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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联盟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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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鹊联盟是一个十分有趣的政治实体,历史学或政治学的学者们有时将其视为一个跨城邦的商人联合,有时又强调帝国自治市的独立性。明面上,联盟诸城市会举行定期的联席会议,通过辩论、记名投票和抽签等形式决定对外方针,处理联盟内部的纠纷;在处理商业纠纷的时候采用同样的条例,彼此之间也不再设置关卡收税;最为重要的是达成了共同抵御外敌的防御同盟,并且约定自治市之间绝对不容许内战,甚至于一家遭受天灾则另外三家必须驰援。
  看上去,确乎成了牢不可破的政治联合,仿佛一个帝国境内的小邦联。可实质上,研究者们仍可窥看出存在于会盟成员间的裂隙。
  优秀的帝国史学者吕西安·安·兰克便冷静地评述过自治城市间的貌合神离:“在许多领域,自治市仍旧各行其是,即便是在双子城市之间,它们的执政团也始终维系着自身的独立性。但是从政体方面看,便会发现二者存在巨大区别,阿尔斯特堡的“九人委员会”是基于富裕市民选举的代议制,而留比斯则实际上出现了执政官家族主导的寡头政权。我们不否认,阿尔斯特堡和留比斯在许多方面保持步调一致,可这并不意味着二者自主性的消亡。恰恰相反,正因为在亲密合作中,两方难能可贵地建立了一种不威胁城邦独立自主的协调机制,才使得两个帝国自治城市同心戮力面对政治、军事和商业方面的抉择。”
  这种“不威胁城邦独立自主的协调机制”实际上并未明文书写于任何法律条文之中,但它的的确确地存在于阿尔斯特堡和留比斯的政治日常之中,并与其他重要因素一道,潜移默化,而又深刻地塑造着两座光荣的帝国自治市。
  沟通默契的前提是利益分配的稳定合理。对于商业立国的阿尔斯特堡和留比斯来说,假如不能形成商业利益的合作与协调,就不可能实现更高级别的互信。于是,双方的开诚布公最先是从经济领域着手的。
  首先是废除城邦辖地内的种种关卡,两市由上至下的各色人等对此举双手赞同。两座自治市明明毗邻而据,却还是在边境和主干道路上设置了征税和盘问的哨所,偏偏人们又少不了到隔壁城市公干私交。在一首民谣中,阿尔斯特堡的新郎出发迎娶留比斯的女郎,来回竟要付上四份税金!由此足可见,长期以来,两地的市民可说是饱受关卡之苦。
  改革后的关税制度删繁就简,仅在两座城市的北方、东方和西方的主干道路上设置了五个大型关卡,并且只针对外地商队征收少量的赋税。阿尔斯特堡的市民可以在留比斯享有同样的市民权利,反之亦然。
  如此善政当即在人们的欢呼中迅速施行,可是,由此召来的巨大麻烦也很快令两市的有识之士感到棘手,并促使这场改革继续走向深蓝区域。
  以下是这个时期一位留比斯市民的真实经历:
  拉斯洛·诺瓦居住在留比斯自治市领内的陶土镇,如字面意义所示,陶土镇聚集了众多的陶器业者,仅仅烧制器皿和上釉的作坊便有数十家之众。而诺瓦先生则是一位专门售卖陶器的商人。
  这位诺瓦先生在听说阿尔斯特堡不再向留比斯市民征收过路税以后,立刻意识到了商机,便马上动身前往阿尔斯特堡,很快便寻觅到了一位正在修建新宅院的大客户,这位豪商十分满意诺瓦先生提供的样品,于是豪爽地在诺瓦先生这里订制了大小上千件陶器。
  双方约定在60个工作日内完成交易,如果逾期,拉斯洛·诺瓦有义务降低货物的售价以作为补偿。
  诺瓦先生深知,自家那小窑灶是啃不下这块大骨头的,稍作思索,他快马赶回镇子,将大多数工作外包给另几家作坊。这也是他为何在合同上采用工作日的原因所在,制陶上色的手艺人可不会为了他的利润去赶趟,只会按照自己的节奏去制作陶器,不管你怎么求,横竖多少天后我这边能做的就这么多货。
  工匠群体因为身上有吃饭的技艺傍身,向来讲求自己的一套原则,别说是商人,就是王公贵族来了,也不乐意向对方妥协。
  因为六神教会的教义,帝国境内普遍采用七日为一星期的作息周期,七天之中,一周起始的周一和周日属于朱庇特,其余五位主神则各自领有周二至周六中的一日。而又因为周六属于阳光与幸福之神福玻斯,所以是公认的假日,不计入工作日。
  工匠们却主张周五,即工业与创造之神伏尔甘所领有的这一天也是休假日,伴随着市镇中行会力量的崛起,这一主张得到了普遍的认可,于是工匠群体的工作日是每七天只算五天。
  诺瓦先生也正是按照这个做法,在十一个星期又三天后将陶器带到了富豪面前。可富豪却拿出了合同,认为应该按照逾期出货处理,只愿意支付一半的货款。
  诺瓦先生当即意识到,对方是按每礼拜6个工作日的算法计算货运日期,这桩大买卖是非得上法庭走一遭了。拉斯洛·诺瓦找来了自己的律师,留比斯学识最渊博的法学博士,博士信心满满地拿出留比斯的法律条文和同类型的十余起诉讼案例。
  结果遭遇了毫无悬念的败诉,无论是陪审团还是法官都直截了当地支持主张交付超时的富豪。
  案子立时沦为新鲜谈资,留比斯的大小酒馆里充斥着阿尔斯特堡混蛋欺负老实生意人的愤慨。诺瓦先生所属的商会了解完自家会员的冤情,马上为败诉者张罗起来,打算借用留比斯执政官的权势,为诺瓦先生讨个公道。就连留比斯的法学博士们也群起而仗义执言,意欲洗刷败诉为留比斯司法界所带来的耻辱。
  事情终于惊动了两座自治市的执政者们,他们召集来司法人员,征询情况,这才发现,真不是阿尔斯特堡的法官欺负外人,而是两地的规矩不一样。
  两座自治市均出现过因工作日计算而出现纠纷的案件,两地的法官也都遵循着之前的判决案例,对这件事做出了公正的判罚。
  问题在于,两地的判决原则是不一样的。
  留比斯对此类情形的判罚取决于产品是不是现做的,只要是多数产品确系工匠在接取订单后生产的,就应按每7天取5个工作日算。
  而阿尔斯特堡的做法则是看签订合同的卖方的身份,如果是直接制造产品的工匠出售产品,便是1星期5个工作日,可是,若卖方并非直接的生产者而是转卖商,那就取1星期6个工作日算。
  当权者们听完调查员绕口令般的解释,顿时头大起来。
  “看来仅仅将木头制成的栅栏拆开是不够的。”
  时任留比斯执政官,莱昂斯·曼反应过来,要解开这桩误会很容易,难的是如何阻止类似的事态频繁出现。
  “两家的合作是必然趋势,假如因为习惯上的分歧导致结盟的破产,那将是我等的巨大损失。”
  “九人委员会”的首席约瑟夫·安·泽曼挂上了苦涩的干笑,环视着自己的同僚。
  同为“九人委员会”的海尔曼·德沃夏克焦躁地挪动身子,终于下定决心开口:“或许我们需要新的法律,”当他注意到其他人都盯着他,不由得暗骂这群老狐狸,“一部阿尔斯特堡和留比斯共同的法律,以此重塑我们的生活和城市。”
  其余九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便一锤定音了法律一体化的未来。
  受命编写新律的法官和律师们决心撰写一部简单明晰的法典,往往只保留两市共有的条文,而有意淘汰各自的陈腐旧规。
  毫无疑问,新鲜出炉的法典充满了进步主义色彩,内容上多有推陈出新,例如重新规范刑罚的种类,废除游街、火刑等有违人道的惩罚手段,,并严厉地限定了刑讯的使用前提,公开宣告任何私刑概为违法行径。
  关于此事的一个花絮是,因为德沃夏克被任命为起草新法的委员会主任,这部法典也被后世称为德沃夏克法典,谁也没料到,被同僚推出来的出头鸟竟由此尽赚生前生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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