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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栎很不愿承认，但是在他内心深处，他是知道的，自从李殊死了之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如同一层悄然而起的迷雾，侵入了他的世界。
又是一夜难眠，天还没亮时他便开车前往机场，路过高速收费站时，收费的工作人员还好心地提醒了他要注意疲劳驾驶，齐栎这才从后视镜内看到自己布满红血丝的一双眼。
齐星是早上七点半的航班到本市，一下飞机便和齐栎打了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取了行李往出走。
“哥！我在这儿！”
面容清丽的少女推着着个大大的行李箱从航站楼走出，看到齐栎后脚步便加快了些，齐栎急忙迎上去准备接过妹妹手里的箱子，却始料不及地被一个熊抱愣在原地。
像小时候那样，齐星每次离开齐栎几天，就会扑到他怀里撒娇，曾经那个小小的女孩儿已经快长大，却还是没能改了这个习惯。
从善如流地拉起行李箱，一只手在齐星头上揉了揉，齐栎任齐星抱着他好一会儿，才牵起妹妹的手向停车处走去。
随便问了问关于比赛的事情，齐栎便把注意力转移到开车上，齐星似是察觉到齐栎的心情不愉，便也乖巧地在副驾驶上小憩了一段路。
猛地一刹车，齐星的头在车窗上震了一下，她揉揉眼睛，再睁眼时正好看到车窗外刺目的红灯，边上齐栎趁着红绿灯的间隙，转头关心她有没有碰疼。
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齐星倒是觉得清醒了不少，车载时间显示快早上9点，算算时间已经快到家了。
“哥，等下要去看看秦阿姨他们吗？”齐星问道，她小的时候常去李家玩，又蒙李家老两口时常照顾，本来她就对自己没能及时赶回来而愧疚，这次这么急着回来，也是想去看望两位老人家。
“现在太早了，你先回家休息，下午我买点东西和你一起去。”齐栎知道齐星这一路肯定也睡得不好，便让她先回家休息，“我等下有事要出门，在家等我回来。”
刚才在齐星睡着的时候，齐栎接到了白一甯的信息，对方问他今天是否有空，似乎是李殊的事情有了些眉目。
这几天以来，虽说他们约好要查清李殊自杀的真相，但是他们一个是警察，一个是还要上班打卡的打工人，工作上的事情已经层出不穷，如今联系他，或许是白一甯这几日忙里偷闲找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也说不定。
将齐星安顿回家中，齐栎来到了白一甯和他约好的地点。
警局不远处的一个街边长椅上，齐栎接过白一甯递给他的一份文件。他们一个穿着T恤一个穿着全套的警服，不知道的人或许还会以为齐栎这是犯了什么事。
但他们两个也顾不得什么，白一甯时常要出警，能抽出这一点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是什么？通话记录吗？”齐栎指着纸上那一长串电话号码问道，这串电话号码有的上面被标红，有的打了圈，应该是白一甯的手笔。
“这是我调来的他这几个月的通话记录，有的我对比过了，无非是一些骚扰电话，还有伯父伯母的。”白一甯解释道，红色的是骚扰电话，画圈的是一些李殊通讯录中的号码，这些都有明确的对应人。
“剩下这些你查了吗？”
“还没有，这是一部分，我想我们可以分开查一查，至少搞清楚他之前接触了什么人。”
的确，以白一甯的忙碌程度，要想把这些电话一一打过去问清身份，怕是要耗费不少时间。而电话录音又不像网络对话那般直观，可以直接调出来查看，李殊的事情已经定性为自杀，只有找到线索再上诉才能重启调查，即使白一甯是警察，也不能滥用职权直接调取信息，便只能从这些小事上一点点入手。
“我想问一件事情。”齐栎突然开口。
“怎么？”
“警方为什么那么快就确定他是自杀，这明明有很多疑点，不是吗？”
问到这个问题，齐栎看到白一甯的神情有些复杂，过了几息，她才解释道：“齐栎，不同的角度看待一个事情，是不一样的。他出事那天小区的监控已经全部被查过一遍，没有任何一个可疑的人，他那把刀上全是他自己的指纹，买刀的收据还在他的包里，法医也一一对比了他脖子上的伤……我甚至能从法医的描述里听出他每一刀用了多大的力气，又是过了多久才……所有的证据都在告诉警方，他是自杀。”
白一甯的哽咽声似乎抑制不住，自从齐栎认识白一甯以来，他第一看到这个洒脱爽快的朋友变得这么脆弱，尤是他这个朋友都没办法接受李殊的死，更何况是作为未婚妻的白一甯？
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白一甯在齐栎的沉默中继续说道：“作为一个警察，我也知道证据是没错的。可是你能接受吗？我能接受吗？叔叔阿姨他们呢？”
“齐栎，你知道吗？昨天我拿到了他的手机，就在不久前，他还和他的同事说，他要结婚了，要请他最好的朋友当伴郎，可没过几天他就这样死了。我不信，我怎么可能信，正是因为我们不信，所以才会去查，我不能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从李殊出事以来一直佯装坚强的白一甯，此刻终于卸下了重重的防线，只有活着的人还要负重前行，可他们必须背负起来。
手里的文件有着不经意洇湿的几点，齐栎将文件叠起来收好，既然要做，他们就要查清楚，找到真相。
兀的，齐栎突然想起这段时间发生在他身上的的那些事情，包括葬礼上的李殊，和昨晚莫名其妙的同事。他隐隐觉得，这些和李殊的死都逃不开关系，他有些想要将这些事告诉白一甯。
可是白一甯会信吗？
齐栎有些犹豫，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确定那些是不是真的，如果告诉了白一甯，对方没准还要在忙碌之余担心他的精神问题。
犹豫了半天，齐栎还是决定再观望观望，至少不要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他与白一甯在警局这边分开，回家的路上还顺路买了几样李家老两口常吃的营养品，晚上要带着齐星去看望他们，至于他和白一甯的调查，他先不打算告诉老两口，免得让老人家想起伤心事。
另一边的白一甯在回到警局之后先去洗了一把脸，同时或多或少听说了她未婚夫去世的事情，最近也对她照顾有加，时常关心。
白一甯的师父是个老刑警，明年就要退休，此刻看到白一甯苍白憔悴的脸，也是叹了口气。
“一甯，这个周末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师父劝她。
知道师父的好意，再加上她的确也需要时间去调查李殊的事情，所以她没有回绝，而是给师父快喝到底的茶杯又添了些热水。
“师父，你能再帮我问问现场的事吗？”
那天虽然白一甯赶到了现场，但是她不是负责此案的人员，不能进行第一现场的调查，即使她后来又求来了案宗翻来覆去地看，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师父看她执着的样子，也是无可奈何，只好答应着再帮白一甯争取一下。
就在这时，他们的办公室门口突然进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最近在代管刑警支队队长的张副队，他后面的那个男人大家则是比较陌生，不过看他一身警服上面的徽章，部分人心内也有些了然。
“这是最近刚调来的支队长，赵长安赵队长，以后赵队长就要和我们一起共事了，大家熟悉一下。”张副队将身边看着不过三十余岁的男人给办公室的大家介绍道。
这名叫做赵长安的新队长虽然身材高大，相貌也有些冷峻，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带着一些温和，不会令人生出距离感。
“辛苦各位了，以后还要请大家多多包涵。”
白一甯并未过多关注这位新来的队长，寒暄结束后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整理案宗，倒是那位赵队长有意无意地看了白一甯几眼，这才跟着张副队离开去其他部门打招呼。
“听说最近有个自杀案，还是咱们这里一个警察的未婚夫？”
在前往检验科的路上，赵长安问道。
张副队没想到赵长安刚来这里，就已经了解了最近的案件，于是他简单说了下李殊自杀案的始末，说到白一甯最近的状态时，张副队的语气也带着些同情和理解。
“听说快要结婚了，真可惜啊。”张副队感慨。
赵长安只是点点头，附和道：“确实是这样，不过……“
“最可怜的，就是他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