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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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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吴忌张狂凶厉的话语正相反的,是他的气息,再不同之前一般狂躁散溢,太极玄内家气劲缓缓流转,他周身气势变的极其沉凝,举手投足间,气势磅礴,引动气机,土黄色光芒攀附其上,在明灭间更显凌厉!
  他忽的展臂,摆出了一个类似百米冲刺的起步动作,只看的远处紧盯着吴忌的独眼大黑球一愣,黑雾所化的万千触手似乎也有一瞬间的凝滞。
  随着吴忌一声暴喝,他脚下发力,猛地一蹬,土黄色光芒在他脚下犹如琉璃镜面,出现道道波纹,他的身形也犹如一颗土黄色的炮弹,急速的弹射出去,目标正是那独眼大黑球的本体所在!
  正紧盯着吴忌的独眼大黑球似乎也察觉了他的气势变化,它自是不知那是吴忌顿悟突破的缘由,但那土黄色光芒所散发的凌厉气息让它感到了比之之前更大的威胁,它虽然看似呆萌蠢笨,但其实极有智慧,这种情势,它也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傻傻等着吴忌的攻击到来。
  它沉闷的哼唧着,体表散发的黑雾愈加浓密,不仅用这浓郁如墨的黑雾遮挡住了自己本体身形所在,也加速了原本溃散的黑雾触手重新凝聚起来,只见虚空中更多的黑雾触手铺天盖地地凝结而出,卷起滔天气势,朝着急冲而来的吴忌再次攻去!
  吴忌见到此景,立刻明白那独眼大黑球已然洞悉了自己的意图,急速突袭的粗暴计划不可能继续下去。
  黑雾触手袭来,他脚下一顿,不再蛮横地向前急冲,而是身形一转间,躲过数条黑雾触手的攻击,转折踏移,用出了一种颇为奇异的身法!
  八卦游龙身法!
  这套八卦游龙身法本是配合着游龙八卦掌这门外功用来在小空间内踏移游动,贴身短打,寻隙游斗的。乃是酒鬼师父所授三大外门拳法之一,他修炼的年月虽然不如内家太极,但也是花费极大气力和时间磨砺过的。
  只是,他依稀记得,在他修习游龙八卦掌小有所成之时,酒鬼师父曾经跟他说过这样一番话:
  “八卦游龙,龙行九天之变化,八八六十四行天之方位,原本对应的是宇内上下,四方八卦之数,笼共六十四个方位的身形变幻之法,掌中笼罩皆为四方宇宙,脚踏八卦延展之处,皆在八卦之内,与敌相对之时,可近,可远,可攻,可困,可守,一切变化尽由我掌!”
  “但在这儿嘛,就用不到那么多,只用的到正反八卦八个方位的身法变换也就够了,不过它既然有六十四卦方位变化,我还是要全部都教给你的,这六十四卦方位虽然暂时用不到,但单独择出来教你,缺损的卦位便有损天数,如果有那么一天……反正小子你懂得多些,总是没坏处的……”
  “这,还真是六十四卦的身法变换,幸亏自己没偷过懒……”
  酒鬼师父的话言犹在耳,吴忌内心庆幸非常,他施展着八卦游龙身法,在虚空中转折变换,一边躲避着黑雾触手的攻击,一边对酒鬼师父的身份产生了些许的好奇与疑问。
  酒鬼师父来历成谜,吴忌当然也问过,但每次师父只是哈哈大笑,大口地喝酒,喝多了就说什么自己日生月养,天王老子就是他自己之类。
  吴忌只当他是喝醉了,每次听到这话都满头黑线。
  师父是不是也来过这虚空?!
  这在心中虽是疑问,但答案却是毋庸置疑!
  这六十四卦的游龙身法,可不正是在这虚空中游走上下四方的变化!
  正如酒鬼师父所说的,在蓝星,只在平地上游走,八卦身法自然足够,但这六十四卦身法明显就应该是在这虚空中施展的……
  “难道他真是天王老子……”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不回去,他是不是又醉倒在院子里了……”
  吴忌嘴角不由得有些上扬,就在他思绪乱飘的时候,独眼大黑球身前那最为浓郁的黑雾所化出的铺天盖地触手攻击已然到了,他太极玄内劲急速流转,气运双腿,牵引着土黄色光芒,虚空踏步,兔起狐跃,上下翻腾,施展出“六十四卦游龙身法”在漫天卷来的黑雾触手攻击间隙中穿梭着。
  原本的八卦游龙身法,吴忌练的是极其纯熟的,在蓝星时,八卦游龙身法展开,面对十几个小混混的围殴,都碰不到他一片衣角,反倒是让他巧用“沾”字诀,将他们全部摔得七荤八素。
  但此时在这虚空之中,情况却是大变。
  他以八卦游龙身法为基础施展出的六十四卦游龙身法,变换顿挫,步法散乱,本来应该踏在“坎”位的一步,不知怎的便错踏到另一方位的“离”位上了,多出来的步法计算,几乎是成几何倍数的增加,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令他破绽百出,频频遇险。
  不一会儿,前胸、后背、大腿数处,都已经被黑雾触手所化的利刃擦过,幸亏吴忌不再执着进攻,提前将土黄色光芒分散附着全身,才让他不至于再遭重创,但他也并不好受,毕竟是血肉之躯,他的皮肤上依然被无数黑雾触手所化的森寒利刃逼出道道血痕。
  吴忌的内心却并不慌乱,刚才贯通武道的感悟还在,他此刻心境依然是波澜不惊,六十四卦游龙身法看似散乱,其实已经在施展的过程中逐渐圆润纯熟,这是必须要有的一个过程。
  毕竟在蓝星,原本的自己只能练八卦游龙身法,这六十四卦游龙身法只是听酒鬼师父的口头传授,自己之前也只当是一种前人长辈的臆想,如何运用更是连思考都没有思考过。
  此时的他只能从头开始,由理论联系实际,结合自己对八卦游龙身法的深刻理解,一点点的推演运用六十四卦游龙身法的变换,直至纯熟。
  在玄妙的武道感悟加持下,吴忌的六十四卦游龙身法肉眼可见的变得流畅圆融,他身形跳跃,变幻多端,这虚空中踏起八卦方位,上下游走,四方翻飞,转折不定,极其轻巧地躲避着来自身后黑雾触手的卷击,身形不停移动着。
  吴忌的移动可不是无的放矢,他在磨砺自身六十四卦游龙身法的同时,也在寻机向那独眼大黑球本体所在的方向移动着,他的土黄色光芒应该是一种短时间内无法再生,或者根本就无法再生的强大能量,他已经尝试了数次,初时那种可以透体而出,攻击天穹裂缝的土黄色光柱无法再次凝结出来,想要制服甚至杀死这独眼大黑球,他的攻击,还真的只能正面近身攻击到那独眼大黑球的本体才行。
  他脚踏八卦方位,一步之间已经跨越十数米距离,不仅轻松避过身后数道黑雾触手的卷击,距离那独眼大黑球本体所在包裹着的黑雾,也已经不足百米!
  那独眼大黑球此刻隐在一大片浓稠如墨的黑雾屏障之后,只能隐隐察觉到它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吴忌也不怕它故弄什么玄虚,土黄色光芒的力量带给了他绝强的自信。
  黑雾屏障后的独眼大黑球似乎也察觉到了吴忌的到来,一声沉闷的吼声自黑雾屏障之后滚滚传来,黑雾屏障翻腾着陡然升高,化为一幕自上而下流动的巨大瀑布,在那瀑布中有无数条黑雾触手幻化而出,疯狂的摇摆、翻卷、凝聚,片刻时间,便凝结成了一只粗如山岳的巨大黑色手臂,而在手臂前端,一只硕大无朋的手掌之中,此时正握着一把似刀似剑的无柄巨刃,那巨刃上黑雾翻腾,寒芒凌冽!
  巨大手臂向后绷直,巨刃挥舞间,卷起烈烈骤风,寒光直指吴忌,一股摄人心魄的强烈气势直逼吴忌面门!
  黑雾屏障因凝结黑雾触手,本身体积缩小了大半,只余下很小的一部分继续护住了独眼大黑球的本体,它深知,到了这个距离,想要远程扑杀吴忌的计划已然失败,已经到了最后决战的时刻,要么凭借自己身周这最为凝实的黑雾困死吴忌,要么便不可避免会被吴忌近身,那土黄色光芒对它本体极具威胁,若近距离再被击中,定然会再受重创,原本本源便已经有所损伤的它,若再受创的话,后果绝对难料,因此,到得此时,它只能以这最为凌厉的一击,击杀吴忌!
  这百米距离,决不能让他再进一步!之前所有的花里胡哨都已不作数,接下来的这一击凝聚了它自身所剩的几乎全部威能,这一击,便能分出胜负!
  吴忌目光灼灼,嘴角肆意张扬,发出如闷雷般轰隆隆的大笑声,此时的他,也已将自身的太极玄内劲运转到了极致,周身无色的气机勃发,牵引着土黄色光芒急速地吞吐明灭,比之之前更是凌厉强盛了数分。原本服帖的头发此时张扬狂舞,他的气势已然攀登到了顶点,如虹、如虎,光华璀璨,映得他犹如一头须发皆张的狰狞凶兽!
  “吼!!!”身形在黑雾屏障后隐现的独眼大黑球,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随之,手臂弹起,黑色巨刃狂斩而下!
  “杀!”
  一声暴喝,吴忌也动了!
  他脚下一步踏出,风卷云残,向前冲去!
  气吞万里如虎!
  他的身体在空中一顿一折,招式再不是那绵柔的太极云手,也不是由柔化刚的太极搬拦捶,招式一变,踏地前冲,旋身借力,右拳顺势前甩,太极玄内劲气机牵动之下,璀璨的土黄色光芒附着在他甩出的右臂之上,黄芒绽放,犹如一杆抖动的实质长枪,迎着黑色巨刃轰击而去!
  内家换外家,至柔变至刚!
  “形意大枪崩!”
  吴忌沉声爆喝,拳如大枪,枪出如龙!形意六合拳开门杀招轰击而出!
  “轰,轰,轰!”
  一瞬间的僵持,黑色巨刃的刃尖陡然崩碎开来,黑雾瞬时如云销雨霁,为之一空,吴忌也被剧烈激荡的反震之力震的向后倒飞出去!
  但他只飞出去数米距离,脚下黄色波纹剧烈荡漾,左腿撑步猛踏,身形已经被他强行稳住,这样强顶反震之力,五脏六腑皆受震荡,已然受创!但他此刻气势再次攀升,气盈胸腹,双目怒睁,牙关紧咬,将一口已经溢到了唇边的鲜血,强行咽下!
  黑雾巨刃已经有崩溃之象,这是生死之决,生死之机,就在此刻!
  踏步!他的身形爆射向前,其势决绝!
  拗步,旋身,借力!一拳紧接着一拳,身子前冲,瞬间打出八拳!
  一步不退,步步向前!
  原本在虚空中荡起烈烈骤风的黑雾巨刃,被这凌厉至极的八道拳影打的步步后退、寸寸碎裂,直至,彻底崩溃!
  吴忌得势更盛,太极玄内力激发到极致,浑身肌肉紧绷,身形继续向前!那黑色巨刃虽然被击溃,但还有那黑雾幻化的巨大手臂挥舞着向他轰击而来!
  六十四卦游龙身法,已经被他施展到了极致,原本百米的距离,在八卦踏步变换中,像是被空间折叠,三步,便已然到了!
  “八卦霸刀斩!”
  旋身借力,以拳化掌,脱刀为掌,立掌如刃!
  拳至,游龙八卦掌中最为霸道锋锐的一式,裹挟着土黄色光芒,将那呼啸而来的黑色手臂瞬间斩断!
  吴忌目眦欲裂,强忍着反震之力,再次咽下一口几欲喷吐的鲜血,身形继续向前,冲过断裂崩散的黑色巨臂,又是一记锋锐无匹的掌刀挥动,已然斩在了包裹着独眼大黑球本体,那浓郁如壳的黑色屏障之上!
  犹如沸水煮雪,黑雾屏障触之即碎!
  巨大的银色眼瞳中,闪动着不可思议的惊惧!
  独眼大黑球的本体,赤裸裸的出现在了吴忌的面前!
  在独眼大黑球眼中,吴忌此刻面容极为狰狞可怖,乱发肆意,嘴角飞扬,白牙森森,伴着他此时魔神般翻江倒海的气势,真有些凶残嗜血的意味,它圆滚滚的躯体都忍不住有些瑟瑟发抖。
  吴忌看着裸露在自己面前的独眼大黑球本体,太极玄气劲犹如火山爆发,奋起所有气劲,激荡着他体表的土黄色光芒都在烈烈摇摆,此时此刻,杀敌决胜之机就在眼前,他自然是再无保留!
  游龙八卦拳势未绝,身子再次借势一旋,气运左脚,猛地向前踏出,气劲再次牵引着那土黄色光芒全部附于右臂之上,在一声暴喝中,拳收,肘出!
  “八极窝心顶!”
  这一下,吴忌的手肘携着凌厉无匹的土黄色光芒,狠狠地顶在了那大独眼黑球裸露着的,犹如镜面一般的银色眼瞳上!
  “咔嚓……嘣!”
  这一次,那独眼黑球的眼瞳从中间直接爆碎开来,一股股浓郁如墨的黑色液体,自那银白眼球的破口中肆意地迸射而出,伴着独眼大黑球凄厉至极的惨嚎声,四周的虚空震荡不休,肆意喷洒的黑色液体竟然将周围虚空灼烧出一个个空洞出来,还未消散的黑雾触手本能般的狂野扫动着,模样甚是凄惨。
  吴忌看着那虚空中被灼穿的一个个空洞,目光倒有些呆滞,最后这招九州八极拳杀招的施展,已然耗尽了他八九成的内劲,再加上反震之力所受的内伤,身体虚乏到了摇摇欲坠的程度,当一根黑雾触手胡乱扫来时,他的身体压根就没能反应过来,便被扫飞了出去。
  “这黑色液体竟然拥有灼穿虚空的能力……”
  吴忌被扫飞之际心中想到,随即他口鼻一张,“哇”的一声,被他积压许久的鲜血犹如决堤,喷洒而出,心头松动,原本萦绕的滔天气势,也随之消散一空,眼前一阵发黑,头脑昏沉,差点便晕了过去。
  他在虚空中表演一边倒飞一边喷血,论起凄惨程度,他也丝毫不输那独眼大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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