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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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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起走到门前。他现在已经明显感觉心跳极快,情绪越来越浮躁。这不是个好兆头,找点事来做,转移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韩槐荫”用手机照亮门上的一个缺口,道,门上这块原来是整体平滑的一面,我尝试从材料拼接处卸了一块下来,你试试能不能在这上面发力。
  白起伸手试了试,感觉着力点很低,并不是个舒服的发力姿势。他转向“韩槐荫”,道,推还是提?
  “韩槐荫”道:提。这门已经完全被锁死了,但上方还有空间。配重不只是加在了上方,但这门原本依靠电力提起,现在线路切断,依靠外力应该也行。
  他顿了顿,又道:这只是我的猜测。
  王翦调出手机上关于游轮的一些资料,点了点头:这办法应该行得通。另外这门可以通往上面一层,如果吕经理因为线路问题无法远程操纵,那么我们上去之后可以让他派人过来接应,不必继续在中控室尝试了。
  白起擦了擦手,俯身贴近这扇门,伸手进那狭窄的缺口,屏息,然后发力。紧接着所有人听到了铁与钢索摩擦的咯咯声。
  房内并没有能垫在门下辅助支撑的东西,短棍和韩信带来的那支电击棍都当了撬棍,没起到什么用场,先后都折了。白起咬紧牙关,感到血液在耳边轰鸣。那像是潮汐,像是熔炉,像是月食,或是更抽象的东西。他并不觉得特别吃力,哪怕他自己都能感到脖颈上青筋暴起。他对自己的能力有清醒的认识。现在他能够轻松跨越这个界限,但跨越之后,是他控制这力量,还是被这力量所控制?……
  一种不可描述的潮水般的东西正在他体内上涨,某一个瞬间,他感觉水流突然暴起,浪潮漫过他的身躯。白起颤了颤,霍去病眼疾手快,立刻伸手进来,从下方托住门,喊道:起了!
  王翦马上从门下间隙匍匐出去。他出来之后就闻到了血腥味,他一愣,然后想起了刚才的两声枪响。
  袭击白起并关闭这扇门的人——也许是个匈奴人——已经受了伤。他心想,这是个好事,等一会他们搜索船上的人会更有目标性。
  他起身寻找外面走廊墙上的紧急开关,发现也已经被破坏。他不再耽搁,回到门边,附身道:嬴总!
  他趴下身,从下方伸手握住嬴稷的手,将嬴稷猛地一拽。这比嬴稷自己爬出来要快得多。然后王翦如法炮制,将卫青也拽出来。
  你们二位先走。卫青起身后看向嬴稷和王翦,道,我们没有必要集体行动。这游轮需要嬴总出面主持大局;吕不韦必然已经帮不上忙。
  嬴稷一言不发,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他自然不必听从汉武一个普通员工的指挥,也不必回应什么,哪怕他想的跟卫青想的差不多。
  嬴稷心里仍然窝着火,他刚刚已经发现“韩槐荫”和白起之间存在非同寻常的默契,那绝不是一夜情就能发展出的感情。
  我先去解决匈奴人的背信,然后解决吕不韦的弃义,然后解决韩槐荫。嬴稷心想,区区一个服务员,竟让我手下原本只只知道工作的五好员工,堕落成一个耽于情爱和多人运动的……的……
  他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汇了,先将韩槐荫列入了必杀的名单里。
  这边嬴稷在心中形成了一个初步的计划,那边霍去病已经汗流浃背。他一会觉得手里的门轻了,一会又觉得重了,这当口也不好问白起到底怎么回事。房中其余人中,最后一个醒着的已经把李敢也拖了过来,卫青将李敢拽出门,发现他头上至少有两个大包,李敢本人意识昏沉,怕不是有脑震荡。
  这时候就不能指望他醒了,等会让霍去病抗走就是。
  然后是韩信,最后屋中只剩了白霍二人。屋内缺了照明,越发昏暗,霍去病这一会功夫就消耗了不少力气,已经到了极限,抬头看向白起。
  他本想问问对方的情况,却感觉白起正低头凝视自己,双目赤红。
  霍去病心中一凛,立刻松开手,右手往地面一撑,整个身体迅速划过门下的夹缝。门对面的韩信心神领会,一把将他拽出。
  跑!韩信在霍去病起身后用力推了一把他的肩膀,道,卫青需要医生!带他去甲板,有必要的话把你们那架直升机开起来,别让匈奴人占了先机。
  卫青:我们在哪接应你?
  韩信扣了扣自己右耳。那里还有个入耳式的通讯装置,离开这层信号屏蔽区后,他和卫青之间将不再是失联状态。现在根本没法确定接应地点,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身后的门发出更沉重的咯咯声。韩信回头看了眼,发现那扇门没有继续升高,而是在右侧边缘开始变形。
  韩信的脸色变了变。这不是一般的力量。白起看起来已经失控了。
  ——抓紧走!保持联系,不必担心。他转向卫青,快速说道,我留了很多后手。
  卫青和霍去病对视一眼。后者已经把李敢扛了起来,两人交换了一下视线,卫青回头对韩信郑重道:保持联系。
  然后卫霍几人先后进了走廊里的应急出口。韩信手动降下这条路的防火门,与此同时,他听到身后一声巨响,然后是汹涌的水流。
  他转身就跑向另一条路。不必再回头确认白起究竟是怎么破门的了,他再不跑,他会比那门板死得更难看。
  现在他必须将这个已经失去理智的战士限制在这层空间内。已经不必期待吕不韦从医务室拿到麻醉剂了,他刚刚尝试联系陈平,发现信息能发出去了,而对方很快也给了答复,说小高出事后有几个乌孙人以各种理由申请了药物,现在能用的麻醉药剂根本不足以放倒一个成年男性。
  但陈平也给了一些令人心安的反馈。小高是比卫青更早被注射药物的人,所以他代谢掉药物也最早。烈性药对剂量要求相当严格,他昏迷的主因就是骨折和饥饿。也就是说,这药物虽然能段时间提高人的能力,但也消耗了巨量的体力,身体的能量无法长时间跟上被药物强化的机能。要缓解药物反应,最简单的就是让被用药的人输液,或多喝水促进代谢,或者令对方流汗,多活动活动。等到没体力了,人总能平静下来。
  只是平复之后感受到的肌肉酸痛或者撕裂痛,甚至迟来的骨裂骨折会让人陷入新的痛苦。小高就是这么昏过去的。
  韩信越跑越快,跳过台阶,冲进这层核心区域的大厅,并紧锁四道门中的三个,在最后一道门前掀翻一张桌子顶住。这是游轮下层区域中的小型剧院,启航之日,秦人也曾邀请剧团在这儿表演戏剧;但最近两日没有安排节目,剧团已经在前几日离船上岸,这一层暂时处于关闭状态。
  这感觉像是在捉迷藏。韩信闪身进入后台,然后又进了道具室。他在两排演出服后紧贴墙壁半蹲下来,平复呼吸,等待破门的声响。
  他在项羽手里受挫之后已经优化自己的应对方案,并活用于此。
  对付战力明显高于自己的人,必须设计路线,必须避免近战。这是他吃到的教训。只是他没想到这次的对手不是项羽,而成了大哥。
  既然战力上有差距,就在战术上消耗他。
  拉开距离。拉开距离。拉开距离。
  一声桌椅轰然倒地的巨响。韩信猛吸一口气,立刻推上身边墙上的总电闸。
  剧院内猛然响起歌剧的洪流。灯光昏暗,而布设在剧院四周的音响忠诚地开始工作,传出录像带高亢的歌声与震耳欲聋的配乐。
  这样白起就无法听到自己的脚步声。韩信心想,既然大哥现在五感敏锐程度被药物拉高了,那么就让他反受着敏锐之苦。如果是项羽,用楚歌会更有效果……
  可惜对手并不是项羽。
  韩信直起身。他仍站在道具室狭窄的空间中,刚刚继续奔跑的疲惫已经缓和大半。这儿杂物众多,自己能进一步干扰对方的听力和视力。他只需要躲藏在这样的隐蔽之处,直到白起被嘈杂的歌剧和混乱的环境搞得疲惫不堪,逐渐恢复神智……
  他突然感到了一股寒意攀上自己脊背。录像带里的歌剧仍在这简陋的剧院内激昂地回荡,震耳欲聋,如海潮翻卷,裹挟所有站立其中的人。韩信猛地抬头,发现白起踞在上方交错的支架之上,正凝视着自己。
  韩信猛地抽出刀。白起跳下来的一瞬间,韩信猛地斩断了身边的绳子,用力之大,甚至将支架也砍断了。身边的架子接连倒地,其中一个扫到了桌上的玻璃烛台,整个将它带到地上,摔出一地碎片。韩信从多米诺骨牌一般的坠物声中冲向门口,下一秒,他感到一道风从右侧突然袭来。速度之快,仿佛一道雷霆。他只来得及支起右臂,然后感觉自己整个人被这力量直接击飞出去。
  他整个人砸到了后面的门框上,然后从上面跌了下来。他跌落后伏跪在地上,瞳孔骤缩。
  右臂骨折了,刀从发抖的手中掉落,于是他用左手抢住,重新握紧。
  刚刚砸断了他手臂的支杆也已经断裂,被扔在他脚边。有人走到他身边,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拎起来,抵在门上。
  韩信庆幸自己并没有在刚才那一击中失去意识,他急促地呼吸,将左手的刀横在身前。这刀削铁如泥,他希望白起没有发狂到想跟他同归于尽。
  但白起看起来似乎仍不将这个威胁——或者说反击——放在眼里。他看起来锋利得近乎残酷。完全出鞘的刀锋有饮血的渴望,而威吓本身也是一种战术,那将令对手溃不成军。
  韩信头一次直面白起的杀意,他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这是跟面对项羽截然不同的压迫,项羽总想让他看清楚能力的差距,而现在的白起仿佛杀戮本身。
  白起本人并不曾提起长平,但赵氏集团因为长平而迅速走向衰败,无法再强势对抗大秦;赵括本人因长平而销声匿迹,彻底离开了曾盛赞他才能的故土。这就是长平。
  现在韩信面前的人,就曾主导了这一切。
  长平是个秘密。韩信现在仿佛突然被迫直视那秘密之下的暗流。白起正以一种陌生的神色审视韩信,然后将他更用力地抵在门上,俯身在他颈侧,咬了下去。
  这一瞬间,杀意收敛了。
  但韩信的表情扭曲了。白起在他现在的杀意和以往寻找平静的惯性中找到了一个平衡,但韩信在颈侧痛意乍起时感到了异样。他的脊背剧痛。
  这可是是因为自己刚刚随一地碎物一同砸到了门框上。但痛感太尖锐了,像是他整个人正在被按照丛丛刀刃上。
  这令韩信心头火起,当即挥刃。白起没有料到这一首反击,他猛地后撤,在刀光划过的瞬间松手并倒退一步,抬手摸了摸自己锁骨,摸到了一道狭窄的血痕。
  他刚刚归于平静的情绪被这一刀摧毁了。因为过于意外,比怒意更先在心中浮现出来的,反而是困惑。
  韩信趁这个机会挣脱了出去。白起站在门前,没有去追。
  想一想。他心中想起了一个声音,那是他过去多年时刻牢记在心的守则,它们已经无数次保护了他的灵魂,仿佛已经烙印在这身体深处。
  伤害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你在攻击谁,而你会因此得到什么。
  ————
  韩信踉跄着跑过走廊,在力竭之前随便进了一个房间。
  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受致命伤,但后背痛意已经超过了骨折的右臂。这不是个好兆头。
  他汗流浃背,靠着墙坐下来,掏出手机拨号给某人,等对面接通后,立刻道:我发给你了一个即时坐标,并附上了吕不韦本人的身份识别代码。凭借他的身份,你可以直接打开下层已经关闭的防火门。
  电话对面的人沉默片刻,缓缓道:你在指使我?
  韩信立刻道:我答应你上次提出的要求。之后的一个月,我都将为你所用。
  你在开什么玩笑。项羽道,一个月是什么意思?你本来就是楚河的人。
  你特么再不来我就要死了。韩信尽力平静道,项总,羽老板,羽哥哥,楚河的救星,大秦未来的终结者,我告诉你,这游轮下层剧院有个比你更强的秦人在追杀我,你在犹豫什么,你觉得你打不过他吗?
  项羽气得笑了:你用这种低级的激将法激我?
  随你的便。韩信道,我最近在游轮也不是全无收获,我现在知道了嬴稷最大的秘密和软肋。你要是救我,我最近的收获都会向你全盘托出;你不救我,那就给我收尸吧。
  他听到电话另一头的项羽哼了一声,然后是开门声。韩信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下来。
  走廊内一片寂静。韩信不知道白起为何没有追上来,但这给了自己珍贵的修整的时间。
  他重新站起身,感觉头重脚轻。这感觉是在失血,但他看不到自己后背,只觉得腰侧湿漉漉的。白起刚刚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他不可能在嘈杂的环境中还能听到自己的呼吸或者脚步声,更不可能看穿墙壁……
  他推开这房间的后门,不知道又走了几分钟。他将手机连上耳麦,听到项羽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我到了这一层。
  还挺快。韩信心想。
  你怎么没动静了。项羽又道,你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没有。韩信走不动了。他看见十米开外的人影,白起像是未卜先知一样站在那儿,正朝着这边看过来。
  韩信道:……但也差不多了。
  他把手机丢到地上。白起手里拎着一条长棍,看起来又是顺手从哪卸下来了。韩信还不知道大哥如此偏爱长武器。
  我们可以谈谈。韩信摊开两只手,示弱道,我不可能从你手里两次逃走,我没那个力气了,但我们可以谈谈。你中了药,你如果觉得狂躁,那是药物的作用,不是你真实的想法;就不能做点高兴的事吗?比如说看个电影。
  白起皱了皱眉。
  韩信继续尝试拖延时间。他说道:我猜你现在觉得很饿。我小时候有几年一直很饿,父母先后死去,我不得不寄宿在别人家,根本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但我还算幸运,我进入了另一个家庭,我有了一个兄长,从那时候起,我能吃饱饭了……
  他突然感到了心酸。他从未想过要和兄长刀剑相向。他刚来这个家庭的时候是白起教他怎么用浴室里的东西,给他洗了头发,是白起站在凳子上煮了面条——哪怕那很难吃——并且陪他在客厅沙发的毯子中间,一边吃面一边看动画电影。他现在都想不起来那天自己怎么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白起突然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韩信看见项羽撞破那一扇门,而项羽也看见了白起,他微微挑起眉。
  韩信立刻后退。他放轻脚步,然后转身拔腿就跑。他毫不怀疑这两人真打起来能拆了整个游轮,但愿大秦的船用料扎实,质量过硬。
  他跑回自己手机旁边,一把将它抄起,对着手机吼道:尽可能将他带去剧院大厅!墙壁上有灭火器!你缺个武器,先拿那个用!
  你居然真的在给我提建议。项羽的声音在耳麦里传过来,并伴随什么东西被砸碎的轰鸣。还有什么?一块说出来。
  消耗他,给我时间!韩信喊道,至少拖个十五分钟。到时候带他一块过来剧院后台!
  他尽可能快地回到道具室附近。这儿已经是一片狼藉,他立刻从闸室扯线,在门口做简易的踏入式陷阱。几乎是下一秒,他感觉身后的墙壁发出断裂的轰鸣,两个人影随着板墙一块倒下来,白起翻身而起,一拳砸在了项羽脸上。
  韩信大吃一惊,他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揍到项羽的脸。然后他就看见白起被掀翻出去,项羽翻身而起,向前猛冲,抱住白起的腰将他整个人放倒,发出一声砸地的重响。
  韩信立刻拉闸。项羽最后关头瞥到一眼,猛地松手向后一跃,白起迟了一秒,倒在了电光之中。
  项羽等了几秒,站起身来。他难得遇到强敌,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然后他转向韩信,怒道:你刚刚是不是想把我一块放倒?
  韩信没什么动静,项羽走过去,看到韩信坐在地上,灰头土脸,相当狼狈。这场景让他的怒气又降了回去。
  项羽端详他:你看起来非常糟糕。
  韩信低声道:白起醒了之后不一定能想起来这期间的事,到时候我会对外说,是被你打了。
  项羽:……我是来当冤大头的??
  韩信喃喃道:我背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你能不能……
  项羽走到他后面,发现他背上支棱着几块碎玻璃。至少有一块已经因为肌肉活动而歪斜,血正从缝隙中流出,浸湿后腰的衣服。
  他脸色变了变,蹲下身,道:我先提醒你,我不擅长处理伤口。
  韩信的声音逐渐变弱:如果我因为感染而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项羽:就你这水平,如果真成了鬼,那也是个菜鸡一般的鬼。
  他猛地拔出玻璃碎片,韩信浑身一震,惨叫一声。
  项羽将其余几片也拔了出来。道具室内倒是不缺可以撕的衣服,他草草将伤口包扎上,把人翻过来,看见韩信脸色惨白,咬紧牙关,似乎是痛得狠了,正朝着自己竖起中指。
  项羽:……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救命恩人的?
  韩信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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