喘着气，在她莫名探究的视线下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恶魔问我感觉怎么样，难受吗，我不知所措地摇头再摇头，她笑起来，然后伸手捏我的鼻尖。
我问她怎么了，恶魔垂着眸抱紧我，然后贴着我的耳垂说：“你的耳根很红，眼神涣散，看起来很像你们人类拍的情、色片里的主角。”
我呆住了，怔怔地看着她。
恶魔自顾自叹道：“好可爱……”
“……就算刚才那样子也好可爱哦。”
她直视我的眼睛，这让她的感叹变得相当诚恳。
后来的几个月几乎都是这样，恶魔似乎有了很多要处理的私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她要去处理别人的愿望……亦或是响应了他人的召唤？
我全都不知道，尽管她每次回来以后都会给我一个吻，也许她认为这样可以安抚我？但我只有在她确实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才能安下心来，即便是闭着眼睛沉睡着的她。
我不可避免地开始惶恐，顺着自己的思路无限延长，在脑子里放电影那般走过了无数个可能。我在意她的消失，在意她的出现，在意她究竟去做什么……我甚至开始猜测是不是因为新鲜劲已经过去，所以她不再拥有那么长的时间一直在我身边。
当我走到厨房试图亲手给自己做一顿简单的晚餐，结果却因为太久不使用这些工具而生疏地把菜炒糊，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了。
第二次试图自己炒菜，而我已经记不清炒菜的步骤，于是热油飞溅到手上。好久没被烫过的我疼得一哆嗦，立刻放下了锅，把火关掉。
望着锅里半生的菜叶子，我无意识地把被烫伤的手指含在嘴里。大脑一片混沌，闪过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最后停在了一句话上：我好像已经被养废了。
我站在原地呆愣了半晌，蓦地叹了口气。
唉。
不清楚是第几天，因为我习惯了只计算恶魔在屋里的日子，就当它是恶魔不在的第二个一百天吧。我不再尝试自己做菜，直接从冰箱里拿东西出来吃。但是这天我打开冰箱的时候，里面没有食物，也没有纸条。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凌晨湿冷的空气。
我注视着冰箱内那个一人高的洞，通过它我可以直接看见外面泥泞的小路。
看来昨天下雨了。
我通过冰箱走了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日常街景，但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好像看不见我的存在那样……即使是我就站在他们面前，这些路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察觉到异常，但还是固执地向前走着。我的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了一个猜测，我想，如果我愿意一直坚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话，我应该可以……
正当我步履不停地向前走的时候，周围的所有景象在瞬间分崩离析，像被震碎的玻璃，一片一片地掉落。
然后，我站在了一个充斥着黑与红的空间。热浪扑面而来，高温让我感觉自己仿佛从寒冷的凛冬一脚跨入盛夏即将爆发的火山口。
闷热，脚底微微发烫。我稍稍向前走了几步，就有一阵黑烟袭来，伴随着某种皮毛烧焦了的臭气，我依然坚持往前走。
我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知道这条路究竟把我引向什么地方了。
汗水已经遍布全身，我尽力迈开步伐，但是理智已经摇摇欲坠。视线里的画面飞快地出现各种斑点，所有颜色逐渐被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侵蚀。眼皮越发沉重，四肢脱离控制。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我想我是兴奋的。
结果就在眼前了，假设我还能睁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