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都第一杀

　　风住，歌停。
　　胤简的黑色短剑已抵住了竞十八的喉咙。
　　他这把剑名约“不动剑”，其师所赠，黑山天池星石打造。
　　竞十八的境界与胤简一样，都属采气初境，然竞十八自始至终，都没看到胤简的身影。
　　原因不单单是胤简施展了平意步，胤简还在寺中布了灵阵，虽然他现在的境界能调动的天地灵气有限，但他师父是天机道人，传给他的灵阵秘法冠绝当世，对付采气境的修炼者，绰绰有余。
　　“为何跟踪？”胤简问竞十八。他刚才恨难平，本想杀了此人，但最终忍了下来，没要竞十八的命。
　　竞十八脸色苍白，一动不动，面前瘦弱的少年身上散出强烈的杀气，让他灵魂都颤栗，以至竟不敢说出心中编好的慌话。
　　“我是丽竞卫。”他下意识的说出了真像，如今的风闻丽竞卫连神将都要敬三分，他想自己丽竞卫的身份或让胤简有所顾忌。
　　胤简笑了，问他道：“你难到刚才没听到我唱的歌？我对风闻丽竞司没好感。”
　　“风闻丽竞司有权监视任何人。”竞十八终于从刚才震惊中恢复过来。
　　“我问的是你为何监视我们？奉谁的命令？”胤简依然平静，又补充道：“三息之内回答，或饶你一命，三息之外，死无地。”
　　竞十八已三十六岁，而胤简只有十六岁，不过，现在竞十八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满头大汗，呆呆看着胤简，说道：
　　“在下奉明月使之命，调查你是否和风案有关？”
　　“当年风帅府灭门之时，你可否参与？”胤简盯着竞十八的眼睛问道。
　　无须回答，胤简很快从竞十八惊恐的眼中得到了答案。
　　随后，不动剑动了，直直插入了竞十八的喉咙。
　　胤简神都第一杀，名叫竞十八，十八层地狱的十八。
　　竞十八参与了十六年前对风府的灭门，是其中几百风闻丽竞卫中的一员，他砍掉过风府中一个仆人的头，还把灵猴钉死在了七叶树上，嗯，还会同其它人砍了白泽的一条腿。当时，风闻丽竞卫谨遵仙后的懿旨，灭门时当真是鸡犬不留。
　　竞十八瞪着双眼倒在了荒草间，胤简双脚微转，一张面具从乾坤履飞到手中，他把面具丢在竞十八的脸上，印下了竞十八的容貌。
　　收回面具后，又搜了搜竞十八的衣袍，摘下丽竞卫的腰牌，又把竞十八的尸体也放入了乾坤履，寺中没留一丝痕迹。
　　这时，墨痕走到了胤简身边，说道：“他只是个小人物，当时灭门时也是奉上司之命。”
　　胤简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每个人都有好的一面，都有坏的一面，都有情有可原的一面，都有罪无可恕的一面，我只信奉一个简单的道理，杀人偿命，否则意难平。”
　　墨痕没再说什么，掏出了手巾，给胤简擦去溅在手上的血迹。
　　日已中天，胤简抹除了寺中阵法气息后，两人走出寺外。
　　……
　　已近午时，墨痕带胤简来到神都梅花居，并未回愚府。
　　梅花居在神都东湖之畔，距云门寺不远。
　　“冰雪林中着此身，不与桃李混芳尘。”
　　一到梅花居，胤简便看到门口的对联，笔走龙蛇，铁划银钩。
　　“这里的老板叫猫腻，菜做得很精致，而且还会写书，是神都有名的才子。“墨痕向胤简说道。
　　“猫腻。”笑愁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很影响食欲。不由问道：“他写过什么书？”
　　“我看过的一本叫《择天记》，写得是一个果子的故事，有个叫陈长生的人，好多人想吃他，没有成功。”
　　梅花居大门开在东南角，北临东湖，进入之后是院子，两边是厢房，改成了一个个的阁间，中间的庭院有簇簇梅树。
　　进入厅堂，又有一副挂着的字吸引了胤简的目光。
　　“小伙子，喜欢这幅字？”胤简正在看时，身后有人问到。
　　胤简回头一看，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白袍人。
　　不由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这幅字让他感到似曾相识。
　　这幅字是首诗：
　　“去年此际赋长征，豪气思屠大海鲸。
　　湖上三更邀月饮，天边万岭挟舟行。
　　竟将云梦吞如芥，未信魔山铲不平。
　　偏是我皇来去易，又吹草绿满蓬瀛。”
　　胤简问道：“敢问此诗自何处？”
　　白袍人很有兴致得向笑愁讲解：“这是风帅当年参加国试时所留的诗句，这首诗豪放激昂，令人钦佩，表达了不灭魔族誓不休的豪情壮志。”
　　胤简不由呆住了，这是父亲的诗？
　　“我读过先生的书。”一边的墨痕向白袍人施礼道。
　　“那吃过我做的菜没有？”大叔问道。
　　“也吃过，好像叫牡丹鱼片。”墨痕答。
　　“看过我的书，吃过我的菜，还能欣常我的字。两位小友真是知己啊！想请两位到楼上一起坐坐，不知可否？”
　　胤简和墨痕没有拒绝，跟着白袍人上了楼，这座楼建的很精巧，屋中栉比，栏宇相连。
　　他们进过了一屋，像是茶室，壁上又挂着许多字画。
　　墨痕被墙上挂的一幅字吸引，移步走了过去，这幅字与云王有关，名为《云王赋》。
　　“神都东湖，月下梅府。静居西坊闹市，寄情文缘笔墨。反三俗却有七情，慕梅洁却思六欲。物华天宝，星光下逐梦千寻；人杰地灵，琴樽前纵论万物。
　　夜雪初霁，寒梅凝月华而发枝；圣友忽至，云王携仙侣而驾到。腾龙起凤，当世胤皇之弟；扶危救困，远古侠者之风。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竹炉天茗，沸火初红。酒盏酌来，花枝看落；纵论世间，月影婆娑。遥襟甫畅，逸兴遄飞；一曲高歌，响穷东湖夜滨；万种风姿，暗断百花颜色。
　　呜呼，岂知真君子，不敌一馋言。胤世昏聩，志大而才疏，妖后乱政，蛇蝎并毒意。
　　猫，三尺微命，一介书生，仍有啸仇之心，实无回天之力。
　　然则，人族弟子多才俊，卷土重来仍可期。”
　　胤简也走了过来，看到这幅字，良久不语。
　　不多时，几位待者端着酒菜进来。
　　“东湖有鱼，名为凤鱼，皮薄鳞少，骨多肉嫩，自带鲜味，清蒸绝对能最大程度保留其原味。”猫腻指着食盒上的酒菜，侃侃而道：
　　“此酒秋风造，窖藏十四年。秋天万物陨落，而酒神等不及春天，酿出了这支清酒，复苏了大地。”
　　宾主坐定，猫腻举杯说道：“两位，今日便算相识。”
　　说完一饮而尽，胤简和墨痕端起了杯，也是干了。
　　猫腻并没有问胤简和墨痕的出身来历，只是看似慢不经心的问道：“两位是来神都参加朝试？”
　　胤简点点头。
　　“这次朝试天才很多，你要得第一怕是很难。”猫腻掰着指头慢慢说道：“仙族瑶台桂天，鬼族青寒，灵山星云。”
　　“多谢先生提醒，我会尽力一搏。”胤简说道。
　　看着胤简平静的面容，猫腻说道：“好，好，好。”
　　说完转身走向窗前，对着东湖慨然高歌。
　　“平生勇猛怎会轻就范，如今再上虎山，人皆惊呼，人皆赞叹，人谓满身是胆，何必劝我不要招麻烦，明知我要闯关……”
　　歌声忽然中断，猫腻转过身，从手指上取下一枚玉戒，向胤简道：”今日一见如故，我想以此戒相赠，不知可否?“
　　胤简一呆，说道：“与先生初次相见，在下不敢收受馈赠。”
　　猫腻摇摇头，不由分说的把戒指交到胤简手中，说道：“此戒是我卦宗八戒之一，巽宫之戒，因巽宫之主离于人世，此戒一直由我暂时保管，寻找有缘之人。今我与小友相见有缘，还望不要推托。”
　　胤简更是吃惊，师父曾言道过卦宗，他知道此宗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人，隐于大陆江湖之间。
　　他望向猫腻，看到猫腻期待的目光，望向手中这枚玉戒，只见戒身上仿佛闪出一行玄光小字，书道：“巽宫主位，巽卦之戒，长风不绝，动于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