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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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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毅洲在会议上汇报了罗洪江的基本情况,虽然罗洪江本人没说,不过周毅洲把罗洪江曾经在刑警队破获的大案要案,比如雨夜连环杀人案、湖底行李箱藏尸案、水银弑夫案、邪教杀人案、前特种兵枪击案、跨国贩卖毒品团伙案等,以及获得的荣誉,包括一次二等功,三次三等功,多次嘉奖、先进个人等都作了汇报。
  从这些取得的成绩获得的成就来看,始终让人难以把他与命案现场的当事人联系到一起。
  然后,周毅洲又详细地汇报了案件情况,至于罗洪江后来提出的“寻仇”线索,也如实地在会议上提出。
  许卫东当即作出回应,“一定要彻查死者背景情况,特别是他的犯罪前科,当初是哪位民警处理的何时处理的,要逐一了解,查清罗洪江是否处理过他。同时,罗洪江这么多年曾经办理过的案件,处理过的人,看看是否与死者有关联,有任何联系都要认真查下去。”
  周毅洲明白,洪磊已死,要查清他入室的动机,除了盗窃,还得排除其他有可能的犯罪动机。
  一直在听取汇报的局长汪志鸿,此时开口直接问周毅洲问题。
  “罗洪江现在人在哪?”
  “罗洪江供述自己击打造成洪磊死亡的事实,已经以涉嫌故意伤害罪对他予以刑事拘留,目前关押在看守所内。”
  “故意伤害罪?”
  “是的,故意伤害是事实,他自己也提到这一点,想要将洪磊打昏掉,但造成洪磊死亡是他没有想到的情况。”
  “本人情绪怎么样?”
  “就昨晚谈话情况来看,罗洪江情绪正常,谈话过程中如实地回答问题。没有太过激动或者懊悔等情绪。”
  “嗯。”汪志鸿局长点点头,继续问道“目前社会面舆情方面有什么反响?”
  局长问道社会面舆情,就是想要知道,发生在原刑警家中的命案,社会上特别是当地群众口口相传开来,会不会衍生出各种版本,把这个简单的案件吹得神乎其神的,或者借此抹黑警察的,人们津津乐道起来,谣言满天飞,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作为警方已经见怪不怪了。
  虽然谣言止于真相,但一般警方花费大量人力物力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才能形成对外公布的真相,这期间不负责任的谣言给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带来的第一印象还是很难消除的。
  比如朋友圈老是相传“人贩子组团来本地抢孩子”,让群众对社会治安产生恐惧,交警在路面执法遇到阻碍执行公务的,拍张照片就说警察打人的,让群众对警察产生负面情绪等。
  不止是群众会将谣言传播开来,就连媒体也会受谣言的影响,新京报就报导过这样一条信息:“CD市武侯区一轿车司机撞倒正在执勤的交警和路人,随后,三名交警拿棍形物体将肇事司机打死。”这不是以前的新闻,是2017年的事,现在竟然还有警察在大街上拿棍子打死人这种新闻,除了让人哭笑不得,更多的是愤怒吧。连国家级的媒体都能传播这种不负责任的新闻,除了整个社会总是用污蔑警察来博眼球挣流量反正不用负责以外,更能看到突发事件产生谣言的可怕。警方后来一如既往地经过认真调查公布了事件真相,不过看的人就太少了,人们还是更喜欢听“警察打死人”这个谣言。
  所以提前做好舆情控制工作,阻止谣言的蔓延,防止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产生误解,如今也是非常重要的工作之一。汪志鸿局长亲自来参加案件会议,就是因为罗洪江原刑警的身份太过特殊。
  周毅洲忙着案件的汇报,舆情方面还真没开展走访调查。不过他的搭档王晓薇早就准备好了。
  “我早晨去案发现场附近走访了一下,的确有群众开始谈这件事,不过目前仅限于老年人群体之间相传,中桥二村外来人口居多,很多不是本地人,对当地的情况不甚了解也不怎么关心,至于案情群众也只是猜测居多。”周毅洲感谢地看了看王晓薇,自己没完成的事做好善后工作,这也是多年的搭档默契。
  “警察的身份,群众们都知道吗?”
  “恩,知道,罗洪江退休之后一直住在那,他的身份很多人特别是老年人都知道。他们之间也是以死者入室盗窃不巧偷到了刑警家中来相传。”
  “嗯,网上舆情怎么样?有网络炒作介入吗?”
  “暂时没有发现。”
  “这几天不排除有人在网上胡乱发帖,要时刻关注,一旦发现,要及时消除影响,将发帖人找到了解情况。”
  “明白。”
  “我最后再强调一下”汪志鸿局长总结,“罗洪江是我们分局的警察,在刑警岗位上干了20多年,这个大家都知道,有些人应该跟他还共过事,但是既然在他身上发生了案件,我们就要秉公执法、不徇私情,不能因为他曾经是警察就特别对待,更要不偏不倚、一视同仁,刑警队的同志要把握好这个原则,把这个案件办成铁案,要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局长做了要求是下军令状,许卫东大队长及时表态,表示一查到底的决心,并对下一步工作计划做了详细部署,让周毅洲围绕死者身份彻查其背景及活动情况,让项杰调取附近监控以及查明死者随身携带刀的情况,以及安排其他组成员负责外围调查工作等。
  该汇报的已汇报,该安排的已安排,汪志鸿局长最后问了句,“各位还有没有补充的?”
  参会人员以为会议就要结束的时候,法制大队大队长陈博文开口发言,“我有几点要补充”,留住了大家。
  周毅洲和陈博文非常熟悉,前几年,陈博文是刑警大队案件指导中队的中队长,与周毅洲又是合作关系又是竞争关系,除了工作上的竞争,陈博文一直想把王晓薇调到自己的中队,和自己搭档,当然,他心中肯定是有王晓薇的,不过王晓薇并没有答应,表示要留在侦查中队,在周毅洲因犯错误被调往地方派出所的时候,王晓薇也坚信他还会再回来,一直留在侦查中队。陈博文最终决定放弃王晓薇,调往了上级领导早就想让他去的法制大队。
  陈博文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校期间成绩优秀,保送法学研究生,一次性高分通过司法考试,毕业后在秦淮分局政工处、指挥中心等部门工作,都是领导身边的岗位,出了不少成绩受到领导赏识,是名符其实的警界精英,公安局重点培养的后备人才,当初到刑警队工作也属于下派锻炼,让他具有一线办案部门的工作经验。后来再去法制大队的时候,靠着其扎实的功底认真的态度,年纪轻轻就提拔为一把手大队长。
  法制大队主要负责公安局的执法监督、案件审查、法制审核、行政复议等与法律方面相关的工作,简单点说,刑警大队办案由法制大队负责审核,防止刑警因能力不足等原因办假案办错案。
  “这起案件的特殊性,在执法办案环节还有一个要求”陈博文说道,“就是回避制度。”
  “需要回避吗?”周毅洲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人民警察执法办案时,如果与当事人有特定关系和某种利害关系,可能影响对案件公正处理的,就要做出回避。《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第三十条列出了四种情况需要回避的规定。为了保证案件公正,这一点我必须得提出来。”陈博文指出的是执法程序的公正,罗洪江原刑警的特殊身份,也给办案民警带来更特殊的要求,
  “第一,是本案的当事人或者是当事人近亲属的;第二,本人或者他的近亲属和本案有利害关系的;第三,担任过本案的证人、鉴定人、辩护人、诉讼代理人的;以上三点与在座的各位没什么关系。但是还有第四点。”
  在场的人都静静地听着。
  “第四,与本案当事人有其他关系,可能影响公正处理案件的。”陈博文说完环视了一下会场,“这一点所包含的意义就非常广泛了,用在这起案件上,就是当事人罗洪江曾经也是刑警这个身份,与刑警队的同志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
  “也就是说,我们还不能办这起案件了?”许卫东问道。
  “倒也不是这么说,我感觉这起案件在执法程序上的确有点争议。实际上,本局的警察违法犯罪的话,还是本地办的多,但也存在按要求异地办案的情况,因为不能说警察一定会包庇警察,事实上也没人敢包庇,所以一般情况下是没有问题的。还有罗洪江已经退休多年了,严格意义上并不能说他是一名警察,所以与现在在座的刑警不存在利害关系也没有疑问。但是,汪局长说过要把起案件办成铁案经得起考验,所以如果与罗洪江有存在某种关系的情况,比如曾经与他是搭档或者共过事的警察,那么在这起案件上还是回避的比较好。”
  “恩,很有道理。”汪志鸿局长对陈博文很是信任,提出的意见也的确非常到位。
  “说的也是,我们刑警队如果有和罗洪江共过事的同志,就不要参与到这起案件了。”许卫东队长说道。
  刑警们在台下交头接耳,互相询问着,周毅洲所在的侦查中队以及其他几个中队还是以年轻人居多,与罗洪江并无什么交集。只有便衣中队的一名老刑警与罗洪江曾一起共过事,主动提了出来,不过对整个案件的侦查没有什么实际影响。
  秦淮分局刑警大队共有六个中队,办案指导中队、重案中队、侦查中队、情报特情中队、便衣中队及刑事科学技术中队,除了刑事科学技术中队,每一个中队都办理各自手中的案件,互相协作互相配合。
  命案属于重大案件,不过那种恶性伤人故意杀人的案件才由重案中队负责,在会议上确定了这起案件还是以侦查中队为主办理,既然明确不需要回避,当然可以继续无所顾虑地侦查下去了。
  周毅洲收拾了汇报材料,准备会议结束就离开。
  “还有一点。”陈博文此时又开口发言,会场上的视线又集中到他身上。
  “刚才听了案件的汇报,包括当事人陈述及尸检报告,我又仔细考虑了一下,我觉得就这起案件的过程来看,罗洪江应该可以构成“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周毅洲觉得有点突然,但也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起命案要定性为正当防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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