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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阁 / 玄幻奇幻 / 海贼纵横录:她认出了风暴 / 第12章·梦醒时分

第12章·梦醒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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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自己缘何突然要做一把琴。
  至于琴头藏刀,倒不新奇,也是牙婆所教。江湖漂泊,危险时有,你永远不知道,一张男人的脸背后藏着什么。作为一个歌姬,你所能做的,除了将逢场作戏的脸扮得情真意切,便是有个傍身的利器。很多歌姬都有,有人是头上的玉簪,有人是古筝里匕首,有人长袖藏刀,有人内裾携刃。
  她在风尘里生活了太久,有对风险的直觉。那天,郑一突然的暴怒,赋活了她本已被锦衣玉食磨钝了的对危险的直觉。
  郑一一走又两月有余。
  关月生日这天,石香姑吃了晚饭带孩子在后院湖畔游玩了一会儿,回屋睡觉。关月突然哭个不停,闹了半夜。阿水使了浑身解数,关月也不止哭,一直哭累了才入睡。
  石香姑和衣而眠,刚迷糊,耳畔突然传来噗通一声。她立马坐起身,仔细听,又没了声儿。可头刚贴到枕头上,后院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有水声。她听了一会儿,又寂寂无声。
  她本就心神不宁,睡不着,就起身往屋外看了看。庭院空空,树影轻柔,对面阿水的屋黑着。她持了床头的簪子握在手里,轻轻拉开门,看了看对面阿水,没有动静,这才朝着后院摸了过去。
  走到后院,月光下水波粼粼。
  然而并无风。
  她绕着走到假山跟前,这才看到湖畔有一滩水影。她琢磨,是有人掉进湖里又爬了上来。她看到水渍一路进了假山,她想赶紧离开,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过于安适的生活让她生出一点儿冒险的劲头来,于是静悄悄地挪了过去。
  假山里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水渍,她不敢进去,就探头看了看,安安静静。她这才有些害怕,转身欲走,不料此时,身后一只手伸出来,一把将她扯了进去。她被捂了嘴,挣扎挣脱,但那只冰凉的手将她捂得死死,要置她于死地的样子。她挣扎着发出叫喊声,那冰手捂得更严了。挣扎中,耳畔传来一个细弱的声音,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要喊,我不会要你性命。”
  她这才安静下来,点了点头。
  “只要你别喊,我很快就走。”
  石香姑嗯了一声。那只冰手才缓缓地放下。忽而,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似有很多人跑过,在呼喊着什么。那只冰手一下又袭上来,捂住她的嘴。
  “别出声。”
  她点了点头。
  等墙外的声音走远了,冰手才放下来。
  石香姑没敢回头,说:“你可以走了。”
  她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石香姑踉跄站起身,从假山走出去,慢慢挪移。她听到身后的人好一阵子才走出来。石香姑摸了一下脸上的水,借着月光一看,根本不是水,而是血。她刚要抬步快走,身后啪嗒响了一下声。她转身一看,那人跌在了地上,披散着头发。石香姑左右看了看,不知道是何状况。她小心翼翼地俯身一看,原来女子身上衣服破烂,有血从肩头往出流。
  “你受伤了。”
  女子哼哼了一声,蜷在地上发抖。
  “你别报官,我缓会儿就会走。”女子说。
  石香姑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想了一下,说:“只要你不害我,我就不会害你。”
  “我不认识你,何止于害你。”女子细细说道。
  “好,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石香姑朝前院看了看,又回头看假山,说:“你先藏里面儿,我很快回来。”
  她将女子重新搀扶进假山,快步走出,躬着身子走回屋。
  她从屋子里抽出被褥和旧衣,拿了一点儿药酒和吃食,拿了半截蜡烛,倚着墙根儿,从两所房子的夹道间,斜侧着穿过去,反身回到假山里。
  点燃蜡烛,这才看清女子,竟然是一张无比秀气的脸,但长相略略又有些异样,眉目里有几分英气挺拔,眉目不似汉人,衣着也看着奇怪,仔细一看,她穿得是男子的衣物,一旁还扔着一把宝剑。
  她给女子铺了被褥,将她的血衣换下,擦拭了伤口,喂食了一些吃食。期间,女子只是静静看着她。
  等做完这一切,她侧身瘫坐在一旁,看着这个陌生女人,小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受伤了?”
  女子不说话,仍旧静静看着她。
  “好,我不问了,你先藏这里,这里没什么人来,我会每天晚上过来看你,等你好些了,你随时可以走。”
  女子仍旧静默,愣愣看着石香姑,眼神里有敌意,却又含着一丝对石香姑的好奇。突然,她说:“我就是陈鱼儿。”
  “嗯?”
  “你没听过我?”
  石香姑摇了摇头,问“你是做什么的?”
  “你日后会知道。”女子有些凛然的样子。
  “好了,我不能待在这里太久,我明天来看你。”
  第二天,郑一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见着孩子,颓劲儿一扫而光,一脸的欣喜。
  他抱着孩子玩儿,期间在湖畔转了好几圈。走到假山处孩子突然哭闹不止,吓得石香姑时不时朝假山看一眼,生怕那女子突然跑出来。好在郑一和阿水带着孩子回了前院。
  石香姑探身走进假山,果然,女子还在,抓着长剑,一脸惊恐,见是石香姑,剑也不松手。石香姑说是自己家人,已经走了。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女子突然凝眉,看了看石香姑,继而问道:“你真不知道我?”
  石香姑摇头,说压根儿没见过她这号人。女子仍旧凝眉锁目,盯着石香姑说:“奇怪,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第二次有人说见过她,石香姑琢磨着大概是以前做歌姬,总在风月场弹唱,有人认识,也不足为怪。石香姑说她不能久留,说晚上再来给她拿东西,这才离开。
  回到前院,她想着最好去医馆拿点儿膏药,她受伤不轻。便给郑一借口说她去看看定做的琵琶。郑一看天色晚了,让阿水去拿,石香姑以琴行师傅交代过,得自己去拿,如有不妥,还可以根据客人的意见做修改,阿水又不懂。郑一又让阿水跟上,石香姑说怕孩子哭闹,阿水最好留下来看着孩子。郑一这才点头允诺。
  出了门,石香姑疾步朝市集走,本来她不想拿琵琶,只是个幌子。哪料,路过琴行,琴行师傅瞧见了她,吆喝她进去拿琵琶。她拿了琵琶,付了钱,急匆匆朝医馆走。医馆有些距离,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期间看到一家药铺,走过去一看,人家关了门。于是只好朝集市深处走。然而天色一下暗了下来,她抬眼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密布,竟然飘起了零星的雨点。
  到医馆拿了药出来,酉时不到,天色竟黑得如涂了墨似的。远处黑云翻腾,雷声在云层里滚动。
  雨点一点点大了起来。石香姑抱起琵琶疾步往回走。走到一半,一声炸雷闪电,雨如倾盆,泼洒下来。她举着琵琶顶在头上快跑。
  终于跑到了正门口,这才松缓了一口气。一推门,门上了栓,她急匆匆敲门,可没人应声。再一使劲儿推,门开了一条缝儿,再一推,发现有什么东西挡着。她喊了一声阿水,猛推了一把,这才推开。
  大雨瓢泼,天完全黑了下来,庭院内一片漆黑。她推开门的一瞬间,一道闪电闪过,瞬时照亮了庭院。她一下愣住了,庭院有些奇怪,似乎有什么物件儿被乱扔在地上。她站在门口正纳罕,怎么如此安静?为什么不点灯?低头一看,门口竟然躺着一个人,她心里一凛,再仔细瞧去,那人竟然没有脑袋,她吓得一个趔趄,一把扯住门栓,定神一看,一个人的脑袋竟然就在她脚下。
  她吓懵了,一时怔怔地站着。
  一道闪电亮起,照亮了影壁,影壁上的盘龙怒目圆睁,像是要乘着雷电云雨而去。又一道闪电亮过,她这回看了个透彻,那扔在庭院里的可不是什么东西——全是人。
  雨水汩汩,地上一片猩红。
  她愣在门口,好一阵才反应过来。继而嚎哭了一声,扔了琵琶和药,朝厅屋跑了过去。
  黑漆漆的院子里,她的身影就像雨中穿行的燕子。
  她被绊倒了,擩起身子,一扭脸儿,一张被劈成两半的男人的脸静静看着她。那是一个家丁。
  她几乎是飞进屋子,然而屋里一片漆黑,她喊着郑一的名字,没有应声,她喊孩子的名字,安安静静。她喊阿水的名字,仍旧一片死寂。她静静地站在屋子里,愣住了。好一阵子,才又哭嚎起来。她翻箱倒柜找取灯,拿了取灯,好不容易翻到蜡烛点燃。屋内一片狼藉,有一个尸体伏在地上,那是她的厨娘,没了脑袋,身下是大片的血迹,还在汩汩地往出流。她看向床榻上,也是被翻过,一片凌乱。她哭喊着跑出屋子,从一个屋子到另一个屋子,从前院到后院,从观景台到回廊,从回廊到轩厅,甚至跑进庭院里的树林子子里找。
  她一遍遍喊郑一的名字,喊关月的名字。可是死寂的夜里,只有雨打树叶刷刷声。
  她又折回去,惊恐地将那些尸体一个个翻腾开,没有郑一,没有阿水。她瘫坐在红色的雨水中,喊着关月的名字,直到声音嘶哑,变成了喃喃的低语。
  雨还在下,她的喃喃低语也被雨水彻底淹没了。
  忽而她又爬起身,快速朝着后院跑了过去。
  她跑到假山处,一个踉跄,几乎是扑进去。
  可是假山里黑漆漆,没有任何声响。闪电亮起又落,照亮洞穴,然而什么都没有,那个叫陈鱼儿的女人也不见了,地上只有被褥和被用过的药膏。
  她迷迷糊糊从假山里出来,站在湖畔发愣。湖水被雨线打着,点点泛起,远处一片漆黑,让湖没个尽头,如汪洋大海。
  她静静看着湖水,忽而又痴痴笑了起来,低声自语:“我早该知道,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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