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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358章 出神·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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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廷玉道:“老人家,我”,突然听见一声大笑,只听嗖嗖嗖,四下里黑影乱闪,十五个黑衣人仿佛从天而降,将丁儿、萧廷玉和老翁团团围住了。
  
  萧廷玉和丁儿四下里一瞧,目光落到一个黑衣人身上,不禁微微吃惊,那人正是黑风沼的顾三堂主顾叔彪。
  
  萧廷玉奇道:“不知顾三堂主所为何来?怎没来由的将我们围起。”
  
  顾叔彪怒瞪着双目,狰狞道:“我今日就是来杀了你的。”
  
  萧廷玉吃了一惊,问道:“我和你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况且你的大哥顾沼主已经当着我的面要退出江湖,不再插手武林,你这样做可是违背你大哥的意愿,不怕你大哥怪罪下来!”
  
  顾伯狂呸了一声,道:“不用那我大哥来压我,要不是你,我和二哥就不用当着辽东鸟雄发什么狗屁誓言,我大哥就不用再牡丹亭畔,当着点剑谷的面,昭告天下,从此退隐江湖,恐怕现在是我黑风沼统一辽东武林,我大哥就是武林盟主了。
  
  此种窝囊之气,深仇大恨,我若不报,可真是狗屁不如了。”
  
  丁儿微笑道:“俗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顾三堂主,你既当着辽东群雄的面跪地发誓,岂能这般出尔反尔,当真叫我鄙视,要是传将出去,你在江湖上还有脸做人?
  
  你可别忘了,倘若你与我们为难,辽东群雄定会群起而攻之,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丁儿也不与你为难,你就乖乖的带着你这些手下走罢。”
  
  顾叔彪大笑一声:“在这荒郊草地内,我将你们杀了,谁又能看到,到时死无对证,谁又肯贸然和我为难?”
  
  丁儿笑道:“你大哥都败在我廷玉哥哥手下,谅你是我廷玉哥哥的对手么?”
  
  顾叔彪一愣,道:‘我不管,我反正要杀了你们,出我这心口恶气。不信我们一十五个人,对付不了你们两个,哼!”
  
  丁儿道:“顾三堂主,我问你,你们这十五人和你大哥相比,谁输谁赢?”
  
  顾叔彪倒也直爽,道:“是我大哥赢。”丁儿笑道:“那我廷玉哥哥对付你们这一十五人,岂不易如反掌?”
  
  顾叔彪道:“我大哥是我大哥,这子是这子,岂可混为一谈!我大哥知道我们一十五人的底细,你知道么?”
  
  丁儿微微摇头,笑道:“顾三堂主,我既然劝过你,你冥顽不灵,我和廷玉哥哥可不客气了。”
  
  就在丁儿和顾叔彪对答之时,萧廷玉思潮起伏,寻思:“顾叔彪虽然不是我的对手,但黑风沼向来高手如云,这一十五人定是来者不善,他们人多势众,倘若顾叔彪和几名黑衣人缠住我,我一时难以决胜,其他人对付丁儿,那可就危险了。”
  
  忽然瞥见左边草地上闭目养神,晒太阳的老翁,又寻思:“倘若叫这旁边的老翁卷入这场无妄之灾,那可更是不妙。”
  
  心念电转,思索对策,又想:“这老翁乃是旁观者,顾叔彪再无耻,料想也不会为难老人家的,我可冲破人墙,迈起淡若清风拉着丁儿逃跑。”
  
  打定主意,便要去牵丁儿的纤纤玉手。丁儿立时明白他的心意,觉得廷玉哥哥成熟不少,甚是欢喜,双目忽然也瞥见了躺在旁白的老翁,却想:
  
  “若我和廷玉哥哥这般硬闯出去,混战之中,踩踏之下,这位老爷爷难免受伤。我们与这位老爷爷萍水相逢,叫他卷入我们与黑风沼的恩怨,可就不好了。”
  
  她眼见一十五名黑衣人兵刃翻动,便于动手,道:“且慢!”
  
  萧廷玉和顾叔彪同时一怔,顾叔彪笑道:“丫头,难道怕了,求饶不成?求饶也不成,今日我是非杀你们二人不可了。”
  
  丁儿微笑道:“顾二堂主,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啊,竟说这般大言不惭的话。”
  
  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白发老翁,笑道:“这位老爷爷睡得这般甜,我们就莫要打扰到他。走,我们移步到别处解决恩怨。”
  
  萧廷玉道:“对啊,草原这么大,我们去一旁吧。”
  
  顾叔彪嘿嘿一笑,两个拳头攥得紧紧的,道:“我顾叔彪虽是鲁莽,却不傻,你们打什么鬼主意,我看不出来?你这子脚下轻功古古怪怪,只怕我们十五人稍一移步,你和这臭丫头就趁机溜之大吉,是不是?哼,那都不能去,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
  
  四下里使了个眼色,道:“动手!”
  
  丁儿叫道:“且慢!”顾叔彪眼珠子一瞪,双拳青筋暴起,不耐烦道:“又做什么!”
  
  丁儿心知要移步到他处,是绝无可能,眼见别无他法,道:
  
  “这样罢,我和廷玉哥哥不动。这位老爷爷是局外之人,我们与他素不相识,就请他走出这个包围圈子之后,我们再了解恩怨如何?”
  
  顾叔彪吹胡子瞪眼道:“不行,谁都不能动。我杀的人多了去了,连你们二人都要杀了,不差这一个老头!”
  
  萧廷玉道:“这位老人家与我毫无关系。有什么责难,尽管冲我来,与这老者毫无关联。”
  
  顾叔彪怒道:“你叫我在辽东武林中丢尽脸面,害的我大哥被迫归隐江湖,我杀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萧廷玉怒道:“堂堂的顾三堂主就是这般无耻人,当真教人瞧不起。”
  
  忽听一个慈祥的声音道:“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
  
  庄子曰:‘鯈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
  
  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
  
  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发声的正是那躺在草地上的老翁。顾叔彪挥动拳头,怒道:‘臭老头子,你在放什么狗臭屁。叫你这般悠闲,待会保准叫你死得痛快。”
  
  那躺在地上的老翁温言道: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我有我的说话权,你有你的说话权,你要是剥夺我的说话权,岂不是说不过去?”
  
  顾叔彪暴跳如雷:“呸!糟老头子,我先杀了你。”
  
  丁儿冷冷道:“自己不仅食言,反而厚颜无耻的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太也可恶。
  
  顾叔彪,既然你大言不惭,那我们可要为辽东群雄除恶务尽了。”
  
  低声对萧廷玉道:“廷玉哥哥你去就这位老爷爷,我会‘淡若清风’和‘玉女镖法’,自能照顾好自己。”
  
  萧廷玉低声道:“万事心。”
  
  顾叔彪大喝一声,十五个黑衣人一拥而上,围攻向萧廷玉和丁儿。
  
  突然间,地上沙尘扬起,准确无误的射入这十五个黑衣人眼里。十五个黑衣人登时迷了眼睛,哇哇乱叫,伸手就去搓揉双目。
  
  忽觉眼前飘过一个轻柔的身影,大袍鼓鼓,不及应变,手中兵刃尽数被夺了去。十五件兵刃被堆叠在草地之上,竟然毫无响声弄出。这身影太过迅速,以至于十五个黑衣人都未看清这身影到底是谁?
  
  能在一瞬之间,把己方十五名高手的兵刃尽数夺去,此等手法直是匪夷所思,顾叔彪等人不禁大骇,慌忙四处张望,四周空旷无垠,哪有人影?
  
  眼见萧廷玉、程依依被自己困在垓心自是无出手可能,但见那躺在草地上、优哉游哉的老者也绝无可能。
  
  顾叔彪破口大骂道:“你他爷爷的,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有胆子的给我滚出来?”
  
  萧廷玉却将那身影瞧了个明白,那身影正是这躺在草地上的老翁,只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出手快速绝伦,神不知鬼不觉,竟一瞬之间夺下一十五名高手的兵刃。
  
  让顾叔彪等人无一看清出手的身影到底是谁,毫无察觉,蒙在鼓中,不禁大惊:“真是高人不露相,没想到这位老爷爷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真是开了眼界了。此等武功定已达武林中登峰造极之境。
  
  那老翁伸了伸懒腰,慵懒的站了起来,笑呵呵的,和蔼可亲,走向顾叔彪。
  
  顾叔彪怒道:“糟老头子,你是来找死么?”
  
  未等老翁走到自己身前,只见他大袖轻轻一拂,一股无形的劲力扑面而来,身前几处大穴顿感异样,足下一空,不由自主的向后直飞而出。
  
  那老者轻轻转身,又走向两名黑衣人,大袖轻轻一拂,两名黑衣人又飞将出去。
  
  老翁每往前走一步,便有几个黑衣人摔将出去,散步般转了一圈,十五个黑衣人尽数摔了出去。有的摔到草地上,有的摔倒在溪里,溅起了晶莹的浪花
  
  那老翁声音温和,慈祥可亲,说道:“江湖中有太多的是非恩怨,说也说不清,解也解不开。倘若你们真正能够打开自己的心结,互相释然,这千百年来的江湖也用不着腥风血雨了。
  
  以你们现在的心智,是不可能解开自己的心结。刚才这位姑娘和这少年苦口婆心的劝说你们,你们却不听,当真无趣的很。
  
  我已经将你们一十五人的内功全部废去,希望你们失此得彼,失去充满邪恶的功夫,得到超然物外的心境。”
  
  顾叔彪大吃一惊,一用力,整个身子垂软下来,自己体内果然一点内力也没有,方才想起,这老翁轻轻动了一下衣袖,自己胸前各处大穴有异,定是在那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废掉了自己的内功,不禁更加惊骇失色。
  
  萧廷玉自是不知这老翁轻轻动了衣袖,无形中化掉了黑风沼诸高手的武功,心想:“这位老人家向这些人走去的功夫,竟然隔空将他们的武功化去,此等武功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顾叔彪惊怖无比,忽然间似有所悟,张口结舌道:“你你你你就是逍遥老人?”
  
  那老翁笑吟吟道:“嗯,我就是逍遥老人。只不过名号是人叫的,真正的自由却只能由你自己的心境去体会。”
  
  萧廷玉心头一震:“他他是逍遥老人?他是爹爹师父,我的师公?”
  
  瞧着这位满头白发的老翁,突然间,两行热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顾叔彪等人吓得魂不附体,拖着酸软的身躯,纷纷跪拜磕头,道:“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老前辈,实施罪大恶极。我等一定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请您老人家饶我们一命。”
  
  逍遥老人道:“我为什么饶你们一命?”
  
  顾叔彪等人一怔,顿觉活命无望,浑身战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哪知逍遥老人道:“命是你们的,何须我饶?我们大家都活在这个江湖上,理应平等相待,任何人都不应掌握别人的生杀大权,唯有这天理才可操掌一切。
  
  我废你们武功已然有错,但是我依照天理行事,也算师出有名吧。你们是为自己痛改前非,而非别人。因为真正获得解脱的是你们自己,希望你们好自为之,你们走吧”
  
  顾叔彪等人早已魂飞魄散,吓破了胆,听他这番言辞,如是大赦,连滚带爬的逃了个无影无踪。
  
  逍遥老人笑呵呵的转过身来,却见眼前的这名少年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含热泪,道:“廷玉拜见师公。”
  
  逍遥老人微微吃惊,仔细端详萧廷玉良久,道:“你你是十三的孩儿?”
  
  伸手将萧廷玉扶起。萧廷玉道:“是!”
  
  逍遥老人道:“好孩儿,你都这么大了。你爹爹现在在哪,怎么样了?”
  
  萧廷玉面色痛苦,不由得哽咽住了,过了良久,痛道:“他他他已经仙逝了。”
  
  当即将所知的事情全部讲给师公听。听到最后,逍遥老人满脸悲痛,身子站立不稳,萧廷玉急忙扶住。
  
  逍遥老人沉默良久,慈祥的脸庞上,显现出一股悲痛之意,却在尽量掩饰,不让萧廷玉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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