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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风霜菊花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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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红燕问他这次呆在深圳这么长时间做什么?风尘告诉她内贸,外贸都出现了人员变动,要重新接上关系,搞好了才回来。转眼过了清明节,雨水多了起来,有时会连绵不断地下好几天,乐得风尘一天到晚躲在宿舍里偷懒睡觉,这天他宿舍里呆烦了,走到办公室,宋朝英说他的朋友有电话来,让他回电话,风尘看了是方小平的电话,他打电话过去,方小平告诉他,让他去上海签销售协议,数量比较可观。风尘很是开心,对宋朝英说了,宋朝英很高兴,对风尘说:“啊呀,太好了,你去上海,还可以去看看林燕。”风尘想了想说:“这业务你自己去或安排别人去做吧,我把电话和地址给你,我会跟方小平说好,他是我的老朋友了。”风尘心里虽然惦记着林燕,但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他想着要一心一意地跟赵红燕过日子,这些天因为连续下雨,妻子为了他的安全,不惜动用她的车接送他上下班,这让他心里很不安。宋朝英问他如果业务做成了,奖金怎么办,给谁?风尘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你自己能做,奖金给你也行的,他无所谓,宋朝英听他这样说,对风尘说:“哪我自己去做好了,一个科长,自己都没有出过差,经常被人说三道四,心里也很难受,甚至有人说我是你的相好,每年是你分我这么多钱的。我到上海去做一单外贸生意来,也可以堵一堵别人的口,不过这可是捡了你的便宜了,到时奖金发来,外勤的那块还是给你,内勤的我自己留着。”风尘苦笑了一下说:“你是我的相好,才会拿这么多钱,我呢,靠着老婆的关系,每年拿这么多钱,我真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唉,你说得对,自己做些业务来也好的,你也不要客气了,奖金你拿去就是了,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呢,再说你女儿也大了,要用钱了,到时也不用分我了。”宋朝英听他说是自家人,以为他说错了,问他怎么说自家人的?风尘跟她开玩笑说:“人家不是说你是我的相好吗?那不是自家人了?”宋朝英啐了他一口说:“这也太难听了,我们明明没有关系嘛。”风尘笑着跟她说:“这话是赵红燕说的,我把你照顾我的事跟她说了,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宋朝英这人真是难得,这样讲情义,自家人一样,以后你也不要亏待她了。你看,不是自家人吗?”宋朝英听了他的话,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唉,林燕,赵红燕真不是一般的人。”风尘帮宋朝英出行的车次写在小本子上,把方小平的地址和联系电话写好,交给了她。第二天,他把宋朝英送上列车,他看到宋朝英在抹眼泪,风尘觉得有些好笑,从来没有出门过的人都这样,安慰她说不过几天时间,就回家了,不用太伤心。列车出发后,风尘想着自己第一次出门也是这样的心酸,离开家乡心里很难受。过了十来天,宋朝回来,兴高采烈,到了办公室,就迫不及待地跟风尘要说到上海的事,风尘让她不要急,先把协议书交到财务去,再跟丁厂长汇报一下,说这是林燕帮她介绍的业务,自己亲自去谈并签约的,吩咐她千万不要说是他给她的业务,宋朝英遵照他说的去做了,后来丁厂长果然在会上表扬了她,厂里的人也对她刮目相看,不再说她是个花瓶子。宋朝英从厂长那里回来后,给赵红燕打了个电话,说晚上要开会。风尘问她开什么会,宋朝英说请他吃晚饭,感谢他一下,风尘听了就由着她了,晚上,她们跟几个徒弟一起在食堂里喝了些酒。晚饭后。宋朝英拉着他去了她的房间,跟他说:“林燕真好,她陪我到方小平那里,把事情办完,那方小平也真够义气,听说我是你的姐姐,带我们去了很高档的酒店里吃饭,住宿费也是他出的,林燕说我比以前的陈厂长还幸运。林燕抽时间陪我在上海玩了几天,嗨!这上海也太大了吧,我做梦都没想到有机会去上海玩。”说完一副很向往的样子。风尘看她高兴的样子说:“你真厉害,还会说是我姐。”宋朝英看着他,骄傲地说:“我不是你姐吗?我又没说错,林燕听了,也很高兴,说赵红燕人真不错,这样安排最适合你,她在上海也放心了。”风尘想问她林燕在上海的情况,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跟他联系。不过他又不想开口,怕惹起自己的情思,忍不住又要去找林燕,他搞不清楚林燕是不是嫁了人,或者……,这又让他不喜欢这样想。他简单地问宋朝英林燕还好吧。宋朝英看他这个冷淡的态度,有些不满意,说:“你真是的,林燕跟你这么好,你也不问她的情况,她现在工作很顺利,可能要做公司的财务部主任,和我说有了一个男孩子,上小学了,她妈帮忙带着,现在生活的很舒适,让我跟你说一下,她爸妈身体很好。不要记挂他们。又问我你儿子的学习情况,说成绩可以的话,让他到他爸的学校去读书。”听到这个消息,风尘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林燕与别人的,还是……。他不敢往那方面想,他很希望宋朝英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但她好像也不知道这些情况,他又不好仔细地问她,他没有说话。宋朝英接着说:“她还送了一件礼物给赵红燕,让我亲手交给她,她说她很想她。”她又神秘地问他:“这个男孩子是不是你的?”风尘有些茫然,他当然希望是自己的,却又怕是自己的,他说:“你胡说些什么呀?林燕没有告诉你这孩子是谁的吗?”宋朝英摇了摇头,说:“没有说,我问她老公是谁,她也没说,只是说,她喜欢现在的生活。”她把嘴巴凑到风尘的耳边,轻声说:“你这个死人,林燕的性情我还不知道?她肯定是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哼!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喜欢偷鸡摸狗,家里有这么好的老婆,还去外面偷腥。”说完怪笑了两声。风尘听了很不高兴,他冷冷地说:“我说这世上没有一个好人,我诚心让你做点成绩出来,你却这样来说我,再说了,林燕是鸡还是狗?”别人骂他,他无所谓,听到说林燕这样难听的话,他心里不舒服。他不顾外面风大雨大,走出她的房间去自己的房间去了。他胡乱地洗了一下,就躺在床上睡觉,他想不出来这个孩子的出生,对林燕意味着什么,赵红燕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心里有些不安,对赵红燕的愧疚之心越来越强烈,当时跟林燕在深圳时就知道会有这么个结果,没想到这一切来得会这么快,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是等待命运的审判,宋朝英推门进来,发觉房间里面有很重的霉味,见风尘满头潮湿的头发睡在床上,她拿了个吹风机把风尘拉起来,帮他吹头发,吹完之后,觉得霉味来自床上,让风尘起床,把他的被褥掀开一看,垫被的下面有一层白色的霉菌,知道他这几天没有晒过被子,宋朝英皱皱她的眉头,问他怎么睡得下去,风尘心情不好,没有理她,把被子放好,又要睡到床上去,宋朝英一把拉住他说:“你这样睡去,会得病的,上次的事你忘了,到时赵红燕焦急了又来说我。”风尘听了赵红燕三个字,不再吭声,拿起雨伞,准备回家,宋朝英跟着他出来,到了门口,硬是把他拉进自己的房间,让风尘睡到床上,风尘睡在床上,睁着双眼呆呆地看着什么,宋朝英见他发傻,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对他说:“你早点睡吧,刚才是我说错了,唉,我是想到我自己,一时激愤说出这话来的,林燕说如果你想去玩,随时可以过去,你放心吧,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风尘既然想着让命运来审判,他不再忧愁,对宋朝英说:“你说出去我也没办法,跳个拉丁舞来看看吧。”拿起桌上的录音机,打开音乐,把声音调到最低,宋朝英把衣服脱了,换上舞衣,踏着音乐的节凑,跳了起来,风尘默默地看完,心情好了很多,宋朝英跳完走到床边坐下,问风尘怎么样,风尘没有说她好坏,只感叹地说:“你老公真是的,这么好的老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珍惜的呢。”宋朝英听了伏在他的被子上,风尘用她的睡衣盖在她身上,用手抚着她的背,看到她那渴望的眼神,他心里一动,不敢接她的目光,柔声地对她说:“我要睡觉了。”第二天天亮,风尘醒来,见宋朝英不在房间,便走床,刚穿好衣服,宋朝英从外面进来,对风尘说:“走床了?我昨晚在叶秀芬那里过了一夜。”
  风尘下班回到家,儿子告诉他妈妈已经回家,在房间里睡觉,风尘听了,赶紧去卧室,见赵红燕和衣睡在床上,摸摸她额头,没有发烧,把她抱起来,拥在怀里,见她很疲倦,脸色发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为了北京天安门学生游行的事担心,赵红燕点点头,因为这涉及到公务,风尘不再多问,劝慰她说:“北京离我们远着呢,不用太担心的,真有什么事情,你担忧也没有用。去吃晚饭吧。”赵红燕问他:“我问你啊,你说两个领导让你干事,两个人的意见又是对立的,该怎么办呀?”风尘觉得她有些糊涂了,对她说:“为人民服务嘛,谁对老百姓有利,就听谁的。”风尘读书时在文革,***语录他读了不少,对他的语录都是一知半解,就觉得这句话说得最好。“可是现在老百姓最需要的是什么啊?两个说得似乎对老百姓都有利的。”赵红燕无奈地说。风尘经常看报纸,电视,知道上面的信息很乱,又听说有学生去拦铁路线,对妻子说:“学生游行就游行,游个一二天回去读书就好了,干嘛要去拦火车啊,如果我们这里这样,工厂不是全要停工了,工人们吃什么啊。大家好不容易过上安稳一些的日子,现在又在闹,恐怕没几个人会赞成的呢。这些学生也是的,父母做的这么辛苦,一年到头挣不到几个钱,供他们读书,他们倒好,不认真读书,要上街游行,也不替自己的父母亲想想。这些会上街的人都是些没良心的人,现在又没有外族侵害我们,用得着这样吗?”赵红燕朝他莞尔一笑,说:“走,吃晚饭去吧。”
  风尘去了办公室,见柯小峰他们几个人,挤在他的徒弟们的办公室里在大声说话,见宋朝英耷拉着脸,问宋朝英怎么回事,宋朝英说他们要徒弟们去街道上游行示威去,还说他们已经联络了其它工厂的人,过几天约好一起去中山广场游行示威。风尘说你怎么不去阻止他们,宋朝英说:“我去说过了,被他们骂了一顿,还骂我呢,要不是他们人多,我真要打死他。”风尘想这些人也太过分了,骂人也这么难听,风尘好像自懂事以来,从来没有骂过别人,连别人的外号也不会去叫。他听了也不说话,拿着刚到的报纸来看,发现省城的学生开始游行,他心里担心着妻子,因为这种事受到危险的就是他们机关的人。风尘听隔壁没有了声音,对宋朝英说:“你把他们几个叫过来,吩咐他们一下,不要跟着他们去,抓紧跟客户联系一下,让客户补充些货,到时交通堵了,会影响业务的。”宋朝英马上把几个徒弟叫过来,轻声地跟他们说了,风尘强调了一句不要跟他们去闹事。中午去食堂吃饭,见他们几个人站在食堂讲台上大声说话,大意是让工人们跟着他们去游行,风尘见没有几个人理他们,知道工友们虽然眼红风尘他们拿钱多,心里不平衡,有时会说几句气话,对柯小峰他们几个人不干活还在领工资,早就意见很大。风尘见他们这么起劲,忍不住问了他们一句:“跟你们去有没有工资发啊。”几个人听了呆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家一阵哄笑,有的人直面就骂他们傻瓜,懒虫。他们还想再说几句,却被一片叫骂声淹没,还有人向他们扔筷子,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风尘吃完饭,与宋朝英一走去宿舍,发现宋志友横着个脸,拦着他们的去路,抡拳要打风尘,宋朝英大喝一声,你敢,上前就啪啪打了他两个耳光,随后两手去撕他的脸,路过的同事见了都围了上来,帮着宋朝英说:“打死他,还敢欺侮女人。”宋志友人高马大,宋朝英不是他的对手,眼看要吃亏,风尘冲了上去,朝宋志友身上打了一拳,宋志友疼痛,舍下宋朝英,抓住风尘朝地上一摔,又要用脚去踩风尘,宋朝英见了大喊一声,快来帮忙,一头朝宋志友身上撞去,宋志友被她撞了个趄趔,周围的人见了,上前把宋志友扑倒在地,你一拳我一拳地乱打,风尘倒在地上气愤不过,见柯小峰他们三个人躲在一边看着,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他们砸去。只听有人大叫一声,柯小峰他们见势不妙,赶紧推开众人,拉着宋志友逃跑,保卫科长听说有人打架,赶紧过来,一看风尘满身污泥,不敢怠慢,打电话给派出所,宋朝英把风尘扶起来,问他情况怎么样,风尘说浑身疼痛,宋朝英把他扶到办公室,给赵红燕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赵红燕的车子到了厂里,看到风尘的狼狈像,又气又急,见派出所所长过来,跟他说了几句话,带着风尘去医院,风尘问宋朝英有没有事,宋朝英说没有,风尘跟着妻子去医院,路上赵红燕问他怎么又会打起来,风尘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赵红燕听了恨恨的说:“上次没收拾他算他运气,这次又要来欺侮你啊,这个丁红霞也是的,我对她这么好,她也不管好自己的老公。”风尘对赵红燕说:“要不是宋朝英,今天可要吃大亏了,被他踩到一脚,命都没了。”赵红燕听了说道:“这个宋朝英。”到了医院检查了一下,幸好没有伤到骨头,配了点伤药和几个膏药就回家了。第二天,赵红燕让风尘在家休息两天再去上班,风尘怕她担心,就在家休息了两天。
  宋朝英看见他来上班,很高兴地说:“我这就放心了,这两天不知道怎么过的呢。让我担心死了。”并告诉他宋志友被拘留了七天,其它三个人受到警告处分。又跟他说昨晚全市大检查,舞厅,歌厅里这两天被要求停业,抓了好几个人,有赌博的,嫖娼卖淫的,还有很有名的几个混混。两个人刚在聊天,厂部通知来让宋朝英开会去,风尘看了今天的报纸,发现省城的学生也开始闹腾,怕蔓延到自己这里来,心里担忧妻子,临中饭时,宋朝英才回来,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去食堂,宋朝英告诉他,上面发来通知,要求各单位管好自己单位的人员,不得煽动职工上街游行,如发现有人煽动闹事,立即上报,要严肃处理,并追究领导人的责任,厂里把任务分派到各部门。宋朝英对着风尘松了一口气说:“还好宋志友被抓进去了,否则我哪里管得了?”风尘看到有两个徒弟不在,问她去哪里了?宋朝英说:“前两天出的门,估计今天下午或明天回来。”风尘跟她说:“这几天外面乱,不要让他们出去了,以免出现意外。”饭后因为他的床铺没有收拾干净,风尘就跟着宋朝英去了她的房间,宋朝英让他先睡觉,叶秀芬等人见到风尘过来,都走过来看他,议论着外面的事情,宋朝英见风尘好几处地方贴着膏药,心疼地眼泪汪汪的,帮他的受伤部位轻轻地按摩着。临下班时,赵红燕打电话过来,说今晚不回家了,要在单位值班,让他早点回家带好孩子。风尘答应着,急忙回家去,宋朝英看风尘忧虑的脸色,问他有什么事,风尘告诉她赵红燕晚上不回家,怕要发生什么事情,让她晚上不要出门,宋朝英说我送你回家,反正现在也没有事情,风尘答应了她,两人骑着自行车,宋朝英一直把他送到家门口,才返回厂里。风尘惴惴不安地渡过了一个晚上,早上给妻子打电话,电话怎么也打不进去,他想了一下,叫丈人把他的行军床拿出来收拾干净,又找了个袋子,放进毛毯和枕头,还有一些干净的衣服,洗漱用品,绑在车上,到了市府门口,市政府门口以前没有门卫,风尘看到今天有四个公安人员在门口守着,上前跟他们说了一下,他们打电话进去,不一会儿,赵红燕走了出来,见风尘带着东西来,跟公安人员说了一声,带他进去,风尘见她满脸的倦色,知道她昨晚没有睡觉,问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赵红燕说现在还不知道,等上级通知,要她们二十四小时守在电话机旁,不得擅自离开,到了赵红燕的办公室,风尘看了觉得有些寒碜,还不如他们的办公条件,一间平房,十来个平方的地方,显得很陈旧,办公桌的旁边竟然写着一九五八年九月几个字,算了一下,比他的年龄还要大。风尘觉得当官的听起来不错,实在也没什么花头。他帮妻子整理了一下房间,腾出一块地方,放好行军床,又把其它东西放好,问妻子:“我今天看了报纸,怎么出来游行的都是你们系统的呢。”赵红燕说:“我也正为这事犯愁呢,如果这阵风吹过来,我首当其冲的呢,到时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风尘看她这么忧愁,想了想说:“主要是学生吗?让他们回家好了,现在刚好是双收双抢的农忙季节,家长们巴不得他们回家帮忙呢,昨天儿子回来说,他们班语文老师请假回家干农活去了,现在农村的学校不是在放农忙假吗?“赵红燕听了,眼睛一亮说:“我还没想到呢,真是的。”风尘跟妻子告别,让她注意身体。下午风尘下班回家,儿子跟他说他们明天放假了,什么时候开学不知道,老师说到时会通知他们的。风尘让儿子不要出去玩,跟外公外婆一起呆在家里。风尘骑着车去厂里,发现街道上气氛有些紧张,冷冷清清的,到了厂里,厂里还算正常,宋朝英轻声地告诉他说今天可能有人上街游行,昨晚同事们都在议论,说很多厂里的人约好去街道上,并告诉他今天他们几个人没有来上班,她去看过好几次了,还没有见他们的人影,怕他们几个人去闹事,到时追到她头上来,风尘见她害怕,安慰她说没事的。中午有同事从外面进来说,中山广场有人在游行,风尘吃了饭,骑了自行车,先从市府门口绕过,看到很平静,放下心来,就去了中山广场,风尘站在旁边,远远地看着,果然他们厂的几个宝贝也在里面,看去好像还没有一百个人,手里举着自己糊的纸旗,也没有个头领,有几个人在嘶声竭力地喊口号,大部分人三五成群地堆在一起聊天,不时地举着旗帜喊个几声,又不时地传出笑声,如同小孩子玩耍一般。周边围观的人也不多,除了一些退休的工人站在一边观看,基本上看不到年轻的人。街道上跟往常没有什么两样,人们该做什么的照样做什么,对这样的事情,如同是那家做红白喜事一般议论几句。没过多久,天气炎热了起来,这些人见没有人理会他们,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就一哄而散,地下丢了各种垃圾。风尘又从广场绕到市府门口,发现他的丈人站在一边,他停下车问他在这里干嘛,他用手指了指市府门口,风尘跟他说没事了,游行的人散了,拉着丈人去奎元馆吃了碗面,让他回家去。他自己骑车回到厂里,见几个宝贝在走廊里高声吹嘘着,风尘看也不看他们,到了办公室,轻声地对宋朝英说没事了,就几十个人,没有人理会他们。宋朝英放下心来,还要坚持要陪风尘回家,怕有人报复他。晚上,风尘陪儿子看电视,新闻联播播发了一条新闻,让风尘大吃一惊,他呆呆地看着电视,脑子一阵眩晕,儿子大喊:“爸爸,爸爸,着火了,着火了。”风尘脑子清醒过来,抚摸着儿子的头,仔细地看着电视,岳城的一个商场给歹徒纵火了,风尘看到几个画面有些熟悉,他在想这会不会是黄娟的那个商场,看完这条新闻,他觉得浑身无力,瘫坐在椅子上,心里感觉非常地难受,直觉告诉他这事跟朱建国有关,朱建国对黄娟念念不忘,说不好会乘机伤害黄娟。他见到黄娟第一眼,就感觉到冥冥之中她会遭受到什么灾难,每次见到她,这种感觉挥之不去,他很想留在她身边帮她一把,黄娟与他发生关系后,这种强烈的感觉更加剧烈。想到骆玲,他才心里稍稍感到安宁一些,觉得这个女孩子虽然有些单纯,却是很仗义的一个人,而且天不怕地不怕,很有些江湖侠士的风范,让她留在黄娟身边,风尘觉得对黄娟会好一些。现在黄娟真的出了大事,风尘不知道她会遭遇怎么样的伤害,整个晚上,他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到厂里,马上拿起电话给刘铁打电话,电话一直不通,风尘心里暗暗叫苦,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宋朝英见他这个样子,被吓的不轻,问他怎么回事,风尘哭丧着脸对她说:“岳城那边出了大事,刘铁那里电话打不进去。”宋朝英跟刘铁也熟悉,她拿起电话,连续打了两次,也打不通。她叹了一口气说:“这怎么回事呢,要损失好多业务呢。”风尘说:“你不知道,他们那里被歹徒纵火焚烧了,不知道人怎么样呢?”宋朝英知道他为人重情义,走到他身边,跟他柔声地说道:“你不要太难过了,事情都已经出来了,再急也没有用的,过两天外面安定些再过去看看就是了。”风尘抓住她的手,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宋朝英靠在他身上,风尘觉得她身上的热量温暖了他的心,心里渐渐地好受起来。他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拿起今天的报纸仔细地看了起来。午饭后,他在宿舍里睡觉,心里还是难以排遣心中的忧愤,想到妻子可能已经度过困难,心里又稍稍好受点。
  天安门事件平息后,妻子终于回到了家里,人廋了一圈,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风尘非常地心疼,他搂着妻子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骑着自行车到了乡下的家里,让父母抓来两只老母鸡,给妻子补身体,他妈以为媳妇病了,不分清红皂白,没头没脑地骂了他一顿,说他这么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媳妇都照顾不好,心疼的直掉泪。风尘吃了中饭,把杀好的老母鸡带上,准备回城里,他妈不顾家里农活忙,硬要跟他去看媳妇,风尘只好由着他,带她到城里去了。到了城里,他妈跟亲家两个打过招呼后,直奔楼上的房间里,看媳妇睡在床上,人很廋,很憔悴,心疼地上前抱着媳妇,心肝呀宝贝呀的疼爱起来,又骂儿子没出息,赵红燕见婆婆来了,想起床招待她,却被婆婆抱着不肯放手,让她休息,心疼了一番之后,下了楼跟亲家母两个人,在厨房忙碌起来,把老母鸡炖好,送到赵红燕手上,儿子放学,见到奶奶,很高兴,跟着奶奶的身后,不停地说话。睡了一天一晚,赵红燕精神好多了,起床跟一家人坐着看电视,风尘一个人在床上睡觉,等妻子上来睡觉,他已经睡醒了,跟她说了岳城事件,忧心地跟她说这商场可能就是黄娟她们的单位,他连续打了好几天电话,都打不进去,那边也没有电话过来。赵红燕听了也很担心黄娟,虽然她们接触不多,但两个人很相得。风尘说他过几天想去看看情况,还要把业务接上去,赵红燕让他过几天再去。
  风尘见妻子身体恢复过来,开心地去上班,他心里挂念着黄娟,想着要出差一趟,了解一下黄娟的状况,顺便找刘铁,把业务重新接上去。就跟妻子说要出门一趟,临行前的晚上,风尘见妻子用奇怪地眼光看着他,没有跟他说一句话,也没有说要去送他,让他心里有些恐慌,他不知道妻子是什么意思,见她对自己不冷不热,没有勇气去问她。他到了宿舍,拿了些东西,自己背着行囊,宋朝英送他上了列车,车上人很多,风尘因为多年坐这趟列车,车上的工作人员大都认识,他到了餐车里坐着,跟乘务员聊天,看到进来两个人,坐着跟他们一起聊天,风尘没有在洪州停留,直接去了岳城,到了岳城站,他马上转车去了菊花大厦,发现那里已经被隔离了,人走不进去,他在这里徘徊了好久,才想到去老地方看看,他看到火车上的两个人也在那里,他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那两个问他到那里,风尘跟他们说了,他们说有车子,可以带他过去,风尘见他们两人不象是坏人,就上了他们的车,没过多久,发现车子进了公安局,风尘有些疑惑,问他们要干什么,两人客气地说他们是公安人员,有些事想要他澄清一下,风尘听了肯定和这起事件有关,说不定他们知道黄娟的情况,就跟着他们去了公安局,到了里面,两个人办了交接手续,跟风尘打了个招呼,就走了。风尘坐地一间办公室里,一男一女两位公安人员向他问话,风尘没有回答他们,问他们黄娟在哪里?情况怎么样?两人见他坚持要问,才配合他们问询,相互看了一下,男的告诉他黄娟伤了一条腿,在医院里治疗。风尘这才放下心来,话题从上次黄娟同学聚餐开始,风尘想了想,把当时吃饭时的情景跟他们说了一遍,一直说到分别,后面黄娟到他房间他就没有说。那个男的着重问他,黄娟把装着美元的信封给他时,是不是让他还给朱建国。风尘见他问的这么仔细认真,觉得这事可能关系重大,他说他要仔细想想,这么多年了,他不一定记得清楚,他脑子迅速的旋转着,评估这件事的轻重,他想到今年天安门事件有美国人插手,而朱建国正是从美国回来,还成立了一个叫什么青年民主自由联合会的组织,跟天安门的事件如出一辙,他想到这时,身上直冒冷汗,他当然知道黄娟不会跟朱建国掺和在一起,但因为跟朱建国有过联系,黄娟可能被卷入此事件里,他估摸自己也是这件事的影响到这里来的,他又不好对公安人员说谎,弄不好还会影响到妻子的前途,他定了定神,对公安人员说:“黄娟当时给我信封时,没有跟我说话,只是给了我一个眼神,我拿起信封抽出美元看了看,放回去,就给了服务员,让她退回去,如此来回三次,最后一次趁朱建国不在,把信封放到朱建国的位置上,信封被骆玲拿走了。周鹏飞想跟朱建国说出事情的真相,被黄娟阻止了,后来见到骆玲,听骆玲说信封已经还给朱建国了,朱建国大骂了她一顿,说坏了他的大事。”风尘说完这话,才明白过来,朱建国原来是有计划的,来拉拢黄娟他们这些同学,为他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服务的,因为黄娟在学校的影响力,是他争取的对象,只不过无意间被他横插一杠,又碰上骆玲,还有黄娟又非常讨厌朱建国,才没有把黄娟拉下水。风尘想想汗都吓出来了,如果当时自己替黄娟收了朱建国的美元,说不定今天他也要入监狱了。风尘这话没有撒谎,事实就是这样,只不过黄娟的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他估计当时如果他不在场,黄娟碍着同学的面子会把美元收下。两位公安相互看了一下,女的问他:“一个眼神?她的一个眼神你就能懂?你是她什么人啊?”风尘没有回答他们。那男的让他摁了手印,吩咐他在附近的旅馆住下,随时听候召唤。
  晚上,他拿出黄娟给他的那缕青丝,反复地观看,想着黄娟的事情。第二天,他去了公安局,还是在那个房间,那个男公安人员还在,女的是一个年龄有些大的人,那女的严肃地问他,是不是昨天还有事瞒着没说,风尘说有关的事他都说了,那女公安问他跟黄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能理解,跟自己不相干的女人的眼神,风尘昨晚想了很多,他经常看书和报纸,他想如果黄娟没有跟他说还钱给朱建国,那么黄娟跟朱建国的关系很难洗清,他了解朱建国的为人,如果他没有死的话,一定会诬陷黄娟,这样没有人证明黄娟的清白。他想好了,为了证明黄娟跟朱建国没有关系,他把自己跟黄娟的事情跟他们说了,风尘说他跟黄娟感情很深的,彼此之间非常地了解,一举一动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并说黄娟制止周鹏飞,把信封被骆玲拿走的事,透露给朱建国。两位公安人员相互看了一下,问有谁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风尘说骆玲知道的,那女的摇摇头,说骆玲自己都有罪在身,怎么能给你们作证?风尘想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递给他们,说这是黄娟留给他的定情物,两位公安人员相互看了一眼,女的打开一看,是一束头发,他们把头发收好,没有再问这件事,又问风尘和朱建国的关系,当时在场的另外九个人没有资格证明风尘和朱建国的关系,因为他们都是当事人。风尘听了呆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也会掉到坑里去,心里有些慌恐,如果不能证明自己清白,自己没有好果子吃,还会害了妻子,但他不知道谁可以作证,他脸上开始冒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还好两位公安对他严肃是严肃,也还是对他挺客气的,安慰他不要慌,慢慢地想,只要不是这九个人,其它的人都可以证明。风尘左思右想,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他呆呆地想着,窗外飘来一阵花香,让风尘头脑一下清醒了好多,他忽然想起了那个被朱建国欺侮的女服务员孙丽香,激动的脑子一阵眩晕,他问他们要了口水,喝了定了定神,对他们说:“餐厅的女服务员可以为我证明吧。我前两次都是把钱给她,让她送还朱建国,后来被朱建国骂了一顿,我看不下去,跟朱建国吵了一架。”公安人员让他签字按手印。让他先回旅馆休息,不要到另外的地方去,等他们的通知。风尘在旅馆里呆了几天,好像呆了几年似的,过了近一个星期,公安局来人让他过去,那个男公安人员对他很客气,说你可以回去了,风尘刚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对男公安人员说:“骆玲当时才十七岁,第二年我见到她时她说过没几天就跟朱建国分手了。”男公安人员听了说:“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冤枉好人的。”他又问男公安人员,能不能见黄娟一面,男公安人员说黄娟现在还有些事,不好见面,你还是早点回去看自己的老婆吧,不要总惦记着别的女人。说得风尘满脸通红,他匆忙地走出大门,他找到了百货站的老地址,见到了刘铁,两个人都非常地激动,风尘一定要请刘铁他们吃饭,他说这么多天了,心里一直很担心,现在见老朋友没有事,好好聚一聚,刘铁扭不过他,跟着一起喝酒聊天,刘铁说还好是晚上,如果是白天,估计他们都要遭殃,真是万幸。并告诉风尘,黄娟的老公在这次事故中殉职了,他是保卫科长,当晚在商场巡逻,见歹徒冲进来,他奋勇向前,被几个歹徒围攻,打倒在地,后来放火烧了后,就殉职了。与刘铁分别后,风尘在去深圳的车上,满怀的激愤,满怀的忧愁,他不知道黄娟以后的日子会怎么过,这次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又是这么高傲的一个女人。想到出门时妻子奇怪的眼神,他明白妻子肯定知道了他在岳城做的好事,这次回家,不知道会受到怎么样的审判,他非常的不安和恐惧,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到了深圳,阿琪见到他时,痛哭流泣,说阿发经常去赌博,家里没钱了,就跟着别人去走私,被边防部队抓住,到外地坐牢去了。风尘听了头都要炸了,他睡在房间里,有些惶惶不可终日,要不是想到儿子,他真的要去跳楼了,他很清楚,这次回去是个什么样的结果,赵红燕会原谅他,估计自己母亲这一关都不好过,他惴惴不安地给妻子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在深圳,他听到妻子如往常一样,嘱咐他在外面注意自己的身体,没事早点回家,只是少了往日的热情,他左思右想,不敢回家,呆在深圳二十多天,要不是儿子打电话来,他不知道会在这里躲多久。
  赵红燕见他回家,非常地冷淡,晚上两个人在房间时,赵红燕气呼呼地把一张照片扔给他,说他干的好事,他看到一个小女孩,有些面熟,甜美的笑容跟黄娟有些神似,知道这是黄娟的女儿,不知道她从那里得到这张照片,他看着赵红燕,无言以对,他知道命运对他的审判终于开始了,他虽然聪明,很多事情他都能比别人看前一步,现在却无法预测他将要面对的结果,结婚这么多年,他很清楚妻子的脾气,但他还是不知道妻子会怎么样对待他,他把照片小心地拿起来,仔细地看了起来,看着小女孩甜美的笑容,一股柔情涌上心头,他叹了一口气,轻声地对妻子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这种事,你知道的,她跟你有些相像,看不起我。可不知道为什么,又会这样舍不下我。”他小心地把照片收起来放好。赵红燕听了他说看不起他的话,脸一红,怔怔地看着他,风尘不敢直视她,见她并没有对他很严厉,紧张的心稍稍放下来,他坐在椅子上,耷拉着头,玩弄自己的双手,他觉得无地自容,想走出房间避避风头,又觉得不妥,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赵红燕失望地看着他,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去卫生间洗漱去了。风尘见她出来,一脸地疲惫,赶紧整理好床铺,让她睡觉,他洗漱好睡到床上要去抱她,赵红燕推开他的手,冷漠地跟他说以后不要再碰她,风尘有些绝望,知道解释也没有用,自己做的恶事还是要自己来承担。从此,夫妻两人在房间外还是如以前一样,到了房间里两人就形同路人,风尘见这样难受,有时找个借口住到厂里,赵红燕也不来管他。中秋节过后,是他丈人的六十岁生日,又是退休的时间,赵红燕通知姐妹们要给父亲过生日,赵红玉夫妻俩也特意回来,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好不热闹,赵红燕做得跟风尘很亲热,风尘心里却很难受,他是一个不善于伪装的人,跟她在一起装模作样,受活罪一般。在奎元馆,席间大家高高兴兴,觥筹交错,张志平在赵红燕的关照下,当了建设局的副局长,红芳的老公姜友君当了一个分社的主任,红玉的老公自不必多说了,唯独风尘还是当年的老童生,一点变化都没有,一个很普通的职工。赵红玉夫妻俩对他很好,不时地跟他有说有笑,其他几位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见面时对他爱理不理,只对着赵红燕献殷勤,风尘见赵红燕喝了很多酒,劝她少喝点,被她说了一句不要你管,风尘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他丈母娘更甚,当着大家的面说他没出惜,人家都有进步了,就他一个人还是老样子,张志平借着酒意对风尘说,跟赵红燕越来越不般配,赵红燕嫁给他是运气他了。风尘知道他一直喜欢这个小姨子,以前没花头时不敢说话,现在自己觉得有地位了,什么话都会说,风尘看到赵红燕听到这话也不在意,还哈哈大笑,心里非常地郁闷,倒是赵红玉说张志平,哥人很好的,二姐嫁给他并没有错。风尘看到这家人好像他是个多余的人,就跟丈人碰杯喝了口酒,走出了酒店,他带着满心的愤闷,在外面漫无边际地行走,不经意地到了告天台公园,他走上告天台,上面空无一人,他坐在上面,仰望着天空,一轮残月挂在空中,周边闪烁着几颗星星,远处江上星星点点的渔火,显得有些安静,风尘不知道上台来要干什么,满腹的心酸,委曲,郁闷,担忧?想着刚才几个小人得志的人,看到妻子对他的冷漠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他感到恶心和痛苦,他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这一切他到底要怨谁,恨谁,自己也很难搞清楚,他问上天为什么要给他安排这么复杂的人生,让他承受他难以承受的压力,一阵清风吹来,带来了阵阵的兰香,风尘想起了兰园,想起了林燕,想起了林燕在这里说的越人歌,他越想越气愤,如果林燕是他的妻子,纵然他在外面做了这些事,她也会原谅他的,因为他并不是刻意这样去做,而且林燕很了解他的心,虽然他很喜欢赵红燕,也很感谢她对他的帮助,但他也很清楚,赵红燕根深蒂固看不起他。说实在的,他跟林燕更知心,林燕对他才有真爱,他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顾一切地去帮赵红燕,接过她的重担,为什么明知道她看不起自己,还要跟她去结婚,他不但让林燕伤透了心,现在也伤害了赵红燕,让自己的日子也过得这么的尴尬与伤心,他真想问问老天爷,为什么把他的姻缘搞错掉,他心里非常地痛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下了告天台,也不回奎元馆,他独自一人往回走,到了大桥上,他看到妻子的车从他身边急驰而过,也没有停车,或许她没有看到他吧,或许她根本不想理会他,等他到家,看到丈人坐在门口喝茶,见他回来,让他早点休息,把门关上。他走上楼去,到了儿子的房间,儿子已经睡去,他脱下外衣,打开卧室的门,见灯光亮着,一股浓烈的酒味和酸味扑鼻而来,他走进去一看,大惊失色,发现妻子和衣斜躺在床上,身上,床上,地下吐了很多,一头乱发上也粘满了污垢,脸色苍白,眼睛还残留着泪痕,脸上充满着痛苦的表情。风尘刚才的愤懑痛苦之心,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赶紧抱起妻子,脱掉她的衣服,到卫生间放了半缸热水,把妻子放在里面,然后快速地把床上和地上的污垢清理干净,把粘满污垢的衣服和被褥打了个包,扔到外面去,又打开窗户通风,然后到卫生间帮妻子洗干净,换好衣服,拿着吹风机帮她的头发吹干,赵红燕似乎没有了意识,风尘边吹头发边看着妻子,发现这段时间妻子廋了很多,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大错特错了,他的想法完全是为了自己着想,妻子所受到的压力比他大多了,如果他站在妻子的位置,他根本无法容忍这种背叛,以前她跟别人喝交杯酒,他都容忍不下,就是宋朝英跟他不相干有人,看她在舞厅跟别的男人跳舞,心里都不好受。妻子因为自己的地位,无法像他这样任性,跟别的女人那样想哭就哭,想骂就骂。他的愧疚之心油然而生,他细心地帮妻子吹干头发,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他洗漱好之后,坐在椅子上,看着妻子,他觉得妻子是圣洁的,他自己是污垢的,他的确不配做她的丈夫,他关掉灯,自己在椅子上坐着睡了一夜,他觉得自己不配跟赵红燕睡在一起,怕玷污了她。等风尘醒来,发现妻子已经起床,他起身到外面去找妻子,看到妻子正在拿着脏的被子和衣服,准备去洗,眼睛红红的,他看了看时间,时间还早,他夺下被子和衣服,让妻子回房间再去睡会儿,这些衣服他会带厂里去洗的,他上班时间比较自由,没有人来管他,见赵红燕站着不走,他把她推进房间,让她睡觉,自己还是和着衣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醒来看到妻子睡得很香,他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儿子已经跟他外婆上学去了,风尘跟丈人说了一下,自己拿起脏的衣服和被子打包放在车上,骑车上班去了。他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就提着衣服去浴室,吃中饭时,宋朝英过来找他,见他还在洗衣服,帮他洗了起来,看风尘脸色不好,没有和他说话。下午他跟宋朝英说了一下,早早地回家去了,丈人告诉他赵红燕睡在床上,他上楼看了一下,把衣服被子晒好,到菜市场去买来一些菜,自己动手做起饭来,等儿子回来,他已经把饭菜做好,让儿子去叫妈妈下来吃饭,赵红燕牵着儿子的手,走下楼来,风尘看到她精神好多了,招呼她来吃晚饭,赵红燕看到这么多菜,胃口显得很好,风尘见了,心里开心了很多。晚上照顾儿子睡下,他坐着看书,直到妻子睡觉,他还是和衣睡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醒了睡,睡了醒,好像坐在火车上似的。赵红燕心情虽然好了些,还是没有跟风尘多说话。风尘晚上睡得不好,白天他躲在宿舍里睡觉,倒不觉得很累
  这天风尘从宿舍出来,发现丁红霞从宿舍走出来,看到风尘,她加快了步伐,似乎在躲避他,风尘在办公室里问宋朝英:“丁红霞怎么在厂里了呢?她不是在市团委上班吗?“宋朝英说:“这个倒霉的丁红霞,怎么会找了这么个老公?他们几个人不是去街上闹事了吗?受到了处分,丁红霞也被调回厂里了,在综合办呢。”风尘这才想起那几个宝贝,在办公室一点声音都没有。转眼又快到年底了,风尘因为妻子对他冷淡,今年提前出了门,他临出门前吩咐儿子好好读书,要好好照顾妈妈。宋朝英送他到了车站,风尘站在广场上,左看右看,多么希望能见到妻子来送他,直到火车要起动了,他才无奈地和宋朝英握握手,上了车。他还是一个个地方去见了老朋友,到了岳城,见到刘铁,问黄娟的事,刘铁告诉他,黄娟因对组织隐瞒纪律问题和生活作风问题,受到党内警告和撤职处分,被分配到一个市郊的小商店里工作。风尘问刘铁有没有这个商店的地址,刘铁把地址告诉了他。风尘告别了刘铁,找到那家小商店,没有见到黄娟,他询问店里的工作人员,她们告诉他黄娟在这里呆了一个月不到就辞职不干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风尘回到岳城,径直到黄娟的家里,发现房间门锁着,敲敲也没有人回音,风尘非常地失望,隔壁听到敲门声,曾书记带着一副眼镜,拿着一张报纸走了出来,看到风尘,叫了他一声,拉着风尘去他家坐坐,给他泡了杯茶,问他来做什么,风尘说他来找黄娟,问曾书记知道不知道她的音信,他放心不下,曾书记叹息说:“唉,好好的一个人,竟然会出这种事情,也是她倒霉呀,碰到这么个同学,要不是你帮了她,估计她也得进去,你知道吗?她的几个同学都进去了呢。你嘛也糊涂,当时无意中救了她,后来又害了她,这不,现在她因为跟你的关系才被处理的,还好现在不比以前,要是以前这姑娘会很惨的了。”风尘听了他的话,脑子里一塌糊涂,他茫然地看着曾书记,问他黄娟在什么地方,就是因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他才想找到她,看看能不能帮她一下。曾书记摇摇头说:“这姑娘人很能干,就是太骄傲了,心气太高,很容易出问题,就说这次处理她事,我也参加了,除了刘铁,会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帮她说话,我跟领导讲这姑娘还年轻,政治立场还是很坚定的,让她去基层锻炼一下,可以培养成才,直接开除了她,对单位也没有好处,党内的问题还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你说是不是?领导认可了我的话,就决定让她到基层锻炼两年,再让她回到这里来上班,没想到工作不到一个月,就负气走了,也不打个招呼。她也一直没有回家呢。”风尘谢了曾书记,告别出来,在街道上漫无目标地转了十来天,也没有黄娟的音讯,他后悔没有留下骆玲的联系方法,只得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岳城,去了深圳,在深圳,他在房间里看到林燕和他的照片,觉得呆在这里比家里心里舒服些,就在这里照应两家公司的业务,年底结算报表出来,风尘看到收益非常可观,从自己的收益里拿出一部分钱给阿琪,让她补贴家用,又给了张小娴一笔钱,奖励她的工作成绩,说实话,风尘不在,全靠张小娴帮他支撑着,帐目做的非常清楚。他给妻子买些新年礼物,回到家里,赵红燕收下他的礼物,并没有对他热情些,他有些失望。。
  到了厂里,宋朝英开心地告诉他,今年厂里的销售量是工厂建立起来时最高,今年的奖金风尘还是最多,她比去年拿了多很多了,几个徒弟的收入也相当可观,当然,那几个宝贝还是没有奖金的。风尘听了也没觉得多开心,见到宋朝英开心,他心里也好受些。这个冬季的雨雪格外的多,风尘偶尔在家里呆几天,一般住在厂里。宋朝英晚上出去不方便,经常会过来陪他,她有些奇怪,为什么赵红燕不派车来接他,风尘说现在管得严,公车不能私用了。风尘还是同往年一样,去了一趟张迎春那里,张迎春说他今年变化最大,人廋了好多,看去精神也不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风尘说没什么事,只是经常出差太累引起的。张迎春跟他说:“你换个工作吧,不要再出差了,以后钱你也不要拿来了,我知道不出差就没有这么多收入的。”风尘苦笑着摇摇头说:“我都习惯这种生活了,不出门在家呆不牢,经常出门呢有时又觉得累,我都不知道这生活应该怎么过了。”张迎春见他凄苦的笑,心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她轻声地问风尘是不是跟老婆闹矛盾了,风尘也不瞒她,把事情跟她说了,说不知道自己怎么唤回妻子的心,张迎春听了很焦急,她无法帮助风尘,只得劝他慢慢来,总有一天赵红燕会回心意转的。风尘说了句但愿吧,告辞了张迎春,回家去了。腊月二十五,风尘和妻子儿子回到了乡下家里过年,正月初三,他们回到了城里,与家里人吃了一次饭后,风尘为了避开他的那些亲戚,借口去厂里值班,住到厂里去了,赵红燕并没有留他,直到赵红玉回到家里,他丈人找到厂里,让他回家,他才回家吃了一顿饭,见妻子还是对他不冷不热,他又回到了厂里,厂里放假,宿舍也没有了人,宋朝英在家陪了女儿一整天外,其它时间也都呆在厂里,见风尘这么早到厂里,明白他跟赵红燕出了问题,每天不是在风尘的房间,就是拉着风尘到她的房间,有时给风尘唱歌,有时给风尘跳舞。正月过后,赵红燕跟他说要去上海出差,让他在家里照顾好儿子,这次是市委组团去的,她不让风尘去送他,风尘听说是为了市属的一家企业到上海挂牌上市做准备工作。过了十来天,赵红燕回来,晚上在房间,两个人在一起时,赵红燕看着风尘说:“这次去上海,我见到林燕了,我们市的企业由她们公司推荐上市的。你知道的吧,林燕有孩子了……”她酸楚地说:“唉!也许我们的结合是个错误吧。”她忽然嘤嘤地哭了起来:“原来我跟你结婚,看到林燕痛苦的模样,心里还有些得意,可是……,命运还是惩罚了我,我知道你更喜欢林燕。我没有林燕这么豁达,善解人意,宽容。她能承受你对她的背叛,还能这样对你一片痴情,而我却无法正视。林燕跟我说了很多话,告诉我这孩子是你的,我知道你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可我还是无法原谅你,我很想改变自己的想法,可我无法做到,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风尘见她哭得这么伤心,心里虽然难受,他也不知道怎么劝她,他抱着赵红燕,让她尽情地哭,或许这样会对她更好些,赵红燕哭累了,伏在风尘的怀里睡去,风尘看到她睡得很香,就一直抱着她,直接天亮。赵红燕醒来,见到风尘的黑眼圈,知道他一夜没睡地抱着她,她往风尘怀里钻了钻,朝他歉意地一笑。风尘见妻子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不再住在厂里,每天按时回家。
  风尘又要出门去了,赵红燕带着儿子把他送到车站,风尘第一次注意到儿子的个子快要赶上他了,他抚摸着儿子的头,对儿子说:“爸要出去了,你要照顾好妈,你长得跟爸都差不多了。”儿子拉着他的手,对他说:“爸,好的,我听你的,你放心出去吧。”风尘上了车,见母子俩手拉着手站在站台上,风尘鼻子一酸,再也抑制不住,拿出手帕,擦着眼睛,他一站接一站的走,在深圳呆了二天,忽然觉得心慌慌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非常地难受,脑子里全盘旋着妻子的影子,他跟阿琪、张小娴打了个招呼,连夜从深圳返回,到了家里,已经是下午,儿子放学了,在家做作业,丈人坐在一边看着,儿子见父亲回来,非常高兴,风尘问他妈妈这两天好不好,儿子说好的,上班去了,丈人见他这次回来的这么早,又见他问的奇怪说:“好着哪,等会要回来了吧。”风尘还是有些心神不宁,想去接妻子,又怕妻子不高兴,他让儿子做作业,自己去了房间休息,差不多时间,风尘到了门口,过一会儿,妻子的车准时开来,赵红燕见风尘这么早回来,感到有些奇怪,问他这么早回来了?风尘说他想家了,少跑了两个地方,就回家了,赵红燕听了挺高兴的,又说他不认真工作。晚上,赵红燕告诉风尘,说自从他出门后,晚上一直睡不好,人也觉得乏力。风尘让她早点睡觉,明天陪她去医院检查一下,赵红燕点点头,半夜发起高烧来,风尘连夜把妻子送到医院去,医生帮她打了退热针后,让他们先回家,第二天一早风尘见妻子稍微好了一些,等妻子的工作用车过来,让司机开到医院,风尘找到院长,院长过来帮赵红燕检查了一下,安排她住院观察,风尘把妻子安排好后,又乘车到家里跟岳父岳母说了声,带着必需的物件,到了医院陪妻子,赵红燕睡在床上,人虚脱了一般,风尘问院长是什么病,院长跟他说没什么病,是心里压力太大,晚上睡眠不好造成的,叫他注意让病人安心静养,不要再让她不高兴了。风尘听了,回到病房,呆呆地看着妻子,见妻子似睡非睡,脸色非常地难看,风尘心里非常地愧疚。不久,家里人都过来看望赵红燕,风尘不让他们进去,只叫张志平留下来,帮他接待来探望病人的人,风尘知道来看妻子的人肯定不少,下午宋朝英和丁厂长他们过来探望,风尘简单地跟他们介绍了一下情况,让他们回去,下午放学,儿子跟着外婆过来,看到妈妈住院,流着眼泪,对风尘说:“爸爸,我没有照顾好妈妈。”风尘抱着儿子说:“妈妈没事,都是爸爸不好。”连续三天,来探望病人的人络绎不绝,风尘觉得太累,张志平也要上班,他跟院长说要回家静养,院长把注意事项跟他说了,风尘想着在家里可能来探望的人多,干脆把妻子送到乡下的家里静养。他妈看到儿子带着媳妇回来,见儿媳身体不好,把媳妇安顿好后,看到媳妇削廋憔悴的脸,非常地心疼,见风尘站在旁边,没头没脑地大骂起来,说他肯定在外面有了女人,把媳妇气成这样,真是有种像种,当爹的不正经,做儿子的跟着学坏,家风败坏,有辱先袓先宗,风尘不知道他妈怎么会知道他外面有女人,又把他爹也骂进去,看了他妈一眼,想要分辨几句,他还没有开口,他妈更是火冒三丈,扬手就打,边打边哭,骂他做人没有良心,这么好的媳妇不好好看待,偏偏要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风尘老大的一个人,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任凭他妈打骂,连赵红燕都看不下去了,赶紧起床拉住婆婆,示意风尘出去,风尘见状,连忙逃房间,他妈抱着赵红燕,不停地向她道歉,劝慰她放宽心,赵红燕听了扑到婆婆怀里号啕大哭,把憋闷已久的委曲和痛苦像洪水一样的汹涌而出。风尘被他妈打了一顿,又听到妻子痛哭声,心里非常地难受,哭丧着脸从房间里出来,他爸见他这个样子,把他拉到园子里,问他外面有几个女人,风尘没好气地说:“要女人多干嘛,烦都烦死了,你就妈这么个女人,日子不是很安稳啊,你看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最好现在跳江死了算了。”他爸轻轻的打了他一下说:“傻瓜,像个男子汉吗?自己做错的事当然要自己承担呢。做人有情有义就好了。我跟你说啊,老范上星期天带着他孙子来玩过了,不停地夸你有情有义。还说你是我的种。”风尘哭笑不得,不知道这老范是骂他还是夸他。跑到江边的草地上睡觉去了,他小时候心里烦,都喜欢一个人睡在江边的草地上。赵红燕在婆婆精心的照护下,身心都好了很多,脸上重新焕发出青春的气息,风尘抱着她不停地流泪,他终于找回了他心目中的妻子。回到城里,生活回归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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