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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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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阳府
  城镇繁华,高楼林立。
  正中有一高楼,金鼎辉煌、飞阁流丹、冠冕雅致。
  玉楼金阁号天庭,日月光辉显大明,用以形容毫不为过。
  雅阁内珠帘玉缎、锦绣流莹、粉香沁醉、似仙女居所。
  不时,一粉雕玉臂探出,柔柔挽住珠帘,开口莺声燕语,悠扬婉转,莲步轻移而出,但见珠帘晃动隐约瞧得那脸,琼鼻樱唇、眉目如画、光润玉圆、闭月羞花。
  “此距开封府骑马不过五日路程,今已过半月,淑儿怎还未归来?清风、明月,你二人速速北上,务必尽快将人带回。”唇角开合间,不怒自威。
  “是。”二人不敢抬头,躬身退下,生怕瞧过那张脸便觉自惭形秽。
  “贪玩的丫头啊,可要平安无事才好。”
  ————
  洛阳城内,街头巷尾人来人往,摊贩游客挤成一团,衣服,首饰,胭脂香粉...各种吃食应有尽有,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这味道怎么酸酸的,好奇怪,给我来两碗。”一个蒙着半脸,书生打扮的人影在面摊前悉悉索索,好似对那酸不溜丢的东西兴趣极大。
  “你还想吃什么,我请客!”转过头又问身旁的英俊青年,他正是追着宝物而来的雁流云。
  静海大师早已回到寺中,此时正是他们的二人世界。
  “烦请姑娘将东西还我罢,我也好尽快完成故人遗嘱,到那时再来报姑娘救命之恩,流云也算不负所托。”
  “哼,先报了救命之恩再还你,倘若现在还你,你跑了,我又到何处去寻。说了陪我一月,那便是少一分少一秒都做不得数的。”这名叫姝(shu)淑的姑娘,正是半月前山洞里救了雁流云,又拿走了他怀兜中金玉狐那人。
  “客官,浆面条来了,您二位慢用。”店家送过面来。
  “给你,不用找了。”
  “哟,谢谢二位爷。”
  姝淑从袖口抛出一两银子,打发走了店家。
  她始终不愿摘下面巾,哪怕吃面,她也是将整根面条用筷子卷好,掀起蒙着的面巾下角,送进嘴里,慢慢咀嚼。
  “姑娘何必苦苦相逼,流云已答应你,完成故人所托,定去寻你,报救命之恩,到时姑娘莫说一月,就是一年、十年,在下都依姑娘,若有违背,当身首异处,不得善终。”雁流云哪里吃得下,只想尽快拿回玉狐,送至唐门,完成遗托。
  “哼,男人我一个都不信,莫说那般金铁誓言,只眼下要你陪我游玩一月,你便不肯,到时人海茫茫,你怕早已躲到天涯海角了。”
  “且,我救你在先,报恩这种事怎得还谈起条件了,反正你不能强抢罢,就偏让你陪我这一月”她娇蛮道。
  “姑娘执意如此,流云也只好依从,但有言在先,时候一到,姑娘必当将东西归还,否则,流云也只好不讲礼数,说不得还要轻薄了。”
  “哼,时候到了自然还你,现在就安心当我的保镖,陪我游玩罢。”
  姑娘们总爱些稀罕事物,那头刚吃完浆面条,这头又点上了牡丹饼,雁流云讨要无果,反倒沉得住气了,也陪着吃了起来。
  人一旦陷入麻烦里,无法尽快脱身,立马就会有第二个麻烦,甚至第三个麻烦...
  身处江湖中,平静的日子是注定长不了的,麻烦会自己找上你。
  洛阳城西,两条披着黑色披风的人影,悄悄入往城东方向走来。
  “哇,这个面具好漂亮啊,多少钱?”姝淑雁流云二人在面具摊前驻足...
  “十文...谢谢爷”不待话音落下,就将一两银子抛给了摊贩。
  这姑娘花钱如此大手大脚,看得雁流云肉痛不已,多给的那些银两若在酒摊能买满满一坛上好的佳酿。
  往前不远便是酒楼,姝淑大步迈进,随即点了四盘菜,一壶酒,可馋坏了跟在身后的这爱酒之人。
  “羊肠汤—粉蒸肉—牡丹燕菜—不滚汤,二十年状元红一坛。”点的都是当地名菜,名酒,两人随即打开五脏庙,痛吃起来。
  一喝酒,雁流云便觉得浑身都舒坦了,腰椎的伤也好了大半,付了账二人朝城口走去。
  离城口不到二百米,就在这拐角之处,将拐未拐,一柄剑突然自左侧堆满杂草的废弃车架中急刺而来...
  左手是大部分习武之人最弱项,要力无力,也不善攻防,兵器更不用说,趁他们慌忙之中剑尖不偏不倚直刺走在前身位的姝淑面门。
  情急之下,雁流云身往左靠,抬起左脚,踢向剑身,临危而发却有奇效——剑锋划断了不知何时戴上的面具的绳索,一击未果,黑衣刺客仰身倒退,躲避反击。
  此剑并未伤及姝淑一丝一毫,但她却突然大叫,瞬速转身,将头埋在雁流云胸口,这可让刺客们有了可趁之机,姝淑背无防守,一剑刺去定然得手,再解决掉雁流云,届时宝物便可落得他二人手中。
  人不能被希望冲昏头脑,否则现实会报之沉痛一击。这一点雁流云就很清楚,他总会做好最坏的打算,从不肯掉以轻心,之所以高手能在江湖上比一般人活得长,皆是因他们够惜命。
  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
  显然这两位刺客还是太不专业,尘埃未定,就开始幻想胜利,沾沾自喜,不知是太自信,还是太自负。
  一缕淡淡荧光自雁流云口中吐出,仅眨眼时间,赶在刺客发动攻击之前,悄然没入那提剑即将刺出的刺客咽喉。
  此招并非什么惊天地泣鬼神之技,但依然狠毒至极,此招名——舌中花。
  此招为唐老太所创,使用特殊绒制材料吸收毒汁再涂抹一层薄如蝉翼的胶蜡,封口处插一根极其短小纤细的银针,替换掉一颗后牙镶嵌在内,在近身搏斗时,敌人疏于防范,用舌尖抵住,内力激发喷出,一击必中,短小银针借助惯性刺入皮肉,毒汁被银针导入,中者立即伤口溃烂,其痒难耐,此刻局势逆转,不攻自破。
  此等招数实在下三滥,见过的人早已骨肉无存,是以江湖上无人知晓。
  那刺客疼痛难忍,其痒难耐,弃剑而退,自顾自地抓挠着,仿佛性命都已不重要。
  另一人观此情景,心生惧意,恐中毒惨死,眼睛直直看着在痛苦中挠断自己喉管渐渐没了气息的同伴,脚步不断后退。
  果然,恐惧比死亡更可怕!一柄小刀也不知何时插在了他的脖颈,带着惊惧与不甘,沉沉倒下...
  雁流云长呼一口气,才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儿。
  “姝淑姑娘不用惊慌,歹人已死。”
  任由他胸膛起伏,怀中之人却怎么也不肯抬起头来,只娇嗔道:“还不快将面具捡来给我。”
  面具已在打斗时掉落,雁流云只好弯腰捡起,刚一抬头便瞧见这姑娘的从不肯显出的脸,这一眼竟有些痴了...
  似是山花尽放、碧水柔情,当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
  不禁吟道:“朱颜醉倒玉兰春,东风吹尽满山红。”
  他正痴着,未想姝淑却已梨花带雨,泪眼婆娑。
  “我...姑娘你...为何泪下,莫是...在下有无礼冒昧之处......”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言辞吞吐,钝口拙腮。
  “呜哇~你...你...怎可以...看见...我的脸...”整个身体随着她抽泣的节奏颤抖起来。“你怎...怎得...能如此无礼...”她哭得更凶了,甚至伤心得有点过了头。
  “刚...刚只是看见...看见了姑娘的脸...”刚想抬起,却又深深低下去,头似有千斤重。
  姝淑羞红着脸说道:“那你还想看到什么?呜呜呜~我不管,你既看了便要娶我,这是天香阁门规,不能更改,只是...只是我还不想嫁人呀......”话到一半时又猛地摇了摇头...
  “嫁人就不能再出来游玩了,你怎得这么不小心,看到人家的脸...还...还一直盯着看...呜呜呜~”
  “何...何至于此?不过不小心瞧见你的脸便要娶你?道理何在?”雁流云有些不解,不知所措,即便是他无礼在先,天底下也没有这样的规矩,仔细想想越想越委屈。
  天下之大,奇怪的规矩并不少,但谁又肯相信看见便要娶人家的道理呢?若那人不似这般美貌,面容长的比苦瓜还要粗糙难看,身材比冬瓜还短矬矮小,岂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估计那人宁死也是不愿意娶的,可娶的是今日这样的美人,只怕梦里都乐的合不拢嘴罢。
  “你...你还觉得委屈了?该委屈的应该是我才对,倘若你不偷看,怎娶得到我这般温柔大方,心地善良的姑娘,必定是一个穷凶极恶,虎豹豺狼般时时刻刻管着你,让你没有好日子过的女人。”
  “我并未听闻有这种规矩,怕是姑娘信口胡诌,让你家大人听见,以为雁某心思不正,轻薄了姑娘,姑娘莫要再提......”
  ............
  城西
  “为何迟迟没有消息?天色将晚,再迟一会,便要关了城门,到时都脱不了身。”问询声从血色帽兜中传出,一双苍白的手扯下帽兜,漏出一张阴翳,充满着邪气的脸,他漏出的地方都很苍白,但眼睛却是鲜红血色,像是在鲜血中浸泡过,再装进去的,仿佛整个身体的血都凝在眼睛里。
  “老大,他二人已经死了。”黑袍人不敢抬头,音量也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血衣人还是听得很清楚。
  “血河,血山,你们随我出手。”血衣人音色很钝,他说话时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杀机永远藏在未知中,当你觉得前路一片顺利的时候。
  雁流云走在前面,不再看后面的姝淑一眼,他没有选择出城,此刻城外定然比城里要凶险百倍,将那两个刺客的尸体用杂草掩埋,两人回头往城内走,前方是一家客栈,他打算让姝淑住进客栈,自己一人出城,引开敌人。
  姝淑没有多言,乖乖的住进了客栈。
  她带来的人全死在雁流云手里,非但不恨他,反而并未放在心里,她早已懂得了这个江湖,死去的那些侍女本就是培养出来的死士,她和她母亲也一样,外人眼里的天香夫人和圣女也不过是执棋者手中的棋子,屠夫手里的刀罢了。
  雁流云早在等着了,在一处偏僻的庙中,这里离城中较远,把敌人都吸引过来,她会安全很多。
  洛阳的飞雪,不似北关清冷,已近年关,街上很热闹,敌人寻找的时间也拖长了,他擦拭着自己的刀,一把、两把...七十九把...一忙起来,时间总是很快便过,来不及将全部飞刀擦拭,敌人已经到了庙前。
  “我与这庙总是有缘,所以在此等候,想来你们也是,我信菩萨信佛,还是莫弄脏这神圣地方。”他自说自话的走出来。
  “你就是雁流云?看来有几分本事,六年前便听闻唐门暗器高手中有一人百发百中,却叛逃而出,唐门派出三位长老追杀,结果一死两重伤。”那血衣人看着雁流云笑道,不知是讥讽还是夸赞。
  “血刀门血锋,今日既决高下,也分生死!出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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