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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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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样的阴暗呢。”迈尔斯咬了口饼干,顺带着把窗帘拉得更开了,只见树的阴影笼罩着路上的一切,两侧的林间幽深诡秘,树的枝干看起来比其他地方要多,也更有灵性,像是故意遮挡行人的视线,雾也像是有生命似的,特意避开了大路,而盘踞在了林的深处。这里很安静,更为细微的声响被马车的噪音盖过,以致看起来毫无生气。有一根枝条上忽然出现了一头枭,那锐利的眼神毫无悬念是在注视自己这一不速之客,男孩正想和它对视更长的时间,它却忽然逃离了视野。说起来,马车的速度好像越来越快了。
  “真是山贼的天堂呢。在这占山为王很不错的样子。”殷翠雯笑着看向了迈尔斯,“你就只想说这些吗?”
  “这里有点麻烦呢,我本更希望你可以选择那条大路,这样可以赶上一场拍卖会,可以淘一点东西。”翠雯一边继续说着一边又捣鼓起自己的指甲,这话听起来倒是实在。
  “马是不是受惊了?”
  “没有,殷荣叔叔的技术没得说,应该是马累了想偷一下懒,不过我们得赶在中午前到达下一个镇才行,所以有必要督促一下。虽然不人道,但是马鞭还是非常有用的东西。”
  虽然她这么说,但迈尔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现在应该转移一下注意力。
  “拍卖会?都拍些什么?”迈尔斯随便问了一句。
  “不知道,不过是个小地方,极其贵重的东西大概是没有,但冒险家们的一些普通配置应该是不缺的,而且那些东西也是值得拍卖的。”
  “也就是初级炼金具吧,然后就是魔法制的药?”
  “嗯,另外,这附近还有一座古文明遗址,时不时还会出土一些文物,运气好的话会出现在拍卖会上。”
  “可是,大多只是单纯的文物吧,中看不中用。对了,为什么我们要选择这条路呢,这条路好像很容易被盗贼们设伏诶。”
  “首先这是一条近路,其次我一直很想到这里来看看,村里人有说这里曾出过一位传奇盗贼,临死时把他的宝藏埋在了这里,所以想碰碰运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这姑娘该说他有胆气?还是任性?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就这样?”
  “很早以前妈妈带我到过南山,就是那边的那座,那里有这一带的最高峰,从那里我看见了这里,觉得很奇妙就想来这里看看,现在看来确实不错。”
  “确实都是理由。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你对这一带盗贼的看法又是什么?”
  “劫财劫色,不过这些而已,我们没带什么钱财,他们图个啥呢?”
  “别开玩笑了,你是想与他们正面冲突吧?”迈尔斯知道她不是这么天真可爱的人,他不喜欢她的这种态度。
  “的确是个玩笑,不过我想好了,到时候实在不行可以谎称入伙嘛?我这贼苗子也不差的,他们应该也不笨,把剑耍耍就行。”她对着他不快的脸笑着说,见他的表情更加阴沉,也是自觉地收敛了情绪。
  “我早有准备,一般的盗贼奈何不了我们的。”她从包里抽出了几张符卡朝他扬了扬。
  “真受不了你,无所谓,你做好准备就行了。”他自顾自地看起了窗外的风景,其实与刚才没有什么大变化,那只枭也是。
  “我知道。”她气定神闲。
  窗旁,迈尔斯的心跳与呼吸都急促起来。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就快要靠近城镇时,便听见了一股喧闹声,前而且动静有点大,依稀间有兵器碰撞的声音。“哟,我们运气不错,被抢个精光吧,姑娘。”迈尔斯嘲讽地笑着,翠雯既没在笑也没有其他的反表情,不过把头伸出窗外想看看是怎样的风景。只见远处有一个车队和许多跪倒在地的人,站着的手里都有兵器的样子。“开心吗?”她紧接着还是去看指甲,语气淡淡的,一看就觉得是明知故问。
  “待会儿你去入伙,我找机会溜。”他并不想多说什么,手头上早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了,如果这姑娘不是有什么底牌,那她就是个白痴而已,虽然很难想象她是个白痴。
  “只是一群毛贼而已,不用大惊小怪。”从车上看的话,她说的是对的,那群贼人均是衣冠不整,头发散乱的喽啰样,单看那阵势,真是让人连认真的劲都没有。
  “殷荣叔,你怎么看?”迈尔斯觉得应该问一下有经验的长辈。
  “不好说呀,那群喽罗自然不足为惧,但是我觉得可能有诈。”留着长须,看起来尤其干练的殷荣现在是眉头紧皱,直觉告诉他这时候绝不能停下马车,他打算待会强行突破那群盗贼,“翠雯,符卡中有火性的符的话都拿出来分成三份,我说放就放一份,清楚了吗?”
  “好的,叔叔。”姑娘笑着坐正了身子,膝上放着早已分好的三份符卡。这一切都被迈尔斯看在眼里,他眯着眼,想着一些事。
  盗贼们当然不是聋子,马车的动静又大,有一拨人早就挡在了路口,等待马车靠近了。
  “喂!停车!”其中一个喽啰叫喊着,其他的也跟着附和,本以为他们会随着殷荣叔的一声命令而遭受攻击,结果没有意想之中的火光,马车应声而停,同时也没有太大的颠簸,可见殷荣叔车技真的不赖。只见殷荣叔轻巧地跳下马车,对那首先叫喊的喽啰拱手说道:“敢问兄台可是众好汉的头领?”
  “当家的不算,这几个兄弟归我差遣。”那汉子想了想,示意其他的几人把刀垂下,似乎愿意与他交涉。
  “敢问兄台是哪里人?”
  “是夏国人氏,看起来你也是夏国人?”
  “兄台所猜基本不错,我这车上的几人虽是居于此地附近,却也留着与兄台一样的血脉。这里难见像我们这样的同根同脉之人,何苦相互为难,再说了,车上除我之外只是几个孩子,我们也只是需要去帝都办一点事,不是什么商户,没有什么钱财,你们劫我们也不值,不如高抬贵手放我们通过。我们也愿意拿出一些盘缠,来孝敬各位。”殷荣这席话也称得上有理有据,那些人若是肯放行,那也是省去了麻烦。
  “没有放你们离开这种道理,这里也算是帝国的领土,若是你们去了帝都,报了案,对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事。”结果那汉子并不买账,不过也没有提刀,虽然是这样,车上的两人都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只要谈判破裂。看得出来远处也有不少西方人。
  “我们保证不会报案,而且如果阁下有意,我们还可以交个朋友。而且好汉们看起来如此神勇,就算政府出兵,想来也不是各位的对手啊。”
  “诶,你这话听着假。不过我们爱听,实话告诉你,我们兄弟几个当初也是夏国的战士,和帝国的那些士兵也是有交手,大伙儿都是好样的,谁都不比敌人差,要不是那狗官,唉。我们何必来这里跟着别人过活。”那人似乎想起了什么,重重地摇了摇头,“唉,罢了,罢了。当家的也没直接下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们过去好了。”
  “那真是多谢。”殷荣满脸堆笑着递上了一个钱袋,那人掂量了一下,就让其他人让开了,于是马车顺利地通过了这里,那些跪倒在地上的人们哀怨地看着他们,有几人还叹了几口气。
  “不用破费的吧,我们可以应付的。”女孩居然有些不满。
  “住口,交战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且他们一定不是盗贼中的狠角色,趁机快走,迟则生变。”殷荣训斥了她一句,一挥缰绳,马车开始越跑越快了。“迈尔斯,你怎么看起来也不开心的样子?”,他偶然间看见男孩脸上的忧郁,就关切地问了一句。
  “他们,那些被劫的人们会怎么样?”
  “我们不是圣人,能保全自己就很好了。他们的话,大概已经做好准备了,相信上天也会帮助他们的。”
  与此同时,那些盗贼们有的正押着那些人上笼车,其他的也是在装卸货物,突然,一只枭从天而降,落在那囚车上。刚刚那小头目惊讶之余,从它的脚上取下了一个纸条。他读完后立刻将其撕掉,冷眼看着其他人说:
  “发信号弹,叫前面的人截住那辆车。那家伙也是个骗子,车上不是还有个杂种吗?现在老大要那个杂种,你们也跟上去,两面包抄,大的做不做无所谓,杂种要活的,至于小姑娘什么的,我就不需要多说了吧。”
  别看这群家伙一副邋遢样,反应却是极其迅速,立刻就有几个有马的跨马冲了出去,激起阵阵烟尘。
  正当小头目安排事项时,一个未上绑的妇人却突然站了起来,撞向一个盗贼,那盗贼猝不及防,竟然被撞倒在地,妇人见状大叫起来,“蕾娅,快跑!”,一个女孩抽泣着看着母亲的举动,脚却没有移动,直到有几个人向自己冲过来了,才闭上眼睛向缺口夺路而逃。
  “卧槽,你们是是被鸟屎砸傻了吗?连娘们都制不住!?快追,给我追。”头目又惊又怒,女人可是有用的东西,其中女孩更有价值,长相过得去的话不愁没销路,就算卖不出去,也不是没有“用武之地”。
  “该死的,那囡囡跑得真快。”那几个追的人大声骂了句,但是一个小女孩基本没可能跑得过健壮的成年男性。不过女孩也很聪明,利用轻巧的身体钻进了茂密的树林间,大概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过这种方法必须要想办法离开盗贼的视线,但是他们死死地咬着她的尾巴。
  不要被绊倒!不要被绊倒!我的神,妈妈,帮我离开这里。她现在就连看路的功夫都没有。她就算是死也不想到那些人手里,不过就算她这么想,一想到死她就瑟瑟发抖。
  “别跑了,丫头。这样子被我们抓到,有你好受的。”
  她当然不会停下脚步,就算死,那也是好的。那些人是恶魔,他们杀了爸爸,虐待妈妈,现在他们想杀了自己,不,那可能是比死更恐怖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穿过最后一片树丛,前面变成了悠远的蓝天。
  这是一处悬崖。
  她犹豫了,她该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是知道答案的,可是她不想死,其实她一点都不想死。她想回到妈妈的身边,妈妈不怕那些魔鬼,她一定会保护自己。而且死了,就再也看不到妈妈了。
  她的眼泪又流出来了,她本来以为爸爸被杀死后,她就把眼泪流干了。
  要不,回去吧?这时,她转过身,看见那些索命的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了。
  “哈哈,往前走啊,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你就是有种,爷也不信你敢跳下去。”一个金头发的家伙向她嘲讽着。
  “行了,她不会跳的。你也别逗她了。”黑头发的汉子说。
  “呀,好玩啊。你也试试吧。我打赌,她快尿裤子了,是不是啊?小丫头。”
  这时,女孩突然大叫起来:“我会跳下去的,如果你们再逼我的话。”
  那几人笑了,他们没有笑多久,因为女孩突然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跳下了悬崖。他们愣住了,然后就开始骂:
  “我去!原来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我说刚才是谁说她不跳的,待会就他负责了!”
  “见鬼,简直他妈的倒霉,倒霉!倒霉!”
  他们吵吵嚷嚷的,像一窝蜂似的退回了幽暗的林中。
  崖壁上,女孩紧紧地抓住了一个东西,那是一只柔软却结实有力的手。
  “我说为什么要从这里过,原来是这样。”手的主人脸上像是在笑,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蕾娅吗?”
  “蕾娅。”她的声音明显在颤抖,“你认识我?”
  “我们不是刚见面吗?我叫基路弗,叫我弗就好。”
  “为什么……你会在这?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是卡侬告诉我的。”
  “卡侬?那是什么?”
  “嗯……我也不是很懂。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和你们说……你就当作是风告诉我的吧,我也是被风吹到这来的。”
  “风吗?我的脚,有点冷。”
  “抱紧我,我们先上去再说。”看起来瘦弱的身体实际上有很大的力量,弗轻松地把她提起,让她可以抱住他的身体。这次她没有犹豫,有限的力量死死箍住了他的胸,她在那里再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弗……”她说。
  “怎么了?”弗他拿双刀扎着岩壁缓缓攀登,对他来说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很轻松。
  “不要丢下我。”
  “你不会掉下去的。”他认真地回答,然后将刃口深深地扎进了岩壁里。
  ……
  这里是哪里?好温暖,像是在家里,妈妈在煮茶,爸爸在看报,我呢?大概是在织衣服吧?
  可是那是为什么人织的呢?
  她突然感觉到冷,刚才的一切被乍然出现的疼痛感打碎得不成原貌了。一瞬间,她有点想哭。
  “你醒啦。”很干净的男声传来,她记得这声音,比起之前它不那么阳光了,不过还是让她心里暖洋洋的。
  “嗯,上去了吗?什么时候上去的?”她视线还很迷离,只是看见那模糊的蓝天与地上那团还算旺盛的柴火。
  “你刚才居然睡着了,所以事情麻烦了很多。好在结果不错,真亏你刚睡着时还抱的这么紧。”他嘴角一抖,不知道是觉得难为了自己,还是佩服蕾娅。
  “我睡着了?”她突然有点小开心,心想刚刚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只是梦呢?这样的心情转瞬即逝,一看身边没有熟悉的人,她就又啜泣起来。
  弗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往火里丢了一堆柴,“我们的运气也不错,这附近有一个相当麻烦的家伙,不过他没有关注这边。虽然不能感应到我们,但是直接被看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抬起头,看着他问:“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不救?”他翻了个白眼,“难道你是真的想跳下去?”
  “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
  “怎么了?好吧,说说你的事吧。现在我们暂时不需要行动,你是我离家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我也想好好了解一下你。”
  她听他这么说后,嘴巴微微一张,半晌后又闭上了。
  “一个人吗?”他见她这幅表现,也是叹了口气,“我现在也是哦。”
  沉默。
  “你,可以帮我个忙吗?”她突然的一句话打破了寂静。
  “什么忙?”他看柴火有些黯淡,正着手调节炭火的位置。
  “救救我的妈妈。求求你。”
  那柔弱的颤音在他耳旁徘徊,他忍不住地皱了皱眉,这种陌生的烦躁与最近发生的事不无关系。女孩一反之前的沉默,开始把自己的遭遇和盘托出,除了那些很明显的事情,她还说了自己的家庭情况,一家人只是普通的农户。
  “盗贼吗?我一个人解决不了这事,我觉得无论对你还是对你妈妈,直接一走了之才是明智的。”
  蕾娅有些木讷的样子看着很可怜,但是事实上就是这样,弗就算再厉害只是一个小孩,帮不了她。而且他又为什么要帮呢?帮了又能给他带来什么?正常人都不会这么选择帮助她的。
  不过弗似乎不能算在那正常的范畴中。
  “我可以去看一下,到时候再决定是不是要帮你。不过我想你什么都不会得到的,你要做好准备。”他说完这句四下张望了下,像是在确认四周有没有其他人,然后他就站起身来,“你也过去,找机会去救其他人,但是一旦我和那些人交手,不要靠近战场,清楚吗?”
  “清楚了。”她的眼神顿时亮了,用力点了点头,换作以前她大概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多么可笑,居然相信这样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可以做到那样的事,不过她现在是真的相信他可以做到。
  要说为什么的话?
  是风告诉她的。
  马车上,迈尔斯目瞪口呆地看着边上的殷翠雯,就在刚才,一切都是那么稀松平常,全世界的声音只有车轮的摩擦声。结果,眼前的她突然手指一动,暴躁的火光充满了车厢,穿过殷荣叔早已打开的车门,扑向前方的什么东西。
  “怎么了?”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这才保持了镇静,其实事情也不复杂。肯定是前方出现了某种意料之外的状况。
  “刚才后面信号弹响起时,就觉得不太对劲。结果果然只是一群毛贼,嘴上说的没有算数的。”她倒还是神色自若,只是手指始终保持着一定的力道,准备随时发射第二发。
  迈尔斯看了下窗外,好家伙,一群喽罗拖着烧焦的身躯在地上哭叫,不过也有几个受伤不多,看起来他们也有相应的应对法术的手段。
  “翠雯,前方那处地方可以设置绊马索,准备轰炸那里。”殷荣神情严肃,很快就要到人口相对密集了,那里的话盗贼也会退却吧。这时,他却听到了非常不想听到的声音。
  那就是身后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
  不过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相比之下,最糟糕的事情还没有发生。早在遇到盗贼之前,他就感觉到这个地带充斥着异样感,他认为这种异样感来源于一个气息,它是如此强大,甚至将杀气漫满一个极其宽广的区域。
  见鬼,这种阵仗不是他能对付的,本来殷家也是对这个地区有过调查,可是并不知道这里还有这等存在。王八蛋,孩子们可算见世面了,但这样真的好吗?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殷荣一看,立即勒住了缰绳,马儿一声长嘶,停在了那棵倒下的大树前。
  “大当家懒得来对付你们,就派我泰吉特来了。虽然如此我好歹也是这里的二当家,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乖乖束手就擒吧。”那壮汉大约就有两米多高,那颗大树就是刚刚被他用铁棍生生砸断的,那根铁棍看起来也有一般成年人的大腿粗细,若是被砸到将轻易丧命。
  殷荣见状知道没什么好说的,于是也是流畅地拔剑并跳下了马车。若是直接进攻就过于冒险,要先与他周旋一番。不过他觉得基本没有胜利的可能,光是站在那人面前,压迫感便是折腾得他喘不过气来,冷汗也是浸湿了内衣。
  “你不攻击吗?那我就上啦。”泰吉特冷笑着将棒提起,又向地面用力一杵,这一下没直接打到殷荣,却是让他下盘有些失衡,接着他又一跃而起。拿着大棒就是砸向殷荣,不过这招大开大合,殷荣选择朝他攻来的方向一闪,那棒子便是重重地撞向身后的地面,卷起的冲击波居然拥有实体般使视线受阻。
  他的战略是消耗对手的体力,拿着那个大棒行动起来肯定不轻松,只要纠缠一段时间,便让翠雯配合自己打倒他。
  不过,对手不是个傻大个的样子,他很可能不会顺利地让自己消耗他的体力。最重要的是,他的任务不是保命,而是保护那两个孩子,所以一旦他发觉这一点,事情就会极其麻烦。然后就是对方人数是占优势的,就在刚刚,他们的援兵已经到了……
  感觉希望不大呀。
  “你们去抓车上那两个孩子,动作快点,我和这家伙玩玩。”泰吉特选择了他最害怕的行动,他发疯似地试图冲到马车旁边,可惜被迎头一棒逼退。
  “你这家伙,你的对手是我!”他大笑着,有一次扑向了殷荣。
  “殷叔叔实力如何?”迈尔斯皱着眉说。
  “他是干事的,不是家里负责护卫的人,没什么特殊的战斗手段。我想他是打不过那个泰吉特的。”翠雯耸了耸肩。
  “你现在都还这么淡定?”
  “不是还有你吗?”她冲他笑了笑,迈尔斯摇了下头,提起剑就走下了马车。
  “噢,还挺自觉的嘛。下来跪下吧。”有几个人正准备上车,看见男孩出来就开始起哄,只有几个人注意到他手中的刀,正准备提醒弟兄们小心,结果下一秒,便是满地血迹。
  “闭嘴,喽啰们。”迈尔斯潇洒地把剑一振,面无丝毫表情,眼神的冷漠让那群洋洋得意的未死之鬼不寒而栗。
  这般动静引起了泰吉特的注意,他转身看向了男孩不带温度的脸。
  “好小子,你叫什么?”
  “伊诺芬·迈尔斯。”
  “你好像很强?”
  “剑势轮对你这样肉体强大的家伙效果不好,但是你还不够强到肉体可以直接与钢相碰,直接砍上去,你也会缺胳膊少腿吧。”
  “你可以试试。”他朝他扬了扬手指。
  这时,翠雯轻声和迈尔斯说了几句话,迈尔斯眨眼赞同后,没有多余的动作,一个箭步暴射而出,挟着剑锋直刺泰吉特。虽然这招凌厉,但泰吉特显然早有准备,将棒轻轻一横直接弹偏了剑锋,迈尔斯见状也不慌,顺势踢向棒子,借力一个后空翻又是摆好了攻势,一个侧移后他像幽灵般出现在泰吉特的侧面,又刺向对手。结果这一次攻势被泰吉特用臂环挡下,然后迈尔斯没有按泰吉特所想后退,于是刚好钻了一个破绽,从他的大臂下溜到了他的身后,然后用力一刺,居然得手了。泰吉特看起来有些惊怒,猛然转身,但是迈尔斯早已拔出剑,逃到几米以外的地方去了。
  “剑使得不错,不过你终究还是个小孩子而已,没有刺透呢。”他喘着粗气说道。
  “那是不想冒着你暴走后抓住我的风险,所以得手后就走。”迈尔斯看起来颇为轻松,刚才只要他孤注一掷,这家伙的命或许已经没了。
  “小子,有种,你有种啊。”泰吉特哈哈大笑。
  “刚才的攻势我可以再发动十次,你能撑到那时候吗?”迈尔斯的语气淡淡的,“如果不能叫你的人都走吧。”
  “你难道以为我只有这点本事吗?”泰吉特冷冷一笑,“我可是这里的二当家,若是不能独自弄死几百个军士,我还有脸在这混吗?”
  “有本事就使出来吧。”迈尔斯的脸阴沉起来,拿起剑指向了泰吉特。他的心里有些忐忑,他很清楚泰吉特刚才说的话的意思,不过他目的也不是打倒他。
  只是拖延时间的话,他有信心做到。殷叔叔也可以帮忙。
  他朝马车的方向看了看。
  还没好吗?
  盗贼老巢,或许这么称呼这里不是非常合适。因为这里比起想象中的贼窝要干净整洁很多,而且还有很多教堂一样的建筑,只不过里面没有供奉着什么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血腥味很浓,盗贼会喜欢在家里处决人吗?
  蕾娅紧紧抓着弗的衣襟,弗则是一言不发。从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他突然变得尤为认真。
  认真是理所当然的,没人会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不过蕾娅感觉,眼前的弗才称得上是认真的。无论是救自己还是答应帮忙,本质上都无关紧要吧,现在这里的某样东西才值得他关注。
  “你发现什么了吗?”她问。
  “没,没什么。相对来说还是很有必要解决的。”他的回答有些莫名奇妙。
  “你是打算救妈妈了吗?”
  “你妈妈恐怕已经……凶多吉少。我们分开吧,他已经发现我了,那些手下人可能也已经那个了。那个人拥有一种洞见,显然他做好了觉悟。”
  “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
  “现在离开,记住这条路,不要往这里走了。找到了妈妈后,不管怎样,要知道如何保护自己。躲起来,不要害怕,听我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会在结束时去找你。”他丢下这么一句,就奔向了一条丛林中的小径中去了。留下蕾娅她在原地徘徊,不知所措。
  我杀过很多人。
  不管是什么人,或强,或弱,都是一条游丝般的命。风吹落叶亦能斩断脆弱的联系,自此无碍于尘。
  我坚信着它,那是显而易见的,就像要让自己变强一样理所当然。我不怕死,因为我相信着它。
  我也坚信着我,那是不必多说的,我早已是死神的象征,是史诗的注脚。
  不过,生命里有一次,我遇见了那样的一条线,它的脆弱不比游丝,即使放在那,也会很快消逝。
  我是这么认为的,我平生所见莫过于此。所以这是我不杀她的理由。
  但她却不是想象中那样脆弱,线飘到了空白的境界内,那里没什么物可以斩断它了,除了时间。有趣的是直到这时我发现,其实我根本杀不了她。
  一个人如果不是可怜到身与心均浪迹天涯,生命中总会有类似的领悟。
  我想我理解了生命,至少是那狭窄的几人之间的。我的前半生是这么刻骨铭心,放不下,也不想放下。
  世人谈爱人,多半近伪。爱生,则半伪半真。
  她还是离开了,天不变,道亦不变。深知天地不仁,我踏上了另一条路,从此沉沦。
  权,夺也。
  力,夺也。
  威,夺也。
  利,夺也。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再见一次满足呢?
  是所谓天地不仁!
  小径的尽头是个巨大的天然山洞,入口小,内部大,洞内的视线却不差,奇异的深紫色的光笼罩着洞内的一切,构造着一种空间,来到这里的人们可以清楚地看见石壁上细小的纹理。
  这里还有一股怪味,比起血腥味,更像尸臭。弗驾轻就熟地向深处穿梭,这里的一切都刺激着他的感官,诱导着他的直觉。
  “啊,麻烦。你为什么要走到这里呢?”莉莉丝笑着问他。
  “我初出茅庐,他是个合适的锻炼我的个体。”
  “他很强哦,需要我帮忙的话,早说。这里没有其他人,我可以现身帮你,而且那东西,也是值得我出手。”
  “我有把握。如果他是个修身之流,我也不敢这么和他对抗。”
  “好自为之。”莉莉丝的声音在空中停滞,身形不知去了哪里,弗挠挠耳朵,继续前进。
  突然,黑色的光壁封住了退路,弗也停下了脚步,看着尽头那修长的身影。
  “来者何人?”那声音尖利不似人声。
  “你早上梦到的那位。”弗回答。突然间,那身形闪现到了弗的面前,弯下腰盯着男孩的眼睛,那张脸是一张鸟形面具,甚至没有多余的纹饰,只是单纯地用某种材料雕琢成鸟的头而已。
  “我不会做梦。”他一字一顿。
  “但你早上做了。”弗也一字一顿地答。
  “那你是要给我带来什么呢?我可是把那堆事都放下,在我的宫殿里恭候你呀。”
  “我听见你的心声了。我问你,爱是什么?”弗大声问他。
  “爱,呵呵,这不是近在眼前吗?”他的身体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扭曲猛的向后一退,空洞的眼神更加迷离不清,像是在看弗,又像是跨越洞口看向更遥远的地方。
  “你是指眼前的什么?”弗睁大了眼睛。
  “不指什么,我呀,相信我杀不掉的。若要问什么,那就先在我的刀下活下来吧。”他长啸一声,像鸦叫,但要更尖利,与石壁摩擦之后更加刺耳。在音波的扰动下,刀刃无声地落向弗的头顶。刀速度很快,近乎要到达绝影的境界,但是刀还是重重地砸到地面上,深深地扎入岩石中。
  砍空了……
  可他没有丝毫迟疑,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把刀,上半身转了个圆周,狠狠地划过男孩的衣领。看不清弗的表情,只见他自然地躺倒,熟练地几个连续后翻后总算是站稳了。可抬起头时,刃锋也已悄然而至。
  苦战。
  怎么回事?泰吉特听到了奇怪的声响,抬起头时,却看见靠山侧的岩壁不住晃动,他凝神一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们车上的那个姑娘是魔法师,而且是咏唱者吗?”他咬着牙问迈尔斯。
  “是的。”迈尔斯说,“不过夏国人不喜欢那种叫法,你叫她道士的话,或许更好。”
  “白痴,这里山塌了,你们也完了。”泰吉特忍不住大吼。
  “这就不需要阁下操心了。”迈尔斯摊摊手,摇了摇头。
  “该死的,撤!撤!都给我撤!”泰吉特大叫着,然后紧盯着迈尔斯说:“别死了,总有一天我会报这一剑之仇。”
  “恭迎大驾。”他的语气始终淡淡的,看着那些盗贼悉数离去。他松了一口气,望着下车的翠雯,“关键时刻你还真的挺靠谱。不过这山真的会塌吗?”
  “我才没那个本事,我的命格里水性强,刚才只是操控岩壁里的水脉振动,也撑不了多久,幸亏他们离开了。”她走到另一侧的林间看了下,回头说道:“荣叔,小迈,我感觉到这前面有一条水路,那些人发现上当后马上会回来的,我们从水上走,我可以施法让水开道,他们没有船,追不上我们的。”
  这个主意还挺靠谱,其他两人都表示赞同。草草收拾了个别行李后,三人很快遁入了林间。不久,泰吉特就又带着他的人马杀回来了,看着这里的状况,他仰天长吼一声,马上叫人在这附近搜索。不过,那已经是白费功夫。
  山洞这边的战况已经相当激烈,那个面具人,似乎也拿出了看家本领。刀上不断地散发着七彩的光茫,而这些光芒化作无数剑刃劈向弗。弗看出这些剑光本质上都是实体,所以也不敢大意。只是数量吓人似乎也不对,那些光剑还可长可短可远可近,弗与其说是与剑刃的风暴交锋,不如说是与剑刃的浪潮相搏。
  那家伙突然收手了,弗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摔了一跤。“不错,躲得开我的极光万刃斩,真的不错。但是你的命还是我的!”说完,他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斗篷下的身体像液体一样流动着,除此之外还有膨胀的迹象,洞窟的入口同时传来一阵骚动。那是源源不断的鸦,枭之类的生物,眨眼之间,它们就把洞窟的顶部遮得完全看不见了。可这时,弗反而朝它走来。
  “你果然已是非人之物。”说这句话时,弗是低着头的,高处的它,看不见他的表情。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它叫嚣着,衣服膨胀开来,露出里面的……黑色的雾。与其说它对死是那么执着,不如说是对恶,不过现在这个空间里充满的只是死亡的气息,但是正如人们所说,人知道死只是知道人不知道死为何物,就算如此,那种浑浊的噪音与触感足以刻骨铭心。它这么叫着,叫着,准备做最后一搏,但是突然就安静了。
  弗站在它的前面,手里的双刀插在它的身体上,那个庞大的身体正在快速溶解,那些动物也是发疯般地逃离这里,大部分的它们撞在石头上,或被同类刮伤,落在地面垂死挣扎。
  “如果是普通的剧本,你足够作为旅途的句号带给他们圆满。但对我来说并非如此。”话音刚落,弗轻轻地拔出了双刀,那个身影随之迅速消散了,“我等着你展现你的本真,这样,乌洛波洛斯就可以给你……大概是救赎吧?这把双刀是母亲的遗物,算是少有的纪念,它能强加永恒于有限之上,适合给尽头开通道路,非常适合你。不过说到底不是什么积极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他踩着群鸦的尸体走向来时的路,这个地方不久之后就会成为腐虫们的乐园吧。
  经过惊心动魄的事件后,余下的路很顺利。迈尔斯他们到镇上的商行取了些钱,又购置了一辆马车。接下来他们会选择一条安全的路。想来都是姑娘家的自作主张惹的事,现在看来她倒是很开心的样子。
  “荣叔,这件好看吗?”翠雯嫣然一笑,娇声问着。
  “好看,当然好看。那个,迈尔斯,这里有你的信件,你看一下是不是。”殷荣递给迈尔斯一封信,迈尔斯疑惑地接过,看了下落款。
  父亲?
  他拆开了信,上面只有一行字:
  好好学习,费用账户自取,别老想家。
  哼,啰嗦。他折好信纸就放灯火里烧掉了。
  快到啦。
  老实说,真的很累,若是硬碰硬,那玩意可以和前辈战个百八十回。
  “莉莉丝!莉莉丝!”弗呼唤着她的名字,没有她这旅行可没法继续,但她现在不知道去哪里摸了。而且他也没有找到蕾娅的气息,卡侬所说的也是这样,总之她好像已经不在这附近了。
  姑娘是成长了吗?一想到这,他心里有些温暖,不过脸上仍是难销的忧郁。
  “在这,在这。”莉莉丝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前,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自己被吓了一跳,这很反常……
  总之,现在,出发吧?
  也只是这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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