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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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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起感觉自己仍然沉浸在梦境里。他这一觉有点长,但梦的内容很不错,让人觉得怀念。
  他正像个幽灵一样,在梦境的边缘俯视一个小孩儿。这孩子已经五岁,但身高远不及同龄人,细胳膊细腿,显出一种营养不良的瘦弱,这会儿穿上了另一个孩子的旧衣服,像是套着麻袋的大号铁钉。
  白起觉得这场景很有意思。这孩子是刚来他们家时的韩信,他不知道自己能对这一幕记得这么清楚。
  也许是因为这板着脸、穿着不合身衣服并且摆出一副“我不好惹”态度的小孩很搞笑。
  但这小孩吃面的样子又很认真,看动画电影的时候表情呆呆的,五颜六色的动画角色在荧幕上跳来跳去,映在少年黑白分明的双眼上。小韩信一边看电视一边微微张着口,一眨不眨,目瞪口呆,看起来完全没有跟上剧情发展,于是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少年白起猜到了,这个今后要一起生活的小兄弟怕是根本没怎么看过电视。
  他用脚轻踢小韩信的脚,对方猛地转过头,双手紧紧抓着身上的毯子,眼神雪亮,一瞬间又显出了那种紧绷、抗拒但又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好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当时年龄也没够两位数的白起朝他眨了眨眼睛,笑道:你要不要喝北冰洋?
  ……
  白起感觉手有点痒,就好像有小狗在舔舐他的手心。
  他想了想,觉得又不太像,于是梦境从思绪边缘如潮水般退去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窄床上,韩信正坐在床边,看起来正沉浸在他自己的思考中,但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白起的掌心,速度并不快,以至于造成一种亲昵的错觉。
  白起的手动了动。韩信立刻回过神,看向床上的人,收回手欣然道:大哥。
  白起眨了眨眼,抬起刚才自己那只手,摆了个手心朝上、虚托着什么东西的姿势。
  韩信一怔,不由得有些尴尬。他们成年后已经不再玩这些了,但跟伤员讨论“应该不应该”好像没什么意义。
  他放低重心,仍是坐着,但将自己下巴垫在那只手上。白起满意地屈起手指挠了挠自己兄弟的下巴,然后揉搓他的头发,道:你的胳膊怎么了?
  韩信驯服地由着这只作乱的手将他头发揉乱,若有所思地看着白起,道:遇到了强敌。你昏迷了好几天,还记得在船上的事吗?
  白起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酸痛,像是被卡车碾了一遍。他不由得皱眉,凝神回忆了一会儿,道:我记得我在抬门。
  嗯。韩信道,还有吗?
  白起陷入沉思。韩信将枕头立在后面,扶他坐起来,道:你的情况跟小高差不多。他醒来之后也失去了一些记忆,你身上的药物剂量是他的好几倍,没必要勉强去回忆。只有卫青全程都很清醒,我看了他写的总结,但始终保持冷静并压制情绪是个技术活,不能指望人人都会,也没必要人人都会。你如果不去硬抬那扇门,估计也不至于被药物控制住。
  白起:我昏迷了几天?
  韩信:四天。三天前船已经就近靠了岸,上岸当天卫青就把霍去病押回学校上课去了,他也需要跟汉武复命,所以走得很麻利。本来上岸后嬴稷就给你安排了超豪华病房,后来发现我也在,不知道脑子进了什么水,立刻又把你转到普通病房来了。
  嬴稷。白起立刻开始头疼。如果醒了意味着要跟嬴稷面对面复盘“卫夫人”这档子事,他宁愿自己继续昏迷,然后找个月黑风高夜毅然决然跳窗户偷渡回国。
  白起啊白起,为什么你的名字是白起。韩信瞧着他表情,悠悠然以朗诵腔吟唱道,否认你的父亲,抛弃你的姓名吧;也许你不愿意这样做,那么只要你宣誓做我的爱人,我也不愿再姓嬴了。韩丹就算换个名字,也是同样的芬芳……
  你可闭嘴吧。白起立刻打断他,道,把这几天的事,完完整整过一遍!你还有空在这幸灾乐祸?我女装完全是你的主意!
  韩信:别激动……当时你失去了意识,我设法将你一个人锁在了货舱区。你险些把整层都拆了,身体严重超负荷,有大量的肌肉拉伤,所以最好在床上多躺一躺。如果你真打算起来走动,会发现你现在跟刚出生的小鹿一样两腿打颤。
  白起:……说重点。
  韩信点了点头,道:嬴稷回到游轮上层之后,安排你们大秦的员工搜索中枪者,同时申请紧急停靠,联系港口附近的医院,让救护车待命。但这次的对手是个硬茬,没用秦人搜索,自己就走到台面上来了。他的名字是伊稚邪,但他背后的人是头曼。
  白起:头曼的话,前几年倒是打过交道。这个伊稚邪跟他是什么关系?
  韩信:似乎是兄弟。在嬴稷还派人搜他的时候,头曼和伊稚邪先后做了这么几件事:一、派人录了一些大秦人在游轮上排查匈奴人的视频发到网上,说大秦想撕毁和匈奴的协议,正借着大家都在船上、无处可去的时候,软禁匈奴人;二、头曼找到一些海外媒体,炒作舆论,指使楼兰的小公司发了律师函,控诉大秦在海外开展倾销等不正当贸易;三、伊稚邪在船上收买了一个汉人,这个汉人公开表示自己就是开枪者,造成了伊稚邪左肩中弹,同时他说自己是受嬴稷指使,专程刺杀匈奴高层。伊稚邪表示自己生命安全遭受严重威胁,要求第三方保护,并说匈奴人对大秦非常失望,正等待大秦及嬴稷本人的道歉和解释。
  白起一边听一边皱眉。
  准备得这么充分,很难说不是有备而来。白起缓缓道,这是打算借此机会把杀一杀大秦的锐器。秦被打了个时间差,现阶段确实被动。
  白起又道:不过大秦的法务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匈奴人打算打官司?那他们真是捡了个铁板来踢。
  是这样。韩信笑道,要不怎么指使楼兰出面,而不是匈奴人自己上?说起来有个叫韩非的人前几天跟着小霍一块来到船上,当时我跟他照了面,他给了几个方案,都很实用。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嬴稷缺少对付匈奴人的有效反击,所以卫青才会匆匆离开。
  这思路有点跳跃。白起一愣,然后醒悟过来。
  白起:……想反击就得拿出匈奴人先绑架他人又滥用违禁药物的证据。小高已经代谢了药物,但卫青和我也都中了招,卫青走这么快,是担心被嬴稷扣留不成?
  他倒是不担心,但他那位刘总担心。韩信笑道,所以你会发现你现在的病房安保水平极高。你老板恨不能把你锁在保险箱里。
  白起:……你不是说我已经昏迷四天了?该代谢的应该已经代谢完了,最开始就抽血做好化验留好凭证不就行了?
  还不是得找第三方检测机构。大秦自己检测,匈奴人不会认。韩信说道,你中的药剂大约是卫青的四五倍甚至更多,安分休息的话,估计能让它们多留几天。嬴稷调来了夏无且,在回国之前,他每天都会来给你抽血化验一次。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道:大概就这么些事。你好好休息,我的探视时间快结束了。
  白起吃惊地看向他:什么探视时间?谁定的?
  韩信揶揄地看着他,道:当然是你老板定的。你的顶头上司将我当情敌,能给我这半小时已经很不错了。
  白起:……
  白起:……你到底是怎么骨折的?难道是嬴……嬴……
  韩信站起身,用左手拿起搭在床边的外套,道:遇到了项羽。他是受匈奴人伊稚邪或者他的兄弟的邀请秘密上船的,你的老板觉得这其中必有猫腻,将他也扣下了。你们大秦真是树敌无数,我觉得你可以正式考虑换个公司了。
  他走出门,又折返回到门边,探头进来,笑道:我觉得刘邦很好!相比较其他几位老板,跟他相处简直太舒服了。你要是想来,我可以当你的推荐人!
  ————
  项羽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缓慢地翻手边的一本硬壳书。这是本外文书,他虽然看得极为费劲,但里面插图甚美,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他的手机还在身上,但嬴稷搞信号屏蔽搞上瘾了,偌大一个房间找不到一个能打电话的角落。项羽暗中上船虽不道义,但大秦限制楚河总裁本人人身自由更不合理,如果将这事捅给媒体,又会是一片腥风血雨。
  他听到咔哒一声门响,转头看到韩信走进这套间外门,正抬头瞧了他一眼。
  莎士比亚。韩信道,你还有这闲情逸致?
  项羽放下书,往前走了几步。韩信警惕地看着项羽走到这房间里间的玻璃门前,后者屈指敲了敲门,道:大秦待客不周,你也不考虑弄个游戏机进来?这太无聊了。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防弹玻璃的墙壁,韩信哼了一声,道:只是个暂时的住处,哪来的这么多要求。我刚刚去见了夏无且,他说明天或者后天就回国,到时候你想杀嬴稷还不是易如反掌。
  项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这房间的监控被你拆了?这话要是传到秦人的耳朵里,你今晚上就会被打包喂鱼。
  韩信不再理会他,脱掉衬衣,换回宽松的衣服。他右手仍打着石膏,这事就做得缓慢且费力,但为了避免白起察觉,他刚才那儿还得打起精神忽视背伤,离开后立刻去夏无且那换药,争取尽快恢复。
  当初项羽给他处理伤口动作粗暴,但除了流血不少,没有伤及要害。唯一的问题是嬴稷的警惕心彻底起来了,当得知项羽伤了白起的“一夜情对象”,他天才的大脑高速转动,结合查到的“韩槐荫”实际上是韩丹的弟弟这种假信息,他找到韩信问了几句背景。韩信继续给他编故事,这次编的内容是,他原本是楚河的员工,跟韩丹——跟白起——认识,是因为白起需要一个人给他化妆,才会一块上船。“韩槐荫”在楚河时期曾经给虞姬当过化妆师,所以白起找到他,是让他继续施展这方面的技术,便于伪装白起的身份。
  嬴稷陷入了沉默。嬴稷展开了思考。
  ——韩槐荫在楚河工作。韩槐荫给虞姬服务。韩槐荫被项羽打了。
  结论:韩槐荫一定是觊觎虞姬,然后被项羽发现了。
  ——韩槐荫从楚河辞职。韩槐荫遇到了白起。韩槐荫和白起发生了一夜情。
  结论:如果韩槐荫不遇到白起,白起就不会跟他发生一夜情。如果韩槐荫被项羽打死了,韩槐荫就不会遇到白起。
  嬴稷露出了微笑。他立刻做出了以下安排:
  韩槐荫既然当了游轮服务员,那他就还是大秦的员工,需要听从嬴稷的命令。那么,在项羽离开之前,就由韩槐荫来负责监视和看管项羽。
  这一招相当于是把嬴稷自己的情敌送到了项羽手里,正巧这也是项羽的情敌,那么项羽要是手滑把他们两人的共轭情敌打死了,自己也就了却一桩心事,白起以后再也不会受外人蛊惑,他依然是自己最好最优秀最听话的员工。
  省时省力省心事,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安排了。
  于是现在的情况成了:韩信偶尔能探视白起,但他主要的工作成了监视项羽。而项羽哪是他监视得了的,于是韩信申请了一间无比结实的防弹玻璃套间,项羽住里面,他住外面,宛如一个看管野生猛兽的动物园管理员。
  项羽又敲了敲玻璃门,道:你之前答应我的事,该不会全忘了。
  没有忘。韩信还在跟自己衣服较劲,嘀咕道:嬴稷迷上了自己员工,但他的自尊心让他又不肯开口,在掰直和掰弯之间反复摇摆,已经快把他自己掰断了。你爱信不信吧。
  项羽:这信息对楚河来说好像没什么用。
  当然有用。韩信打了个呵欠,道,人被感情蒙蔽双眼,就像被猪油蒙了心。他最近被这感情干扰,搅合得正常工作也无法集中精力了,你要是真想打击他,就该想法让他继续猪油蒙心,作茧自缚,瞻前顾后,拖泥带水,直到把整个大秦都拖下水。
  项羽哼了一声,道:楚河应当堂堂正正地击溃他。
  韩信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反正我的建议你向来是一条也不听。
  天色渐晚,韩信简单刷牙洗了个脸,上床睡觉。他背上缝了线,手上打着石膏,只能趴着睡。他这几天失血困倦,今天尤其疲惫,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朦胧中感觉有些异样,睁开眼,感觉床上好像多了个人。
  他猛地惊醒,坐起来一看,看见项羽就睡在身边。
  他大吃一惊,猛地扭头看向里间的防弹玻璃门,脖子差点没扭断,发现那门丝毫没有被暴力拆撞的痕迹。项羽被他吵醒,恼怒地睁开眼,吼道:睡你的觉!你自己看看现在是几点!
  韩信:——你是怎么出来的!!
  项羽:我当然是直接拧门把手出来的。那密码门上早就录入我指纹了,就等我自己去发现。我估计嬴稷期待我出来揍你已经期待很久了。哈,我偏不遂他的愿。
  他仍躺着,顺势拍了拍床,闭上眼嘀咕道: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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