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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我的问题。”精灵的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好像她是恶魔的主人。
恶魔之前跟迪恩喋喋不休，这会儿却连一个字都不说。马脸上的四双眼睛全看地面，好像把小命给丢在那儿了，要忙着捡回来。
那张脸迪恩是越看越恶心，为了装下多出的眼睛和嘴巴，好端端的人脸被生生拉长，即便是喝醉的画家都画不出这般扭曲的模样。
想到自己差点去跟怪物贴脸拥抱，迪恩就有打不完的冷颤。
“回答我！”
他感到恶心，精灵则是愤怒。赵雯抬起右手，猛地握成了拳头。四张嘴同时发出的惨叫，保证听过人的下辈子都忘不了。
“停……够了……”恶魔求饶了。
可赵雯不打算到此为止，又如此这般反复弄了三次，把恶魔折磨到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这引发了迪恩的联想，怀疑赵雯是不是也这么对付过瑞秋。
他们拔我指甲，把我丢到河里淹死……谁都知道恶魔谎话连篇，但里面难道没有一点点真实吗？佣兵突然觉得雇主披着黑斗篷的背影很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对了，是森林里面。然而只凭匆匆一瞥的背影，迪恩并不敢确定赵雯是那个曾经审问过土匪的人。但如果是的话，回想起众多不经审判便被割喉的土匪，恶魔说的真不一定是假话。佣兵看着赵雯，打算等这事结束便找个时间好好问问。
“……你想知道什么？”
“我……”
提问没能进行下去，被突如其来的干扰给打断了。
“脏东西和臭婊子的交易到此结束了！”
忽然插进来的声音是个大嗓门，由不得在场的人不去看。走廊里黑乎乎的，要不是有冒着火花的引信，迪恩都没看见那儿多了个矮人。
“去死吧！你这地狱里来的杂碎！”矮人叫骂着朝恶魔掷出手中的圆球。
圆球落到了精灵和恶魔之间，带着喷火的引信朝井边滚去，留给迪恩的时间刚好够拉上精灵的手，往后跑了十几步。
“嘭！”球体没能滚到恶魔脚下便炸开了，喷出的白烟飘上了天，发散出的硫磺味呛的人直咳嗽。但除此之外，并没伤到谁。
这玩意儿果然和传说的一样，比起杀人，吓唬人的作用更强些。
“你没事吧？”迪恩之所以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非要问赵雯，是为了拉关系，好让赵雯能把跟瑞秋有关的实情告诉他。
“咳咳咳，我，很好，咳咳！”赵雯离爆炸的中心最近，吸进了不少烟尘，咳的直不起腰。
连人都炸不死的破东西对恶魔会有多大用？抱着这样的心理迪恩去看井边，想瞧瞧矮人的玩具到底能把恶魔怎么着。
他没看见恶魔，除了被炸白的地，没别的东西。
“你的炸弹挺厉害的，矮人先生。”借助微弱的月光，迪恩花了点时间才在走廊里找到了矮人，送出了他的敬佩之情。
“哼，女巫的跟班还是少说废话。”矮人拿斜眼瞄他，至于弯腰咳嗽的赵雯，是看都懒得看。“你们是自首呢，还是要我和我兄弟带你们去？”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番说辞，又一个矮人走进了迪恩的视线。
“长腿的，把招子放亮点，敢打歪主意，我就剁了你的尖耳朵小心肝儿。”新来这位说话更难听，握着单手斧的姿态也充满了侵略性。
浓眉长须遮盖了大部分五官，让两个矮人在迪恩眼里都长得差不多。无非是丢炸弹的把胡须扎成辫子，显得拿斧头这位不修边幅。
大半夜的矮人都要全副武装吗？看过厚实的盔甲，迪恩放弃了反抗的念头。被称作“尖耳朵小心肝儿”的赵雯已经止住了咳，站过来瞪着拿斧头的矮人。
“你说谁尖耳朵？”听起来赵雯是恨透了这个词，一点就着。
“哎呦，女巫说话了，我还以为她们都……”
不管后半句有多讽刺多毒辣，矮人都不可能再说下去了。一只半透明的手钻出了他的胸口，站在后面的正是那被炸到消失的恶魔。
矮人大张着嘴，拼了命的想要吸气，却半点也吸不进去。胡须背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比半透明的手都要白。
“不！”丢炸弹的矮人怒吼着扑向恶魔，他扑了个空，恶魔已经不见了。
中招的那位脸朝下倒在地上，不吭声也不挣扎，很可能是死透了。迪恩拔剑在手，把精灵挡在背后，虽然从恶魔神出鬼没的行踪看，这样做没太大意义。失去兄弟的矮人暴怒的大吼，捡起掉下的战斧到处寻找恶魔的踪迹。
“迪恩，把剑给我。”赵雯也急了，叫了他的名字。
“嗯？”
“拿来给我！”
赵雯抓住了剑刃，念了一小段在迪恩听来最难听还听不懂的话。赵雯才松开手剑便着起了火，吓得迪恩差点脱手丢掉。
“普通武器对付不了恶魔。”赵雯这话是对矮人说的。
“滚开！耍巫术的臭婊子离我远点！”矮人朝地上啐了口唾沫。
在矮人这么做的时候，四双眼的恶魔出现在他背后想要故技重施。迪恩手持着火的剑没头没脑朝恶魔砍过去，矮人身高刚到迪恩胸口，所以佣兵的动作没引起误会。
“呀！！！”
他打中了，打的恶魔放声惨叫，叫的迪恩只想闭起眼睛捂住耳朵直到世界末日。然后恶魔又消失了，矮人改变了态度向迪恩靠拢，但仍不允许精灵碰触自己的武器。
恶魔退回了井边，看它张牙舞爪的模样，缚魔阵肯定是失效了。苍白透明的手指依次点过了精灵，矮人，停在迪恩身上。
“你，你，尤其是你！”恶魔咬牙切齿，四张嘴同时说着话，四双眼睛同时瞪着人，没比这更诡异的事了。
“我要杀了你，再把你的灵魂拖回去跟你的小情人关在一块儿。”恶魔宣判了迪恩的死刑，也变相告知了瑞秋的死讯。
恶魔在这种情况下总没必要说谎了吧？若非生死攸关，迪恩真想当场掐住精灵的小脖子。
起先，迪恩以为是赵雯在施法，然而并不是。从庭院中央闪烁的淡紫色光芒中走出来的是人，不是想象中的火球和爆炸。同样的光圈闪了三次，最后出来的人迪恩见过，中午曾找过赵雯，自称是什么法师行会的。
“精灵小姐，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在波恩施法会被逮捕的吧？”说完他指着恶魔，对另外两人说，“把这脏东西抓起来。”
“抓我，就凭你们？”恶魔难以置信的重复，声音里饱含着的嗜血欲望令迪恩只想逃跑。
波恩城的法师大笑着对恶魔举起手中的木杖，恶魔的身体被拉长，越拉越长，逐渐成了条细线，一头连着法师的木杖，一头还在地上。这根“线”没坚持很久，便被吸进了木杖里。
解决掉恶魔，法师来到了精灵面前：“小姐，你是自己跟我们走呢，还是想像它那样？”
迪恩以为赵雯会反抗，可赵雯没有。
“我跟你们走。”迪恩听到赵雯说。
“明智的选择。”法师点头赞许，他看着迪恩，仿佛第一次见到有这么个人，“这位先生是你的同伙吗？小姐。”
“我不认识他。”赵文为了他睁眼说瞎话的仗义令迪恩感动，但佣兵觉得精灵骗不了法师，他咽了口口水就要主动自首。
“这是我的人，他才不认识天杀的女巫。”冷不防矮人把手搭上了迪恩的胳膊，宣布迪恩是这边的。
“原来如此，那晚安了，火炉大师，还请你节哀顺变。”法师看见了地上的尸体，多说了一句。
佣兵眼看着波恩城的法师押走了赵雯，他觉得自己欠精灵的，而精灵也欠自己一个解释。
“别傻站着，跟我走，小子。”矮人抱起了兄弟的遗体，粗声粗气要迪恩跟上。
事到如今，他只能听矮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