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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把酒问青天之还君明珠双泪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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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火莲拒绝了她父亲的提亲,方离知道后很难过,她想了一夜,想明白了许多事,她与余火莲相识不久,她便爱上了他,这是她的事,他救她性命并不代表爱上了她,是她自作多情了,归根结底,他不爱她,并没有错,她会伤心,但并不会因此怨恨他。
  想明白了,就该放下了,虽然不容易,但为了不让父母和兄长为她担心,她会努力的。
  午后初晴,碧空如洗,天际流云遮了淡淡远山,一派高旷幽逸。
  方离一迈进别院就听见韩忠彦欢快得意的笑声,她抬眸看去,顿时大惊——他竟骑在嬷嬷背上,拍打着嬷嬷在院内“骑马”,口中兀自驾驾有声,周围一众丫头嬷嬷簇拥,争相给他助威,在院子里闹成一团。连方离走进来也没有一个人通禀。
  “你们……”方离开口,“在做什么?”
  满院子人蓦然见方离立在门口,慌得乱糟糟,忙着请安,一个个再不敢抬头。
  韩忠彦瞧见了方离,一下子从嬷嬷背上跳下,咯咯笑着朝她奔过来,“姑姑!”看他脚步踉跄不稳,方离忙迎上去,张臂抱住了他。他立即紧紧的搂着方离的脖子,说什么也不放开。方离只得吃力的抱起他,臂弯隐隐发沉。
  方离板起脸看他,“今日师傅出的功课都做好了?”韩忠彦乌溜溜的圆眼睛飞快一转,低下头去不说话,小脸却埋在方离肩窝里,撒娇的说,“姑姑,你陪我玩吧。”韩忠彦知道方离对他宠爱,便每次都赖皮撒娇。
  嬷嬷递上一件小披风,柔声笑道:“方小姐一来小少爷就高兴。”
  方离将韩忠彦抱在膝上,转眸看向嬷嬷,道:“是谁教他将人当马骑的?”
  嬷嬷慌张的说,“原只是想哄得小少爷高兴……奴婢再不敢了!”
  方离说道:“若养出刁钻古怪的脾气,如何使得!”正说着,不留神间,被韩忠彦抓下了鬓边摇曳颤动的珠钗,他笑嘻嘻的抓着那支卿云拥福簪不肯松手,方离拿他无可奈何,却听嬷嬷笑道:“真是个风流公子呢,小小年纪就会唐突佳人了。”嬷嬷的话引得众人掩口失笑,方离一时啼笑皆非,本来沉了脸要数落他,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韩忠彦见方离笑了,顿时得意顽皮起来,兀自握着发钗跳下地。
  “别划到自己。”方离忙俯身去取珠钗,韩忠彦却左右躲闪着不肯给,稚嫩的嗓音说道:“姑姑将钗送我吧。”
  方离哭笑不得,“男孩子不玩这些东西。改日姑姑送你一套弓箭。”
  “呃——”刹那,笑容从韩忠彦的脸上退去,他站的笔挺,怯生生的叫了声“爹”。
  方离回头看去,韩琦神色复杂的立在那儿默默的注视着他们,韩忠彦不安的把手往身后藏,慢慢挪到方离的身边,小声叫道:“姑姑……”
  方离将发钗拿回来,对他笑笑,说:“去屋里念书吧。”韩忠彦一喜,偷看了一眼韩琦,见他没有反应,便撒腿快跑而去。
  方离上前见礼,“韩大哥。”
  韩琦是她父亲的得意门生,此次入京任开封府推官,带着儿子韩忠彦暂住方府的别院。
  韩琦叹口气,“我也曾下死笞楚过几次,无奈顽劣暴虐竟不能改,偏一见着你就能变出一幅聪敏可爱的模样,也真是奇怪。”
  方离莞儿,“小孩子嘛。”
  韩琦颇有深意的看她一眼,“若能由离妹管教他……”他一语未成,方离陡然掩唇,咳嗽连连。
  韩琦心惊,伸出手虚扶,指尖在她袖上拂过,旋即收回,身份礼节于众目睽睽之下隔出应有的疏离。
  “韩大哥,刚才说什么?”
  “我……”目光在触及她眼睛的刹那一颤,一阵清风撩起耳畔发丝,方离抬手拂去。
  “起风了,我送你回去吧。”韩琦开口。
  在回去的路上,韩琦沉默的跟在方离身后护送,于门边驻足目送她入内。方离步入曲径深处,却仍依稀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她忍不住驻足回头,见那淡淡身影孑然立于门下,说不出的寂寥孤清。
  他妻子生下孩子不久就去世了,这些年他独自抚养孩子,任别人如何劝说也未动续弦纳妾的心思。
  余火莲拒绝她父亲的提亲,父亲一气之下对韩琦说:“稚圭,我将小离嫁与你,你可愿意?”
  当时她就站在房门外,听韩琦说:“老师,莫要说气话。”
  父亲问:“难道你也不愿意?”
  韩琦忙道:“学生是求之不得,只是……离妹的婚事要她心甘情愿才最为重要。”
  已交亥时,内室里只有一盏桌灯发出黯淡的光芒。
  方离手中握着薄薄一纸书信立在窗下。
  这是余火莲差人送来给她的信笺,方离目光幽幽望着窗纸上自己的影子,心头诸般滋味纠缠在一起。
  他信中虽然未有一句情意缠绵的话,可字里行间,何处不是关心,何处不是懊恼。
  余火莲,那样高傲霸道又任性的一个人,只在对她笑的时候,会露出孩子般明朗眼神,而她将要放弃对他的这段感情了!
  方离紧咬了唇,眸底涌上深浓悲哀。
  “小姐……”小芳走过来轻轻说:“你真的决定了吗?……”顿了顿,她又说,“奴婢觉得余公子他待您总是有心的……”
  方离点头,复又摇头。
  方离垂下眸子,竭力驱散心底丝丝缕缕的痛苦。
  “他总是忽冷忽热,忽近忽远,我猜不透他的心。”她语声飘忽,怅惘无尽。“面对一段反复无常的感情,我也会累的。我不愿意父母陪着我一起丢脸,我和他还是算了吧。”
  韩琦听说方离病了,来看望她。
  婢女小芳不在,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方离坐在桌边,以手支颐,斜倚着桌子,闭着眼睛,浓密的眼睫毛静静的阖在眼皮下,她的脸庞安详又美丽。
  韩琦停步在门前,深深的望着她,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胸臆间有一团热。
  她漆黑的头发绾了个家常髻,髻上簪着的绿雪含芳簪因她斜倚的姿势在慢慢向下坠溜,韩琦一个箭步上前,在簪子落地前的一刹那接住了它。
  方离身子一颤,睁开眼:“是韩大哥啊。”她坐起身,抬手拢了拢鬓发。
  韩琦有丝局促的将发簪递给她,“就你一个人?小芳呢?”
  “我这里没什么事儿,她出去玩了。”方离揽镜细心的把簪子又插回发髻。
  韩琦抬眼看到镜中倩影,眉青发黑,衬映着白净到几乎透明的肤色、盈盈如秋水般的俊目。看着她,使韩琦倍加嫉妒余火莲。
  方离准备了几样细茶果来留他吃茶。
  她亲自执壶,向小盖钟斟了一盅,捧与韩琦。韩琦接了,问是什么水。方离笑回:“这是收的梅花上的雪。”韩琦细细吃了,果觉茶味不凡,有轻飙浮云之美。
  两人静静吃茶,谁也不说话了。
  韩琦一眼瞥见桌上的《水经注》,便放下茶盅,略显惊奇,“你也看这书?”
  方离微微一笑,“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韩琦拿起书翻看,停在一页,忽然琅琅诵读起来:“惠帝闻蛙鸣,问‘官蛙私蛙?’太子令贾胤对曰:‘在官为官蛙,在私为私蛙。’帝曰:‘若是官蛙,可给癝。’”他摇头,“你说这惠帝痴不痴!”
  方离说道:“为君者,君临天下,应知天下事,尤其应知晓民间疾苦。晋惠帝久居深宫,耽于游乐不理朝政,不知民间事。”她继续说,“永兴元年起,关中连年灾荒,生民百不遗一二,臣下禀告惠帝说长安都中乏食,饿死许多人,他不懂百姓怎么会饿死,竟然反问,‘何不食肉糜?……所以,惠帝即位次年便爆发八王之乱,乱到永兴三年,惠帝被东海王毒杀,再十年,西晋亡,天下乱。”
  韩琦看着方离不语,眼底仍是那种莫测高深的笑意,隐含了几许赞赏。
  他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到方离,她站在一片花田旁边,望着如琼玉雕就的花儿出神。纯净无瑕,美丽动人,是花儿像她,还是她像花儿呢?那个画面,他这么多年都没能忘记。
  韩琦放下茶盅,正襟端坐,对方离认真说道:“离妹,我并不想趁人之危,趁虚而入,我只想让你知道,若你愿意嫁我,我会很开心。若你不愿意,我也会真心真意的祝福你得一心人,白首不离,我只不过会有些遗憾吧,那人不是我。”
  方离愣了片刻,大大的眼睛慢慢蒙上一层泪。
  “韩大哥……我……”方离咬住小小的哆嗦的嘴唇,极力压抑了喉间的呜咽。
  韩琦瞧着她,直直看着她水雾弥漫的一双眼,看着泪滴自她眼角滑下。
  他伸出一只手,手指抚上她眼侧,“这些日子你为了不让老师和师母担心,在人前总是强颜欢笑,装着若无其事,你在我面前不用假装坚强,想哭便哭,哭出来心里会好一些的。”
  哭这种事就是一发不可收拾,方离低低抽噎声起,顷刻间便是一场失声的痛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韩琦从未见过她如此软弱无助的模样,素日落落明朗的方离,此刻像一只小猫,模样可怜极了。
  韩琦与方离定下了亲事。
  这日午后小睡初起,方离正坐在镜前梳妆,只听外面步履人声纷杂。
  “余公子留步!”
  “余公子您不能进去!”
  “余公子……”
  “给我滚远点儿!谁敢跟进来,我就杀了谁!”余火莲喑哑的声音传来,已经近在门口。
  小芳匆匆进屋,神色慌张的向方离禀道:“小姐……余公子他……”一语未成,方离抬头已越过小芳看到她身后的余火莲。
  四目相交的刹那,时光流转,曾经那个英俊轩昂、桀骜不驯的武状元,与眼前一双赤红的眸子,红得似欲滴血,犹如死地归来的修罗叠印在一起。
  方离无力的退后一步,撑着桌沿,勉力站定,任凭他目光如霜似刃割在她身上。她觉得痛,全身都在痛,再也忍不住全身的颤抖。
  “你要成亲了?”余火莲走近她,死死盯着她,眼里一团炙人的火,“你真的要嫁给别人?”
  方离说:“是的。”
  “你怎么可以嫁给别人!”余火莲受伤的怒吼,他一把抓住她,紧紧的,现出泛白的指节,“你能忘了我吗?”他拼命的摇撼着她,“你说啊!你说啊!”
  方离说不出话,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一切语言都已是徒劳。
  小芳一看这种局面,就冲上去救方离,要把方离从余火莲的掌握下救出来,她一面对余火莲急喊着:“余公子!请您不要失了身份!您放开小姐!是你拒绝了我们老爷的提亲,难道你还要我们小姐为你终身不嫁人吗?你讲不讲道理啊……”
  小芳的一番话仿佛是一条隐形的鞭子,狠抽着他的心,痛得他发出一声狂叫,“啊……”好像体内聚集了一股火山熔浆,非要喷发出来不可。
  “你给我闭嘴!”余火莲的一只手仍然牢牢的扣住方离的手臂,他抬起另一只手一挥,小芳整个人就飞跌出去。
  “小芳!”方离大惊失色,她一面试着想摆脱余火莲,一面急切的说道:“火莲,你冷静下来啊……咱们有话好好说嘛……”
  “你叫我怎么冷静!”余火莲死不放手,“小离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我求求你了!”
  看到他眼睛里一派濒临崩溃的疯狂,方离心痛欲绝。
  她并不喊叫,只瞪着泪光闪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火莲,人不能出尔反尔啊,你要什么不要什么,你自己真的清楚吗?你要的,你真的要得起吗?你不要的,何不就让你自己潇洒放手呢?”
  就在此时,韩琦来了。
  他看到余火莲抓着方离,当下就脸色大变,厉声说道:“余火莲!你在干什么?快放手……”说着,他一把就揪住了余火莲肩上的衣服。
  余火莲回头看到韩琦,他松开了方离,他发出一声低哑的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是你?你敢跟我抢小离?我就要你的命!”说着,蓦然从腰间抽出腰带软剑,剑头直指韩琦,他腕上青筋凸绽。
  余火莲举剑的一刹,方离全身血液已经凝固,眼见着软剑奔韩琦呼啸而来,来势惊起一股寒风,方离想也不想扑过去推开韩琦,那一剑便深深的钉入她的身体。
  方离闷哼一声,踉跄两步,韩琦双手一托,正好托住方离倒下的身子。
  “离妹……你干嘛要扑过来!”
  她一身湖蓝色的衣裙被血染得绯红,他蓦然醒觉,对门外大声喊着:“来人呐!快请大夫!快去请太医!……”
  方离在他怀里长长地喘出一口气,她偏过头看向余火莲,她脸上带着泪痕,却弯起嘴角,“火莲……我知道,你是个可怜人,我也曾想过,愿意付出一切让你变得不那么可怜,可是好像这个很难……渐渐的,我也变得很可怜……”
  余火莲极度震惊的呆住了,只觉得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不稳。
  几声剧烈咳嗽之后,嫣红的血抑制不住的从她唇边溢出,她却还固执的要说话:“我喜欢过你,可是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把自己变得不幸,我就不想继续喜欢了。”
  “离妹,你别说了……”韩琦嗓音喑哑,直用衣袖揩拭她唇边血迹。
  方离看着余火莲,眼前的余火莲,再也看不清楚,缭乱昏花,一片模糊。
  “火莲……”竭尽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她阖眼叹息,“请你珍重自己……”
  半年后,方离大婚。
  洞房之中明烛高照,丝竹喜乐之声从外边直传入内院,喜宴深宵未歇。喜娘仆妇们环绕在侧,各进吉辞,烦琐的礼数仿佛没有尽头。方离敛容正坐,支撑着凤冠吉服的重负,等待韩琦入内,行合卺之礼。
  忽听到外面热闹起来,韩琦走了进来,对方离说:“宴席上敬酒的宾客太多,好不容易才脱身,让你久等了。”
  方离低声道:“没有关系。”
  在喜婆的引导下,韩琦和方离喝了三杯合欢酒。
  侍女们服侍他们洗漱宽衣后,陆续退了出去。
  “我让小芳煮了一壶茶……”方离提壶以第一泡茶水涮洗茶具,挨个儿点过盖碗、茶海、闻香杯、茶杯,手法漂亮,如行云流水。
  “韩大哥喝一杯,解解酒气吧。”
  手腕蓦地一紧,被韩琦用力握住,突如其来的力道让方离身子一倾,就这样被他揽在怀中。
  他抱着她,嗓音沉沉的说:“你既已嫁我,还叫我韩大哥?”
  方离一动不动,隔着层层的衣衫,仍觉察到他的心跳,急促又纷乱。
  “夫君……”她浓黑的眸子,烛光下眼波荡漾得温软,“请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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