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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笼子里的野兽在当天夜里被梦惊醒，不得不去沐浴更衣，冷静自己半夜三更时分过于活跃的脑袋。
洗完了之后他彻底丧失了睡意，在夜幕的笼罩下站在自己的床旁边，俯视那过于整洁的床单和枕头。他在梦里和佳人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醒来之后面对现实，不免怅然若失，郁郁难平。
他拿出自己手机，拨通了电话。
你最好有个合适的理由。电话另一头的刘彻发出了压低的怒吼。现在是半夜两点。两点！！
嬴稷幽幽道：你还没查出来卫青的老婆是谁？
刘彻怒极反笑：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嬴稷，我不是你的手下，别把你颐指气使的那一套用到我身上来。
刘彻：你前几天还说十拿九稳，现在找我干什么？可笑堂堂一个大秦终于无人可用了？
嬴稷：十拿九稳的员工出了点问题，但我堂堂一个大秦人，要查出点东西来还是能办到的。
刘彻立刻警觉，道：你什么意思。
嬴稷：你那好员工的老婆无姓无名无业无籍，身份背景干净得仿佛是从虚空中诞生。要么她身份过于特殊以至于档案资料秘密等级高到不可理喻，要么她根本就不是卫青的老婆。
刘彻这回彻底醒了：真的？
嬴稷：你我也算是朋友了，直白来说，你这位好员工的夫人现在是我的心病，我得解决这问题；而你也能从中获益，何乐而不为呢？
刘彻：哦。
刘彻抬眼看了下墙上的钟表，意味深长道：原来是春梦了无痕。
嬴稷冷笑：你大可以在这儿继续发些无关痛痒的感慨，然后继续坐视机会从指间溜走。卫青已经在你手里工作了多年，你也可以继续当你的好上司，直到他正式邀请你参加他的婚礼，几年后让你担任孩子的教父，从此以后逢年过节感谢你的栽培，等到你垂垂老矣，你看着他家庭圆满，其乐融融，看他享天伦之乐，最后你化成灰烬，他还会在你墓上献上一枝花，说尘归尘，土归土。
刘彻：……大半夜怎么开始犯病了，我又没招惹你。
嬴稷：卫青的老婆一定是我的人。
刘彻：行行行，好好好，你的你的，都是你的。睡觉去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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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刘邦那个神秘U盘就破译好了，刘彻看着里面的小狗视频，开始陷入“刘邦是不是真的有病”的迷思。
我身边怎么都是这种神经不太正常的人类。刘彻心想，跟这些人认真竞争的我是不是也不太正常。
他关掉视频。几分钟后，秘书领来卫青，他的好员工今日也腰杆挺直，目光坚毅，看着就让人感到这个令人费解的世界终究还有一丝温暖。
刘彻摆出自己最有亲和力的笑容，道：你坐。
卫青：谢谢刘总。
刘彻：你夫人还好吗？
卫青唰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仿佛一瞬间遭遇电击。
卫青颤声道：……刘，刘总？
刘彻：你不用紧张。我不是在指责你秘密闪电结婚并且不告诉公司里其他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这我非常能理解，但你连你姐姐都没有告诉，她非常担心你是不是被对方骗了。越是美丽的女子就越会骗人，你现在的夫人非常美丽，我要恭喜你，但也要提醒你。因为我除了是你的上司，还是你的姐夫，我希望你不仅能经历狂野的恋情，还能拥有安稳的幸福。
卫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张了张口，最后尴尬地点了点头。
……谢谢，额。他说道，谢谢姐夫。
刘彻非常温和：你夫人怎么称呼呢？
卫青开始冒汗，他总不能说对方姓白。而此时他脑海里浮现了跟白起形影不离的另一位哥哥韩信的模样。
姓，姓韩。卫青道。
哦。刘彻继续温和发问，叫什么呢？
卫青眼睛一闭开始胡诌：韩丹。
哦，韩丹。刘彻笑道，真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字。下周大秦公司会在游轮上与匈奴人谈些生意，船直接开到公海，来回有一整周时间，而我得到了两张邀请函，一份给你，一份给你的夫人。
卫青一怔：为什么？
刘彻：你夫人上次在学校里救了嬴稷一命。嬴氏少主知恩图报，请你与夫人享受一周的美好假期，吃穿用度他全包了。
卫青倒吸一口凉气，他看向刘彻，发现刘彻似笑非笑，似乎还有些言外之意。
卫青心里一动，醒悟过来。
卫青立刻道：我会借这个机会，打听清楚大秦和匈奴到底谈了些什么。请刘总放心。
刘彻点了点头，道：嬴稷敢直接把邀请函交给我转交，就是不担心你能打出什么关键信息。所以你倒也不必有什么压力，可以把注意力主要放在匈奴人身上。最近几年他们频繁进口药物，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如果有办法，就跟船上的人交个朋友，探探口风。
卫青：了解。
————
此时的嬴稷正坐在咖啡店里。他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今早在公司看了几页报告便觉得头疼，离开公司，在附近找了个店稍作休息。坐下没多久，他便感觉手机震动，打开一看，正是刘彻发来的信息。
他等这个信息已经等了多时。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挂念已久的美人到底叫什么了。
韩丹。他内心反复念诵这个名字，感受这两个字在胸腔里如波浪翻卷，引起无穷的回音。那些回音令他灵魂也跟着震颤，仿佛那是一种宿命般的吸引力，让他无法呼吸。
一想到未来不久，他将有机会在物理意义上拥有韩丹，他的内心便满溢着无上的幸福。这令他手中的咖啡也变得美味起来，嬴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品尝着令人心旌摇曳的一刻。
下一秒他就呛住了。
嬴稷猛地放下咖啡杯，盯着窗外的某个方向。咖啡店玻璃是单向的，他能看到外面，外面则看不见他；白起本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咖啡店外的长椅上，正翻着手里的报纸。
嬴稷走到窗边位置，谨慎地坐了下来。他确定这店里的玻璃不会暴露自己，他现在需要知道自己的这位下属抗命不遵大逆不道如今出现又在公司附近到底是要干什么。
然后他就看见白起正在面前的报上招聘专栏上圈圈画画。
嬴稷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心想好你个白起，我大秦对你不薄，你竟敢背叛我！说起来，到底是谁让你有胆子违抗我的命令，竟然连查个一个人信息都不肯，难道你在外面有人了……
他正思潮翻涌，外面的白起已经放下了笔。他这几日没有工作，零工也做不下去，韩信说他犹如困兽，给他转了一笔钱让他上街散心，结果白起散步竟不由自主溜达到了公司附近，意识到的那一瞬间，他自己都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窘迫。
公司不能去，回家遭嫌弃，白起在街上随便买了份报纸闲看，产生了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从何处来我又该到何处去的哲思。他尚且不知自己老板就在一道单向玻璃后面凶狠地盯着自己，手里报纸看了一半，听到手机响起，低头一看，发现是韩信的来电。
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玻璃后面的嬴稷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内心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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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卫青难得没有加班，早早回到家中，正襟危坐，面色凝重。
今天有件非常重要的事。他缓缓道。
霍去病大吃一惊，上前握住卫青的手，颤声道：他还是下手了吗？……
卫青：？你在说什么？
霍去病立刻松手，乖乖地坐在对面沙发上，以正常普通纯洁无辜男高中生的表情说道：舅舅我饿了。
卫青：等会我再去做。大哥，我有一件非常重要事要跟你商量。
白起见他表情严肃，不由得也坐直，道：你说。
卫青：嬴稷想见你。
白起心头一块石头陡然落地，不由得微笑：啊，这倒是罕见。以他的脾气居然肯自我反思主动退让，让人想起他更年轻的时候。我倒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这几天我闲得实在太厉害了，回去工作也不是不行。
卫青：嬴稷想见女装的你。
白起：……
韩信本来在回信息，当下抬起头来：谁女装？女装的谁？
卫青：你哥。
韩信当场拍板：我同意。
白起立刻道：我不同意。
白起看向韩信：上次是事出有因欠你一债，再来一次算什么事？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说女装就女装，我不去。
韩信笑道：这有何难，这回就算我欠你一次。
白起微微挑眉。卫青转向韩信，道：这次确实事出有因。大哥上次救了嬴稷，而刘彻也在现场，嬴稷打算当面道谢，找了刘彻当中间人。你知道刘彻是我上司，于情于理我都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这事是挺难办。
这有什么难的。韩信笑道，我倒是听说嬴稷下周会包个豪华游轮，请的多是国外的客户。大哥这身材这颜值，当个混血美女不成问题，你放心好了。
卫青欲言又止：……我不会给大哥化妆。而我们得在船上待一周。
韩信走向玄关，从自己外套里掏出张纸来，回到客厅，道：这不巧了么。
卫青拿起一看，发现那是一张船票。
卫青：游轮的……服务人员？
对。韩信道，我的公司派人出这趟公差，但是刘邦跟大秦的交情太差，只能搞到这个。我本来还在思考人选，这回不用想了，我去就好。到时候我会跟你们在一条船上，没什么好担心的。
晚饭是莲藕排骨，酥肉米线，麻酱黄瓜。卫青今天回来得早，时间充裕，额外煮了只白切鸡，蒜姜切末，热油浇汁，香味飘出后再加酱油、盐调味。霍去病一人吃掉大半，满足地去写作业了。
按家里的规矩，做饭的人就不必再收拾碗筷。韩信端着盘子进厨房，白起跟着他进去，低声道：打欠条竟然也是可以的？嗯？
韩信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当然可以。
白起：所以这次是你欠我一次？
韩信：对。
白起：你好像丝毫不担心我未来会提出什么要求。
韩信微微挑眉：大哥难道真要为难兄弟不成？
白起笑了起来，低声道：狡猾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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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坐在宿舍里，琢磨他的教学计划。正常来说，他的打工不能跟他的学习相冲突，但他现在有一种奇怪的动力，好像吕不韦开出来的高额工资已经变得次要，他现在需要以向嬴氏证明自己的能力，向那位少年证明自己的实力，而这证明本身，就带给他无穷美妙的感受，仿佛一道崭新的道路正在眼前徐徐展开。
怎么不能说是一条崭新的道路呢？李斯看着手机里那位少年的照片，心想，我已经遥遥领先于韩非。他永远都不知道我拥有了怎样的际遇……
有个影子落在他右侧，幽幽道：十年起步。
李斯吓得手机从掌中直飞了出去。
李斯：……韩非！
韩非走到一旁，捡起手机来，道：学长，绑架未成年人是犯法的。
李斯将手机一把抢回来，怒道：我什么时候要绑架未成年人了？！而且我说过不要叫我什么学长，我们是同一年级。
韩非：你比我年长，老师说过，称呼是人与人之间相互关心的第一扇门。
韩非：你刚才对这少年的照片露出了非常奇怪的表情。
李斯：你在想什么，这是我的学生。
他说出这话之后感觉底气又足了起来。他起身拍了拍韩非的肩膀，道：我觉得我学生未来不可限量，你等着瞧吧，我会让他称霸世界。
韩非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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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大学的宿舍楼依然定点熄灯，而午夜时分的嬴氏豪宅被一声大叫彻底搅了清梦。
立刻有人冲到嬴稷的门前，惊恐敲门喊道：少爷！
嬴稷在门后面怒道：都给我滚回去！
下人：可是……
我没有被行刺！！嬴稷咆哮道，我只是做梦了！！都给我滚！！——
是的他做梦了。他最近的梦里都是一天比一天香艳的美梦，但不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今天揽着这几日里陪他颠鸾倒凤的香香软软的美人，一切正朝着该有的方向发展，美人难得很有兴致，羞涩地转过头来，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有一丝无奈但又无限包容的那种，难得一见的微笑。
嬴稷当场就吓醒了。
那神情分明就是他今天见到的白起。
……真是见鬼。嬴稷汗流浃背，又气又急，心想，白起当时面对的甚至不是他嬴稷，而是个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