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件事,你要莽上去

　　“你是不是喜欢你们镖局当家的媳妇？”
　　听到这句话，沈廷采瞬间惊呆，只觉得自己哥哥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居然会想到这个，于是连忙解释，“不是的，不是当家的媳妇，也不是当家的女儿。”
　　“这两个都不是？”沈溪河仔细回想了一下，沈廷采的生活轨迹很小，能遇到的女人更少，要不是这两个，“难道你小子两个都喜欢？”
　　见到沈溪河越猜越离谱，沈廷采不得不连忙说出来，不然要是再让沈溪河猜下去，结果不知道要离谱到哪里去。
　　“不是这两位，是我之前和镖局的朋友，走的一趟小镖返回路上，在城里遇到的，”沈廷采支支吾吾的说了出来，然后脸越来越红了，甚至不敢再盯着沈溪河，只能埋着头用树枝在地上画圈，“但是一眼看到之后，就喜欢上了，和哥你之前说的，喜欢一个人在第一眼会有种全身凝固，没有其他杂念，只有和她过一辈子的想法的样子，完全一样。”
　　原来不是啊！
　　沈溪河还以为自己弟弟颇有曹贼风采呢？
　　居然是路上偶遇的女孩，一眼就喜欢上了，原以为这个眼里只有走遍天下和打遍天下的呆子，开窍会是很晚的时候，结果没想到现在就开窍了，还是一见钟情。
　　看着沈廷采现在害羞的样子，不由的感慨自己弟弟长大了，以前可是不会这么害羞的，现在这幅模样从来没有出现过，要是被沈若依知道，估计要嘲笑很久，甚至要当做标签，打在身上一辈子都逃不掉。
　　“既然是偶遇的，那你知不知道姑娘姓甚名谁？知不知道姑娘年芳几许？知不知道姑娘她家几口人？知不知道姑娘喜欢什么呢？”沈溪河感受到手里鱼竿有动静，于是看着河面不紧不慢的问出来这些疑问。
　　听着沈溪河嘴里蹦出来的一个又一个问题，沈廷采连忙摇头表示不知道，结果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哥哥正专心的看着河面。
　　而沈溪河见沈廷采没声了，转过头，刚好看见完全红脸的沈廷采，沈廷采立马把头继续埋下去，用蚊子般的声音，小声说道：“不知道。”
　　“都不知道啊。”沈溪河看河面没什么动静，鱼竿上所有动静都消失了，就知道今晚注定又是空军的一天，于是放下鱼竿，伸了个懒腰，“那这就很难办了。”
　　“也不是都不知道。”
　　“也不是？”沈溪河听到沈廷采这样的回答，于是抬手一巴掌抽在沈廷采的脑袋上，“那怎么回事，在你哥面前不要磨磨唧唧的，不说清楚，你哥我怎么帮你。”
　　沈廷采很纠结，毕竟要是说出来，肯定要被沈溪河笑话很久，但是不说又不能让沈溪河帮忙，这就有点死结。
　　看着沈廷采扭扭捏捏的样子，沈溪河气打不一处来，于是严肃的说道：“再不说话，我可就回去了，然后你就回镖局，抱着被子在梦里和你心爱的女孩长厮守去，然后现实里你喜欢的女孩最终被别人娶了，甚至不知道你是谁。”
　　说完作势要拿起鱼竿，准备收拾好东西回去。
　　沈廷采见此，连忙一把按住沈溪河，“哥，你别打趣我了，我说，我都说。”
　　沈溪河正要起身，突然被沈廷采一把按住，差点一个趔趄，坐稳之后打开沈廷采按在自己肩膀的手，“说就说，不要动手动脚的，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不知道还以为我俩搞基呢。”
　　沈廷采将自己的手伸了回来，忽略了沈溪河后半段自己不懂的话，然后开始讲述自己的事情，而沈溪河也放下了鱼竿，开始专心听着沈廷采的话语。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没有狂风暴雨，没有惊涛骇浪，也没有英雄救美的桥段，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下午，因为一个男孩在人群中惊鸿一瞥看到了女孩，便被女孩所吸引，就像是某个午后，你随意的走在路边，突然整个世界失去色彩，唯有在路边独自盛开的那朵鲜花例外，色泽鲜艳直击你的内心。
　　爱情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有的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就是互相看不对眼，但是有的人只是一眼便确定了余生，有的人义无反顾却伤痕累累，有的人随意对待却收获满满，这真的是太惊喜了。
　　仿佛生活在你身边大声吼着：“翻译翻译，什么TMD叫做惊喜。”
　　你很想说这不是惊喜，这是苦海，结果生活啪的一巴掌抽过来，然后继续大声吼着：“给我TMD翻译翻译，什么TMD叫做惊喜。”
　　沈廷采在被女孩吸引之后，直接愣在了原地，直到身边的朋友碰了他一下，才回过神，只不过此时姑娘已经快要走远，来不及和身边的朋友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情，给朋友打了一声招呼，便朝着姑娘的方向追去。
　　姑娘走走停停，沈廷采也走走停停，如果姑娘走进了那间铺子，沈廷采就在对面随意找个地方等待。
　　在等待的时候，脑海里一直想该怎么和姑娘介绍自己。
　　“姑娘，你好，我叫沈廷采，想认识一下你。”
　　不行太刻板，不能让姑娘记住自己。
　　“姑娘，你年芳几许，可曾婚配？”
　　这样也不行，估计会吓坏姑娘，毕竟谁在大街上突然问对方有没有婚配。
　　“姑娘，我喜欢你。”
　　这也不行，估计开口第一瞬间就会被对方当做浪荡子。
　　想来想去，沈廷采始终没有想到比较好的方式，急的沈廷采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在心里想着，为什么自己的脑袋不像沈溪河那样聪明，要是沈溪河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有千百种方法。
　　毕竟沈溪河始终都是那个出谋划策的人。
　　于是就这样走走停停，直到姑娘回到了家，沈廷采也依旧没有想到好的开场白，只能看着姑娘走进的那扇门，然后牢牢刻在脑海里，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姑娘即将进门的一瞬间，姑娘一个回头，看向了自己所在的方向，沈廷采看到姑娘回首的动作，赶忙找了棵树挡住自己。
　　沈廷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毕竟当时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是身体自我反应，或许是看到门匾上的字样，也或许是看到这么大的宅子。
　　后面沈廷采，在树后待了一下午，直到夕阳西沉，天空繁星悬挂之时，才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回镖局。
　　之后一段时间，沈廷采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想到那一抹身影，然后便陷入沉思，总是要旁人大声呼叫几句才会回过神。
　　最初，沈廷采是不想来找自己哥哥沈溪河的，毕竟这种事情算是一个小秘密。
　　孩子大了，总有一些事情不想被自己长辈知道。
　　更何况沈溪河虽然是自己的哥哥，可是在自己眼里长兄如父，沈若依之前也这样说过，至于大哥沈不惑，问他的话估计也不知道是什么，要是大哥沈不惑不受伤，然后年纪比沈溪河小一点，应该也会这么觉得。
　　但是无人的时候，以及夜深人静的时候，脑海里总会出现那抹身影，挥之不去，特别是晚上夜深人静，直接搞的自己睡不着。
　　甚至有几天，无论看到什么东西，都会浮现出那位女子拿着这种东西，在自己身边开心的说着话的场景。
　　无可奈何的沈廷采，只能在今天晚上，给镖局当家的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便来找沈溪河了。
　　听完沈廷采的讲述，沈溪河有点哭笑不得，原本的沈廷采可是不会如此胆小，毕竟一个下定决心想要走遍天下的人，胆子是不可能小到哪里去的，结果在一个女孩面前，都不敢上前去询问姓名。
　　“沈廷采，我给你取名廷采，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沈溪河先没有询问有关女孩更加详细的事情，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沈廷采一愣，“不知道，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我以为是你随便取的。”
　　“怎么可能，”沈溪河摇摇头继续说道，“廷采廷采，廷有芬芳，君且采撷，取这个名字就是想要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东西，就勇敢去得到。”
　　“结果你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居然这样，白瞎这个名字，还不让叫你挺菜得了。”
　　沈廷采听完自己哥哥的解释后，原本还有点开心，结果听到最后一句又焉了吧唧的，活脱脱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
　　沈溪河没有在意沈廷采的变化，毕竟小孩子心态也正常，“遇到喜欢的女孩，你怕什么啊，你想这么多干嘛。”
　　“这件事情，你要莽上去啊。”
　　“管他这么多干嘛，你不莽上去，怎么知道后续发展。”
　　“可是莽上去，给女孩留下不好的印象怎么办。”沈廷采连忙解释道。
　　“你担心这个做什么？”沈溪河听见沈廷采的解释，不由得笑道，“对于喜欢的女孩子，你不要怕留下坏印象，因为留下坏印象，总比没有什么印象好。”
　　沈溪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随后继续说道，“坏印象之后可以改变，但是你只要留下印象，那么你就成功了第一步，虽然说冲动就会白给，但是犹豫就会败北，在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情上，犹豫就是最大的坏招，就好比你和别人下围棋，第一手直接下在天元，要么你是虐菜，要么你就是个沙比。”
　　“虐菜是什么？沙比是什么？”沈廷采疑惑的问道。
　　“你别管虐菜是什么，沙比是什么，”沈溪河没有解答虐菜的含义，而是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开口，“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管他三七二十一，还是三七二十八，先上去打个招呼再说，甚至哪怕你直接上去强吻对方，也比你尾随了一整段路，甚至在门口待了一下午这样强得多。”
　　沈廷采突然惊呼，“强吻？这不就是浪荡子吗？我可不是浪荡子。”
　　“浪荡子怎么了，”沈溪河突然有点鄙视自己弟弟了，“浪荡子至少敢去做，在面对喜欢的女子这件事上，你的表现可不如浪荡子。”
　　听闻沈溪河的话，沈廷采有点气急败坏，“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不如浪荡子，明天，就是明天，我就去找那个女孩，然后强吻。”
　　说完，沈廷采就要起身离开，沈溪河连忙拦住，要是真要让沈廷采明天这样做，那自己估计得去牢房里捞他。
　　年轻人，就是冲动！
　　“你急什么，我只是打个比方，你还真傻乎乎的上去强吻啊，”看着沈廷采脸上精彩的表情，沈溪河无奈的说道，“你要是真敢这样，都不用我出手，你信不信钱姨就敢打断你的腿。”
　　听到沈溪河说到钱姨，沈廷采立马冷静下来，“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追女孩子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但是在你哥沈溪河面前，这都不是事，今天就让你的好哥哥，教教你怎么追一个女孩子，”说着说着沈溪河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对于沈溪河的话，沈廷采持有怀疑态度，毕竟自己和沈溪河从小一起长大，沈溪河可没有喜欢的女子，怎么可能有什么经验。
　　可是自己除了找沈溪河，还能找谁呢？
　　沈若依吗？
　　虽然若依是女孩子，女孩子最懂女孩子，可是要是被她知道，那自己一辈子在她面前可抬不起头，这样的傻事自己可不干。
　　看着沈廷采一脸的不相信，沈溪河开口，“你别一脸不信的样子，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弟弟，这独家秘笈，别人想听还听不到，就算给钱也不行。”
　　沈廷采还不知道自己哥哥的性格吗？说着给钱也不行，那只是钱不够，毕竟自己哥哥经常说，“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总结起来就一段话，“得加钱。”
　　只要钱到位，神佛都给你干碎。
　　于是，大宋承平十五年的夏天，在这个夜晚，在益州锦官城中，草堂河边，一位少年向着另一位少年，传授着该怎么一步一步被自己心仪的女孩子记住，以及后续怎么一步一步吸引对方，直到对方爱上自己。
　　在这个过程里，时不时伴随着沈廷采的惊呼声。
　　仿佛听到了什么打碎自己三观的话，而且自己还无法辩驳。
　　同时还有沈溪河的调笑声。
　　两种声音在这清风明月的夜晚，显得格格不入。
　　所以清风微动，将团团乌云带来，把月亮遮掩，仿佛围住了月亮，让皎洁无暇的月亮，不必被这些话语玷污。
　　但是清风却在河边盘旋，待到沈溪河说到兴处，还将树叶弄得唰唰作响，像是在催促沈溪河快继续讲下去。
　　而不远处的船舫里，歌姬的声音也轻轻的飘向远方，消散在锦官城的上空。
　　长夜四处弥漫，红尘灯火万千。
　　此时此景，宁静悠扬，真是人间难得的好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