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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武长淮野战逢故友,尹平生救妻托侠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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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武长淮出城去寻卫钺,奔至荒郊,听闻半山腰处有金铁铿锵之声。
  原来,傍晚时分,卫钺带着野味去追那老猎户的马车,追出数里,眼见在前,卫钺呼喊,那马车却非但不停,反而加鞭。卫钺本也有武功在身,一口气追上前去。那马车扬尘上山,眼见赶上,便慢慢停在了山脚。
  卫钺赶上,大喊道:“老人家莫急,我是来还你野味,不必加鞭。”那老叟赶忙下车行礼,满口称谢,道:“官爷莫怪,老叟年高,耳朵不好使了,赶路心切,劳烦官爷。”
  卫钺见时辰不早,着急回城,也只了了回应,嘱咐几句,便叫老叟赶路。那老叟接了野味,挂在车上,着急便要走。
  此时天色已晚,夕阳无限。山间走马,路上行人,霞披肩上,风动林间。卫钺转身待走,一阵风起,撩起半卷车帘。
  夕阳斜照,轻笼在帘内女子颊边,半边光影,如醉如眠,个中妩媚,更比方才不同:冰肌砌就玉骨,朱唇遥映乌鬟。浅睡时时欲醒,醉眼虽闭犹言。此是山巅崖上凌风蕊,长成西海王母海棠仙。言佳人何处是最?有一只丹唇不启,启时需英雄酥倒。有一对凤目不睁,睁时要丈夫魂牵。
  那一阵风撩车帘,卫钺只此窥见一眼,不觉筋软酥麻,真如玉人一般,呆呆立了半晌。
  又一阵风起,吹的心寒,卫钺方才回神,余光忽见一道红霞映来,惊回身,一剑贴颊而过,断了几根乌线。卫钺一时着慌,急了一身冷汗。但见方才那老叟哪里有老迈之态,杖剑来刺。卫钺慌忙躲闪,翻滚几下,滚到树后,腾出手来拔剑。
  那老者大喝,挥起一剑,斩木削杆。卫钺露出上身来,见势挺起一剑,二人过招。卫钺仗平生所学,倚生成气力,直取来人。但见两剑并舞,腾挪翻滚,金铁齐鸣。其时日已落山,只见点滴星辰,卫钺暗中迎敌,急不能胜,心想不是势头,便虚晃一剑,往后翻出数步,喝到:“慢来,你是何人,我与你无怨,为何害我?”
  那人却也不答话,振剑前驱。卫钺急架剑来挡,却并无剑来,那人右手虚晃向前,却从左袖飞出火石,两石相撞,在卫钺面前炸出火花。卫钺剑快,急忙护住,虽未着伤,却也着实吓了一场,震倒在地。
  那人飞石打了卫钺,却未追击,只顾去寻刚才马车。卫钺捕凶多年,眼见事出蹊跷,哪里肯缩首而归,仗一腔勇,撒开阵势,提剑又追。那人见卫钺穷追不舍,一时脱不得身,便又飞出一石,正中马后,马匹吃痛嘶吼一声,拉车狂奔。那人复又回身,对卫钺道:“那官府公人慢来,我无意害你性命,方才放你一条生路,为何又追?”
  卫钺一听其声,与方才城门处年迈虚缓之声大不相同,俨然是一壮年男子之声,心中更疑,哪里肯舍,“休得狂言,吾乃官府公差,专拿你这等贼人,还不快快受缚。”
  言罢,二人又仗剑厮打。此时山间夜深,无有行人,只闻禽声兽吼,二人斗剑,金铁铿锵,远传山林。故长淮一至山郊,遥闻金铁之声,循声来寻。那山本无名荒山,并无多高,武长淮轻步离尘,爬的甚快,不一会将至山腰,却再不闻铁器之声,正疑其间,不知何往,却听一旁乱木林间似有异响。长淮轻步无声,来到跟前,拨叶来看,原是一马失足闯入乱木之林,身躯夹在乱木之间,只四蹄掘地,口中呜咽,动弹不得。
  武长淮眼见此马受困,欲解救它来,挥匕要砍杂藤乱木,循马身看去,原来此马身后拉有一车,侧翻在地。长淮急忙来看,此不正是方才出城老叟之车,怎遭不测?掀开帘来,那车中人倒卧在内,长淮呼叫,却无半点动静,心下着慌,只道一句:“得罪了。”便去扶那车中女子,只觉身躯僵硬,伸手探息,哪里有半点人气。再探手,此人怎的浑身僵成一块?迎着月光来看,唉呀,这哪里是父母生就的肉身,原是一方白玉雕成的姿体,头覆乌丝,面涂脂粉,体披长衣,佯做困睡之状,果是一尊天地养成,宝玉砌就,巧匠雕绘的沉香睡美人。
  武长淮正自惊疑,忽听林间叶动,风声飒飒。自回身看,一人按剑,径入林间。叶下光影斑驳,看不清楚脸面,但势往长淮处来。
  武长淮见来者气势,又见车内玉人,心下已料得八九,随即抽出匕来。长淮喝道:“来者何人?莫非便是那窃玉的蟊贼?”来人也不答话,提剑在手,迈步直往前来,忽地一剑,将那在侧的一棵野树拦腰斩断,又飞起一脚,直送到长淮眼前来。武长淮急不能躲,仗着匕利,振匕来格,分开树干。贼人乘势而来,一脚踏树借力,从天而下,飞起一剑,直送到长淮面门。长淮匕短,只得仰首架挡。一振之力,尚未落地,那剑紧追不舍,武长淮仰首接招,身往后撤,那贼人的剑刃距长淮双目只有寸余。长淮见不是势头,右腿用力,在后按地,支柱全身,左腿飞出一脚,仰起身来,抽出右腿,又袭来一脚。那来人接不得,撤身后退。此番长淮转退为进,虽克敌扰,也面受一剑,鼻梁带血。
  贼人躲过一脚,却不甘休,挺剑又来,此番却攻长淮下路。殊不知武长淮脚上功夫了得,但见两脚如蛇,剑刺左脚,左脚做蛇头而躲,右脚似蛇尾来攻。剑刺右脚,右脚做蛇尾闪过,立发左脚似蛇头咬来。那贼人见脚上占不得便宜,急欲收剑,却被长淮瞅见空档,发两脚擒住剑身,抵死下路,又挥一匕,往上路杀来。
  贼人眼见匕来,只得弃剑躲身闪过。武长淮乘势抽起长剑,照面门来刺,贼人立定下身,把上身倒下,正好躲过,又立转脚步,倏地贴地滚过,翻身来擒长淮双臂,长淮挣扎,剑已脱手,又被双腿锁住,二人紧贴,一阵撕扑。这边贼人手锁长淮脖颈,振臂一翻,长淮顺势而倒,又乘势往那人肋下一提,正反贴地。那边长淮锁住贼人脊背,奋力一翻,贼人双脚蹬地,返空而过,脚方落地,又顺势将长淮双臂一提,长淮更又翻过。
  二人打的胶着,难分难解,月下撕扑,汗流如雨。长淮浑身解数用尽,只剩一招兔走林间留作脱身,正欲发作,忽见一对火石炸在眼前,长淮一惊扑地。再挣起,一剑寒光已架在颈边。
  武长淮情知命已,手中匕落。
  一眼望月,银河在天,闭目忆昔,三千烦恼涤尽,顿觉萧然。只余眼角一滴清泪,为伊人淌来。
  那人在背后厉语:“大丈夫要死便埋,磊落干脆,直哭他作甚?”长淮厉声回道“杀便是了!”
  那贼人更又问:“壮士此般在官在私?为功名富贵?为父母妻儿?”
  长淮应声回道:“莽夫只知谋财,怎知我心中契阔,生无父母,何来妻儿。杀便是了!”
  但见寒剑一挥,长淮面不改色。宝剑月下成霜,应声落地,武长淮毫发无损。
  那人在影中下拜,道:“哥哥可曾记得萧散峰上月下之盟?”
  武长淮大惊,“萧散峰乃是在下少年求武之地,壮士从何而来?”
  但见那人捋去鬓边乱发,那缕缕白丝原来都是妆成,正露出额间一块数寸旧疤,泣泪道:“家父王讳希孟,武大哥,我乃是汴京尹平生呀”。
  武长淮如梦方醒,原是故人,兄弟相认。
  长淮扶起尹平生,叹道:“愚兄自小飘零汴京,幸得王公怜我,时时救济,又送我伴你同去先师萧散道人处学艺。萧散峰一别,竟已如许多年,不期今日在这里相遇。”
  尹平生道:“我自从先师学成轻功一身,未遇敌手,今日受阻在此,原本纳闷,谁知竟是大哥。月下仿佛,又不敢认,不期伤了大哥”。
  二人寒暄数句,武长淮问起此番缘由,尹平生一时支吾,说不清楚,只道情急,此处不是谈事之处,便同长淮一道扶起马车,赶往那边山后。
  兄弟久别,相逢甚喜,又各怀悲愁,不似少年之时。二人在车上且行且言,叙起萧散峰一别,二人学成轻功未满,更又赴他处学艺,武长淮北入中原学刀剑兵器,甚得其力。学成游于金陵地界,仗一身力气过活。闲游秦淮,得遇蒋依依,二人出身同苦,皆是自小无依,身不由己。天涯沦落,一见倾心,自此依偎数年。谁知未待长淮凑足赎身之费,竟遭李府无由之罪,哥哥亡命,妹妹殉身。
  谈及李府一家遭际,尹平生才知父亲半载前业已去世,心如锥刺,想姐姐贞烈,又不禁叹息。闻余一息甥男,心中才了了慰藉。
  长淮问及尹平生遭遇,平生却开口难言。又疑惑车中玉人,尹平生方道:“实是内人抱恙,在江陵地界访遍庸医无果。弟早先奔走江湖,得识一个侠医,术甚高明,只是奸诈得很。如遇俗人求他也罢,草草救了,捡他家中值钱什物拿走算了。他知我轻身了得,张口便要江陵城中那宋员外家的宝玉。小弟情急无奈,只得替他取了”。
  武长淮道:“听闻那宋员外也是一方豪强,时常欺压百姓,拿了他的也罢了,只是愚兄不解,这偌大方玉是怎生拿得?”
  尹平生道:“凭我兄弟身法,取物自然不难,只是难掩人耳目,出不得城。我便邀了几个行江湖的玉匠,时常游走南北碰运气的,皆是靠这雕玉的手艺过活。闻得我要取宋员外家的玉,皆不安分想开开眼。便相约趁夜取出,由他们雕成人像,佯装出城,不想即刻被哥哥看穿。”
  武长淮听到此处惊觉,险些忘了卫钺,急问下落。尹平生方知先前打斗的是长淮师兄,急忙告罪,“那卫大哥力大气猛,我一时挣脱不过,便掷火石将他击退崖下,并未伤他身上,这山崖并不甚高,料想应无大碍”。武长淮料想卫钺身强,大致无事,便不再多想。
  又行数里,天色渐晓,已到观夫山中,平生在此居住。长淮远望山林中一派秀致,却看不真切。马车一路曲行,越行越深,四围皆芳菲桃李,此时初春,山中又冷,颜色未开。驶过一程,但见两树合欢,相离数尺,上有花冠芜大,交疏结绮,俨然一天然门户。过合欢门而进,忽觉开朗,似有人家庭院,无乔杉古树,尽灌木丛花。隐深处两间草屋,一晕烛火,在将明未明的天光下亮着,微微风起,隐约忽闪。
  尹平生加紧赶车,到跟前停下。长淮随平生进入屋内,见四壁孤清,房中亦无甚什物。窗旁一盏煤灯隐约亮着,照着旁边静卧的女子,面无血色,清冷得一如这山间清晨的氤氲,却有一种纤尘不染的美。
  平生如失魂般焦急向前,那女子也要挣起来迎,怀中还捧着一个未满月的女婴。两人耳边轻言些什么,女子仿佛笑了,平生却不禁泪落,忙接过孩子。
  二人叙过,尹平生便让女子见过长淮,呼她作玉儿。长淮见过玉儿,也无多语。屋中寂静片刻,窗外忽传来数声朗笑。
  也无甚客气,打门进来一个术士装扮,体盘肥大的人物,斜跨一提药囊,开口笑道:“尹兄去了这几日,弟妹多亏咱家照看着,那玉想是拿到了吧?”
  尹平生侧目而视,脸有愠色,也不答话,径入院中,撩起车帘,那一尊玉人在晨光熹微下显露。长淮看着,直有大梦方醒之感。细细端详,这眉眼形容岂不正如玉儿一般,只是玉石永寿,美人易凋罢了。
  那侠医看罢大喜,直要扑来。却见尹平生剑锋一转,架在车前,对侠医道:“陆老二,玉石你已见了,如前之约,你若当真有本事治好了玉儿,这宝物自然给你。”陆二听罢满口承应:“兄弟放心,我陆二自认不是什么医者仁心,却也是江湖闻名的侠医,酬劳既到,即刻助你夫人病除。”
  众人转身回房,陆二面朝玉儿施一躬,道:“祖宗传下的良方,望闻问切,需要仔细个端详,此处没有帷帐珠帘,陆二冒犯,还望宗姬见谅。”
  玉儿闻声轻轻叹头,尹平生接过孩儿,陆二便上前诊疗。
  天已大亮,山间清寒渐消。武长淮见平生焦急,便接过孩子,同他在院内踱步。抬头见鸟雀闹枝,山寒春晚,却也满院生机。低头端详孩子,面容白净,双目明朗,也不害怕哭闹,只静静望着长淮。只是脖颈后面有一块朱色胎记,还不甚深,细看尚透出一般乌青色,却是少见。
  长淮低声问孩子年岁,平生道方将满月。长淮不禁慨叹,昔日自己浪流汴京,多亏平生一家救济,后学成身段又寄居金陵,若不是李从龙触罪贬谪至此,尚不知何时能遇,不料从龙又遭贼人构害,自己虽护随入京,却也无计可施。自己携云儿外逃,不意在此处与平生相遇。先前曾听李尹氏道,平生学成后四处谋生,因嘉王好武重勇而入嘉王府为武侍。一入王府而身不自由,先前还时而归省,后竟下落不明。此番长淮见平生安好,一家齐全,自是高兴。可眼见玉儿仪貌非凡,不似寻常人家,心下着疑,不禁又低声询问平生,可平生只是支吾。
  屋内陆二诊毕,又问玉儿是何时有孕,何时产子。平生闻声赶去,回道:“我俩隐遁此处,不计岁月,只记得去年来时,此处杜鹃花开,山野烂漫,玉儿不久有孕,想是三月天气。小女月前见世,方将满月。”
  陆二听罢,略加思索道:“那便是了,去岁三月有孕,如今方入春期,月前产子,尚不满十月。”又问:“女婴可还康健?”
  玉儿道:“山中气寒,女孩身弱,妾身未敢疏忽,日日照料着,身体尚属安宁。”
  又问了些温凉疼痛,玉儿只是一味的冷。
  陆二沉吟片刻,说道:“如此看来,这病根是在胎期,十月不满,山间又寒冷,怕是接生时也受了寒。孩子气足,多是贪了母亲的元气。这才落下病根来。”
  平生焦急道:“山里冷,我又无力置办御寒,大抵是为此,可有法根治?”
  陆二也不慌忙,捻须笑道:“尹兄勿忧,如今病根已然摸清,这也是女人身上寻常见的,不是个急法,虽有些杂症,陆某也有医它的手段,只消待我出个方子喝了药,慢慢地养起便好了。”
  平生闻言方才安心,又请陆二写方。陆二却只是一味地笑,并不着急。平生知其心思,直言道:“我知陆兄想甚,这玉人现今就在车内,只要小弟在此,纵是官府出兵也抢他不去,你若能医好我玉儿,我自然送与你。陆兄若不放心,可先抓几日的药与我,待玉儿喝下,若有好转,我亲自为陆兄驾车送到安稳处,到那时玉人已在你囊中,你再写方子与我自去取药便可,不知尊兄可信得过在下?”
  陆二听罢喜笑颜开,急急答应道:“好好好,尹兄乃是英雄,陆二岂能不信。既然如此说定,我明日便送七日的药来,尹兄照看尊夫人喝下,好好歇息,七日必然见效。七日后我来,尹兄可莫忘今日之约。”
  尹平生拱手谢道:“这个自然,陆兄救我玉儿,此恩来日必报。”
  玉儿也欲起身答谢,被众人止住。
  陆二心满意足,告辞要走,到了院内,又在车旁徘徊良久,口内啧啧,终于哼着山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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