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城 一

　　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情，不过就结果来说，基路弗总算是到了王都的郊外了。从地图上看，接下来需要走过这一段沙漠一样的地方，选择这条路是出于节省时间的目的，因为离莉莉丝给他的最后的期限只有三天了。但是基路弗就自己个人来说还是想在附近转转，毕竟还没怎么出过远门，跟大部分人一样，他也怀有对世界的好奇心，而沙漠怎么看都只是书中提到的风与沙的天地而已。
　　莉莉丝没说什么，虽说她不是一个话唠（不过有时候话的确是有些多），但对基路弗来说沉默总比语言有分量，那是一种与天地相符的气质，沉浸其中时，他觉得自己只是此处的一粒沙，或者说是那风中的过客。
　　什么嘛！这种暗示糟透了啦，如果留在家里就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了。为什么要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而且这种简化不知何时是个头啊。基路弗想到这时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妈妈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了。嗯，理由还是很明确，是这样的，我得走下去，去帮妈妈什么的应该是一个像样的理由吧？想到这，他转过头看了眼莉莉丝，莉莉丝也看着他，然后慢慢地说道：
　　“我以前有一个朋友，他本来可以成为神的眷属，并一直如此，但结果终究还是离开了。”
　　基路弗愣住了，这种脸部僵硬的状态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等到想明白莉莉丝的意思后，他问道：“那他以前快乐吗？”
　　“很快乐。”
　　“这样啊。”基路弗将帽子扶正，大踏步地走进了万里风沙。
　　“真不错，跟妈妈说的一样，沙漠是和大海差不多的地方啊。”
　　迈尔斯一行已经抵达王都了，在这里，他们收到了故乡寄来的信，署名是艾尔齐斯。迈尔斯先把信封边角撕掉一点，然后拿小刀把边角熟练地割开，这些动作都在短时间内一气呵成，之后的取信就显得很小心了。
　　信是这么写的：
　　亲爱的孩子们：
　　如果你们对这种称呼有所不满的话，作为长辈我要劝你们收收心。因为你们到底只是孩子，甚至与“年轻人”都还有一定的差距。你们都是优秀的孩子，在同龄人中你们有骄傲的资本，即使是事业有成者都不能骄傲，更何况你们。去王都要认真看与学，不要拘泥于过去，更不要沉溺于未来，现在的自己才是该把握的东西。
　　还有两件事，首先阿弗也会到王立大学去，不过赶不赶得上是个问题，你们不必等他，只是也不必对他的到来感到意外。另外，迈尔斯注意一下，那孩子从小到大还没离开过镇子，接下来，性情可能有些变化，你要多关心他的变化发展。虽然是我要求的，但也不要过分，稍微注意点就行。
　　第二件事是，你们的水准我估计只是略高于平均值，而你们知道小学部是没有重点班的，这也是为了对孩子进行平等的通识教育，不过眼前有一个机会需要你们把握，那就是选择自己的班主任。当初这个机制的设立只是出于政治的需求，接受他国政治人物的孩子并进行培养，而本国可以对别国输出一些特殊商品，算得上是一种国际合作。不过也是因为这种合作的存在，先是一些国家要求扩大规模，致使一些优秀的平民也可以进入，接着又有一部分本国人改变孩子的信息进入学校学习，曝光后由于牵涉颇广，所以国家干脆设立了专门的与特殊生源的沟通手段，而重点的“教师见面会”是它的一个分支，学生可以在学院广场里与教师交流来直接请求名额。不过这种名额是有限的，而且每个教师都不同，所以你们要抓紧时间，我想这封信寄到时是八月二十，那么那时它已经开始了，按惯例，这个会最多持续两天。
　　祝：
　　万事顺利
　　艾尔奇斯
　　残道七六年八月十五日
　　迈尔斯读完把信交给了翠雯，然后开始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翠雯读完信便问仲叔这里与学院广场的距离。然后就有些着急地跑向了迈尔斯，“这里到学院广场并不远，我们现在应该马上过去。”
　　“我觉得前辈是高估我们了，那种场合我们的竞争对手一定都是些厉害的家伙，所以我们的出牌一定要合理，让老师们觉得我们是优秀的人。”迈尔斯盯着笔记上的魔法咒文，眉头难以舒展。
　　“可这个见面会又没有限制，而且那么没自信又有什么意义，名额可是只减不增的呀。”
　　“说的也有道理，那我路上考虑。对了，翠雯，你觉得是火咒厉害还是雷咒厉害呀？就是说哪个更能吸引老师的目光。”
　　“都不怎么样，级别都较低，难度差别并不大。而且元素系的低阶魔法是出了名的好学。”翠雯斜眼看了他一眼，显然是在说他的魔法本领没有什么吸引力，“你体术还行，抓住这点好好表现吧。”
　　“呃，好吧，我看能不能行吧。”他使劲挠头，指尖有点发凉。
　　换个角度看看，这天的天气是很好的，明媚的阳光照在石板路上，光滑的石板反射了一些光进入街巷内部，以致整个街区都亮堂堂的。而由于高海拔的缘故，天气还不是很热，这种天气人们大可在街上的阴影里摆上一副安乐椅美美地闭目养神。招生盛事的开展也使得这里不失热闹。
　　迈尔斯闭目沉思，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件事与一个人。
　　”弗，你可一定要赶上啊。”他喃喃道。
　　沙漠当然并不是生机全无，各种小生命在人的视线之外活跃着，那些流动的沙就像那种生命力的具现化一般。但是无论是沙鼠还是沙蛇或是仙人掌，都不能削减旅行者的寂寞与孤独，而这些感情却是会剥夺人的生命力，使它由石头变成脚后的沙尘。
　　基路弗倒是看起来活力十足，蹦蹦跳跳地前进，莉莉丝小步跟着，但也跟得上他的脚步。他每走到一个沙丘的顶部都会四下张望，大概是在欣赏这满目的荒芜吧。同时他还“偷偷”地往莉莉丝那里看，莉莉丝当然发现了他的举动，但是选择了沉默。见此他也就继续往前走了，他是希望莉莉丝问他什么吗？关于这个我们并不知道答案，这世界上答案本来就不多。
　　“啊，有蛇死了。”基路弗突然说道。在他眼前有一具颇为完整的蛇皮，上面还未风干的血迹引人遐思。
　　“蛇不会死，永远也不会，无论是那像它的，不像它的，灵都无时无刻不在供养它，而肉则无时无刻不在供养那被残害的人。”
　　莉莉丝的这话倒是没有让他多想什么，相比其他的一些话，这已经很直白了。他也很熟悉那些被扭曲成线状的各种形象，而他自己也是个从山走向海的人。“我开玩笑的啦，你也真是的，一句废话都这么当真。而且这只是一句皮囊罢了。”，听到这句话，莉莉丝竟然露出了温柔的笑容，那种温柔是针对情人的，有一种液态的质感，又很粘稠，适合凝聚灵魂，进而对肌体发生作用。但是基路弗显然不是合适的对象，至于那对象，应该只是那言语或者是两者之间的夹缝。而笑是完全独立的一种言语，对很多人来说笑与情感似乎早已纠缠不清，这里的两者显然得到了适当的区分，此时笑的言外之意就是，能落入瞳孔的食物哪有什么不死的？
　　满目皆死，这在某些人眼中成就了一种伟大的境界，不知该可怜还是该大笑的话，就保持沉默吧。可是对弗来说，那就太庸俗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要杀死那个沉默的自己。
　　一旁的莉莉丝无声地笑了，弗突然感到很生气。不过终究还是没有说其他什么。
　　王都这边两人的进展也很顺利，他们刚走进宽阔的学院广场，直接有一个老师向他们打起了招呼。那是个鼻梁很高的，金发的年轻人，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他天蓝色的瞳孔在阳光下仿佛本身就会发光似的抗拒着阳光，迈尔斯感觉见过这双眼睛，正思考是在哪里见过时，那人直接向他伸出了手，荣叔也快速靠近站在了迈尔斯的身后，动作看上去不慌不忙，但他肯定是对有老师直接找上门有些感到意外的。翠雯也跑到了仲叔的身边，好奇地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是从科尔努来的吗？”，那人见男孩子一点都不怕生，就直接问他了，不怕生这点看起来不让他讨厌，可也算不上什么优点，而且这也很可能是件坏事。他决定考察一下这个孩子。迈尔斯觉得他直接找上自己有些不合常理，加上之前那种熟悉的感觉，觉得这应该是个机会，所以点了点头。这个动作使得对方挠了挠头，“你可以讲话的话，就多讲话。现在没必要省这个力气，你刚才是说你是从科尔努来的吧？”
　　“是的，我是从科尔努来的。一个东边的沿海小镇。阁下是想问些什么吗？”
　　“啊，没有。我只是对那个地区的年轻人感兴趣而已，这个学院里你的同乡屈指可数，我们很乐意招收那里的优秀的人才，使学院的元素更加多元化。”，这时他扫了眼翠雯，又问她身边的殷荣，“你们和这孩子是一起的吗？”
　　“是的，我们是同乡。”，荣叔笑答道，那人点头表示肯定，之后又说道，“虽然是我们国家控制的土地，不过由于各种原因没有认真考察过，那里的人文历史知识还是需要你们帮忙完善。如果不嫌弃的话，这两位我来带吧。”
　　“为什么会看上我们？您还没有测试过我们吧？”翠雯感到很意外，这句话脱口而出。
　　“而且，我们是希望找到适合我们的老师，老师您也应该证明一下您的能力吧。对了，还有一个问题，老师您是怎么看出我是科尔努人的？”，迈尔斯继续追问。
　　“我先回答男孩说的第二件事，你的家纹我见过，那是伊诺芬家的，这个家族是在一百多年前从王都的伊杰斯家分裂出去的，而这个家族现在并没有离开这个国家，因为国安部没有相关记录，与此同时，东部地区有这个家族曾经迁徙的痕迹，我们也在不断调察这段历史，如今调察的空洞就是那神秘的科尔努。然后么，我承认我在同级教师中也不是顶尖的，出彩的能力也不多。不过，我觉得我还是热情的，像其他人也许不会这样哦，毕竟我用得着你们嘛。别用那种眼睛看我，这是一种合作，你们可以帮助我完成我的研究项目，而我也可以保障你们入学，而且我水平总不会比你们还差。你们的底牌可比不上其他人，早上来了不少好苗子，要抓住机会。那么意下如何？”，那家伙这回说话慢悠悠的，应该是希望两人能明白他的意思。
　　“抱歉，我觉得你很可怕。我还是希望能够找一个更有亲切的人。”，翠雯拒绝了他的邀请，那人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虽然他很快恢复了镇静，但这些也被仲叔看在了眼里，他觉得这人不是很可靠，也想叫迈尔斯拒绝他。
　　“我同意。”，迈尔斯像是没有注意到其他两人的反应，果断同意了。那人也马上眯起眼睛点了点头，“不错，小小年纪就知道要抓住机会。我也很欣赏你。”
　　迈尔斯不理会他的赞扬，继续说，“你可以帮忙保荐一下这个女孩子吗？”
　　他愣了一下，“你这要求有些过分啊，我觉得我已经很给面子了才对。”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占据着绝对主动呢？你刚才也没有说你有多么厉害，我为什么非得要选你呢？我们也没展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看轻我们。所以我们之间的交流相当于合作谈判吧，所以你为什么不顺水推舟。”
　　“卖个人情。”，他接上了迈尔斯的话，脸上没有丝毫不快，他从衣袋里拿出一张纸开始写起来，很快那张纸被交到了荣叔的手里，“去主教学楼门前的那块场地看一下吧，这张应该可以派上用场。”，仲叔看了他一眼，道了一声谢，便拉着翠雯离开了。翠雯回头看了迈尔斯一眼，眼神中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下一秒就往前方看去了。
　　眼见两人远去，那人开始介绍自己，“我叫梅克。大学部历史系三级研究员兼助理教授，有咒法学院文凭，嗯，目前也就这样。我正在写一篇论文，你小学毕业实习时和我一起去你家乡考察一下，只要平常绩点高于班里的平均分，没受处分，你是百分之百会升入中学部的。呃，你这副样子是对我们学校的制度没有了解吗？”
　　“是的，我只知道这个学制分小学，中学和大学。若留校的话，每跨一级需要考试，一次比一次要难。”
　　“对学生而言也够了，不过作为一个求学者，你得知道教师的等级。学科项目以下最高为教授，其次为研究员，再次为毕业生，每个等级分为A，B，C，D四个档次，我是历史系三级研究员，对应的是C级，而助理教授的资格是教理会授予研究员的，不过像我这样的三级研究员做助理教授还是比较少。文凭就是大学毕业证书，你如果要在这里深入学习，文凭是必须要取得的。”，说到这，他点了一根烟，又用起了慢悠悠的语调，“你都不介绍一下自己吗？”
　　“?抱歉，我忘了，我叫迈尔斯，如你所说，是伊诺芬家族的人。”
　　“那你对你的家族了解多少？”
　　“不了解，我们家搬到科尔努是在五十多年前，想来也只传了三代而已。”
　　“哈？看来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呢？想来这其中的一些事情也和那东方的夏国有关，说不准其中还有一些旧时代的各种惊人秘辛存在其中，如果有兴趣，就认真学习吧。等你羽翼丰满，我也晋升一级研究员时，我们一起去搞清楚那些东西。”
　　“我其实更想使自己的实力变强?”，迈尔斯的语气有些不开心了。
　　“那不是问题。人与人之间本就是不同的，只是我好歹也是你的老师之一了，帮助实现老师愿望不过分吧？”，之后他大笑起来，着实让迈尔斯吓了一跳，他还把手搭在了迈尔斯的肩上，领他进入了一扇厚重的门后去了。
　　翠雯那边也很顺利，小学部的教师大都很年轻，看起来像是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不过翠雯不喜欢那些又鲜又嫩的小鲜肉们，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年长的教师，不过这就有个矛盾，那就是，在小学部的老师如果太年长就从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能力不足，不过也不排除单纯喜欢小孩子的老师。
　　“荣叔，你觉得哪位老师好呀？”
　　“雯雯，家里已经给你在这学院内定了一个位置。并没有给你挑选的余地。”殷荣四处张望着，很明显是在找某个人。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家里给她挑的老师应该是与家族有深厚的交情，应该不会太年轻，再者若是资历不优秀的家族也不会擅作主张。所以就算自己没有主动权，倒也是省事。“那请问是哪位先生呢？”
　　“那个，你应该不会对老师挑剔吧？”
　　什么？难道说？她突然有些担心了……家族资底虽不差，但是毕竟不是真正的名门，这个地方的教育资源也有限，所以他们不会给自己随便找了个老师，只求可以留在这里。
　　翠雯的这点小心思当然瞒不过自家长辈，殷荣不禁翻了个白眼，“少白日做梦，我知道你喜欢成熟的经验丰富的老师，那种老师我们高攀不上，你以为王立学院是什么？那是帝国首都中的首都！就是一国的皇族在这里都得给老师好脸色！去年，有一个家族扶持过的年轻人来拜访老祖宗，说是他已经当上了王立学院的老师，为了报恩，愿意动用自己有限的权利让家族中的一位优秀的孩子特招入学，他在家里考察你和那些兄弟姐妹整整三天，最终选择了你。这是极好的善报，要知道这里的入学考试难度是出了名的，据说只有真正的天资卓绝之人才能顺利通过，那些只是有点小聪明的都要看运气。”
　　“明明是大部分的名额被那些大人物的孩子占了嘛。”翠雯气哼哼地撇嘴。
　　“反正你们两人都不用考试就能入学真是再好不过。将就一下吧。对了，就是那个身材壮实的哥哥，去他那边吧。”殷荣口上说身材壮实是出于礼貌，在女孩眼里那是一个胖得发肿的球。翠雯非常失望地拖着身体走到了那个人办公的桌前，只见他正埋头在一大沓文件中勾画着什么，厚厚的镜片下的双眼炯炯有神，不过只要看那张肥嘟嘟的脸与发福严重的身体，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那个男人先是抬头看了看殷荣，朝他笑了笑，然后就板着脸看了下翠雯，没等她可以体会那脸色的内涵，他就又抬头对殷荣说：“请放心吧，你们的孩子在我这里没问题的。现在请回吧，剩下的事情就让我给她交代吧。”
　　“啊，好的，你忙，你忙。”殷荣笑着朝他弯腰行礼，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翠雯在风中“凌乱”。
　　“接下来，我要交代一些很重要的事，跟你息息相关，你必须全部听好。”他看着翠雯的眼神极其严肃，不像是在看他的学生，倒像是在看一块咬不动的老肉。“大致情况你应该也知道了，我具体说一下，我动用的是小学部的特批招生权力，它的具体内容是小学部老师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察举优秀的学生进入学院学习，一旦欲行使该项权力，以下三条生效，一是老师要对学生的优秀负责，学生在第一学期末的考试中必须进入前五十名；二是，该项招生总名额不超过五十，一名老师的招生名额不超过三人；三是一旦学生成绩不合格，教师应立刻开除教籍。”这时他停了一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些的吧？”
　　“因为你还想干呗。”翠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错！我要说这些的原因是，你是个值得我相信的优秀的孩子！”他的声音不高也不低，但清晰有力，这个气势可把翠雯镇住了，他继续说着：“我不知道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但是我觉得你好，所以我敢冒险。虽然殷家对我有恩，但是我不会因公徇私，在你和你的兄弟姐妹中，我觉得你是那个可以教导的人。我也会认真对待你的成长，为此我花了一天时间写了几套教育计划，第一个学期只有一年时间，这个时间并不多，你挑选一个你认为合适的计划吧，如果都不合适，那我们需要在今天内商量好相应的事项。你明白吗？”
　　翠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然后僵硬的手接过了那几本文件，又僵硬地翻开。但是翻了几页后她的眼神竟然明亮了很多。
　　这个先生，说不定很有趣呢。她想。“那就，这个如何？”
　　他看了一眼，“B计划吗？可以，那自己收好吧，我这里有备份。开学了，你是特批生的事情不会是秘密，学习生活只要做好自己就好，计划外的我不会偏私。做好准备吧。”
　　“老师，你叫什么名字呀？”
　　“乌蒂斯，请多指教。”他没有抬头，手中的笔头飞快地在纸上擦动着。
　　这就是帝都吗？
　　弗刚刚经过城门的盘查，现在正倚靠在城墙上喝水。他这么一个人，行李只有一个小包，里面连钱都没有，脚上也没有鞋子，如果在城门被扣留，多半是因为被当作叫花子。的确，在繁华的帝都正门，街上当真是一个乞丐也没有，或许走远点可以看到吧，但是现在，自己的形象与叫花子基本无异，除了衣服非常干净。
　　对了，这里是允许带武器的，按照弗的习惯，他是不会把那种东西藏着的，现在乌洛波洛斯正稳稳地悬在他的裤带上，叫花子应该也不会带着武器的样子？
　　“现在做什么？”他问。
　　“直接进学院吧。”莉莉丝回答。
　　“不用考试吗？”弗皱着眉头。
　　“你不适合做那种事，去了反而会让事情变得麻烦。”
　　“好吧，可是不会被赶吗？”他默默地看了下自己这身行头。
　　“那就夺去他们的眼睛。”莉莉丝笑着说。弗想想也是觉得有道理，忍不住点了点头。
　　不过学院的看门人的眼睛都还在……鬼知道是弗自作主张，还是莉莉丝不讲人话。
　　现在不如跳转一下镜头吧，弗正坐在院长室内喝茶，他倒是淡定，可对面的脸色就比较严肃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院长先生质问他。
　　“走进来的。”他实话实说。
　　“看门的没发现你吗？”他看了眼男孩的刀，那把凶器就连他也看不透。
　　“没发现。”弗挠挠头。
　　“身为一个优秀的人要注意自己的形象！”院长愤怒地拍了下桌子，“对长辈也要有该有的尊重！”
　　“先生你一直在纠结我为什么在这里，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了，可你一直在问多余的问题呀。”弗无奈地耸肩，自己也许没有风度，但也没有越线呀。
　　“好好好，现在是你要的正题。”他拿出了一封信，“圣者先生的推荐信，确实分量十足，可是要不是我跟他还算熟络，加上他潇洒的字迹，我会直接烧了它的！你想听听吗？”
　　“不想，先生。我还要做什么？”弗还是水波不惊。
　　“信是这么写的！我就念这么几句：亲爱的朋友，你也许不会相信，这当今世界上只有两个伟大的人，一位自然是我们的皇帝陛下，而另一位就是那即将去往贵院的那个孩子。”
　　“没什么问题呀，你是前辈亲爱的朋友，夸张的手法用来突出人物，政治上也正确，你不是也不相信我嘛。”
　　“他一定是老糊涂了，我看你身上既没有魔力，又没有法力，只是有不错的筋骨。除了那张中看不中用的脸，你有什么资本和其他人比？”，他愈发气急败坏了。
　　“那个先生，脸怎么会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呢？据我所知，这东西发挥作用的场合比其他东西多多了呀。”
　　“还敢顶嘴！你要知道，在这里，能力就是一切，脸什么的如果不能与能力相衬就是一无是处！”，他接着暂时不说话了，开始大口喝水，其实他的年纪也不轻了。他喝水喝了很久，弗一直看着他，然后慢悠悠地说：
　　“先生，恕我直言。您很肤浅。”
　　“臭小子！你怎敢如此无礼，我要让你进入最差的D班。出去，别让我在今天看见你！”说完不等他逐客，弗自己就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等门关上后，秘书就从旁边的卫生间里走出来了，她已经憋笑憋了很久了，现在忍不住哈哈大笑，“大人您真是的，为什么要这样子吓孩子呢？再说了，那也太没风度了。”
　　院长此时气定神闲地坐在了他的椅子上优雅地品起了他的茶，“那孩子，不错的，应该说，非常不错。”
　　“那还让他进D班吗？”秘书小姐问道，这个权力的操作是她来完成的。
　　“他要进D班。”那个男人似乎不想多说什么，对他来说，那个男孩似乎在哪里都可以闪耀如星。说不定，他可以改变整个世界。
　　他的这个想法只能说是半对半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