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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黑光戮身星斗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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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忌终于自混沌之中醒来,睁开沉重的眼皮,身体的疲乏感犹如温暖海潮将他淹没,刚刚醒来的他只能仰面躺着,映入眼帘的是白雾翻腾的云海,虽然已经意念离体看了这云海许久,但再用肉眼来看,感觉上更加蔚为壮观。
  大约过了半刻钟,他身躯的麻木感觉才如海潮般退去。躯体恢复了知觉,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想坐起身子,哪知道腰部才稍一发力,身子竟未能如他所愿的坐直,而是屁股一沉,直接在原地打起旋儿来。
  他有些尴尬的拍了下脑门儿,怎么又忘了这虽是云海,但仍旧是在虚空中漂浮,哪有着力的地方。
  这一拍脑门,倒拍出了更加惊喜的发现——此时的他竟然手脚俱全!
  吴忌记得分明,为了逃出独眼大黑球濒死自爆的险境,他决绝地舍弃了自己的手脚,之前意识观察自身时,身躯正好被云雾层层环绕如茧,意识也只是粗略的观察,便被拉回了体内,因此才没发现身躯的变化。
  但此刻,自己身体虽是不着寸缕,但身体上却再无残缺,新生的手脚皮肤光滑,白皙如玉,原本双手因修习外功而磨砺出的厚重老茧,也已经消失不见,手脚上的血肉极其娇嫩,就是比起蓝星上的少女婴孩来,也是不遑多让,好在他四肢的肌肉线条保持了原来的形状,匀称饱满,阳刚健美。
  “是土黄色光芒修复了我的身体?”
  吴忌端详着自己新生的白嫩双手,虽是疑问的自语,但语气中尽是了然。
  在昏迷中,他其实也隐隐有所感觉,土黄色光芒自他小腹中不断吞吐涌出,输出暖流与那一股侵入他脑海的黑色气机争斗的同时,还在不断分出细小如游鱼般的气机修复着他那已经残破不堪的身躯。
  吴忌被那黑色闪电击中,身躯不断地溃灭,土黄色光芒便不断的修补,幸亏了那道黑色闪电威能只余了半分,很快便耗尽了那充满毁灭能量的威能,才让土黄色光芒对他的身躯完成了重铸。
  玩味的感叹了一会自己这比之之前更加完美的男性裸体,吴忌手臂摆动之间似乎触碰到一块坚硬的物体,他心下吃惊,本能伸手一把攀住,终于在这云海之中稳住了身形,他环顾四周,第一次用肉眼仔细地观察起了自己的所在。
  此时的他所处的地方,也是一处嶙峋破碎的山石所在,只是这处山石崩裂的甚是厉害,碎裂散乱于云间,静谧不动,也正是这里乱石穿空的地形,才恰好拦阻住了从虚空空洞处掉落而不停飘荡的吴忌。
  吴忌抚摸了下攀住的这块山石,苍白的颜色,并没有岩石一般的粗粝之感,入手极其光滑,拿手轻轻敲击,有空洞的金铁之声回荡,材质古怪,并非他所知的任何一种岩石的质地,这块山石只有一人环抱的大小,在吴忌的外力加持下,竟然有些晃动,他赶忙环视四周,想要再找个大一点的山石,先做个暂时的落脚之地。
  他依着原来控制身躯的方法,运起太极玄内劲便想要从自己的丹田之中牵引出一缕土黄色光芒,但令他惊慌失措事情发生了——小腹丹田内的土黄色光芒竟然毫无回应!
  他这下真是大惊失色,匆忙操控着自己的“太极球意识体”再次开启了内视,当他的意识游动到他丹田中时,悬着的心瞬间放下了大半——土黄色光芒并没有消失!
  但他也只能舒半口气,因为此时的土黄色光芒正犹如一颗微弱的荧光火苗,窝在他的丹田之中缓缓的明灭吞吐,虽然那仿若呼吸般的节奏依旧,但那种羸弱之感还是让他颇为担忧。
  吴忌心头有些怅然若失,土黄色光芒实在帮他太多,这段时间,他几乎全部都是依靠了它的护持才走到现在,此时的土黄色光芒已经是他最为依仗和信赖的的东西了。
  土黄色光芒的蛰伏,就像一位保护、教导自己成长,自己也万分依赖的长辈忽然间离开一般,让他心头发酸,一时竟有些难以接受。
  当然还有那一幕梦境的原因,那隐藏在土黄色光芒中,似乎是他自己的梦境。
  但那场景、那女子,吴忌心中虽万分笃定她的真实,但又怎么可能是他二十多年人生经所历过的事情呢……
  不是幻梦,那就只能是记忆了。
  是谁的记忆呢?
  是那温柔缱绻的女子的吗?。
  是他自己的吗?
  答案都是如此的荒诞和无羁,吴忌只知道,那梦境记忆就存在于那土黄色光芒的深处。
  还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那梦境所出现的时刻,都是在他每次即将身死魂灭,最为危机的时刻。
  就像是某个留在自己体内的一道保险,一次次将自己从死亡的境地中拉了回来。
  只是自己死亡的次数着实有点太多了,土黄色光芒也在一次次的拯救他的过程中消耗过甚,以至于现在只能窝在他的丹田之中蛰伏不出了,也不知道那一幕缱绻的梦境还能否再次出现,吴忌可倒还没有愚蠢到用自己的生命再试一试。
  思绪纷乱,吴忌意识自内视状态中回归,现实里,他又遇到了和之前同样的困境——何去何从?
  他调动不了土黄色光芒,只能扶着一块块碎裂的光滑山石,脚不着地慢慢向前飘去,双手中太极玄内劲流转,犹如吸盘一般保证他能够牢牢攀住每一块山石,望着这满布云海的奇异世界,心头沉吟思索:
  “原本还以为用那独眼大黑球的黑色液体,灼穿了虚空就能返回蓝星,现在看来,那处‘黑空间’肯定是也是在虚空中不断移动的,就算用了那种方法穿过虚空空洞,估计也只能被虚空风暴卷着去到其他地方吧。”
  这一点,吴忌却是有些想岔了,其实那处‘黑空间’原本是被某种既定的法则吸引,锁定住了蓝星世界所处的空间位面的。
  虽然那独眼大黑球确实拥有着穿梭空间的能力,但它也必须遵循着血脉中某些既定的法则,才能施展神通撕裂既定的空间,而那能灼穿虚空空间的黑色液体,不是什么简单的事物,正是那独眼大黑球最为紧要的元灵魂血!
  元灵魂血一旦有失,不论多少,都会对它自身造成无法估量的损伤,轻则无法继续进阶,损伤过重甚至会直接导致元灵溃灭,被血脉法则所抹杀。
  因此,那独眼大黑球在被土黄色光芒所伤的那一刻起,它和吴忌两个,便已经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死仇了。
  独眼大黑球的元灵魂血几乎被吴忌直接打空,被它自身的血脉法则所抹杀,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如果独眼大黑球没有拼死反击,而是在暗算吴忌之前便已死亡,吴忌利用它的元灵魂血,灼穿来时方向的虚空,说不定还真的能回够到蓝星。
  但谁也没有想到,独眼大黑球会装死,最终自爆了所剩无几的元灵魂血,使吴忌掉入到了另一个虚空空洞,而那时的吴忌正好被那多重巨眼所发的黑色闪电击中,昏迷不醒,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自己这是又掉入了另一处空间之中,才来到这处云海世界的。
  吴忌找了一块比碎石大了许多山石盘腿而坐,颇为茫然地看着这无边无际的云海世界,思绪也跟着飘散的云雾开始飘忽不定。
  一会想到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求婚的女友,自己昨天还十分认真的对她说过要照顾她一辈子,她跟自己一样是孤儿,自己若真的不回去,难道又要让她继续孤苦无依?
  一会又想到,酒鬼老头子明早发现,醒来还是睡在院子的小石桌上,岂不是又要跳脚骂人了,但又看不到自己的人影,恐怕连个骂人的对象都找不到……哈哈,那感觉还挺好,真想看看师父憋的满脸通红的表情有多古怪……
  还有梦境中那位温柔缱绻的女子,到底是谁呢?
  脑海中犹如走马灯似的,乱七八糟。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他脑海中的太极球意识体突然发出了一声嗡鸣,如黄钟击缶般清鸣回荡,意思清楚明了——示警!
  吴忌心头巨震,张目四顾,同时操控着太极球意识体延展开去,意识犹如洪流,横扫着他所在之地,的云海周边数百里方圆,想要找出这示警的来源!
  很快,他便找到了。
  那是一道正在云海中蜿蜒游动,其表面有波纹荡漾,似是由流水组成的一道黑金色流光。
  那数十米长的墨黑色身躯上,透着沉凝厚重的金色光芒,在云海中若隐若现,所处之地正是那处神秘的白色圆柱状石山!
  此时,那道黑金色流光正犹如一条游动的水蛇在圆柱状石山内盘旋游弋,吴忌操控着自身的意识,远远的观察着,那黑金色流光给他的感觉甚是奇异,首先是巨大的危险感觉,那脑海中轰鸣的清脆鸣音,在看到黑金色流光的瞬间变得愈发急促,昭示着此物极至的危险,也表明此物便是示警的来源!
  细看那黑金色流光,带给吴忌的是更加震撼,那是一种令人战栗的遒劲气度,浩然厚重犹如山岳,博然恢宏犹如深海,面对它,只想下跪膜拜,那高山仰止的气势,让吴忌只感觉汗毛倒竖,一种不可抑制的敬畏颤抖在他心底蔓延。
  他的意识洪流缓缓游动,想要再靠近一些,仔细观察,但就在他刚刚靠近那黑金色流光百里范围内时,便像是碰到了一股和他的意识洪流极其相似的“薄膜”。
  这也是一股意念之力!但强盛程度非他可比,实质厚重犹如万里长城,将他的意识瞬间压垮,吴忌的本体捂住脑袋一声痛呼,残存的意识被他滚滚收回到了脑海之中。
  “糟了!”
  太强大了!比独眼大黑球强大太多!
  吴忌意识回归,瞬间便做出了判断,冷汗又一次岑岑地攀上了他的脊背,他脑海中刺痛异常,惊骇欲绝的望着那黑金色流光所在的方位,傻傻出神……
  “嗯?”
  一声古拙、沉厚、悠远的疑惑声自吴忌所望去的方向传来,就这轻轻一字,便搅动起数百里方圆的云海翻腾不休,轰鸣回荡,原本浓厚的云雾也被震的散溢开来,那道游动的黑金色流光自变得稀薄的云海中,若隐若现,以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吴忌所在的方位游动了过来。
  吴忌也被这声疑问震的清醒了过来!
  但,有些晚了,他已经被那道黑金色流光的强大意识锁定了!
  “逃!”
  吴忌再不迟疑,身体随即便做出了反应,意念外放横扫四周,探知能够逃跑的方位!
  “上方!”
  上方云雾最为浓厚,散落的山石最为稀疏。吴忌双脚猛然踏在山石之上,向着云海上方激射而去!
  一追一逃,吴忌不断地利用虚空中散落的山石作为落脚点,腿部借力,改变方向,不断转折,他原本想要依靠云海对意识的阻隔,和山石参差的地形,摆脱后方黑金色流光的追击,但随着追击的时间推移,这非但没有如他所愿,倒还有些事与愿违了。
  因为白色云雾根本无法阻隔黑金色流光的意识锁定!
  之前吴忌认为自己的意识体应该是融合了这片云海中的白色云雾,因此才可以在这云海之中如鱼得水的随意游动,帮助他辨明方向,分辨事物。
  然而那黑金色流光的意识在这云海之中也是毫无阻隔的,就是不知,是因为它的意识过于强大,白色云雾的阻隔之力无法与之抗衡,还是其他什么吴忌并不知晓的原因了。
  只是看着黑金色流光在山石中穿梭游动如水银泻地,比起吴忌跳跃转折来得更加流畅惬意,原本逃跑时百里的距离,在这片刻的追击之后,只剩下数里距离……
  吴忌有种颓然无力的绝望感,面对后方黑金色流光的追击,他竟然生不起丝毫的抵抗之心,那面对独眼大黑球时舍生忘死的决绝,竟然也不知去跑到哪里去了。
  只剩不足八百米了……
  突然,一片光芒乍然绽放,刺眼的光华差点闪瞎吴忌的双眼,只见一片散发璀璨星光的光海直接撕裂了他逃窜方向的云雾,瞬间铺满了数里方圆,宛若一片星海。
  而这星海,恰好拦阻在了吴忌奔逃的正前方!
  “我去他猴子的!怎么又是星星,我已经被星星害惨了,又来!”
  吴忌不由气的大骂,但身形已然是刹不住车了,只得努力蜷缩身体,护住头脸,闭眼一头便撞入了那一片星光璀璨的星海之中。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吴忌不由得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不断流转的璀璨光华,自己蜷缩着的赤条条的身躯周围,众多细小的星光包裹着他,缓缓流淌,那感觉清清凉凉,说实话,舒服的吴忌都有些沉醉。
  吴忌正眯着眼偷眼观瞧,周围的星光却猛然震动了起来,星海尽头所在,一股巨力从外部传来,紧接着“刺啦”一声,一道在吴忌看来都有些PTSD的星海裂痕就这样出现在那里,一道黑金色流光的身形自星海裂口处显而出,从其中传出一道平静威严、沉厚古拙的简短话语:
  “斗姆,你,竟敢阻吾!”
  轰鸣声滚滚回荡,四周云海剧烈翻滚,话语虽然平静,威势却是滔天。
  沉默,星海之中没有回应,但吴忌身躯上的星光却突然急速穿梭交织了起来,织成了一片星网,然后缓缓流动,组成了一个极其玄妙的阵势,一股缥缈玄奥的法则之力附在其上,将他的身躯牢牢的护在了后面,那层层叠叠延伸出的万条星河,将那黑金色流光再次阻挡在了星海之外。
  看来这便是星海主人的回应了。
  “好。”
  依然是那么平静的话语,却搅动着星海周边的云海一窒,黑金色流光,犹如一条盘旋的黑龙,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头便向星海中编织的星网冲撞了过来!
  被裹在星网中的吴忌,犹如作茧自缚,意识和躯体皆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金色流光气势万钧地朝着他冲来,那身影在他绝望的眼瞳中越来越大!
  吴忌不由绝望地大叫出声,星光与黑金色流光,两股毁天灭地般的力量,就在距离吴忌不远的地方相撞在了一起,云海撕扯,星光崩灭,黑金色流光本身也如同热水蒸腾,嗤嗤作响,那景象犹如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一般。
  但却令吴忌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周围竟是一片静谧,两股拥有莫测威能的力量相互碰撞竟然没有在他身周激起任何的波澜。
  但它们交锋所在,明明就是近在咫尺,但实际的争斗发生之地却又像离他极其悠远,就仿佛是在另一方天地之中,这是吴忌完全无法理解的,碎裂的星光碎片划过他的周身,却没有任何实质的感觉,他就像是在看一场沉浸式,声光特效全部拉满的全息电影,十七八个D的那种!
  这种隔绝天地的法则神通当然不是现在的吴忌所能够理解的,他也并不知道,这种法则之力正是星光主人及黑金色流光为了保护住他这只“蝼蚁”所特意施展的。
  如果他知道了,那真是得郁闷的吐血!
  不过很快,他就真的吐血了。
  黑金色流光游动着身躯步步紧逼,星光溃灭的速度越来越快,吴忌周身的静谧不再,空间震动地也越来越剧烈,终于,星光和黑金色流光在又一次剧烈地相撞之后,吴忌直接便被震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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