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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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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缩阳术”三字入耳,白玉京心里“咯噔”一声,饶是早已察觉到下体的异常,仍旧大喜过望,高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踏实了下来。
  看来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暗暗想到,居然还真有缩阳入腹这种异术,以前他只是听说过,此刻总算是信了。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大活人都能装进二尺见方的小箱子,二寸来长的那话儿装进肚子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多谢公公提点,晚辈一定不负公公和张公公的厚望!”
  孙忠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有这心思就成,咱家已经老了,日后指不定还得靠着你呢……去吧去吧,去找孙秀,让他带你去张府,顺便告诉他,就说咱家说的,让他给你五十两银子,你初去张府,肯定用的上。”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白玉京实在想不通这老太监为何对自己如此不同,只能归功于自己的长相上,也许自己真的长的和正德很像吧!
  孙秀是个沉默寡言的,二人安步当车,一路上碰上了不少人,大多数对孙秀都很恭敬,沾他的光,望向白玉京的目光中除了好奇,不免也多了些善意。
  “前边是东华门,过了这个门就是外城了,守门的是东厂的番子,原本张公公提督东厂倒也无碍,可惜现如今皇爷爷让平虏伯朱彬兼了东厂的差事,所以日后出入千万要谨慎着些,莫要被那些翻脸不认人,急着立功的王八蛋们抓到把柄。”
  平虏伯朱彬?应该就是江彬吧?
  白玉京记得有明一代,提督东厂的好像都是太监,想不到江彬一介武夫居然也能得到这个权利,看来这正德皇帝还真是宠爱他。
  一边道谢,他一边琢磨,合着那个张公公是曾经的东厂督主,却不知现在是个什么职位?
  这话不能问,好歹他也是张公公推荐的,若是连这都不知道,恐怕说不过去。
  番子们盘查的果然十分仔细,好在孙秀早有准备,白玉京的荷叶头乌木牌上一面篆字写着“关防出入”,一面写着他的身份:“坤宁宫小火者”,火云印旁还有小字,写的是“内字玖叁零号。”乃是自内承应库领讨登记在册的,绝非假造。
  至于小火者,乃是最低等宦官的名号,凡新入宫当差者,都是从小火者做起,然后六品奉御,五品监丞,从四品少监,四品太监——此乃品衔,而非通称,后世影视作品中动则太监,实乃误人子弟矣。
  孙秀是正五品监丞,不足三十的年纪,在后宫近万宦官当中绝对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他虽不知自家义父为何如此看重白玉京,却并不妨碍多一份交好白玉京的心思,给银子以及乌木牌的时候多提点几句便也在情理之中了。
  不然的话,白玉京初回大明,万万也不会知道原来宦官一行也有这么多道道。
  东华门外就是护城河,沿河北上,东岸一溜建筑,在孙秀的指点之下白玉京方才得知,原来耳熟能详的内庭八虎居然都曾经居住在这里,可惜多年前刘瑾便已败落,八虎群龙无首,又有后来者江彬钱宁许泰等人排挤,如今仅有魏彬,张永,谷大用,邱聚尚有余势,却再不负当年权倾朝野的盛况了。
  张公公居然不是张永,因为路过张永的府邸时孙秀也曾点明,却并未领着白玉京进去,而是又走一段,敲响了张永家隔壁的后门。
  张公公不在,孙秀和张府掌家高忠交代了两句便自离去,高忠和白玉京将其送出后门,目送其远去。
  收回目光,好奇的打量白玉京两眼,高忠有些鄙夷的说道:“长的居然比那张广瑞还多一些俊俏,怪不得义父要将你二人从天寿山弄回来了,义父有交代,不许安排你二人差事,那边有个小院儿,你和张广瑞就伴去吧!”
  开头白玉京还搞不明白这个年轻的掌家为何如此不屑,“俊俏”二字入耳方才联想到正德荒唐的名声,不禁暗骂了一句,合着把老子当男宠看了。
  他照过镜子,假如帅也是一种罪过,自己如今这幅身子,确实有点罪大恶极了。
  他并未生气,也没辩驳,如此大事,那张公公不告诉下边人真相也很正常。闷声不响的跟在高忠身后,走没两步就拐进一个小跨院,院子不大,典型的四合院儿格局,正房三间,和护城河仅一墙之隔。
  “我不管你二人日后有没有机会入得皇爷爷法眼,到了咱们张府就得听咱家的,安分些,不然咱张府的家法可不是虚设的。”
  进了小院,正好张广瑞在正房门口台阶上晒太阳,高忠不咸不淡的吩咐了两句,这才转身离开。
  张广瑞撇了撇嘴,鼻孔中发出轻微的哼声。
  白玉京倒是很理解高忠,他既然不明真相从而产生了误会,然后断袖分桃之事毕竟有违自然,瞧不起也是理所应当。
  理解归理解,被人误会成兔儿爷,他这心里也有点儿别扭,偏偏还没法解释,唯有苦笑而已。
  “有什么好笑的?”张广瑞斜睨着白玉京,恶狠狠道:“孙公公留你说了些什么?不会是替你引见了皇后娘娘吧?”
  白玉京心说这小子也忒沉不住气了吧,暗笑一声,故作诧异的说道:“是啊,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们正一教还能未卜先知不成?你别说,皇后娘娘长的还真是……啧啧……”
  张广瑞面色大变,语气愈发恶劣:“也不知你小子给孙公公灌了什么迷魂药,老子倒是小瞧了你,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谁能笑到最后……”
  “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两句,你小子还能不能有点儿创意?”
  张广瑞一怔,扬起手来,却不等白玉京反应便又放了下去,看来吃过亏。
  他有种感觉,死而复生之后,白玉京好像换了一个人,从前的白玉京八竿子闷不出一个屁,现在虽然也不怎么爱说话,说出话来却能噎死人。
  莫非这小子藏了拙?
  打又打不过,毒又没毒死,现在好像说都说不过了。
  他恨恨的跺了跺脚,转身就走,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说的什么。
  白玉京的视线倏地阴冷起来,目送着张广瑞进了正房,暗下决心,此人虽然愚蠢,却心胸狭隘心狠手辣,必须得想办法除掉——第一次“死而复生”是沾了时间风暴的光,他可不想步陈墨的后尘。
  午饭是一个头戴平巾,身穿青衣的小孩儿送来的,张广瑞和白玉京各一个食盒,倒省得白玉京再担心张广瑞在饭菜中下毒了。
  小孩儿顶多八九岁,全程沉默,无论白玉京如何逗弄就是不说话,搞的白玉京还以为他是个哑巴,直到下午白玉京闲的无聊在小院儿门口转悠,无意中见到他和另一个年岁不大的小火者有说有笑的经过,这才知道小家伙是故意的。
  后门有两个小火者把守,想要随意出入肯定不容易,至于前门,初来乍到,白玉京根本就没往前转。
  倒是后晌时张广瑞被几个人送回了小院儿,说话的声音很大,正好白玉京在门口发呆,听个正着,居然有个人是什么“”三爷“”。
  那几个人并未进院儿,虽然张广瑞殷切相邀。
  白玉京估计和高忠有关,同时他也很奇怪那个张公公为何一直没有接见他和张广瑞。
  三爷慢走,再有这一类邪门事尽管来找小的便是。”
  “广瑞你这么有道行,少不了麻烦你。”那个三爷的声音很耳熟,居然是刘玉。
  脚步声远去,张广瑞红光满面的进了大门,路过白玉京时忽然停了下来,得意的说道:“刘上房可是张公公最得意的义子……”
  “你不会暴露了身份吧?小心还没见到皇后娘娘就先送了小命儿!”
  “你以为老子傻啊?”张广瑞看白痴似的看了白玉京一眼,换上一副说教的语气:“谁规定只有正一教的才能驱邪禳灾?”说着话风一转:“不过你肯定不成,荒山野岭的野道士,除了牙尖嘴利,怕也拿不出什么本事罢……哈哈……哈哈……”
  “小人得志!”
  张广瑞居然没生气,笑眯眯的说道:“那又如何?高忠不许底下人接近咱俩,有本事你也打破僵局啊!”
  他得意洋洋的回了屋,白玉京却陷入了沉思:那高忠瞧着可不笨,只因一己喜恶便不许府里人接近自己和张广瑞?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好歹自己和张广瑞也是那个张公公“从天寿山弄回来的”,他不可能明张目胆和张公对着干吧?
  可供分析的线索还是太少了,白玉京总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却在不知不觉的滑向深渊。
  该如何打破僵局呢?
  晚饭时送饭的还是那个小火者,照旧的紧闭着嘴巴。
  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和让一个存心装哑巴的人说话难度相当,白玉京索性也不费劲了,接过食盒,把里头的饭菜一样样拿出来,又把洗干净的碗盘放回去。
  少年略怔了一下,拎上食盒转身出了屋,他手里还有一个食盒,里边残羹剩饭,杯盘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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