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卢久和那森从小在一个院子长大，算是发小。他从小调皮，打架，逃课。在大人眼中无恶不作。高中后他父亲终于受不了他，把他休学关在家亲自教导。在家三年中性格慢慢收敛，最后居然还考上了大学，卢久估计他父亲应该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心血。现在他干起了私家侦探这行，算是他的爱好了。反正他家境优渥，也犯不着为吃喝操劳。
　　按理说卢久和那森的性格属于八竿子打不着的，卢久喜欢装斯文，在长辈面前卖乖，能夹紧就不会让尾巴露出来，能少个麻烦就少个麻烦。而那森属于外放型性格，没有麻烦他会自己去找麻烦，好奇心和精力无限旺盛，但总的来说卢久和他还是有共同爱好的，他们喜欢打游戏，喜欢读书，特别是那些怪奇、武侠、侦探小说。一起在外面打架时卢久就阴在后面帮那森扔板砖，在家就猫在一起打游戏讨论侦探书中精巧的诡计，可以说卢久的童年回忆那森占据了一大半。
　　只是成年后特别是卢久结婚后两人来往逐渐减少，就算在一个城市也很少见面了，只有在重要的节日互相发个短信表示自己还活着。
　　城东。
　　这里大部分高楼都依江而建，也就是所谓的江景房。全国有名的富人区。
　　在这高楼林立之中有两个小区，他们分街而治，中间夹着的这条商业街名为“江街”，各种美食和商品琳琅满目，各种人群和文化交融汇聚，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和活力。
　　卢久此刻站在这条街的入口看着熙来攘往人群发呆，这些天他的心情犹如过山车般起起伏伏，刚从女儿的阴影中走出又被王蕊的死拉入深渊，自己完全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对于那些诡异的录音带是应该毁掉还是应该继续追查真相？这东西有真相吗？还是如宋少洪所说一切未知都有真相只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还有昨夜听了那录音笔中的内容，自己的生命是不是也进入了倒计时？哎，这一切的一切必须找人分担了，而这个人就在这条商业街上。
　　沿着街道笔直往前走，在街中右拐角进入一个巷子继续直走，一路花草树木会渐渐隔开闹街的繁华，道路尽头是一栋三层高的红色小建筑，房子老旧但不破烂，在钢筋水泥群中自有一股特别的风情。红色墙面上喷抹着一条表情威严的罗威纳犬，墙角用黑漆喷着“Oeveryouthful，Oeverweeping。”每次见到这些卢久就想笑，同时他会想这是怎么躲过城管监控的呢？
　　一楼是公共储物柜，花点小钱就能把东西存在柜子里，很方便。二楼是那森工作见客的地方，三楼则是他现在的家。
　　卢久沿着楼梯爬到了二楼，门铃是个猫头式样的按钮，上面有些灰尘了，看来他的生意并不好，卢久笑着摸了摸那猫头然后按了下去。
　　随着几声猫叫后门自动打开了。
　　黑白色调的房间。倚墙而放的书柜上摆满了档案，里面一定有很多有趣的事件。书柜旁桌上放着一个老电视，从电视后面插着好几台游戏机来看，这电视肯定不是用来看节目的。一个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男人坐在了办公桌前，他双手插兜把脚扣在了桌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从卢久进来后就一直盯着他，除了发型以外其他的一切都是卢久心中记忆的样子。
　　“你就这样迎接客人的？”卢久指了指他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双脚。
　　“遇到混蛋，我就不太想管理自己的肢体语言了。”
　　“混蛋？你的意思是我是混蛋？”
　　“一个人结婚后就再也不来看他的朋友了，你说这人是不是混蛋？”
　　“你小子！”这番话把卢久给气乐了，他快速走近那森朝着他肩膀狠狠地给了几拳。
　　那森笑着躲过拳头，用力地拥抱了卢久一下。有些朋友就是这样，许多年不见却依然一见如故，没有一丝尴尬的气氛。
　　“看样子你惹上事了？一脸的苦难样子，眉毛皱得都快把眉心挤破了。”
　　卢久对着他笑着，并不说话。
　　“碰到解决不了的大事了？电话上说不清楚？”
　　卢久拍了拍背包，“是有大麻烦了，能帮助我的恐怕只有你了。”他突然想到和宋少洪第一次见面时候他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不过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心中难免一阵黯然。
　　那森把视线从放到了背包上，眯着眼道，“我的收费不便宜你应该知道的吧？”
　　卢久微笑道，“我卖身给你，整个人都是你的。”
　　那森把卢久让到了茶几那边，“坐下慢慢说吧，这包里面是什么？”
　　卢久坐在柔软的沙发中叹出一口气，“这里面是磁带和录音笔，怎么说呢？！我遇到的事有点匪夷所思！说实话直到现在我自己都不相信是真的。”
　　那森打开了背包，拿起磁带看了看，说道，“干我这行遇到的离奇事件多了去了，真相往往其实很简单，只是你身在局中看不透罢了。”
　　卢久皱起来眉，他又想到了宋少洪和他说过的那些话，一切真的都有真相吗？
　　“有酒吗？”
　　卢久喝着酒把宋少洪找自己那一晚开始一字不漏的讲了出来，他没有讲女儿小鹿和妻子的任何事情，他不想让真正的朋友给予他过多的同情心。
　　卢久讲的时候那森一真都在很认真的听，手中把玩着那些磁带和录音笔。一直讲完后他都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不相信的样子。
　　他思考了一阵把两盒磁带拨开，留着两支录音笔在桌子中间
　　“所有听过这两支录音笔的人都会在几天内死亡？”
　　卢久点点头，“没错。”
　　“不能这样说。”
　　卢久疑问道，“不能这样说？”
　　“也可能是听其中一个，你没有办法证明是两个都有问题。”
　　卢久恍然大悟，“对，也有可能是其中一个有问题，也有可能两个都有问题。”
　　那森没有接话还在仔细的看着录音笔，卢久担心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会直接按播放，试探的问道，“你真的相信我说的？没把我当疯子？”
　　“我相信，我们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嘛，保持童真是做人第一法则，这社会就是有太多死板的成年人了，没有一点意思。”
　　卢久心想：“是你，不是我们！我可不是长不大的孩子。”看着他还在摆弄录音笔担心的问道。“你不会真的要听吧？别说我没警告你啊，这东西邪乎的很！”
　　“你放心。一些事情没确认之前我是不会听的。而且这里面的内容就算不听我也有办法搞清楚。”
　　卢久一下子来了精神，“不听就能知道？怎么弄？难道是用那种语音转文字的软件？”他挠了挠头又推翻了自己，“不对，那软件还不成熟，鬼知道翻译过了准不准，中文博大精深，有的时候差了几个字意思就会差之千里。”
　　那森摇了摇头说，“不是用那软件，如果按你说的这里面真有诅咒的话那翻译过来也一样逃不了。所以不要冒险。”说完后他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把宋少洪的联系方式给我。”
　　卢久有点疑惑，要宋少洪的号码干什么？别人已经死了，不过疑惑归疑惑还是把号码给了那森。
　　那森拨通了电话。
　　“喂，老董？帮我查个电话。嗯，嗯。放心，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忙的时候帮我查查就行，嗯嗯挂了啊。”说完后把电话号码报给了对方。
　　卢久等他打完问道，“这老董是谁啊？”
　　“警察。”
　　“你要警察查宋少洪干嘛？”
　　“凡事都要追根溯源，这些事情的一切起因就是从他那里开始的，不查他查谁？”
　　那森接着刚才的话题，他指了指录音笔上的文字说道，“凭着这些文字可以找到死者信息。”
　　第一支录音笔上写着：叶志豪，男，24岁，自杀于休息室。
　　卢久想到宋少洪说的话问道，“听说这是个明星？”
　　那森点头道，“大明星。”
　　卢久大为惊诧，“哦?红到什么地步了？我怎么不清楚呢？”
　　那森摇了摇头说道，“大作家，你平时不看新闻的吗？这个叶志豪在演出前自杀于休息室，也算是个轰动全国的新闻了！”
　　卢久恍然大悟道，“哦！这样啊？我平时很少关注娱乐圈，特别是现在的新生代基本都不认识了。”
　　那森神秘一笑道，“这个叶志豪你不认识，但人家的母亲你肯定认识。”
　　“哦？！是吗？那她母亲是谁？”
　　“徐菲菲。”
　　卢久恍然道，“原来是她啊！”他突然明白那森神秘一笑的意思了，因为他们俩小时候买过徐菲菲的海报，可以说是他们的青春启蒙。
　　那森收起笑脸继续说道，“他在最红的时候结婚了然后慢慢淡出了娱乐圈，在家开始相夫教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丈夫是著名的经纪人吧？手下一众大牌艺人，基本可以包揽娱乐圈的半壁江山。”
　　“嗯，这人叫叶磊，据说是黑道起家，道上人称磊哥，他利用自己的人脉和经济实力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
　　卢久黯然，下意识觉得童年女神嫁给这样的人多半得不到幸福吧？
　　“那他儿子为什么自杀呢？富有的家庭，俊俏的面容，万人敬仰的事业，怎么说都是令人向往的生活吧？“
　　那森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千人千面。各有各的苦楚。对了，关于这个叶志豪还有一个著名的黑色三分钟视频。”
　　“黑色三分钟？”
　　“没错，当时他自杀的过程被化妆室的摄像头所记录，因时长三分多钟而得名。这条视频轰动网络，不少人传看，后来因画面太过血腥而给禁了。”
　　“这是他在人世的最后三分钟？禁了就是看不到了？”
　　这时那森的电话响了，是刚才的老董，两人说了几分钟后挂掉了电话。
　　“简单的查了一下这个宋少洪，他是做盗版软件起家，做盗版挖到了第一桶金，后来国家在这方面管控力度上来后开始转行，近些年开始捣鼓一些古董和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说吊死者的白绫，劫匪被击毙后沾血的钞票，处子的血毛巾......在行内挺有名的，人送外号“八胖子”，今年的2月25日在德悟寺跳下大玉佛自杀。”
　　那森道，“真行啊，最后自杀也是用千年古董做为道具。”
　　卢久没想到宋少洪的人生还挺精彩，问道，“捣鼓这些东西有人要吗？”
　　那森白了卢久一眼道，“你不就要了嘛。”
　　卢久一阵汗颜。
　　那森没有理他，掂了掂那两支录音笔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些东西不简单。”
　　“不会真的是自杀后恶灵附在了录音笔上了吧？”
　　“不可能，哪有什么鬼魂恶灵！一定是什么地方没有搞清楚。”
　　“那现在怎么办？”
　　“一步步来，先调查这两支录音笔的主人！看看叶志豪的《黑色三分钟》，调查这些人的自杀有没有什么蹊跷。”
　　那森起身把办公桌笔记本电脑拿到了茶几上，打开社交软件找到了头像是个章鱼的男子。
　　“《黑色三分钟》有没有。”那森给那章鱼发了一句话。
　　卢久这些年专心写作，对于社会上的种种逐渐生疏，对此感到好奇，发问道，“你这位朋友干嘛的？收藏恐怖视频的？”
　　那森摇头道，“不是，他是一名电脑高手。很多网络资料他都可以从信息源头去找。简而言之就是只要在网络上出现过的东西他都能找到。”
　　“哦，原来是这样。”卢久不禁感叹时代发展的速度之快。
　　过了一会儿屏幕上章鱼动了一下，随后发过来一个视频。
　　那森似乎也习惯这样和他交流，也没说谢谢之类的客套话，直接点开了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