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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联盟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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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托王朝的统治结束后,绝大多数帝国自治市处于尴尬而艰险的绝境,宛如风暴中的帆船,只能是听任命运之海的摆布,最终沦为沉船残骸。
  柯伦正是这些无助者的一员,作为最后加入喜鹊联盟的成员,柯伦是四个自治市中力量最弱小的一个,它既不能如布莱梅那般为自由支付巨额的账单,也无法似双子城市般相互支援守望。由于缺乏固定的税收,柯伦自治市没本钱募集常备军,也找不到愿意长期合作的佣兵团,市民卫队仅有两三百人,可谓兵微将寡。如此的军力不要说是抵御其他诸侯的入侵,就是应付有名号的流寇匪帮也很难过关。奈何现实不饶人,柯伦城总会因为各类原因被裹挟着卷入战争,为此就只能临时征税,由市民们平摊战事造成的庞杂花销。三番五次的战争税激起了民众的不满和愤怒,平民自发组织了大规模的示威,富裕阶层的商人和工匠也加入到抗议队伍之中。
  西塞罗历900年前后,市政趋于崩溃的柯伦城一度放弃了自治市的地位,选择臣服于拜恩贝格公爵,后来又转而接受普兰肯公爵的保护,沦为封建领地。在最初的数十年间,这种托庇于强者的做法为柯伦带来了安定,虽然领主也会定期征税,但金额完全能够接受,依照柯伦市政厅保存的文书记录,920年至930年柯伦城共计缴纳了五万五千枚约翰内斯堡金币,931年开始缴税有一定增加,但仍然处于正常范围,圣拉斐尔大学的方志研究者罗切尔·琼宁根认为,至少在965年前,柯伦单一年度缴纳的税金不曾超过六千五百枚约翰内斯金币。
  在西塞罗历的第十个百年,三千枚约翰内斯金币约能供给五百名步兵,而无论是拜恩贝格公爵还是普兰肯公爵,所能提供的军事援助肯定不止一千人,因此我们完全可以说,对于此时的柯伦,接受领主的保护是一件十分划算的买卖。站在领主的角度来看,柯伦也并非需要常年驻军拱卫的必争之地,每年缴纳的税金已足够偿付军费了。
  时间来到973年,各取所需的平衡终究破裂,第十二代普兰肯公爵谋求帝国皇帝的位置,压榨领内臣民的力度日益加大,柯伦每年承担的税金也越来越多。在973年,柯伦城缴纳了各类税金和实物,折算后价值约为一万四千枚约翰内斯金币,税金飙升幅度超过一倍,可想而知柯伦市民的怨气。与此同时,普兰肯公爵却还嫌弃征税不够,不足以应付他的开销,皇帝选举随时可能召开,公爵虽暂时处于优势,但竞争对手们已达成君子协定,有意共同对付这位大热门。
  在这样的背景下,有的市民开始鼓吹恢复自治市地位,宣扬独立城邦时期的往事,甚至不惜编造谎言,将百年前的柯伦城讴歌为智者统治下的理想乡,宛如奶与蜜浇灌出的应许之地。现实中的苛捐杂税加剧了贫穷和不公,逼迫着人们在幻想中寻求幸福与解脱,于是一个关乎自治市的神话应运而生,成为柯伦市民的寄寓。
  当年的柯伦人曾为了安宁而甘心臣服,现如今他们的后代却开始谋求城市的自治权,先祖视为负担轻易抛弃的头衔,成了后人们苦心追求的权益。不得不说,世间的因果轮回总是如此奇妙。
  专攻行政管理史的学者简·奥黛为我们提供了另一个有趣的视角:“时值西塞罗历的第十个百年,帝国诸侯对自领的统治已大为强化,许多大贵族拥有忠于自己的行政机构,这些机构包含专业的统计和税收部门,能够为主君提供更高效的服务。统计人员的足迹遍布领内的市镇乡村,将人口、耕地、牲畜、市集、住宅、磨坊、烤炉的数据登记入册,这就意味着领主能够有效地征收人头税、谷物税、宅地税、市场税以及其他名目繁多的税种。领地的管理效率相较过去有了长足的进步,但当时的人们显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统计人员和征税官被偷袭驱逐的事件频繁发生,各地的民众和小贵族总是用审判这类的字眼来指代财产统计。
  以发生在柯伦的事实而言,统治此地的公爵自971年开始对城市进行了无孔不入的财产调查,就连富裕市民们建在乡下避暑的住宅都被一一查证和登录,统计者还详细记录了当地每月发生的大宗贸易,并以这些记录为基础估算柯伦商人从贸易中获取的收入和利润。最后得出了一个令领主十分满意的结论,过去对于城市财富的统计潦草笼统、漏算太多,柯伦人完全可以缴纳更多的税金。财税审计日趋严格是当时十分普遍的现象,为了宫廷、战争以及种种开支,领主有必要精确知晓领地的产出,统计学和税务管理的发展则为这一目的的实现提供了助力。”
  而当普兰肯公爵基于税务官的调查开展行动之际,柯伦人便惊恐地发现,领主的征税并不比强盗的掠夺仁慈。
  柯伦重拾自治权的运动始于976年,这一年,市政厅向急需用钱的公爵提出了赎买城市自治的方案,柯伦将在三年内向公爵提供六万枚约翰内斯金币的赎买费用,相应的,城市将恢复帝国自治市的地位,不再向公爵履行臣属义务。
  公爵方的回复十分简洁:“我们只收现款!”
  978年,柯伦市结清了赎买费用,在这之前一年,普兰肯公寻求皇冠的野望得偿所愿,完成了加冕仪式的新皇帝在财政方面缓过气来,对这桩交易起了悔意,他利用皇帝的权威,从法律程序的正当性着手,试图宣布自治权赎买属于非法交易。
  一石激起千层浪,新皇帝的蛮横做法不仅激怒了柯伦城的市民,也让反对他的各路诸侯抓住了把柄,各式各样的解决建议来到了皇帝的书案前,把这位新君气得发笑。
  有的人认为,既然交易不成立,那么皇帝就应该立刻退还柯伦全部的赎买费用,而在柯伦收到全额退款以前,城市自治权就应该得到尊重,还有的书信开门见山,与其说签下的协议不合法,不如说你的皇位才是不合法啊!
  事态的发展远超各方的预期,多位大贵族组建公益同盟,打着支持柯伦城邦的名头,公开地挑衅与威胁皇帝,战争旋即爆发,敌不过联军的普兰肯军在数个月内接连惨败,被迫入堡垒之内,成了分散四地的困兽。石墙内的败军尚能苟延残喘,乡镇村庄里的领民就完全沦为被施暴发泄的对象,本还算富庶的普兰肯领十室九空。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下,熄灭了房屋焚烧的残火,也掩盖了散落原野的尸骸,可谓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战争带来的暴行可谓史无前例,神圣帝国立国以来,虽爆发过多次内战,但这些战斗要么是以争夺土地和人口为目的,要么是基于领主个人原因而发生的荣誉战争,军队的掠夺和屠杀行为往往会受到约束,通常保持在无偿征收和索取赎金的限度内,席卷整个地域的残杀、**和抢劫并不常见。可攻入普兰肯的诸侯军队却完全失去节制,举凡视线所及的定居点都被残酷抹除,甚至连掳掠人口为奴的事情都没有出现,因为可以充当奴隶的青壮年和妇孺已悉数丧命。
  对于时人而言,979年的隆冬格外寒冷,同盟军暂时撤出公爵领,在更暖和的地区扎营过冬,皇帝这才找到了议和的机会,眼见领地衰败如枯死的树,皇帝和他的军队已彻底丧失斗志,精神濒于崩溃,对于同盟所提出的条件一概接受。
  980年芽月,皇帝与公益同盟达成《奥茨维堡条约》,柯伦城由此恢复帝国自治市的地位,而且受益于《奥茨维堡条约》,柯伦在获得补偿金的同时,周边的地缘政治变得十分有利,城市边界的各个方向上皆无强权,形成了极佳的外部环境。此外,在屈膝臣服的八十年间,柯伦市也并非停滞不前,市内的人口与财富均在增长,原先为普兰肯建立的税收体系留存下来,在调整缴纳基准以后,转而为重获自由的城邦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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