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读趣阁 / 玄幻奇幻 / 侧人 / 第一章 离乡

第一章 离乡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和往常一样,太阳照常升起。第一缕柔和的曦光,透过虚掩的窗,使得普通的瞳孔可以较轻松地感知屋内的情况。不过稍稍看一下的话,这个屋子似乎是太过普通了,一张床,一张木桌,一把椅的布置简直就比监狱好一点。对了,在靠门的位置其实还有个书架,上面放满了书,不过仔细一看其实主要是一些童话,然后就是一些图集之类的。那些纸页都略有些发黄,看起来放在那里至少有十来年了,也许更久,屋内为数不多其他的东西都给人有类似的感觉。如果还要说说其他的什么,那就是床很大,看样子躺四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那个男孩坐在那张床上盯着墙发呆,双目炯炯有神。这种眼神与他的年龄并不相称,也不像是属于一个刚睡醒的人。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间醒来的,说不定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睁开眼睛后又立刻弃之不顾了,而现在他又试图去抓住那种东西,好像未来藏在那些短暂而又支离破碎的图像中。
  结果他却又沉迷这一寻找的行为直至天明。
  这个地方有一个谚语,阳光使人果决。这句话估计深得其心,当床沿的阴影投射至房门中央时,他便跳下床,手脚麻利的更衣。等这些准备工作都做完后,他便是推开门到了幽暗的过道里。这个地方没有什么采光设施,非要说有的话,那房门就是所谓的窗了,实际上门的设计也挺像窗子的。这个时候男孩使劲皱了皱眉,他并不喜欢这样阴暗的地方,这也不奇怪,一般人家中有这样的地方总会做个天窗或摆几个灯,不然也太委屈自己的眼睛了。
  嗯,没错。这里不是男孩自己的家,是他朋友的家,就在昨天,他的那个小伙伴邀请他来他家玩,他本人也想了解一下好朋友的情况,小孩子认识一年多了却连互相的家都没去过,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而且这个朋友对他来说可不是简单的玩伴就能定义的……但是他现在心情好不到哪里去,前方伸手不见五指,而记忆里还有一个楼梯要走。他现在很想快点离开这座房子,毕竟,今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区区黑暗,有何可惧?他厌恶自己的想法,或是因为恐惧,或许是因为厌恶本身,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他现在驻足不前了。理智告诉他这绝对不行,那是一定要战胜的东西。他咽了一大口唾沫,然后下意识地扶住墙往前面走去,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把手从墙上拿开,蹑手蹑脚地向前走去,鬼知道前面是不是有一个台阶会跌得他猛吃地板。
  啊,路好长。有这么长吗?他忍不住回头,看见离来时的房间只有几米的距离,见此,他深吸一口气,以一种稍稳健有力的步伐向前走去。走了一会儿,他又回头,这下,那点光的存在已经非常微弱了,他突然有点犹疑,但脚步没有收回来,这下子居然踩了个空!顿时,他的脑海一片混乱,无意识地用双手去保护头部,然后任由重心放纵。
  这时,有人及时地扶住了他,不过他的意识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到之前的状态,等到他心神平静下来时,首先感觉到的除了那柔软的手之外,就是有些发疼的膝盖了。他觉得这时候的自己一定狼狈极了,虽然黑暗中他并不能看见自己的姿势,但不管怎么说也太失态了,而且黑暗中恢复姿势也不容易。
  “谢谢。”他的脸有些发热。
  “小孩子怕黑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为什么不在门口叫一声呢?”,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女性,也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阿姨你看得清吗?”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走慢一点,我会扶着你。”她没有必要回答他的那个问题,男孩也没说其他的,闭上了眼睛,和着一定的节奏也是顺利下了楼,而这时他的瞳孔已经可以接收微弱的光线了。他四处看了看,客厅布置风格和昨天睡觉的房间一样简单,老实说,他不反对这种简约的风格,只是遗憾这些家具不够大气。他知道弗是个种地人,不好挑剔什么,所以直接坐在了餐桌前面,早饭应该只是些粗粮,随便吃吃就好了。
  那个女人随后就把食品端上来了,男孩看了下,黄油面包,牛奶和炒青菜,很朴素的早饭,不过比想象中要好很多,他本以为自己需要吃黑面包,现在眼前的东西很新鲜,麦子的清气与黄油的甜香让人觉得很舒服。牛奶什么的也没有掺水的样子,看到这,他心里有点暖暖的,这些东西这家人应该不是天天有吃的,看原料什么的,就是那些老店里也找不到这么好的,这样的心意确是让他感到有些内疚,于是他站起身对主人行了一礼,又去水盆里洗洗手,然后才又回到座位,默默地啃起了面包。
  “会用筷子吗?”,女人笑着问,的确,那道炒青菜是夏国的制式,会用筷子那会方便很多。
  “会。镇上也有不少夏国人,饭局上用到筷子的情况不少。对了,阿姨,你是在哪里学会做的这个呀?”
  “不,我不会哦。我们可不在乎什么饮食的文化,能吃就行啦。”她应该还是在笑着的,从声音可以听出来,所以呢,男孩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地嚼着面包,明明不是很饿,但却是吃得很香。
  是谦虚的说法吧?烘面包什么的已经可以看出是个老手了,再看那菜叶的色泽与香气,怎么会出自一个生手呢?男孩边想边喝了一口牛奶,果然也很新鲜,这里新鲜的空气对食欲的提升也很有好处。
  “那,迈尔斯,我还有一些针线活要忙,吃好了就直接走吧。阿弗的话已经去打理农田了,我们庄稼户可不像你们那样。要起早贪黑的,你也不用等他,今天对你来说是重要的日子,他的话还要过一段时间。不要迟到了。”
  “放心吧,阿姨,我打记事起就没有迟到过。”,看来那男孩叫迈尔斯,虽然不是夏国人,但夏文说得还不错。其实,说实在的,虽然确实是没有迟到,但旷课什么的还是有几次,不过这些现在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了。
  “嗯,是没有,没有什么会不在场。没有迟到的人,只有迟到的他。”,女人以一种难以描述的轻柔的姿势起身,飘似地进了一个房间,又将门紧紧合上了,那门开着时,迈尔斯还往里面瞧了瞧,里面只是漆黑的一片,那种感觉对现在的他称不上陌生。那一瞬间他觉得脑子里没有什么实在的东西,回过神来时,他又开始烦恼了,明明自己是如此清醒,却像是做了一个梦,现在他又被现实吞没了。
  迈,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还不能停止做梦哦。
  他是这么说的,他应该是对的,我早就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夹了一片菜叶,放至口中时突然又觉得咸得过分了,以至于稀释了菜那柔糯的嚼劲。他痛苦地咽了下去,马上又喝了几大口牛奶。他也不在乎是不是浪费了,拿了几片面包,便是走出了大门,向山下走去了。
  这座山也是很奇怪,讲道理,镇附近的地形自己都很熟悉,但对这里却感到陌生,这片林子,这座山都像是突然出现的。难道这是东方故事中所说的神隐之境?他也不是没有问过弗这类疑问,不过他什么也没说,他也不好勉强,在他眼里,弗不说显然是在顾虑着什么,当然,也有可能他也不知道。这让他想起来一件事,就在昨日来这里的路上,他看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地,上面插满了生锈的剑。这幅景象出现在这丘陵间实在是太突兀了,但即使是海市蜃楼,那也是让人惊叹的景象,在那幅景象中,有一点死死地吸引住了他的眼球,那是一把黄金格的剑,刃已经全锈了,有只黑蛇肆意地卷在刃上舒展身体,吐着鲜红的杏子。越过那把剑,他看见了某样东西,他的注意力从未如此集中,一种陌生而似曾相识的感觉燎灼着他的心智,他不由自主地往那里,往那荒原走去。可是,弗拉住了他,用双手蒙住了他的眼睛。肯定有这么一瞬间,自己是愤怒的,他想把那阻拦自己的家伙撕碎,可下一秒,发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理由了。所以两人相对无言,只是往家里赶。
  现在,他又想去寻找那个地方了,那是身体的本能,是未知的自我,是纸上的欲望。可是现在他的回忆中的不再是那深邃迷人的荒野,而是那奇怪的让人害怕的自己。就这样,他徒劳地寻找着那个地方,结果抬头是茂密的树叶,低头是斑驳的树影,毫无疑问,自己是这林子中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他突然跑了起来,并且越跑越快,在他眼中,群山早已变成魆魆残影。
  田间,弗已经把农田料理妥当,他有一个好帮手。那是一头健康漂亮的公牛,现在,他需要好好犒劳一下他的好朋友。从挎包里掏出一块盐巴,仔细揉碎了,洒在了水盆里,然后自己端起来尝了一口,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身子略弯,便把水盆递到了牛的嘴边,同时另一只手轻抚着牛的额头。
  “阿托,喝水啦。”
  反常的是,那牛没有领情,只是把头侧向了一边……
  “呀,我忘了。迈这时候应该快下山了,我也要早点去等他才行。”他顿时有些慌张,“今天水阿托就自己喝啦,草料在老地方,中午要注意休息哦。”,小心地放下水盆,他飞快地跑到河边,脱掉了脏兮兮的短衣跳了进去,简单洗洗后换上亚麻布衫就闪进了林间的阴影中。牛儿长长地叫唤了一声,转而开始享用那水。花与草停止了他们的舞蹈,享受每日的宁静。
  现在,是风缺席的时候。
  至少,此时,此地,我们无从知晓草木的悲喜。
  我们要知道的是,这是个谈不上普通的小镇。
  与世隔绝,长久以来以来,似乎自成一国,但也不是那理想之乡。纯粹的活着是不需要理想的,那种东西只会让生活充满了不稳定性,人们深知这一点,所以倒也是自得其乐。不知道遥远的他国的,那些被生活所困惑的人们会不会羡慕这里的人们。
  如果会,那又该是多么空虚与缺乏实感灵魂,对那些人来说,灵魂就和“灵魂”一样无用与致命。
  好了,说说这里的一个习俗吧。
  在这里无论是谁,即使是那些红灯区与贫民窟里的人们,都不会和孩子过不去。而这个观念的一个表现就是成人礼。跟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的成人礼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首先,年龄不是关键,只要获得镇上一百人承认即可成人。
  其次,父母不同意,一千人同意也没用。
  最后,只有受成人礼后孩子才可以离开小镇。
  这个活动相当的神圣,要在特定的几个日子里挑个好天气才可举行,据说早年前地点是镇上的中央广场,而现在帝国介入后则是在圣堂举行。
  迈尔斯今年八岁,但获得了成人的资格。这当然是因为他出色的能力,就算考察这个小镇的历史,八岁成人也是极为少数的。这带给他天才之类的光环,但他对那些毫不关心,他认为自己很清楚哪些是实哪些是虚,对他来说。而且在他眼中,所谓的天才如果存在,那也是他的朋友该得的。但是他很低调,他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朋友,他觉得自己也许永远也无法理解他。有时候,他甚至会产生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错觉,进而回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他需要成人礼,是因为他想出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他相信所有人心底都是这么想的。不过弗好像不这么想,大人们似乎也更在乎家乡的事……
  反正,他的人生即将发生变化,这是一个巨大的转折点,早上成人礼一结束。他就要和好友再聊一次,说不定还是最后一次,然后他会果断地坐上马车离开这里,不再回头。
  山上艳阳高照,山下则不是非常明朗,雾气中隐约可见圣堂的轮廓,他走了进去,见没有其他人,便随意在第一排挑了一个位置坐下。
  说是没有其他人,是指没有其他等待仪式的人,圣者身着白衣,正用安详的眼神看着他。迈尔斯觉得他真是个标准的圣职者,以慈生威,又保持着深邃的沉默,与自然的可畏融为一体。
  所以,迈尔斯还是不够虔诚呀。
  艾尔齐斯这时笑了一下,这种笑容属于那种真正的看到了什么好笑东西的人,感觉差一点就要发出声来了,但还是没有,他应该也觉得那不雅观。
  “圣者大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你大可放开些。”这下搞的迈尔斯也想笑了。
  “啊,没错。不过我很快觉得这其实一点都不好笑,我想你对这种情况是很熟悉的吧。”
  “嗯。”男孩皱起了眉。
  “看来是这样的,既然如此,为了尊重我们的美好的默契,就安静些吧。”他转过身去,抬头看着什么,迈尔斯跟着他抬头。圣堂的穹顶是一幅画,大人们说那是神,可迈尔斯觉得那绝对不是什么神,在他眼里那只是一男一女的侧身像而已,脸上还发着光。他不懂,科尔努千年来就没有过偶像崇拜,可怎么就这么顺理成章一样地接受了这样的神呢?更何况这幅画有一股浓浓的人文气息。
  “大道是让神成人,让“人”成神,大道不自知,光亦是不自知的,所以影助神成其所是。”艾尔齐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迈尔斯没反应过来,现在有些发愣。
  “这就是彼岸倒映现世,又导引现世,正是所谓世俗的超越。”,这时,一个清朗的女声传来,迈尔斯慌忙转头,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很好,也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坐前面吧。”艾尔齐斯边笑着点头,边向她招手。那女孩小步急走,声音却不大,走到前面直接坐在了迈尔斯的身边。
  “雯雯你什么时候也会出风头了?”迈尔斯问道。
  “你看不出来吗?圣者大人有向我出题的意思。难道说你根本没有发现我的到来?”女孩脑袋一斜,一边的嘴角微翘,顽皮的眼神打量着男孩,男孩吐了吐舌头,又换回了原先的扑克脸。
  这个女孩叫殷翠雯,是夏国人的后裔,在镇上的学堂里也是一个有存在感的人物,说实话,单论笔试与魔法,迈尔斯还真没自信能比得过她。虽然刚才的她……略有些外向,但平时是一个文静可人的女孩。之所以刚才相对脱线,应该是因为对这里的两人有一定的了解。
  虽然世人多看轻女人,但女人绝不能一概而论。
  “没其他人了,那么开始吧。”艾尔齐斯眯起了眼睛。
  “就我们两人吗?”迈尔斯感到奇怪,虽然说按规矩人多才是问题。
  “嗯,没错。”老人说完继续说道:
  “孩子们,恭喜你们,现在你们可以去见识世界的广大了!”
  一片安静……
  “您说完了!?”翠雯有些吃惊,迈尔斯表面上沉默,心里也是差不多的惊讶。
  “不然呢?我还要浪费你们享受生活的时间吗?大家都不傻,就这样吧。对了,这草率的过程可不要和其他人说,不然我这边不好办的,稍微理解一下。”
  “知道了!”两人倒是乐的如此,没说太多多余的话,直接一起起身离开了。走到门口时,两人又是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现在的圣堂里没太多生气,只留下古洞石台般的清枯。透过敞开的天窗也看不见除雾之外的其他东西。
  “老友,这不妙啊。有东西,有糟糕的东西靠近了。最好暂停今天的工作,出去看一下吧。”圣者的使魔的低音阴沉得可怕。
  “是吗?雾这种东西很常见,我也没有感知到什么异样。你可以说说具体的感觉吗?”
  “是招魂,有歌声笼罩这里,同时朝海的那处去了。可是那歌声无喜无悲,我也无法参透的空洞中,不是那往来的众生。”
  “你说对了,海的那头当然没有往来的众生,这点对头。若是招魂,那必然是呼唤着什么灵,你知道那是什么灵吗?”
  “是的,我们见过那种东西的。还记得吗?那时,你还是少年,故人都还在。”
  “……想起来了,那还真是麻烦。不过让我们想一下,是谁呼唤那种东西,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恐怕只是为了夺取与破坏。”
  “零,你觉得谁有能力召唤那种东西?”
  “我们的老对头们,不过它们应该没有来到这里,我自身一直在警戒着。”
  艾尔齐斯听罢淡然一笑,他悄悄地走到油灯旁边,衣袖轻挥,灯火顿时燃起。“不破不立,与其说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如说是为了那将要来临的日子。”
  “老友,你看起来明白了,那既然如此,你就准备吧。时间之内的万物,还是属于生灵之秘,我就等待着并响应你的召唤吧。”
  “不会太久的。”老人笑着轻吐了一口气。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的想法未必可知。
  “我刚才看你在看圣堂上的圣母像。”迈尔斯突然说到。
  “是这样没错,怎么了?”弗将头侧向了迈尔斯的那面。
  “你在想什么?”
  “是过去的回忆,我很少想过去的事,一般都是关注现在。”
  “一般人都是这样的吧。”
  “事实上,人们口中的现在都是过去,我们的在场偶尔也因此超越现在。”
  “那你具体想说什么?”
  “就是想让你别纠结现在。”
  “我才不纠结那些东西。”
  “其实你很在意那些,明明也是个自我强大的人,却不谈过去。你要为将来来临的一切做好准备才行啊。”
  迈尔斯没有反驳什么,而是转移了话题,散步时的话题应该漫不经心才好,“现在我们到海边了呢。”
  “今天的海很平静。”
  “说实话,我比较害怕这样的海。”
  “你是怕它突然发怒?”
  “也许吧,还有就是这样的海好陌生。”
  “你这么说就像个文学家了,海就是海,它的平静自然有它的道理。”说到这,弗他顿了顿,又说道:“发怒的可不一定是海。”
  “我想好了,我才不是害怕海或其他什么的愤怒,风浪什么的只能让我变得更强大。”听了他的话,迈尔斯凝神一想,认真的说。
  “这么有自信?”弗他捡起一个贝壳,随手将它扔回了海中。
  “你以为我是往墙上撞的傻瓜,放心,我只是利用它们而已。”
  “那愿你一路顺风。”
  “你也要加油才是,我很想和你一起旅行。”迈尔斯这时拉起了他的手,这时的基路弗还是那副女孩的模样,若是被人看见这一幕,肯定是要被人误解的。
  “很抱歉。”
  “你为什么不向大家展示你的能力呢?”
  “能力?我有什么能力?再说了,妈妈不会同意的,我也不会离开,除非……那种情况还是永远不要发生的好。”
  迈尔斯看着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他没法从那双眼中看出什么。但是他相信他说的是真的。“我讨厌你的,也就是这样。”
  “你会有其他朋友,那对你来说会是一件很好的事。”
  “那我走了,时间快到了。”
  其实时间尚早,只是他厌烦了,他看了他的朋友一眼,挥挥手,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在,只有弗一人伫立在天地间,在这里,太阳穿透了云雾,照亮了海面,给正午添上了黄昏的面纱。他的黑发在风中起舞,从远处看就像深蓝色海水中腾起的浪花,下一秒便化作海上的泡沫,然后回到大气的洪流中。
  泡沫,大概是那永生之物,是运动的回声,是那与美相关的痛觉的残留。
  他张开口,又合上了。他四处张望,希望看到在海边徘徊的人。遗憾的是,他没有找到,现在他只能继续走下去,如果被什么东西拦住了,再回家吧。
  殷家的马车上,翠雯与迈尔斯两人聊了有一会儿了,现在,车夫殷荣先生在跟镇门口的人说明情况,那守门人点点头,便在记事本上写上了二人的姓名,这意味着,两个小孩,哦不,年轻人,可以出去看看了。
  “呐,迈尔斯。”翠雯问道。
  “什么事?”迈尔斯浑身一抖。
  “你说,泪水适合什么样的场合呢?”
  “你是说,什么时候该流泪吗?”
  “嗯,也可以这么说,虽然说不恰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的话觉得这不好说,每个人的泪点都不同嘛。不过弗他是有跟我说过这点的,那是在那件事后说的,我问他为什么不哭,他说他在哭,我又问他为什么不流泪,他说泪水适合哀与怒之间的缝隙,这里没所谓的怒自然不需要泪水。”迈尔斯很认真地回忆,翠雯很认真地倾听着,确认他讲完了,她也笑了,那声音让人想起山间的流水,“有趣,有趣。我发现是多么的幸运,对了,我能叫你小迈吗?叫名字好不自然的。”
  “没问题,我也可以叫你阿翠吗?”迈尔斯挤出一个笑容,他感觉这个女孩好像在他眼前暴露非常私人的一面,而且,小迈用夏文说的话,好像幼稚过头了呀,不过还是可以接受的。
  “叫我小翠就好。”她的的笑就像花一样美丽自然,“小迈,弗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是笑不会全是虚伪的哟。”
  “为什么这么说?这有什么关系吗?”
  “唉,真是心疼你们呢,如果有下辈子的话,试一试做一个女人吧。”她挥了挥衣袖,将身子朝迈尔斯那里倾了些。这下子搞得迈尔斯有些害羞,“喂,你在做什么呀?东方人不是最讲究分寸的嘛。”
  “大人的那套不是小孩子用的,我们放轻松点,你不会什么做过分的事的吧?”
  “那是当然!”他吞了口唾沫,不动如山。
  “那我睡一觉喽,不许乱动。”话说完不久,胖子就听见了那如兰吐气,忙硬是撑着不动,僵持久了就开始打呼噜了。这时,翠雯轻轻坐起,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本子开始写些什么,大概是日记之类的吧,好似有花从那纸页上冒出。
  远处的远处,另一个旅人的马车也已经驶入了深山。
  弗他呆在房前好久了,眼前的事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即使在他的眼里,日常也应该像太阳的东升西落般亘古不变,结果现在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
  卡侬绕着房子飞舞,却不靠近,致使一房子为中心形成了巨大的空洞,而空洞的中心。
  是妈妈的卧房。
  那是怎样的景象呢?数不尽的触手从那房间中伸出,又想从虚无的夜空抓住什么。他感觉自己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身子不属于自己,倒是那触手的所知所感冲击着他的大脑,但如果要描述那种东西,恐怕也只有混沌可以形容。
  “住手!”突然他嘴巴张开,大声且嘶哑地喊了一声,随着这声呼喊,卡侬们飞舞地越来越快,出乎意料的是,那东西好像听到了他的抗议,空中的触手开始聚拢,而屋内的触手也逐渐伸出,不一会儿,那些触手变成了某种人的脸,那脸看着男孩,同时靠近他。弗看着那脸,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心,跪倒在地呕吐起来。
  那脸在飘到弗前面大概一米处停了下来,脸的边缘的丝线攒成一根触手,开始抚摸男孩的脸,并且大有触及其他地方的倾向,但是它的动作戛然而止。一瞬间它收回了动作,以极快的速度向山下飞去了。
  这时,男孩缓了过来。他飞快起身,奔向屋内,又径直打开母亲的房门。与很多人想象中的不一样,这里不多的物件一个个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只是那花瓶里的雏菊已经枯得不成样子。女人则优雅娴静地躺在床上,衣衫完整且干净如新,弗小心地走到她的身边抓起了她的手,那手没有给他带来温暖。
  男孩沉默了,他身边的其他声音亦已消失,他在给母亲盖上被子后,悄悄地离开并轻关上门。
  第二天,人们开始议论昨天夜里的怪声。那种声音回想起来简直就像是来自地狱!幸亏昨天圣者提醒人们关好门窗,所以没有什么人伤亡。北面的空地的泥土全部烧黑了,看起来像是发生了一场大战,而且结果是圣者的胜利。
  “不愧是圣者大人,果然可靠呢。”一个妇人这么说。大家也都纷纷赞同。
  农田也没有被毁坏,这个月阴天也不是很多,相信会有一个好收成的。
  于是大家开始祈祷并赞美他们亲爱的神明。
  海边,一老一少正面对面坐着,准确地说,那少年是无力地瘫坐着。
  “你应该接受这一切。”艾尔齐斯说。
  “你不懂。”男孩将头深深地埋在腿间。
  “有人说过,人可以被打倒,但不能被打败!”艾尔齐斯将手握住他瘦弱的肩膀,用力晃动,他的身子也不是很稳,像是大病了一场的样子。
  “但是没有不会被打败的人,正像没有不倒的旗杆。而且那只是人而已。”
  “你不是要在我这里学做人吗?那我就告诉你,这世界上没有不倒的旗杆,但就是有不倒的人!旗杆是人立的,真正的人是永恒的,他们与时间为一。而他们不会倒下。”
  “我差点忘了,前辈是个神学家呢。”
  “你说什么!?”
  “前辈是个神学家,所以可以理直气壮地忽视死亡,并破坏那些该来未来的东西。”男孩还是没有抬头,老人默默无起身,离开了海滩。
  “老友,你就这么不管他了?”
  “我尽力了。”
  “可是这样不好,不祥的气息没有散去。他是突破口。”
  “我们活在一个矛盾的世界里,一切都有在事实上走向反面的倾向。有这么一种信念,这样的世界没有尽头。只要还有人认知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不会死去,就是这世界上在没有感觉,存在过的,也会用轮回撑起生活。”他停下了脚步,“弗他很快会站起来的,人们可以他也可以。他所爱的,会帮他实现他的愿望。”
  “哈哈,不愧是讲道的,真会讲道理。不过那小子与之前变化还是有的,跟你学还是不赖的。”使魔先生皮笑肉不笑,艾尔齐斯也懒得搭理他,继续迈着大步走开了。身后是一地的海潮声。
  深夜,没有月光,这样的海与天自然的连接,肆意地吞没万物。只有岩石的背面有些亮光,男孩抱腿坐在光的阴影中,忧郁地看着无数的沙粒被陆风吹向大海。
  这时,有东西打破了寂静,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自信于夜的漫长,它走得很慢,身上有火焰般的光纹缭绕,终于它到了男孩的跟前,照亮了男孩眼角的泪痕。男孩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它。
  “真是意外,无论是气息还是外表都是良好的温床,可是眼前的却是个男孩呀。”深沉的女声喃喃着说。
  “你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男孩问“她”
  “我是谁吗?这个细说就难了,大概是那遥远的过去,我们一度作为实体活在世界的脉络中,而一朝双方的失势,便让我们都离开了尘世而遁往夜之国去了。我也是那夜国的民而已。至于为什么来这里?这里也不是我们的安身之所,但此方天地姑且也算是我们的故土,如今这里落了个清静,也好来这里散散心。”
  “那请到别处去吧。”
  “你看起来很伤心呢,是什么人离开你了吗?”
  “没有,没有什么人离开我。只是我看起来是再也没机会离开这里了。”
  “言语的苍白也是那智慧的原罪,我本想与你讲述那与死有关的种种,但看起来既不需要也没必要了。不过你的烦恼是你自找的,跟我走吧,你会找到你的快乐之所的。”
  “不要。”他低下了头,“就这样做在这里,一切也会结束的。”
  “不要这样,那些愚笨的人们会说你消极的。”那身影伸出长长的的手臂,扶起了男孩清秀的面容,“何必如此呢,我们与亚当,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既然不愿跟我,便自己去寻找吧,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自己并成其所是的。”
  “……”
  “听好了,可爱的孩子。我知道这世界上有种药可以救你的妈妈。”
  “真的吗?”
  “当然。”有这么一瞬间,她的脸光**人,与城里的那些交际花们没有本质差异,“只要你听我的引导,其余的都不关我的事。”
  男孩沉默良久,“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莉莉丝,你知道的。”她笑了,那笑容比黑色背后的还难以捉摸。
  “那我要做什么?”
  “这个镇所处的帝国,有一所学院,你先到那里去吧。我会一直跟着你,提醒你的。”
  男孩站起了身,独自一人朝镇上去了。
  “你说你要去帝国学院?”艾尔齐斯面无表情地看着弗。
  “没错!”弗跳了一下,用力地点了点头。
  “也好,我和那里的一些人还有点交情,我给你写份推荐书吧。其他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嗯,我现在就可以出发的。”
  “那样再好不过,对了,你这副样子和昨天相差太大了吧,可以说说遇到什么了吗?”
  男孩突然侧脸,又马上转过来,摇了摇头。
  “那真是可惜,如果想走就直接走吧。推荐书我直接寄过去,也省功夫。到那里也要好好学习……”
  “前辈,成人礼……”
  “那个怕是不行,自己想办法吧。”艾尔齐斯把注意力转向了手头的事情上,随意就把他打发了,弗开心地关上房门跑到了圣堂的广场上,看着万里晴空,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一天。
  “那牛还栓在那吗?”不知为什么,莉莉丝关心阿托。
  “阿托不栓的,他很聪明,会照顾好自己的。”他迈着轻快的步伐一直走到镇门口,那里有两个守卫,不过真正麻烦的是狗……
  对一般人来说是这样的,可是弗朝狗们使了一个眼色,它们便叫唤着冲向了门外,其中一个守卫跟着狗离开了,而剩下一个人,直接被他绕后溜走了。
  外面是深邃的群山,而这些山对帝国来说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帝国也只是国中一国。
  “现在往哪走?”
  “那座最高的山,翻过它。”莉莉丝说完暂时隐去了,弗则是彻底放开脚步,飞也似的向前跑,顺手用腰间的小刀割掉了自己的长发。那些发丝立刻散开,飘向各自的地方去了。
热门推荐
道缘浮图 天行战记 道缘浮图 天行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