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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书只是瞧那老人看了一眼，就一脸不屑地拉扯着林岱年想要往回走，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就这半只脚已伸进黄土的糟老头子怎么会是高手，我看你八成是被骗了。”
林岱年倒是不急着走，不过也是奇怪向来不会如此无礼的李青书为何这次会如此生气，就试探道：“你那些武侠书籍里的高人不大多是些垂暮老者吗，或许这位老人也一样呢。”
李青书看了那庭院中的老人，冷哼一句：“他要是高手，我就把头砍下来给他！”
老人面对嘲讽倒也不生气，只是轻描淡写地回敬道：“你这小崽子，不去医馆学救人，倒是想跟我学杀人来了。”
李青书恶狠狠道：“要你管！”
搁在两人中间的林岱年听得云里雾里，见两人剑拔弩张，只好弱弱地问了一句：“你们认识？”
“不止认识，还有仇呢！”
原来早在七八天前，老人曾因刀伤去过一次百草堂。那时李老头并不在，只能找半桶水的李青书给他医治了。谁知李青书当时只顾着看他的秘籍，下手没轻没重，出了不少差错，这也惹得老人大发雷霆，扬言要将这庸医的医馆给砸了，幸亏李老爷子及时赶到，才保住了百草堂的招牌。事后李老头还将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好好教训了一顿让其给老人诚恳道了歉这事才算过去了。
林岱年听了缘由，此时也觉头大，怪不得当日这老人家看到那本《神剑十六路》会如此气愤。原本还想着做件好事，没曾想是好心办了坏事，看了一眼还在争吵不休的两人，只能先给老人抱拳致歉道：“老人家，打扰了，实在抱歉，我们还是先走吧。”说罢就拉着还在喋喋不休的李青书往回走去，他真害怕两人吵着吵着真动起手来。
“慢着！”
两人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老人的声音，李青书扭过头，怒气冲冲地道：“怎么的，老头子，还想着跟我干架不成，我可事先跟你说好，要是把你打伤了，我可不会给你医治的。”
谁知老人也不废话，见这后生如此不敬，就打算给他个下马威。于是调动周身内力，以指作剑，朝着李青书脚下一挥，只是瞬间那浑厚内力便在他脚下留了一道半尺宽的剑痕，顺带掀起一阵雪雾。
边上二人皆被这突如起来的变卦惊得目瞪口呆，当中痴迷武学的李青书在惊讶过后更是激动得两眼冒光，平时他只在那书中见过这些隔空打人的招式，如今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撼如不亚于第一次知道那男欢女爱之事。
老人见这招效果显著不禁得意一笑，背手转身进了屋，还撂下一句：“方才说要砍头的小崽子，刀在门口，刚好老夫少张乘脚的凳子。”
林岱年首先回过神来，原以为这老人不过是会些拳脚功夫的镖行武师一类的人物，没想到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看来这次拜师学艺是自己痴心妄想了。于是拍了拍还没回过神的李青书问道：“怎么说，要走吗？”
一旁李青书咽了口唾沫，此刻早已没有了刚才的硬气，神情反而逐渐变得谄媚起来，没等林岱年反应过来就屁颠屁颠地朝着屋子跑去，嘴里还高呼道：“前辈~”
林岱年白了一眼，心里暗道这小子果然能屈能伸，又害怕老人会出手伤人，只能快步跟了上去。等进了屋才发现，这屋子里就只有一张矮小的凳子和几个破旧柜子，看来先前的猎户搬走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老人坐在凳子上，一辆惬意，李青书则是在其后背不断帮其锤背献殷勤。林岱年一个人尴尬地站在门边，先前的担忧此时倒显得有些多余。
李青书一边捶背一边吹嘘着老人的武功盖世，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求前辈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计较。
老人对显然这天花乱坠般的吹捧也十分满意，得意洋洋道：“说吧，你两小此番前来是有何事？”
李青书看了一眼林岱年，露出求助的神情，林岱年也是心领神会，对着老人敬声道：“先前听老人家说可以教人学剑，恰好我这兄弟对武学刀枪剑棍一类十分上心，就想着请您老可以教其一二，收他作徒弟。”
老人满是深意地看了一眼林岱年，又打量了一番身后嬉皮笑脸的李青书，随后干脆利落地回绝：“这个不行。”
这干脆利落的回答让两人一时间也不知所措，唯有脸皮厚的李青书忍不住问道：“为何不行，前辈还在怪小人之前在医馆的无礼吗？”
老人这摆摆手，表示在医馆之中不过是一时意气，虽然你小子一套拖泥带水地医术让将老夫折磨得够呛，不过你爹李大夫确实有真本事，如今自己的刀伤也好了八成，也不会再跟你计较。只不过这学剑之事，想要大成，得有先天资质加上后天努力，不是谁想学，老夫就得教的，你天资欠佳，还是老老实实跟你爹学救人之道更好。
李青书听此顿感失望，但心中依旧有些不服气，快步走去屋外，在那狭小的院子中，耍了一套书上学的把式，虽然动作略显笨拙，但一招一式也算有力，相信平时也没少练，可惜这在真正的练武之人眼中，不过是些三脚猫把戏，与那街上买武乞讨之徒一样的水准，自然是得不到老人的认可。
林岱年知道了老人本领高超，见兄弟没得到接纳，心中可惜不忍，于是对老人求情说道：“虽然我不懂武学奥妙，只不过晚辈觉得，这世间之事，要做到极致，天资未必是首要，补拙莫如勤，有心为者定然可水到渠成。前辈再考虑考虑如何？”
老人叹息一声，神情难喻，并不是他不认同林岱年的话，只不过自己心中还有其他顾虑，所以还是摇了摇头。
林岱年见状只好怂怂肩，带着失落的李青书道了句谢就要离去。
见两人要走，老人眼神有些犹豫，思索一番后，伸手拦住二人对林岱年道：“要收这小儿为徒也不是不行，不过老夫有一点要求，就是你也要一并同学才可。”
林岱年疑惑地指了指自己说道：“我？”
老人点头。
李青书一见事情还有转弯的余地，眼睛透射出精光，急忙拉下林岱年的手，随即拍着胸口道：“没问题！”
林岱年瞪了一眼擅自替自己做了决定的兄弟，后者则是立马摆出一副告哀乞怜的姿态，见他如此心切，只好答应了下来。
老人这才满意地笑了，告诉他们明日日出后再来便可，说罢就示意两人离去。
林岱年心中还有些话没说，就被一旁的李青书拉着跑了，又唯恐这老人会突然反悔，等走到了远处，他才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放声高呼起来，这次他终于可以完自己的武侠梦了。虽这前辈说自己根骨欠佳，不过他也相信自己兄弟的话，就是勤能补拙。一想到日后也能学到刚才老人那一招以指作剑，就忍不住先研习起来，东一指，西一划的，上蹿下跳。
林岱年心中倒是并无波澜，虽然自己并不想学剑，不过既然那老人肯收青书当徒弟，自己也当作是当一回陪读书童了。而且习武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好得可以强身健体，就陪这小子疯一回吧。只是没来得及问出心中疑问，就连老人得姓名都还没清楚，这就稀里糊涂地拜了师，而且这高人看不上有些基础的青书反倒看上身子消瘦体弱的自己着实有些想不通，莫不是真如书中所说，高人行事，总是那么高深莫测，随心所欲？
天上依旧漫天飞雪，但风却没有来时那般犀利，两人并步走着，各有各的心思。
待两人走远，老人将屋门关好，打开那破败不堪的木柜，从中掏出一把三尺长剑，剑鞘漆黑如墨，刻着一条四爪蛟龙盘旋而上，将剑别在腰间，又对着柜内一朱红长匣低声说道：“家主，我也不知此事是否妥当，只盼日后到了黄泉之下不要怪责老身今日的擅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