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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瑁及时改了口，旁边杨玉环竟没说话。
偷偷瞄了一眼，王妃那双美眸依旧盯着舞台，在聚精会神听歌。
这就好。
李瑁心里松了口气。
他母亲宠冠后宫，自己也受到圣人疼爱，按说完全能为所欲为，这辈子也少不了女人。
但在杨玉环面前，李瑁也没这份自信。
这个女人，艳而不腻，美得脱俗。
眉眼之中，还有三分神似惠妃。
当初咸宜公主在洛阳成婚，出席婚仪伴嫁的女子有上百人，李瑁在娇艳群花之中，直接认准了靠后的杨玉环。
李瑁一眼倾心，遂向武惠妃求娶杨氏女。
咸宜公主当年七月下嫁，李瑁十二月就得偿所愿，婚后如舔狗般付出，这让杨玉环很受用。
当然，也有李瑁做不到的事。
杨玉环喜爱且通晓音律，李瑁没遗传李隆基的音乐天赋，无法成为她的知音。
见杨玉环目不转睛，李瑁嘴角微微扬起，暗忖今晚真来对了，感叹父皇讨女人欢心有办法。
杨玉环精通音律，会琵琶、笛子等多种乐器，她此时没理会李瑁，是注意到吹笛女子旁边，那个戴狐狸假面的乐师。
此人拨弹琵琶轻松写意，正是六人乐队的灵魂李迄。
杨玉环也是琵琶好手，很快就看出李迄技艺非凡，所以一直在观察他的指法。
她也觉得今晚来对了，竟然发现一个琵琶高手，比教坊的琵琶乐师还厉害。
杨玉环注视李迄的同时，她正对面、舞台东边看台上，也有人盯着李迄暗中观察。
“郎君，诗茵的歌好学么？我看她唱的词儿不仅长，而且好多都不押韵，听一遍根本学不会。”
“歌词的确少了韵味，但这曲调特别厉害，想很快学比较难...”
“就该平时单独约，娘亲愿意花大价钱，不知你为何要为她省，还偏偏选在今天晚上，我都替你觉得亏...”
“清庐歌会就两天，明晚票价倒是便宜，但那时诗茵只唱三首，今夜她至少会唱十首。”
“真是贪心，那咱们快别讲话，郎君你用心点学，下一曲又要开始了...”
两个脸上无须的少年，很快又安静下来继续听歌。
她们其实是流莺楼许和子与萍儿，被鸨母实在逼得没办法，只好放着自家生意不做来偷师。
许和子听诗茵唱了几句，就知道对方唱功不如自己，但曲调却令人惊叹，所以注意力很快被和歌的乐师吸引，她也发现那个狐狸面琵琶手不简单。
而且那乐师的外形，还让许和子觉得熟悉。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有没有可能就是青木？
许和子看到亥时散场，得出这个惊人设想。
诗茵唱完最后一曲，配合薛楚儿调度指挥，让各区域观众按顺序离场。
由于明晚还有一场演出，清庐今天晚上并不招待过夜。
八九百观众自有去处，他们出了清庐就各奔下一站，有曲江坊、有平康坊、有芙蓉园...
夜刚过半，蓄积了一年的热情，还要继续释放。
许和子与萍儿出了清庐，并没第一时间回流莺楼，而是躲在黑暗里继续等待，她想等那个狐狸面出现。
约等了一炷香时间，清庐里的喧哗声逐渐消失，巷子里的马车也陆续离开，内场观众差不多都走光了。
就在这时候，又有几个脸上无须的人，护着两个少年走出清庐。
萍儿眼尖，她扯了扯许和子衣袖，用肢体语言提醒对方：娘子，你等的人出来了。
借着清庐门口的光亮，许和子发现两人身形都不对，便靠在萍儿耳边小声嘀咕‘不是’。
“娘子，今夜听得过瘾吗？再换别处看看去？”
“郎君刚才没看过瘾？”
“呃...”
“歌确实不错，我乏了...”
“那咱们回家。”
......
等到李瑁、杨玉环走远，黑暗里的萍儿忍不住开口吐槽。
“就说个矮那少年生的俊，原来真的是个女人，听两人对话像是一对结发夫妻，郎君竟带妻子来逛青楼，这年头都玩这么花了么？”
“看人家前呼后拥，定是京中权贵高门，现在大唐胡风盛行，玩成怎样都不觉得怪，你在流莺楼还见少了？”
“妾怎么能一样？刚才看那少年殷勤模样，身边女子应该是正妻...”
“好了，你快别猜了，安静候着。”
许和子止住萍儿八卦，继续在黑暗里观察等待，但等了半个时辰都没动静，等到萍儿都不耐烦了。
“娘子，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清庐又不是没睡觉的地方，你说那人若真是青木，诗茵怎么可能放他离去，明天晚上不还有一场么？”
“你说得也对，但我就想碰碰运气，再等一炷香好了，不行就...”
许和子话没说完，突然听到院内动静遂戛然而止，结果这次出来的竟是薛楚儿，一阵失落感顿时涌上心头。
看来萍儿说得没错，笨办法是见不到青木的，自己也不可能有那好运。
等薛楚儿稍微走远些，许和子也打算回流莺楼。
薛楚儿今夜是来助拳的，所以离开时清庐会派马车相送。
行车之声越来越远，许和子也和萍儿黯然离开。
两人走出巷口到了十字大街，准备过街回对面的流莺楼，许和子却突然对擦肩的人引起注意。
“过街呀。”
“等等。”
许和子拉回萍儿，指了指前方两高个，正色道：“走这边。”
“啥意思？不回去了？”
“后半夜没我生意，忙着回去干什么？咱们逛逛再回去。”
“哦...”
萍儿跟着走走停停，看着街上彩灯倒也开心。
她们身在红尘，哪有这样惬意的夜晚？
当许和子要追进青龙坊，她忍不住好奇追问：
“这地方有什么玩的？”
“你不懂。”
许和子拉着萍儿快步疾行，生怕弄丢了自己要追的人。
进入青龙坊后完全不停留，一直跟着李迄、苏奈走到巷口。
她再没办法继续靠近跟踪，因为只有前面两人进巷子。
“咱们到底去哪儿？前面都快没路...”
“别说话。”
许和子做出嘘声手势，突然回身在巷口慢慢探出头，看见追踪的两人一直向前不停。
李迄、苏奈走得稍微远了些，许和子才敢拉着萍儿往里去。
萍儿终于明白，于是面露惊讶。
“原来娘子是...”
“嘘...”
两人尾随李迄探得去处，最后才心满意足返回流莺楼。
许和子归途显得很高兴，萍儿察言观色突然问：“娘子喜形于色，莫非刚才两人之中，有一个就是你等的青木？”
“也不能完全肯定，但我对其中一人印象深刻，很可能是今夜的琵琶师，若能把他请到流莺楼，对我也是一大臂助。”
“原来如此，我明早帮娘子来打探一番，看看那李府是什么人家。”
“我也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