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赌气

　　眼看叶子明渐渐长大，赤眉真人所能教的东西也已教了十之八九。至于更加上乘的经典，大都要靠他日后修行积累，方能领悟其中奥妙，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虽然往后的日子，会有许多弯路要走。碰壁更是在所难免。但那也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一个阶段。叶子明必须学会独自面对。
　　其实之所以不愿意再教更多的东西，也是出于对叶父的尊重。毕竟真人在接叶子明来山之前，他可是一点道学根基都没有，其中的道理想必和上次的事情脱不了干系。但想想叶父也不至于如此，放着这么好的一个苗子白白浪费，未免叫人可惜。加上对叶父的感激和愧疚，真人最后还是决定传授叶子明一些道法，和几个简单的法术。
　　当然，这些叶子明都是不知道的，在他看来，他就是一个被世人所憎恨的叫花子。要不是遇到老人，他早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至于父亲和真人的关系，他就像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完全不知道。
　　话说回来，这些天他开始烦恼一件事。记得一年前无意中听真人提到过：修道的最高境界是天人合一，达到人与自然的和谐。在修仙一道中，有以气入道、以剑入道等各种不同的方式。虽然方式不同，殊途同归，最后都能达到白日飞升的目的。但每当他问起老人自己到底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入道的时候，真人总是支支吾吾，不愿明说。这让性子急躁的叶子明有些恼火，终日苦思，夜不能眠。
　　现在他终于忍不住来找赤眉真人，先是说了些最近修行的困惑，以寻求答案。老人给他一一解释，完毕，又火急火燎的询问自己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入道，内心波澜起伏，言辞十分激进。
　　老人见他表现得那般浮躁，不耐其烦的敷衍道：“时候未到，到时自然告诉于你，无需多问。”
　　他这话才说出口，一旁站着的叶子明早已按耐不住，一股无名怒火直往斗牛，没好气的冷笑道：“你又敷衍我了。上次你说的是这样，这次你说的还是这样，你都说了不知道几百来回了。”
　　老人沉默着站了起来。
　　叶子明也跟了上去，又问道：“那天我见你用剑，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也是以剑入道的。依我说，不如把你的剑借了给我，我也以剑入道得了。免得我老是找不到答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修行。”
　　赤眉真人甩了他一脸，道“剑乃修道之人第二本命，岂能轻易借人？老夫虽然以剑入道，但人的资质有高有低，各有差别。本门之中以气入道的更是不在少数，依你任性胡为，岂不乱了套？要是修道如此简单，那人人都可以白日飞升，还有什么仙凡之分。（又看了叶子明一眼）往后你也不要来烦我了，修道重在修心，照你这种急性子，就算把剑给了你，你也正不了道。”说罢轻甩长袖，往那悬崖边靠过去了。
　　叶子明看师父眼中并无怒火，语气虽然稍显粗狂，却比平时少了几分严厉，猜想大概是被他逼得没话可说，随意找个理由拿来搪塞。他便又跟了过去，想要软磨硬泡，说什么也要弄到一星半点好处。
　　这样一来，反倒是难为了赤眉真人。看眼下情形，只怕不好对付。慌忙间掐指算了算，竟算出这是事出天命，人力无法改变。只得无奈的叹息一声，心里暗道：“看来该是时候让他下山修行了。”相处了这么些年，虽然不去提那离别之类伤感作作的话，多少心里头还是有些难以割舍。毕竟叶子明虽然不是他亲生，怎么说也算是由他一手带大。人呐，一旦相处久了，感情也就变得愈加浓厚。
　　算完一卦，接着又给他仔细掐算时辰，这才得知：那柄仙剑也即将问世。如不是叶子明自己提起，这些天也差不多该是时候下山，巧取仙剑。
　　这次没等叶子明开口，真人已道：“你且听好了。近些日子后山时常有人来盗雪珠，那灵草是我方圆百里灵气孕育而生，非常名贵，日后对你修行大有益处。前几次来盗雪珠的盗匪，都被我用迷魂阵法给打发走了。我估摸着他们偷盗不成，肯定心有不甘，还会再来。最近你师叔天灵子想要炼一法宝——追魂剑，昨日终于把材料找齐，只苦于修炼起来彼为费神，仙剑一旦开始祭炼，期间炉火不可间断。他担心有人趁这空挡，坏了他的好事，多次催我过去帮忙。我一来不想参合他的私事，二来担心雪珠被盗，几次拿话搪塞，婉言回绝了他。又跟他陈诉利弊，讲我许多无奈之处。虽是如此，毕竟这追魂剑关乎他的性命，就算当时忍下心来拒绝了，心里头又怎么可能放得下？早晚都得过去搭把手不是？眼看日子天天逼近，再若不去，只怕剑还未炼成，仇家都已经找上门来。”
　　叶子明见他浓眉紧锁，说得又那样紧迫，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忙问道：“几时起身？”
　　真人道：“老夫练有日行千里的绝技，想要过去不难，唯独担心雪珠之事。你性子太急，叫你一天守着雪珠，只怕不太现实。我担心我这一走，大好的东西，拱手送了给人，不值、不值！”说到“不值”二字，故意又拖长了些语调。
　　叶子明被真人这一挤兑，原本还为师叔之事担心来着，想要为他分忧，这下怒火中烧，竟有些失了理智，感觉真人分明瞧不起人。气得满脸发紫，把脸一扭，冷哼道：“你忒也别看不起人，我虽然没在你那里学到多少东西，但对付一些山民村夫偷鸡摸狗的小角色，还是绰绰有余。”
　　“那要是弄丢了呢？”真人问道。
　　“任打任罚！”叶子明一脸严肃的回答。
　　老人摆了摆手，故作轻松，冷笑道：“我也不打你，我也不罚你。若是弄丢了，你给下山就是。从今往后，不再回来。”
　　“那要是不丢呢？”叶子明被他这一堵话，更加急得面红耳赤。把那两只眼珠往前一瞪，反问道。
　　“我这把剑送了给你便是，免得你一天都在挂念着它！”真人打了个哈哈，也不等叶子明搭话，脚一蹬地，一溜青光冲了出去，眨眨眼的功夫，早已消失天际。
　　口空无凭，叶子明担心师父一旦反悔，一时间若拿不出有力凭证，将无人说理。瞧那青色光芒越飞越远，他又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一下子急令智懵，张口便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