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钢琴

　　见到又有一个人坐到了钢琴旁，客人们的视线再次被吸引。
　　铁剑深呼吸一次，双手轻轻上琴。
　　踩下延音踏板，左手轻轻地开启伴奏。
　　第一小节即将结束的时候，他的右手动了。
　　“嗦嗦拉拉西西拉拉嗦嗦来来西……”
　　同样是一首《梦中的婚礼》。
　　围观的客人们也感觉到了异样。
　　两个人弹奏同样的曲子，显然是有点PK的意思。
　　同样的曲子，在不同的人手中弹出来，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当铁剑轻柔地弹奏完最后一个音符，优雅地结束之后，观众们同样报以掌声。
　　这次的掌声不管是持续时间还是热烈程度，都要强于徐昆那次。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群众的耳朵也不是聋的。
　　当然，也有装聋作哑的。
　　当他对着观众鞠躬致谢完毕，回到座位上后，便听到安琪嘲讽地说：“我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呢，然而也不过是拾人牙慧，和别人弹一样的曲子。在我听起来和徐昆弹的没什么区别嘛！”
　　没区别？
　　你确定？
　　你的耳朵是塞了驴毛了吗？听不出两首曲子之间的差别？
　　好吧，即便你五音不全，真的听不出来，难道也看不到周围观众们的反应么？
　　嗯，明白了：你不是聋，你是真瞎。
　　铁剑很无语。
　　好吧。
　　他笑了笑，并不打算争论。
　　但章疏桐对这样的结果显然并不满意。
　　她捅了捅铁剑，对他使了个眼色。
　　他无奈地站起：“那我就另外再弹一首吧，如果你这样想的话。”
　　往钢琴走去的时候，他想了一下，决定弹一首由美国钢琴家杰罗德•来德尼克（Jarrod•Radnich）演奏的加勒比海盗的钢琴版主题曲，《PiratesoftheCaribbean》。
　　这首曲子难度不小，对手指的跑动速度要求极高。
　　但让他最终喜欢上这首曲子的，是演奏者在结尾处一屁股坐到钢琴低音区时的那种霸气与震撼。
　　想到这里，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要像《海上钢琴师》的主角那样，上台之前对着对手嘲讽一句“混球，是你逼我的”。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那样太装逼了。
　　很快，连续欣赏了两次《梦中的婚礼》的观众们再次见到了铁剑的表演。
　　低沉而又气势磅礴的前奏响起，和之前时而温暖如风、时而柔如彩虹的《梦中的婚礼》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
　　在演奏中融入感情的铁剑，此刻只感觉自己仿佛化身杰克船长，在风暴肆虐的汪洋大海中迎风破浪。
　　黑珍珠号……
　　惊心动魄的追逐……
　　奇正并用的枪火谈判……
　　危险而华丽的奇妙旅程……
　　一切的一切，随着一个个音符流出，单凭声音，便让观众们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置身于电影所呈现的壮丽场景之中。
　　当演奏到一段段炫技的部分时，铁剑手指翻飞，一连串流畅的琶音、半音阶如泉水涌动，在旁观者看来，他的手指速度快得几乎只能看见幻影。
　　虽然比不上《海上钢琴师》主角那样，一个人弹出四手联弹的感觉，但这种手指跑动速度已经足够让观众惊艳。
　　当铁剑模仿着杰罗德的样子，在最后关头站起身来，双手抱胸，眼神睥睨，一屁股坐到低音区为这场演奏画上完美的句号之时，全场喝彩声如雷动。
　　“好牛啊！”
　　“太酷了……”
　　“肯定练了不少年吧……”
　　观众们议论纷纷。
　　铁剑长出一口气，从钢琴上跃下，四下鞠躬，又获得了一轮轮掌声。
　　回到座位，安琪等人的脸色相当精彩。
　　一时间，没人说话。
　　直到章疏桐开口。
　　“弹的不错啊。你看，观众反响这么热烈。”
　　铁剑笑着点头，“谢谢。”
　　章疏桐盯着他，欲言又止。
　　察觉到她的目光，铁剑抬头，与她对视了一眼。
　　瞬间，他恍然大悟。
　　她的眼神仿佛在说四个大字：
　　“这就完了？”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时候要表白么？虽然是假的，但还是感觉好难为情的样子。
　　“这首曲子听起来好熟悉，叫什么名字？”章疏桐问。
　　“哦，名字叫《PiratesoftheCaribbean》，电影《加勒比海盗》的主题曲。”铁剑回答。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豁出去了。
　　“那个，疏桐。”他装作含情脉脉的样子看着她，“这是一首诠释自由的曲子，对于大部分海盗而言，大海、自由永远是最高的追求。那是海盗们最珍贵的宝藏。如同《海贼王》中的那句话一样——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一个男人奔向大海。”
　　章疏桐盯着他，眉头微蹙。
　　“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如果有一个深爱的女孩在岸边为我苦苦等待，我想，我会选择上岸，放弃自由，画地为牢。”他努力控制着，避免被自己的这番话酸到吐：“我觉得：你就是那个女孩。”
　　“我去，这也太酸了吧？！”安琪在一旁不合时宜地喊叫。“能不能别这么文绉绉的？我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就是！太酸了！”
　　章疏桐没有理会她们的扰乱，而是自顾自地看着铁剑：“你这是在向我表白吗？”
　　听到她问出这个问题，安琪、徐昆等人都安静了下来。
　　“是的！”迈出第一步，说出那些听起来很中二的告白话语之后，铁剑浑身放松了下来：“做我的女朋友好吗，疏桐？”
　　章疏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平心而论，你钢琴弹得的确不错。”她说，“随便去个酒吧露一手，应该能泡到不少妹子。”
　　额，典型的先扬后抑。先夸赞一番，然后来个反转：对不起，我不是那种容易泡的妹子。
　　应该是这种套路了。铁剑想。
　　于是他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所以，你的意思是……”
　　“会钢琴的确是一个优点。”她笑了笑，“不过……”
　　“对不起，打扰一下。”
　　一名服务员温柔地打断了她的话，同时很有礼貌地向身边的一位中年男子伸出手，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餐厅的老板，托尼先生。”
　　托尼？这不应该是顶级理发师的名字么？为何一个餐厅老板也叫托尼？
　　铁剑心中暗暗纳闷。
　　托尼笑着向他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托尼。”
　　铁剑连忙起身，与他握了握手，“你好，我叫铁剑。”
　　“铁剑先生，刚刚你的演奏真是令人印象深刻。”托尼说，“你弹奏的是《加勒比海盗》的主题曲吧？”
　　“是。”
　　“呵呵，最后那一下，用屁股坐到钢琴上，真的是很震撼。”
　　铁剑有些汗颜，“那是模仿原演奏家的动作，您过奖了。”
　　“没有没有，真的很震撼。”托尼笑了笑，“我这台钢琴可是花三十万买的呢，你这一屁股下去，坏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