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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跟踪你们，”余光平静地看着吴老二，摇头道，“我只是饿了，想出来找些吃的。”
见他不吭声，余光微微一笑：“既然这样，聊聊？”
“你说。”
吴老二此时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能让他找到聚居地去，至少也要等雪地上的脚印消失，他才能放心。
“这山怎么回事？”余光右手指向吴老二侧后方。
大阴山埋在云层里的部分，正发出一种有节奏的、奇特的隆隆声，有点像在水里敲击石头。
“那是云兽在改造山体，这山坚持不了多久啦。”吴老二叹了口气，“大阴山的高度，放在以前根本不算什么，但现在，它也成了云兽的目标。再过几年，恐怕地球上所有的高山都会飞入云端。”
“它们为什么要让这些山飞起来？”余光皱眉问道。
“我也不清楚，我们聚居地很小，研究这些东西的人，都在大的聚居地里面。”
“你之前说，人类也产生了变异？”
“是的，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普通人了。尤其灾变后出生的孩子，几乎全都是变异人。”吴老二解释道，“大部分的变异，程度都很弱，激活的能力有限。比如我，仅仅是身体恢复能力增强，防护力增大而已。狩猎的时候，我这种人就是堵在前面的炮灰。”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有些嘲弄，捋起右手袖子，说道：“你看，这是两年前留下的伤，蜂蚁兽的毒，无法恢复。”
余光散了一眼，吴老二右前臂上有道恐怖的伤疤，灰黑色息肉如果冻粘在上面。
放下衣袖，吴老二又指着脸上那道长疤：“这是五年前，捕猎蛇尾狼的时候，被它挠的，爪子有毒，所以，也是永久伤口。”
吴老二说到这里，指了指余光，眼神有些凝重：“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也变异了。”
零下四十多度，风雪交加，普通人这么穿单衣出来，早就冻成了冰坨。
余光低头看了一眼身体，毫无不适感。他知道，自己与以前已经完全不同了。强大的夜视能力，坚逾精钢的指甲，还有不畏低温。。。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变异。
余光跳过变异的话题，接着问道：
“既然这里不安全，你们为什么不去大聚居地？生存不是更加有保障吗？”
“没有这么简单的。”吴老二叹道，“三十年前，因为巨山坠落，烟尘蔽日，导致地球进入冰河时期。此后，只有极少数地方的气候，还可以种植耐寒的农作物，但根本不够养活幸存下来的人类。饥饿，成了幸存者最大的敌人。去大聚居地，不但路途上非常危险，而且即使并入他们势力内，我们也分不到什么食物。不像现在，我们的聚居地虽然小，但有气境的变异者坐镇，也还算安全。只要没有高等级怪兽袭击，或者流浪者抢劫，活下来基本没什么问题。”
“你守在这里，是担心我去破坏聚居地？”
余光突然直截了当问道。
吴老二愣了一下，随后点头承认：“你的来历实在太古怪，我不得不防。”
他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余光突然笑了：“放心吧，我真没那个打算。既然你们不欢迎我，我自然不会去。而且。。。你都说了，我也是个变异者，我能自己狩猎。”
说话间，他突然抬手指向吴老二身后：“你看，那边就有一只怪兽。”
吴老二心中大惊，因为他完全没感觉到身后有危险。他立刻回头望去，视野所及，除了寒风裹挟着大雪漫天飞舞，哪有半个鬼影？
他正准备回头发问时，余光突然动了，直冲吴老二而去，同时，右手一翻，变魔术般拿出一把小“匕首”。
吴老二瞳孔骤缩，心中暗道糟糕，被暗算了！
危急关头，他毫不迟疑，抬手便是一枪，直射余光面门。
谁知他眼前一花，余光竟然如瞬移般，闪过呼啸而至的能量弹，紧接着手腕疾甩，“匕首”脱手而出，闪电般掷向吴老二头部。
“完了！”
电光石火间，吴老二根本来不及做出动作，甚至对死亡的恐惧都还没完全兴起，那道半透明的光华便已经到了他眼前。
嗖！！
尖锐的音啸刺痛他的耳膜，“匕首”擦着左耳掠过，将虎皮帽那飘起的耳搭穿出一个手指大的洞。
偏了？！
吴老二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随即准备抬枪再射，却听到了背后一声惨嚎，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再次扭头，这才发现，身后雪花四溅，一只水牛大的怪兽尸体，正在雪地里滑行，一直到他脚后跟附近，才缓缓停住。
看到怪兽头顶标志性的那对银色弯角，吴老二吓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破风羚牛！
以偷袭著称的怪兽，最擅长隐匿气息。看这头的体型，至少也在力境后期。
难怪自己刚才一直没发现它！
想到这里，吴老二惊出一身冷汗。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充能枪，这枪的原主人，是不是就死于破风羚牛的偷袭？
淡淡的血腥味飘起，在破风羚牛的头部眉心位置，有个圆圆的创口，正往外汩汩冒着鲜血。显然刚才那把匕首，就是命中这个位置，整个儿射入牛头内。
这腕力，这精准度，简直让吴老二惊为天人。他敢肯定，聚居地的两支狩猎队里，最擅长用冷兵器的变异者，都没有这个水平。
力境巅峰的人，应该有这个腕力吧？吴老二心中估测了一下。
“谢谢，呃。。。抱歉！”
后一句自然是为了自己那次射击。
“没事，”余光摆摆手，笑道，“这是我杀的，那我就不客气啦？”
说完，他也不管吴老二还拿着枪，径直从他身旁走过，背对着他，从身后摸出另一把“匕首”，对着牛头划下。
吴老二这才看清，在余光后腰位置，别着个小袋子，十个皮套整齐排列，竟然是装手术刀的专用保护套。
而余光手里握着的，哪是什么匕首，竟然就是之前他看见的手指甲！
拿自己的手指甲当飞刀，而且这玩意儿比钢铁还坚硬！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吴老二脑中不自觉综合了一下余光的种种诡异之处，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从头部挖出那根指甲，余光在雪地里擦拭干净，放回刀套中，这才起身走到牛肚子位置，抓住四蹄，试了试重量。随即腰部一发力，也不见他如何用劲，整头破风羚牛便到了他双肩上。
虽然这种怪兽以偷袭著称，比普通牛类要轻一些，但怎么说也有三百斤左右，吴老二发现，余光简直比扛一袋面粉还轻松。要不看那深陷雪地的双脚，光看上半身，甚至以为他扛的是个充气玩具！
“走啦！”
余光转身往医院遗迹走，准备回去饱餐一顿。
“等等，”吴老二略一犹豫，追了上去，从兜里摸出打火机递给他，“你那边恐怕不好找火源，这个给你。”
余光看了一眼，伸手接过：“好，谢谢。”
“那雪泡子就在大裂缝周边可以采集到，对你身体恢复很有好处。”吴老二指着自己身后那条黑线解释道，“还有，那山谷深处非常危险，我们吃过大亏，你最好不要进去。”
“知道啦！”
余光停下脚步，回头冲他笑了笑：“如果你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我应该还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你会走？”吴老二听出了弦外之音。
“不知道，应该呆不长吧，毕竟，我得看看外面的世界啊，到底乱成什么样子了！”说到这里，余光笑容敛去，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这一次没有再回头，单薄的身形扛着巨大的牛尸，渐渐消失在风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