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就是我的叶零

　　长矛抖动，却并未进攻，而是被时味反手握在了身后。
　　“他要露了我，怎么说？”
　　钱根笑眯眯地从胸口抽出个手绢来，做作地擦了擦汗，好像对这句话浑不在意似的。
　　“包在我身上。”
　　时味空出的那只手向前一伸，指向了叶零。
　　“叶零呢？”
　　钱根擦过了汗，将手绢又别回胸口，一双眼望向黑娃，像是不屑时味似的。
　　“包在我身上。”
　　同样的一句话，时味却不再问，径直转身便跃向海里，只在快要钻进海水之前，才留下句话来。
　　“这事儿你们两任钱根都有份儿，你可想好了。”
　　看着时味已不再踪影，黑娃才松了口气，连忙冲着钱根拱了拱手。
　　“多些兄台出手相助。”
　　这句江湖上很平常的话，由这七八岁的孩子说出来，倒是有些可笑似的。
　　钱根也自然笑了起来。
　　“你这娃娃看着就几岁大，我今年都二十多了，哪儿论的兄台？”
　　这钱根一身的肥肉，再加上奸商的气质，看着可绝不止二十多岁。
　　但黑娃还没开口说上一句，叶零便先喝问了一声。
　　“你既然已是钱根，就该知道玉英堂的规矩，你跟时味到底在做什么！”
　　对于叶零这不给面子的喝问，钱根也不生气，只笑眯眯地伸手入怀，掏出了小瓷瓶子来。
　　“他矛上有毒，当然，我也不会多此一举给你解药，我这，是他那毒的本药，这算我的见面礼吧。”
　　叶零眯着眼，看着钱根好半晌，才终于伸出手，接下了那个瓷瓶子。
　　“你跟时味一起，又对我示好，是想得到点什么？”
　　钱根摇了摇头，笑着拉过黑娃来，捏着他的肩背，笑着说道。
　　“我跟时味一起，是任务，对你示好，只是想表达，咱们是一伙的。”
　　钱根说过话，便从袖子里，拉出一块黑布来。
　　叶零本是一脸的怀疑，可在看见这块黑布之后，突然松懈了下来，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勾起了嘴角。
　　看着叶零的表情，黑娃也松了口气，正要说句话，缓解一下这稍显尴尬的气氛，可还没开口，便看见叶零点了点头。
　　下一刻，钱根手中的黑布一展，便蒙在了黑娃的脸上。
　　黑布上有一股味儿，说不上是香是臭，但也感觉怪怪的，下一刻，黑娃便眼前一黑。
　　就像是一眨眼的时间，黑娃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躺椅上。
　　房梁上摆满了大牡丹花，屋里满是花香。
　　黑娃也没什么动作，但脸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手上还端着一个杯子。
　　这只手，柔弱无骨。
　　那杯子，明黄似金。
　　黑娃扶着椅子坐起身来，先一把接过杯子，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后，才往下那只手的主人。
　　一个看着不过二三十岁的男人，体态均匀，黝黑的脸上不见半点胡茬，看着倒像是个皮肤黑的姑娘似的。
　　但他的头发却有些花白，梳着整齐的斜髻，还配着个黑冠，倒是给人平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再配上那漆黑如墨，却在胸口绣着朵金色大牡丹花的袍子，整个人的气质，倒真是辨不清男女了。
　　不过，这男人一开口，浑厚的声音，更带着威严，倒是中气十足，不显半点女气。
　　“醒啦。”
　　黑娃只“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一双眼毫不掩饰的，在那人身上看来看去。
　　那人也不介意，更是给黑娃又倒了一杯水。
　　黑娃喝完了水，才收回了视线。
　　“你是玉英堂的堂主？”
　　这人轻笑一声，不在意地又倒了一杯水出来。
　　“这个称呼倒不常听，他们呐，都叫我魁首。”
　　黑娃来者不拒，喝完了水后，看着男人又倒出来一杯，也不拦着。
　　“魁首，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人又倒出来杯水，可却并不递给黑娃，而是自己喝了起来，待到一杯水喝完，才笑着说道。
　　“余羊。这个名字你可别告诉别人，他们所有人呐，都只能叫我魁首。”
　　黑娃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在玉英堂里，你跟胜春使谁大？”
　　余羊笑出声来，却没回答这句话，只从旁边，拿了一只铜铸的铃铛，放在了黑娃的手边。
　　“你该先问问别的。”
　　这铃铛，跟在坟地里被那少年踩扁的那只，一模一样。
　　“你知道我是谁吗？”
　　黑娃的这个问题，余羊回答的很是清楚。
　　“鹊山脚下，鹳河里漂来的小孩儿，在南河村吃百家饭长大，因为来源不明，不被认为是南河村人，所以人称‘黑娃’，无名无姓。
　　去年四月，你被南河村村长安排，去北河村偷学袁家驭兽之法，倚靠兽药与自己试验，练出了以药驭尸的法子，但在四天之前被袁家发现，喂了腐尸毒，囚于北河村坟地等死。”
　　自己的身份被余羊道破，但黑娃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样子，依旧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茶水。
　　“所以呢，你也想让我去偷学袁家驭兽术？”
　　余羊却摇了摇头，坐到了躺椅的扶手上。
　　“我听叶零说，你想换种活法，要不你先说说，你想怎么活？”
　　黑娃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仔细想了想，才看着余羊开了口。
　　“我想学武功，我想成为叶零那样的人。”
　　余羊点了点头，好像对于这不过七八岁的孩子，也是一样平等的交谈。
　　“成为叶零那样的人，可以干什么？”
　　黑娃的声音，紧跟着就响了起来。
　　“南河村村长逼我去偷学驭兽术，我也要逼他去送死！袁家喂我毒药，想要杀了我，我也要杀了他们！”
　　一句话喊完，见余羊没有反应，黑娃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连忙又接着说道。
　　“我也可以和叶零一样，为你做事，帮你出任务，我也喜欢他那种刺激的生活的。”
　　余羊看着黑娃，好像要看出朵花来似的，好半晌才笑着站起身来。
　　“我掌管玉英堂，手下包括胜春使，一共八大瑶芳，八大花使手下，各有叶零那般琼苞七位，堂内成员成千上万。
　　我玉英堂虽然声名不显，但只要有钱，天下无不可做之事。
　　你想成为叶零一样的人，那你，就是我的叶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