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见2

　　这个难不到曹翊，她自幼随师傅对周易八卦娴熟于心，初进太史府她就看出了师叔设置的八卦阵。
　　李环师兄说老爷在花园东南房请她自去拜见，她进入花园就发现以园中山石盆裁布设八卦阵，自是欢喜，不知道师父与师叔谁布的阵更精妙，自是万分小心，在途中因喜园中迎春花在风中微颤甚是喜欢，不由前去攀摘，不想触动机关，被困阵中，虽费了点功夫方可出阵，但也采到了迎春花，并将其簪入发髻，那天穿一件浅红锦衣，乌黑发髻簪一支淡黄色迎春花，师叔当时看她是蹦跳进来的，看了一眼她头上的花笑了：“贪玩了。”
　　“翊儿喜欢这花就去摘了一朵。”曹翊笑盈盈地说。她打量了下师叔所在房间，奇怪着师叔的房间布置得似文士雅室，室内对正门是书案，墙上挂竹、松、柏三友图，西南放一金钱树盆栽，室内淡淡的清香应是来自北角一小盆栽是兰花，师叔着苎麻长衫，素丝纶巾，腰间腰带松垂，佩玉晶亮，那时她不知道这个就是她梦寐思求的玉拂尘，只想师叔这一身着装，就一清贫文人装饰，唯有美玉点缀，倒也是时下雅士风范。心中自是更多一份敬仰。
　　今儿跟在无涯子师兄身后，重走旧路，想上次去的就是师叔书房啊，那成设也太简朴了，比及师父的道室还要简陋。心中想着，忽然间一只小猫跳过，无涯子见状拉起她手，轻轻一跃，立于身旁青石上，小猫落在他们刚立的道旁，便被旁边藤蔓缠住，曹翊立刻跃出东南巽位，立于灌木丛中一圆石上，道路复归，小猫“喵喵”叫了几声，却不敢动，曹翊跃入路上，将小猫抱入怀中说：“这个小猫怎么进来的？”
　　无涯子看了她一眼，冷冷说：“快走吧，师傅应有急事。”
　　曹翊看他提速向前飞掠，也不迟疑，紧紧跟上。无涯子看她并不落后于自己，说：“小师妹拜师几年了？”
　　“我自幼跟师傅，大约就五六年了。”
　　“你今年几岁了？”无涯子口说，脚下一点不慢。
　　“八岁了，师兄你呐。”曹翊看他越来越快，虽能跟着，但已觉很是吃力，她看了一下书房不远了，想，“如果不是很快就到，恐怕自己就不得不认输了。”心下对这个师兄不由多了几份敬意。
　　“9岁，我五岁拜的师。”
　　说话间二人来到书房外，就听到李岩说：“进来吧。”
　　二人进门，看到李岩面前放50根蓍草，龟甲，室内弥漫着的不是兰香，应是烧龟甲味。二人知道这是李岩自己心意难决时的做法，便恭敬行礼后站在他面前听有什么吩咐。
　　李岩看二人不语便说：“无涯子你送曹翊师妹回归，代为师向大师伯问好，如师伯有问你可有什么要求，你只说师父已将师伯所托交曹翊师妹，也请师伯将师父所托转交无涯子带回即可。”
　　“师傅，这所托何事，无涯子是否能担此重任？”无涯子听师父这么说迟疑着问。
　　“师父让你师伯交由你带回，自是知你可行。”李岩对无涯子说，“你去齐王府，告齐王司马攸师父占得一卦，请齐王自决。”
　　无涯子看师傅说得珍重，便等师傅写卦，解注。李岩看了他一眼说：“不必了，就对齐王说，占卜得大过卦，象曰：夜晚梦里梦金银，醒来仍不见一文，目下只宜求本分，思想络是空劳神。”
　　无涯子跟师学习四年，天文地理，河洛易学学有小成，自是知道该卦卦意，只是不知道师傅为何要他口头传齐王此卦象。师傅与齐王殿下交好，自己便也与齐王世子司马炯常常一起游玩。他看师傅一脸沉重，想师傅不亲自拜访齐王殿下，而是由自己代话到齐王府，必是有不得已的事由，当下也不迟疑，告辞出门便打马向齐王府飞驰。
　　曹诩看无涯子出门离去，便对李岩说：“师叔可否是对昨日星象心存疑虑，心有不定，今儿占卜，得此卦像知齐王有难，请齐王先行自保？”
　　李岩看了这个孩子一眼，心想，终是出身帝王家，心思敏捷。他看曹翊睁着大大眼盯着他，便笑了笑说，“翊儿聪颖，师叔甚是喜欢，传你八路拂尘招式，这八路拂尘就如八象雏形，掌握此基本功自可演练出不同招式，能悟多少因人而异。”
　　曹诩想及师父在她来探望师叔时曾交待，如师叔问她有甚需求，就请师叔传这八路拂尘招式，说是师叔精通道家武学与术数，只因师叔不好江湖争斗，世人只知太史令李岩，不知道门三传奇之无妄道长。今儿师叔主动要传她拂尘八式，自是欢喜，上前抱着李岩说：“师叔教拂尘功法，翊儿喜欢得很。下次翊儿见到师叔，翊儿定要有所成，不辜负师叔对诩儿的期许。”
　　“师叔有何期许？”李岩听她这么说，便含笑问。
　　“得易之精髓，通五行妙理，行奇门循甲，为天下苍生福祉。”曹翊昂头而言。
　　“师兄教得好。”李岩看她明眸善睐，机灵可爱，不由衷心夸赞。
　　“师叔还有要翊儿带话给师父么？”曹翊问。
　　李岩知她是因事有权变，昨晚所交待之事恐有遗漏，方向他进一步求证。便摇摇头：“权谋之事，非吾等能料。”
　　李岩教曹翊拂尘八式，曹翊自恃以她资历很快便能学会，其实不然，她招式是学得快，但要做到意动式到不易，大多时候她是简单的挥动拂尘招式，而心意并不能随动，更不能做到意在式前。
　　李岩也不着急，背着手踱步，小姑娘剑招是娴熟了，这个意动在招前也不是一时就能领悟到的，以小姑娘资质，数年后应该会有小成。
　　无涯子从齐王府赶回太史府看到曹翊还在练拂尘，曹翊手中拂尘甚是好看，拂尘动起，感觉她的身体太小了，好似被裹在其中似的。便说：“这个本是师傅源八卦原理，着曹魏陈思王所著《洛神赋》所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之意而创”无涯子微笑，“曹师妹尝小，舞动拂尘少了灵动，倒似风浪急高，娉婷忽显，还入风波间。”
　　“翊儿尝小，能有如此境界不易，今后不可小觎。”李岩道。
　　“是，师父，徒儿知错了。”无涯子低下头说。
　　曹翊知道无涯子师兄没有调侃之意，她舞动拂尘是有些吃力。举柄至头顶尝感丝抚地面呐。便婉尔一笑：“师兄回来了，翊儿自知是强而为之，美感自是无有，努力倒是真的。”
　　无涯子听她这么说，便看向她，适好看她对自己笑，曹翊笑起来很美，圆圆的大眼弯成月牙，脸上若隐若现酒窝很是迷人，他不由小痴了会，看师傅也看着他，脸上不由红了，讷讷说：“我今儿便送师妹回么？”
　　“给齐王的话带到了？”李岩问。
　　“是的，齐王听后沉默不语，倒是他的弟子谢峰似有不快，齐王让他给我上茶，他只应着没动。”无涯子说。
　　“就是陈郡谢氏家选送的一代武学天才谢峰？”李岩说。
　　“是的，他只比弟子年长一岁，但武功精进神速，齐王称天下武林无人能及。”无涯子说。
　　李岩听说只淡淡一笑：“天下之大，英才辈出，术有专攻，业有所长，无妨。”他看无涯子有些失落，便安慰道：“你有你的造化，以后所成功业不逊色于他。”
　　无涯子知师父是高人，他自知于谢峰相较差了点，但既然师父如此说了，他便相信自己只要努力，以后虽然在武学上不及谢峰，在其它方面如术理方面，定会比他强，如此想来，心安许多，脸上露出笑容。
　　“今儿翊儿练拂尘累了，吃完饭早点休息，明早你们二人乔装回徐州。不必来向我辞行。”李岩交待完便施施而向前院走，二人无声跟在后面，无涯子拉起曹翊衣袖，曹翊给了他一个甜美的笑，无涯子看到笑颜，感觉牡丹花开也不过如此，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拉女孩子衣袖，也是第一次心中赞美女孩子的美。这个笑容在他记忆中留存了多年，每当他累时、难时就会想及这笑容，想到这笑容，他就有向前走下去的勇气，因为他渴望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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