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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自行车之谜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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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判断我的假说否属实很简单。”凌澜认真地说,“去跟踪徐双,跟到目的地。”
  “你不是认真的吧?”白理香犹疑地看着他。
  “你动心了,老实说我也动心了。其实我更希望我们能忍住,安乐椅侦探是不会去一探究竟的,我们必须粘在沙发上,一切的思考才有意义。我一直觉得,想要探求真相的心情就像魔鬼一样,是一种贪婪,而贪婪是很多灾难的原罪。”
  “如果我是贪婪,那你就是傲慢喽。”她说着将本来就不长的头发扎起来,凸显出她额部漂亮的骨形,“不允许根据推理结果采取现实行动,这是我们活动的原则,我当然记得。”
  “请说出你的下一个假说。”凌澜伸出一只手,摆出“请”的动作。
  白理香望着对面的男生,他的眉宇间富有一种英气,那是一种好胜心的体现。凌澜天生尊重游戏,也享受游戏,他全身心地投入,并竭尽全力运用各种策略去获胜。此时此刻,他希望将白理香的情绪调动起来,在她完全无暇思考的时候,突然切换到她的回合,打她个措手不及。
  白理香当然能猜到他的策略,也很配合地投入这场对决,其实她心里早已构思好了下一个假说。凌澜太过于自信,每当他想出一个假说时都极富表演欲地展现出完整的思考过程,殊不知这也是在引导对手进行思考,给对手提供灵感。但也正是这位少年过度的自信和超凡的好胜心,让她如此着迷。因此,他身上这些可爱的弱点,就让她小小地利用一下吧。
  “现在我要提出今天的第四个假说,请你竖起耳朵来听。”她偷瞄了凌澜一眼,对方似乎很平静。她继续下去:“刚刚你在问我自行车相比汽车有什么优势的时候,我提到了一点,但是我们都没有注意,就是运动量更大。有个线索我们一直没有提过,就是徐双老师在戒烟,这一点你还记得吧。”
  “是的,这一点似乎比较割裂。”
  “如果说徐双老师骑车上下班的目的是锻炼身体,戒烟是为了改善自己的健康状况,这二者听上去就有关联了。但我们仍然欠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之前也说过,一个化学老师很可能不在乎吸入雾霾的事情,也很可能不在乎抽烟对身体的危害。”
  “没错。如果徐双认为抽烟有害健康,他会更早地戒烟;如果他能够接受抽烟对身体的损害,那他就不会戒烟;如果他是为了女儿戒烟,那应该在四年前女儿出生的时候戒烟;如果他是被妻子要求戒烟,那也大概率是等到五六月份这段工作繁忙期过去之后,放暑假的时候再开始戒烟。与此同时,还有骑自行车锻炼的事情在困扰我。如果锻炼身体只是为了减肥,那其实根本没必要戒烟,毕竟抽烟不会引起肥胖。如果一个人想锻炼身体,他会怎么做?跑步、去健身房、去游泳馆,这些都是最直接的办法。为什么徐双老师会选择骑车上下班的方式来锻炼身体?因为他白天压力很大,工作积压很多,没有什么空余时间去运动。那还是同样的问题,为什么不等到暑假再开始锻炼?为什么必须是现在?”
  白理香不卖关子,继续说道:
  “种种不合理告诉我,徐双老师戒烟和运动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他有不得不在五月份这个时间点去健康生活的理由,这个理由也不难想象,就是为了备孕。”
  “备孕?男性也要备孕?”
  “当然要备孕,”白理香翻了个白眼,“备孕的方式也很简单。戒烟戒酒,不熬夜,加强体育锻炼,少吃油腻食物,当然还要禁止私生活,持续三个月以上的时间。简单算一下,五月份开始备孕,暑假徐双的妻子就可以怀孕,明年的这个时候小孩就能出生,算上产假的几个月,明年秋天妻子就可以恢复上课。这样一来,因为生孩子耽误的一年时间刚好和工作周期吻合,已经很划算了。”
  “我似乎明白了。”
  “是的,今年年初相关的规定刚开始实施,想必很多有第二次生育计划的家庭已经着手在安排了。对徐双老师来说,31岁的年龄正合适。”
  “那骑车为什么要从南门走?”
  “单纯地绕一绕远,增加锻炼强度。看徐双老师的体型,恐怕平时也不怎么运动。好了,这就是我的第二个假说。”
  白理香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活动着筋骨。凌澜倒是很轻松地接受了这个假说,他只是耸了耸肩,说:“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解释。”白理香喜欢天马行空,也享受将天马行空的想法付诸实践的感觉。她经常在独处的时候产生很出格的念头,然后毫不犹豫地去做。她曾在某个无聊的周末背着吉他在街头卖艺唱歌,在回家的路上又把卖艺赚到的钱全部施舍给了别处的“同僚”们。中考结束后,她本该老实待在家里跟祖母学学烹饪,可她却动用父母给她的零花钱去学了空手道,这件事到现在都只有她和祖母知道。虽然凌澜也有时会受她的影响,但白理香总觉得凌澜骨子里是个正经人。
  同龄的女孩子把白理香称为“偶像少女”,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打扮,同时也是拜她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所赐。就算是在日常相处中,她毫不掩饰自己那些古怪的想法,殊不知这些想法已经超过了朋友们接受的范畴。正是她这种超脱于常人的缘故,使得白理香看上去总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每当她和朋友去校外聚餐,或是逛商场买东西,倒也带上几分纡尊降贵的味道。她有些低沉的嗓音更使得说出的话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去年夏天,头戴编草帽、身着浅绿色连衣裙的白理香怀着冒险精神踏入这片校园,那是入学头一天的跳蚤市场。原则上,校方要求所有学生都身着校服,但当天是学校的开放日,在鱼龙混杂的人群中鲜有人能够注意到她。入学第一天就打破规矩,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她竟然为自己没有统一着装而感到兴奋,周遭的一切也变得有趣起来。她东逛逛,西瞧瞧,一些和她一样刚入学的志愿者在摆摊,却没有一个人把她当作这里的学生,她不禁为自己伪装的成功而窃喜。
  恍惚间白理香来到一个充满盛夏气息的摊位,它的主人正翘着夸张的二郎腿看书,穿着一件深蓝底色的花衬衣和亚麻色的七分裤,脚上还套着一双大号的休闲拖鞋。她顿时感到一阵扫兴,此情此景只能说明不穿校服的人不止她一个,顿时一股失落的焦热感向全身袭来。
  那男生注意到了白理香,抬头问她:“你买什么?”
  “你手里那本书。”她没好气地说。心里却在想:他怎么能确定我是学生?
  “我这本书不卖。”
  “真可惜。”说着她转身离去。
  今天一定要把这本书搞到手!这是对于她自己的创意被他人如此轻率地剥夺的反击。白理香的手攥起了小拳头,脑袋里追溯着这股不爽的源头。她摸了摸背包里折叠整齐的校服。
  二十分钟后,一个身着校服衬衫、扎着朝天辫的卷发女生出现在刚才的摊位,她声称自己是班里派来换班的人,轻易地支走了看书的男孩。和她料想的一样,他离去后直奔食堂,将刚刚翻过的书留在了摊位。白理香仿照他的模样翘起二郎腿,假装翻阅着这本无聊透顶的推理小说——《人性记录》。作者是阿加莎,原来如此,那些自大的男生都喜欢看些推理小说,以此彰显自己的聪明才智。她将头发散下来,戴上编草帽,变回那个乱蓬蓬的海藻头,坐在那里假装看书。她当然对阿加莎的小说不感兴趣,净写些贵族家庭的家长里短、七大姑八大姨,光是记人名就够费劲了,还要记住那些管家、厨师、女仆之流的特征,毕竟他们也可能是凶手。
  白理香渐渐觉得有些无聊,便把书一合,等刚刚去吃饭的男生回来。不知为何,她期待着他脸上的表情,期待着和他重逢的那一刻。
  很快这一刻便到来了,但白理香没想到是自己先按捺不住。她看到男生走近,兴冲冲的向他挥了挥手,极富表演欲地说:“这本书我看完了,多谢款待!”
  “难道之前换班的人——”
  “我只是稍微化了化装,你就认不出来了?”白理香举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天才的大脑往往会被愚蠢的把戏欺骗,这就叫傲慢。”
  说罢,她转身离去,满足于刚才获胜者一般的表演。这时,学校的铃声响起,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摊位。那个男生,他是如何断定我是学生的?她回味着,重演着,刚刚那一幕帅气的自己,她真想时间倒回去再来一次。她当时真的看到男生脸上的表情了吗?是震惊,是讶异,还是无动于衷?白理香心想,她应该是偷瞄到了一眼,那时男生也在盯着她看。那种表情,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好奇,那是感兴趣时所流露出的神态,但同时还带有一丝挑衅。这种挑衅让白理香感到些许不自在,似乎被对方看穿了一般。
  不行,我一定要再见他一次,白理香暗自思索着。
  “白理香,白理香?”凌澜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沙发软绵绵的触感从身下传来,窗外单薄的景色也清晰起来。白理香马上意识到,自己还处在推理对决当中,这场游戏已经进入了第三回合。
  “凌澜,我在。我想问,《人性记录》究竟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来着?”
  凌澜往后靠了靠,这是他回忆往事时的标志性动作。
  “老实说,我想我没看完。那本书是我借来看的,没看完就被催着还回去了。好像是一个男爵被谋杀了,然后他的妻子被警方逮捕,之后我就不记得了。”他似乎有些惭愧,立刻转移话题,“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突然想到了而已。”白理香正了正身子,“你的下一个假说,请。”
  听到这句话,凌澜立刻变成了一副机敏睿智的模样。他活像一条精神的牧羊犬,只要听到主人让它警戒的信号,就立刻摆出一副攻击性十足的凶狠模样,尽管它前一秒还在扮可爱。
  “在你还没有听到之前,我要先确认一件事。”
  “你说。”
  “在你给的线索里,两名班上的女同学连续一周目击到徐双骑自行车从南门离开这件事,这么说来你目击到的那天她们也在?”
  “不是的,昨天晚上我是一个人从教学楼出来的,也是自己看到的。今天白天我向她们提出我的疑问,她们告诉我连续一周都是如此。”
  “很好,那这就合理了。”凌澜清了清嗓子,“注意,我这不算是要求你补充线索,只是因为之前的线索陈述不够完整。”
  “这我理解。”白理香觉得有些好笑,面前的男生实在太有趣了。
  “请你先回答我,你平时上晚自习会到几点?”凌澜问道。
  “八点。这你应该早就知道。”白理香带着愠气地回答道。
  “当然,我是明知故问。那么你在这一周里,为什么仅仅目击到徐双老师一次?如果每天规律地在八点左右离开学校,应该能经常看到他骑自行车离开的背影。”
  “我觉得这不严谨。也许徐双老师不是严格地卡在八点整离开学校,比如说,有的时候七点三刻,有的时候八点一刻。这谁说得准?”
  “所言极是。那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两名女生,她们也同样参加晚自习,为什么她们每天都能精确的目击到徐双老师?而且恰好在你目击到的那一天,她们两人却缺席了!这是否有些太巧了?我必须承认巧合有时就是会发生,但这令我感到不满意,我脑袋里那些小小的灰色细胞绝不是为了巧合而存在的!”
  白理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凌澜没有理会她。
  “对此我有两个解释。其一,这两位目击者每晚都在八点前后守在南门附近一段充分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目击到徐双老师骑车的身影。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昨天你没有看见这两名女同学也是自然而然的,因为你离南校门很远,而她们就在那附近,也许被什么建筑挡住了,总之夜色中你没有注意到她们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接着我问自己,两名女生守在南门的动机是什么?不可能是闲得无聊吧,倒像是为了等待徐双的到来。”
  “犯花痴?”白理香马上反应过来。对于这个年纪的女生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凌澜点点头。
  “有可能。但对方是一个年满30岁已经开始发福的男人。”
  “女生也许并不看重男人的外表。”
  “如果换作你自己呢?”
  “我想我绝不会对着徐双老师犯花痴,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厚道。”只要是对于白理香认为无足轻重的事,她总是很坦率。
  “我想也是。”凌澜点头,“如果是某一个女生还好说,但两个女生集体对着三十岁的发福男人犯花痴,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因此我否定了这个念头。既然如此,假设她们确实每天守在南门附近,会是其他什么原因?值周生?不可能,值周生每天是换班的,而且没有留到晚八点的道理。那会是什么?难道她们打算埋伏徐双?或是说,她们就是学校里的偷车贼?我想这也是不可能的。先不说这样的假设是否太离谱,单从结果上来讲就存在两个问题。其一,徐双老师的自行车没被偷;其二,他本人安然无恙。”
  白理香听得津津有味。
  “于是我继续之前的思路。我断定这两名女生并非每晚都守在南门附近。因此就只能是另外一种解释:她们根本没有目击到徐双老师!实际上,徐双老师骑车下班的频率并非每天,而是只有昨天一天。”
  “噢,天哪!你是说她们作了假证,可是为什么?”
  “原因只有一个,她们知道昨天徐双老师离开学校去做了什么,并尝试隐瞒这件事情,且这件事情必然和两位女生有关。”
  白理香顿时感到不寒而栗。“师生恋?”
  谁知凌澜摇了摇头。
  “一般人都会想到师生恋,但这不是狗血爱情剧,而且一个老师不可能和两个学生谈师生恋吧?”
  白理香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想来他的推理也不会到如此龌龊的程度。
  “想想我们最开始的推断。当你还没有告诉我有人连续一周目击到徐双骑自行车下班的时候,我说了什么?”
  “你说他出去和朋友聚会喝酒了。”
  “没错!我当时断定他是去和朋友喝酒了,而现在我只需要稍微修正一下这个小小的想法,就能将这些破碎的拼图还原成一幅完整的画。当然,我坚持徐双昨天出去喝酒了这件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不选择驾车。然而和徐双喝酒的人不可能是他的朋友,否则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那会是谁呢?”
  “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多个人。一些和这两名女生认识的人,一些和徐双出去喝酒并不光彩的人,一些有合理的动机约徐双出去的人。请注意,徐双老师将很快荣升为教导主任,主管整个年级的行政。”
  “啊哈!”
  凌澜点点头。
  “没错,就是这两名女生的父母。请任课老师吃饭,和孩子未来的教导主任套磁,通过拉近关系来让老师在学校多关照自己的孩子,想必这就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北方人的酒桌文化可真是害人不浅。”凌澜干笑了两声。
  白理香沉默不语。
  “他们知道这件事不光彩,于是叮嘱自己的女儿,千万不要告诉外人。那么你也就能想象,当你,白理香,今天问她们为什么徐双老师会骑车下班的时候,她们的心里有多慌张了。情急之下,她们撒了个弥天大谎,告诉你徐老师连续一周都在骑车下班,好让你以为他只是单纯地换了通勤方式。”
  凌澜最后还不忘加一句:“当然,这些都是假的。推理怎么可能得出真相呢?如果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应该上街去走走,而不是坐在沙发里喝茶。”
  白理香望着桌上的杯子,她若有所思地说:“这个假说也合理,但我更喜欢之前那一个。这个假说像是在质疑徐双老师的人品,我不能妄下定论。”
  “没办法,人性如此。徐双老师不会做的事情,天底下总有人会做,其实我自己也不愿意这样想。说实话,我最喜欢你关于备孕的那个假说。”凌澜承认道,他的眼神中绽放着狡黠的光彩。
  白理香心里暗自得意起来,每当凌澜露出这个表情,就代表他已经将最后一张底牌打出,正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胜利。而白理香这时要做的,就是在凌澜的头上浇一盆冷水,灭了他这番嚣张的气焰。凌澜是天才,没错,一个推理的天才。不过一旦超越了推理的范畴,进入博弈的领域,他就变得和大多数男生一样愚钝。刚刚的假说,他卖的关子明显比以前少了,这就是焦急的表现。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白理香心想,一定要抓住机会打败他!
  她不慌不忙地挥手赶走绕来绕去的小飞虫,将肘部轻轻地搭在扶手上。
  “这就是你的第三个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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