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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当花瓣离开花朵 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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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初心怎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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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雨一直下了好几天,老蒲就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多少天。雨终于停了,天放晴。按照此前钱鑫主任给老蒲发来的报名登记表上显示,《西部城市报》入职考试应该就在3天后,老蒲还有一天整理情绪,两天准备。对此,老蒲还给赵老师打过电话,赵老师支持考入报社。至于佟晓卓已经顺利毕业回到长沙的事情,他尽量不去想,就算是和佟晓卓也聊过几次QQ,聊着她所谓的前男友好几次来找她复合,这两天要翻看她的手机聊天记录。佟晓卓特意电话嘱咐老蒲不要在QQ里提那晚两人的事,就连自己的“大姨妈”来了,也专门打电话向老蒲汇报了一声。又聊到办理签证去德国的事,老蒲也是尽量压着自己的情绪,以鼓励为主。老蒲打趣说2012年是世界末日,祝她一路顺风即可,去混一张船票回来[1],自己这种人就不上船去占位子了。
  三天后,老蒲骑着电瓶车准时来到西部报业集团的大门口,这是CD市繁华地段,车来车往,商业气氛浓郁。进入武警站岗的大门,过了一道安检,才正式进入报业集团内部。跟着指引上四楼,就是《西部城市报》的编辑部了,然而走廊里竟然排起了长队,都是来参加考试的啊。
  大家互不认识,相互攀谈起来。左边一哥们说:“我来自《潮流》杂志社来着,我叫张朝岳,那个字念chao,不念zhao。你呢?”
  老蒲心不在焉地答道:“叫我老蒲就行,笔名。”想了想,总不能说自己是修车的吧?好在老蒲反应快:“我是网站的摄影博主。”
  “看来报社找了不少人来考试啊!这么缺人?”
  “肯定有大动作。”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答道。
  “是啊,你看,电视台、杂志社、电台、网站,甚至其他竞争报刊的同行都挖过来考试了,就是没有应届毕业生,这盘动作不小。”张朝岳左顾右盼着,仿佛这儿的人他都认识似的。
  眼镜女笑道:“上次那校园招聘,应届毕业生全在社会新闻实习呢!这里是行业新闻版块,哪能一样!”
  “对啊,行业新闻。你是摄影博主,该去摄影部啊,好像那边不缺人吧?”张朝岳笑着问老蒲。
  老蒲不太想搭理他,回了句:“谁知道呢。”
  “那你可能会去数码行业跑口子吧。”眼镜女答道。
  行业?这个老蒲知道。行业新闻?这又是什么?跑口子又是什么?老蒲寻思着。看来此次入职考试竞争对手不少,而且个个都很强,看年龄都在30岁左右了,似乎是业内精英。老蒲的自信心被打击了一半,如果这次考不上,那就又得回去干以前的老本行——虽然不一定非要证明给佟晓卓看,人家走都走了,至少自己希望渺茫吧。
  “门口来考试的!安静!”突然不知从哪个办公室传出一阵呵斥,“要准备就好好准备,你们不上班,别人还上班呢!安静!”
  众人叽叽喳喳聊天的声音戛然而止。
  报社的考场纪律还是和学生时代一样。老蒲进场坐下,会议室专门放置了一排排桌子椅子,每两人之间被拉开,形成一个空位,并由考场提供文具。试卷发下后,老蒲特地先看了一下最后一道题,是根据一大堆的采访和现有文字资料写新闻报道。
  这个对老蒲来说不难,他舒了一口气。返回前面的小题,很常规:国家政策解读、新闻业务知识、汉语言表达准确度测试,时间2小时。老蒲按照自己的理解,奋笔疾书,1小时40分钟交了卷。最后一道题他用的是最常规的“倒金字塔”结构,这样写最不容易出错。
  交卷后老蒲从电梯下楼,还是忍不住掏出手机给佟晓卓发了一条QQ留言:“已交卷,勿念。”最近老蒲一改以前唠叨的作风,发文字颇为简洁。佟晓卓的回复也如出一辙:“祝好运!”这些日子两人的交流不多,老蒲还是一如既往地更新微博,只是不再发川藏线内容了,都是摄影知识分享啥的。佟晓卓也是如此,都是分享和闺蜜又吃了啥,两人时不时相互点个赞,再平常不过。
  正这时,突然身后有人叫:“老蒲!”老蒲回头一看,是刚刚考试前那个话痨张朝岳。他操着一口北方口音普通话,比老蒲高一个头,颇为壮实。
  “考得咋样?”张朝岳问,颇有一番当年学霸的气势。
  “还行,好多都忘了。”老蒲随口敷衍着。
  “正常,毕竟毕业那么久了,都会忘……哦,对了!这次报社招新,是谁邀请你来考试的啊?”
  记者果然是话痨,这么快就在打听消息了么?老蒲顿了顿,说道:“那谁,钱鑫主任联系的我。”
  “钱主任他啊?知道了,那你有可能去汽车版。”
  “考上再说吧,考不上说啥也是白搭。”
  “也对。你车停在哪儿的?我去停车场了。”
  “你去呗,我去门口买包烟。”
  “哦!我还有,你抽一根我的!”张朝岳摸出一包软中华,抽了一支递过来。老蒲尴尬地接住,说了声谢谢,就看着张朝岳的转身去停车场了。其实老蒲的口袋里还有半包烟,那是包10块的白沙,产地湖南,最近几天才开始抽这个牌子的,以前都是10块的塔山。
  他闻了闻中华,摸出打火机点上,径直去了停电瓶车的车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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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老蒲在面对众多优秀竞争对手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凉了半截,果然以前的老本行不能丢。这个六月,老蒲收到了《中国自驾游》杂志社寄来的样刊,上面全文登载了老蒲写的318川藏线自驾攻略和部分摄影作品、手绘地图的设计版。这个地图就是当初贴在老蒲车后窗地图的原版,各个高山险关海拔数据非常详尽。老蒲有随手把自己创作的文字和摄影图片扔给杂志社和报刊的习惯,常常有编辑会向他约稿。
  到家后打开电脑,就弹出好几个接单消息,其中有条是自驾约拍带队,周末两天,4千元含旅拍摄影,吃饭住宿和自己车的油费由客人分摊。老蒲更喜欢接旅拍单子,价格又高,还没有婚庆那么累,关键是还可以“套拍”很多美丽的风景回来发微博和报刊杂志。
  老蒲基本已经没有把考试的事情放在心上了,他开始准备自己的拿手绝活——路书。仔细一看哪需要什么路书嘛:318国道川藏线上的新都桥,用他自己的话来形容就是“闭着眼睛都能开车去”的地方。
  准备就绪后,老蒲又上路了,这次带的人是东北来的一对夫妻,以及妻子的妹妹。东北人对川西高原是好奇的,也不知道六月的气候是雨季,老蒲提前也没说,照相也似乎没有往日的激情。老蒲沉闷了很多,过二郎山的时候,直接就从隧道过去了,没有停下讲故事。
  老蒲以往的习惯都是,当日就可以从成都开车直达新都桥,407公里。数月前,是为了佟晓卓和林琳提早适应高原,才在康定停留一晚。回到以前的开车作风,其实就是自己开着舒服。路上全是那次的影子,全是佟晓卓的影子,老蒲忘了吗?他怎么可能忘,包括折多山的弯道。他也会非常细心地提醒后面的客人在海拔4千米高原的注意事项,千万别大喊大叫;他这次还特意在折多山临近垭口2公里的那个弯道停车区停下,没有积雪的时候,观景台清晰可见,不再危险。客人兴奋地下车拍照,老蒲自己却站在那个弯道迎着风的地方,让高原的风肆意撕裂着自己的脸。这天过折多山是下午,没堵车,六月雪都化了,但佟晓卓在那个弯道上兴奋拍照的笑脸还没有随风化去。
  到达新都桥,老蒲依然住宿上次的客栈,毕竟和老板关系熟,他每次都能拿到最低合作价。客栈老板扎西大叔看见老蒲又来了,笑呵呵地迎了上去:“今晚还是给你安排的老房间,位置最好!”老蒲说:“谢了,六月的天气雨多,云厚,早上不一定看得见贡嘎雪山。”
  “要去贡嘎雪山就要往甲根坝走,现在折多山到新都桥的路都修好了,大家今后来就方便了。”扎西感慨地说道。
  “对啊,你这个客栈说不定还要扩建,人多到装不下。”老蒲笑道。
  “现在就是新都桥镇上的路还烂,啥时候修啊?”
  “应该快了吧。”
  “走走走,饭快好了,喝啤酒,走!”扎西拉着老蒲就上了桌。
  当晚,扎西大叔邀请老蒲喝了很多酒,直到头又隐隐作痛。老蒲踏上扎西说的那个位置最好的点位,观景台还是那个观景台,他抬了个凳子坐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却是再也寻不见当初那股淡淡的薰衣草洗发水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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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仙独白】
  笨蛋老蒲最近的情绪都不高,很失落,经常跟丢了魂似的,常常发呆。本仙有时候看着也替他心里难受,但想到那晚……算了,本仙现在不想理他,老蒲已经不再是我的老蒲,他就是个修行导师而已。随他的便,他爱去哪里去哪里。他考什么报社记者,我都没跟着去,本仙就呆在笔架上,逍遥自在。这次又来新都桥,本仙是怕他开车开小差才跟过来的,他就是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样子,唉!而且我宁可挂在那个木制钥匙扣上一路摇晃。小貔貅,不要太想姐哈。
  上次我师父桃树仙人说,老蒲牺牲自己,实属难得。如果我获得的修行buff没有越级增加,就说明老蒲是“偷鸡摸狗,破坏家庭”,经评估就不会加分。然而本仙确实觉得有效果,又能提升一些法力,按照师父的话来倒推回去,必然是佟晓卓和那男人并非恋人关系,那男的说了谎,那么老蒲和佟晓卓那晚的鱼水交欢则是情到深处的自然流露。师父上次说“食色性也”,话倒是很洒脱,本仙倒是洒脱不起来,接受不了。
  不过我跟笨蛋老蒲也来过几次新都桥了,这里确实美,就是路太烂,尤其是到镇上的那段路,简直就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都颠得翻过来,硬是要把去年吃的饭都吐出来才罢休。不错,以后我还是多多关心一下周围的人吧,比如新都桥的美景和路况,虽然这种方法提升buff不如直接从修行导师的行为品性上获取来得快,但是师父竟然说我的眼里只有我的笨蛋老蒲——还不如修行完成后,就还俗嫁给他!
  呃……师父,你不要取笑徒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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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出行的客人已经安顿妥当,老蒲独自一人在新都桥的夜色里彷徨。新都桥号称“摄影家天堂”,然而这个夜晚云厚,没有星空。如果第二天一早也看不见日出的话,也就不是“天堂”了。的确,这一行很靠运气,老蒲已经习惯了。他常常搭上帐篷在山里一连就是两三天,等候光影的出现的绝佳时刻那一瞬间按下快门,就是一张创世佳作。回家再略微调整一下对比度,就发到图库网或者扔给杂志去赚稿费了。
  像老蒲这种“追光人”并不多,毕竟很少有人能吃这个苦。但老蒲后来发现自己单独开车几百公里去山里搭帐篷太耗成本,如果能够用旅游论坛平台派送的带队机会,遇到好的光影时再拍摄一些创作,再去报刊杂志和摄影图库平台赚取稿费和版权费,不用单独再花成本拍摄,这行叫“套拍”。
  可是今日老蒲明显不是来追光的,他没这个兴致。同时,天气也差劲,他太熟悉雪区的气候了。再加上最近接二连三发生了一箩筐的烦心事在他脑海里,交织盘旋,怎么也挥之不去。
  老蒲打开手机QQ,写了很长一段话,诸如“我又来到了新都桥,到处都是你的影子”之类的,想发给佟晓卓。编辑了又删除,删除了又恢复,然后再删除,反反复复,结果还是删除了。老蒲最终选择不发,既然人已经离开了,就不能再激起心中的涟漪。最后,他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全黑的夜,配文“我看不见前方的路,光在哪里”,发布在微博上。
  正在他点击发送键的时候,微信响了。这个头像是钱鑫主任。
  “你现在在哪里?”钱主任问。
  “在康定,新都桥。”
  “又出去搞创作啦?”
  “没有,天气不好,搞不成。”
  “好吧!那赶紧回来。给你说正事,你那个考试,是怎么考的啊?”
  老蒲心里咯噔一下,这下搞砸了,不知道怎么回复。当初是赵老师推荐,钱主任还这么信任自己,何况老蒲当初还向佟晓卓信誓旦旦地保证过自己要考记者,这下真的叫对方看不起了吧?
  “我操——”老蒲仰天长叹,关闭微信页面,将手机揣回了裤兜。他感觉自己当初夸下的海口,就是现在打脸的最好武器。
  大概是与扎西大叔喝了很多酒的缘故,老蒲眼前时而模糊,时而出现幻觉,但眼前只有漆黑的夜,视野里的光斑多半就是手机看多了无疑。过了半小时,微信又响了,老蒲实在不想再看手机。但作为一个强迫症患者,又摸索出了手机,他一定要让钱鑫头像上那个未读消息的小红点消失,才会觉得心头比较舒坦。否则那个小红点就会像一颗血痣,在他心里无限放大。
  “怎么不回了呢?你以为我要骂你么?你考了第三名!那我一起说完不吊你的胃口了,报社虽然不会公布成绩,但下一步,过两天HR就要发通知了,叫那些通过考试的人来面谈,相当于面试,会问到你的规划,尤其是会问到你对哪个行业版块感兴趣。记住,你要说汽车版块,而且态度要坚定,这样报社就会把你分配给我。记住了吗?然后七月底会有个体检,酒啊啥的就暂时停一下,现在我说清楚了不?”钱鑫回复道。
  老蒲一愣:“我操?”
  他反复把钱主任这段话看了三遍,确认手机里的内容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产生的幻觉以后,他用最快的速度在手机屏幕上敲下:“刚刚手机充电,不好意思!明白了,明天就回来!”
  第二天返程,老蒲依然习惯性早起,与三位东北客人吃过早饭后准备返回成都。出发的时候听他们抱怨:“新都桥也没那么美嘛!”“就是,这鬼天气,照片也拍不到几张!”老蒲也不开腔,自己默默热着车,想想自己是单反,大光圈虚掉背景就能唬人,反正已经完成任务,钱也不会少收,平安返回就行。途中游客提出想去木格措景区,老蒲以时间不允许拒绝了。确实,这个不在他本次的服务合同范围之内,他现在想的就是尽快把这一单结了,收到钱。
  老蒲开得很快,到达成都的时候还未到下午5点。老蒲习惯性把车往店铺开去,潜意识里下一个流程就是把车辆举升起来,检查检查底盘。到达店铺门口,老蒲猛地清醒过来,径直开走了。毕竟门店的招牌已经换了,这个曾经的铺子已经不是他的,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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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鑫果然没有骗人。数日后,《西部城市报》的HR打来了电话,约定了面访时间。老蒲特意理了个发,将略微变长的头发又剪回了3毫米寸头,那样看起来精神得多。他数了数包里的现金,用计算器加了加银行卡里的余额,如果添置两套稍微职场一点的衣服,下半年还够。随后,他去小卖部,购得两包软玉溪,每包20多块,这价是他平常抽的烟的两倍还多。
  老蒲如约再次来到《西部城市报》编辑部的时候,就是开着车来的了,进入报业集团大门时特别留意了停车场的计费标准。
  乘坐电梯来到三楼,在前台登记后,HR指引老蒲到指定位置坐下准备。老蒲无心准备,也没什么内容准备,其实就是等待。按照HR的要求,他携带了个人简历,以及平常的作品,包括刚刚发表在杂志上关于川藏线的摄影照片、旅行攻略和路书。环视周围,与以前自己体制内的双人办公室完全不一样,这是个开放式的办公环境,男男女女都被塞在各种混合的格子间里,他们或打机关枪似的敲着键盘,或急急忙忙打着电话。来来往往的人走路带风,不带一点停顿,就跟赶着打仗一样。这就是媒体的节奏。
  正观望着,远远瞅见张朝岳从走廊尽头的小房间里关门出来,老蒲转过头假装没看见。倒是那哥们先走过来打招呼道:“老蒲!你也收到通知啦?”
  “嗯,收到了。”老蒲应付着。
  “那里面,嗨呀!我跟你讲嘛,前面坐了一排人,就你一人坐那,就跟审问犯人似的!你进去就知道了。”张朝岳还意犹未尽,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能再给你透露了,透露就违规了。”
  “你都面试完了?”
  “面完了。电梯来了,我走了啊!”张朝岳向着电梯间奔去。
  这是啥面试场面?老蒲想起自己刚考大学,报艺术类专业考试的时候,就是有一排教授坐在前面“审犯人”。这过去了有些年头了,又要面对相似的场景。“考嘛,考嘛,习惯了……”老蒲边叹气边说。
  轮到HR叫他进去的时候,老蒲兴许已经有些困意了。他立马像拨浪鼓似的甩了甩头,消除了瞌睡,就跟着HR进入走廊尽头刚刚张朝岳出来的那个小会议室了。房间里面果然像那哥们形容的一样,前面坐了一排中年人,有几位在交头接耳,还有几位在打呵欠,估计在屋里待久了缺氧疲倦吧——就跟老蒲现在的感觉一样。但老蒲现在可不能打瞌睡,他要保持头脑清醒,毕竟考大学那阵他经历过被灵魂拷问的环节,有种心里发怵的自动代入感。
  老蒲坐在给自己准备的椅子上,HR为前排评审们呈上了个人简历和相关资料,评审们相互传阅着,也没提问。倒是老蒲先坐不住了,试探着发了句言:“呃……那啥……各位领导,要不我先做个自我介绍?”
  “你做吧。”正中间的眼镜男抬头瞟了他一眼。
  老蒲清了清嗓子,进入正题。正如赵艳红老师此前所说,老蒲一般是需要提纲的,不是因为没话可讲,而提纲的作用正是为了限制他不要太发散。而今日恰好老蒲没有准备提纲,就连最后的资料都呈上去了。刚开头的自我介绍环节还好,介绍完作品,老蒲就忍不住有点拉不住缰绳了。
  评审们一听也来了兴趣,中间的眼镜男饶有兴致地发问道:“你觉得你作为媒体记者更需要什么样的素质?”
  嗬!老蒲心里暗喜,顿时来了劲,这不就是不久前在赵老师课堂上的讲座课题吗?“我认为吧,当今媒体需要复合型人才,全能型,采编播一套流程一个人就可以扛大旗。今后媒体必然发生变革,纸媒、广电、网站肯定要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比如微博,最初是140字短博客,可以插图片,现在已经可以插入优酷视频,以后是不是就意味着纸媒也可以做电视节目了呢?”其实不是老蒲想讲那么多,他生怕对方听不明白,唠唠叨叨又开始了长篇大论。
  就听他这么絮絮叨叨过了20多分钟,旁边一位女领导冷冷地打断他:“搞了半天你是来给我们上课的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在大学课堂上讲惯了。”老蒲吐了吐舌头。
  “你让他讲嘛,打断他做啥?”另一位男子说道。
  中间的男子扶了扶眼镜,说:“你在体制内呆过啊?还参加过512地震的救援?后来怎么走了呢?”
  老蒲叹了叹气:“嗯,512救援是我们局和电视台合作打造的一期节目,反映抗震救灾纪实的,里面60%的素材都是我拍摄的。走呢,是因为我是临时工嘛,就是合同工,合同工……”
  “我们懂,这个我们懂。那你怎么不考个编制,又出去跟那啥……我看看,你写的与什么国家地理、汽车杂志合作,自由撰稿人对吧?”
  “对对,考编制嘛……真的是一言难尽,我不如别人的后台硬……”突然,老蒲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充道:“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不适合我。我就觉得我适合在外面跑,拍拍照,写写稿,哪怕日晒雨淋、风吹雨打,像个记者一样做事,而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当大爷吹空调。”
  中间的男人更来劲了:“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们这些老头子就是大爷咯?”
  老蒲突然惊出一头冷汗,赶紧圆场道:“哎呀哎呀,各位领导都是资深媒体人,都是老前辈,都是经历过风吹雨打的过来人了,我说的那些场面在你们面前都是小意思咯!”说罢,他呵呵笑着摸了摸头,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但无奈3毫米寸头头发太短,没有遮掩住满额头的汗。
  评审们又开始相互窃窃私语起来,老蒲有时间用手掌抹去额头上的汗珠了。他准备的这份简历,刻意避而不谈开汽车美容店、合伙开婚庆公司的经历,而摇身一变改成了“国家地理、汽车杂志特约撰稿人”。在现今简历作假、夸大横行的时代,连手机使用移动卡,都可以煞有介事地描述成“与中国移动达成了长期稳定的战略合作关系”。但老蒲拿出的作品的确是真实的,这些杂志上确实署着他的大名,诉说着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那你现在有其他工作没有呢?还是已经离职了?”中间的领导又发问了。
  老蒲坚定地说:“没有其他工作!从体制出来就一直自由,这些撰稿和摄影都是投稿和约稿的,以前给他们写,现在给《西部城市报》写,给谁写都是写,还不是都一样嘛。”
  “我们招的不是编辑记者,是行业记者哟!”眼镜男笑道。
  “编辑记者?行业记者?有区别吗?”老蒲疑惑了。
  这时刚刚发过言的女领导又说话了:“这样,先这样吧,快半小时了。后面还有人呢,本来每人只有15分钟的。”
  “行,那先这样吧。”眼镜男放下手里的资料,对老蒲说道。
  “就……结束了?”
  HR在旁边说:“对,面试结束了,回去等通知就可以。”
  “那……”老蒲还若有所思。
  “还有事?”眼镜男问。
  “这个……”老蒲小心翼翼地说,“这些报刊杂志,我的作品可以拿回去吗?我只有这一份,我要为自己保存它们呢。”
  眼镜男笑了:“哈!你不早说!来拿吧。”
  老蒲赶紧上前,像捧着珍宝似的将这些报刊杂志摞好,装进背包里,嘴里呵呵笑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偶然瞟到评审们在填什么打分表,不敢紧盯着细看,赶紧溜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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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这是好莱坞电影《2012》的桥段:世界末日大洪水时,社会精英会获得进入方舟的船票。——作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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