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读趣阁 / 历史军事 / 风雨西楼夜 / 老卒

老卒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且擎刀贰
  宿松县东南,秋忆鸿两人于正午时分赶至小孤山。驻马观山,山峰不高却是直插江中,孤峰耸立三面临江似有中流砥柱之意。从四方观望竟有椅、笔、钟、龙四种形态,独立江心傲视群山,登临而上,奇景变换,堪称一步一景奇绝无限。
  “不曾想,此山高不过数十丈,周不过里许,却有如此气势。”秋忆鸿伫立悬崖前,观四周景象,不禁感叹。
  山下响动,风尘腾空,突而千军万马奔至江边,三千骑勒马无一丝杂乱。幽冥卫为是轻骑,人马不覆重甲,具佩半曲弯刀一副轻驽。
  “青壮马而人白发。”秋忆鸿低声道。
  隔江水相望,三千骑竟有半数白发者。
  百战半生戎马,于黄沙塞外转战千里中原,不归也无期。下山于那三千骑前,秋忆鸿躬身一拜,拜也拜当年青丝控燕马,紫艾饰吴刀的意气少年。
  待其转身上马,三千骑高擎刀,如小孤山般孤绝,傲立马首巍巍壮观。
  建乾十四年二月八日,黄州府五县叛乱,十日,知府栾之武打出“均田地,杀贪官”的旗号,提一州两县反叛,至此黄州府全境自立。在此时,九江府境内亦出现流民自发的反叛,其中一支自号“乞活军”的流民队伍,连下德化、湖口、彭泽三县,剩余两县亦被其他流民军攻占。
  黄梅县亭前驿,刘无问于十三日清晨带二百骑到此,连日赶路人困马乏,便在这官驿中歇息。
  照常理,若是此地发生叛乱,那么像官驿这种朝廷置所一定会被叛军摧毁,但黄梅与广济两县的官府置所大体无恙,反叛的流民军竟有军规约束,攻占州县时有序进城,没抢没砸更没有四处杀人放火。
  那蕲州作为黄州府府城,有一万官兵守卫,在流民军兵临城下时,莫说死守,官兵们连刀都没出鞘,如同迎接兄弟般大开城门,且城中百姓不受丝毫影响。
  而几日栾之武那叫一个忙,得知罗田那边不声不响的揭竿而起后,他与王千阙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得出一个有关“造反”的标准章程,毕竟都是第一次。最终栾之武决定先调蕲州城周围的流民新军进城,打出一个旗号来向全城百姓发布告示,同时借助王千阙的暗卫,砍了几名登记在册的贪官祭旗。因为是改旗易帜,所以得缝制一面新旗跟秋冥朝划清界线,便让人连夜赶制出黑底带枫叶图案的大旗,绣上六字真言树立于城头。
  若是有西北一叶秋骑军的在此,一定会觉得那面大旗眼熟,除了做工粗糙外大体无差别,就是忒难看。
  而提前操练过的流民新军,出自于近三年暗卫设置在流民内部的怜民坊内,每搁六个月选其中青壮者遣派至多云山,交由此处驻守的巡检司操习。而在朝廷的编制上多云山巡检司共领兵三万,但其实真正的西北步卒只有五千,只不过粮草、战甲、兵器均按三万供应。
  整个荆襄道共设三十六坊,每一怜民坊至多收留一万流民,这是秋家朝廷所能救济的最大程度。
  流民问题的产生,在天灾也在人祸。但人祸不除难治根本。
  栾之武在打出造反的告示贴出后,蕲州城的富贾乡绅连夜携金银离城,他们不怕朝廷命官有多大多贪,却怕那无居无所的流民。
  栾之武岂能遂他们的意,派兵马于蕲州城各个出口布防,只准进不准出,真想离开的也不是没办法,留下田产地契金银细软充做军资军田。
  他充分考虑到城中富商的身家底蕴厚薄不同,所以给他们各有定量:自三百亩良田以上者起征,三百至七百亩田产为一档扣三成田产外加一千两白银;八百亩至一千二百亩田产,扣五成田产并三千两白银;一千二百亩以上者均扣七成并一万两白银。
  不离城者亦如上扣收,且保证只图财不害命,流民军不会侵扰城中一家一户。因为有暗卫的考田册在,不怕有人藏匿家财,且主要针对的也就那几家大户,所以执行起来很是方便。
  此令一出引得满城平民百姓叫好。
  蕲州城城楼上,王千阙拿者厚厚的一本登记册,来到栾之武跟前。
  “都弄好了?”
  “差不多了,咱哥俩以后难混咯。”王千阙苦笑道。
  栾之武知道他的意思,这几日扣收士绅手中的田产,仅是一个开始,待荆襄道太平后,这十六府州便没他们两人的立足之地。
  “咱带兵的,戎马二十载杀了多少人自己都不记得,得罪人算个求嘞。”
  “可荆襄大事成与不成,骂名总归跑不了。二公子做的事太大。”王千阙边说边观察跟前的栾之武,他这老哥是西北秋老虎的麾下大将,冲杀陷阵的活才是其本武行,而今却挑起治国良臣的活计来。做的还有滋有味不慌不忧,尽管要压上一生的荣辱,也是如阵前临敌毫不变色。
  “老伙计,二公子才是担骂名的苦人。”栾之武叹道。
  秋忆鸿要安置百万流民,就要从士绅一派手中拿地,他要收粮纳银练兵,也要从士绅一派手中拿。就算这些举动为的是天下百姓又如何,他损士绅之有余补贱民之不足,就该被拿笔杆子的骂,恰恰那流民百姓大多不识一字,没本事给他秋忆鸿歌功颂德。
  “若是大公子,会如何?”王千阙轻声问,话中暗含的意思便是大公子为太子会如何。
  “嗯?!”栾之武皱眉。
  “嗯什么,就是太子在跟前,我王千阙也敢这么问。”
  “我栾之武敢当殿下的面骂他,却不忍问这一言!”
  “为何?”
  “若是大公子,当提十万西北骑横扫荆襄道,光明正大的得罪这些官绅,如同箭靶一般任他们骂,直骂的身前身后名不剩一丝!二公子则思虑周全,大事成与不成也仅是让我们承受一时的骂名,他自担一生。”
  “怎么,才来江南几年,你王千阙都有这般计较了?!”栾之武脸色黑沉怒道。
  他气王千阙竟是这般怂人,不怕北蛮的长刀,却怕所谓的口诛笔伐,秋家两位公子秉性不同,只能是各为君王。
  君谋一世,王称一时。
  “你嚷什么,我又计较了什么,不说殿下所谋的大局,就说造反这事,无论是否奉旨咱们都是天下人眼中的反贼!我不怕骂名,可我替王家的子孙怕!”
  “王千阙,今日老子非要替西北百姓捶你不可!”
  只见两人身后突然冒出一位来,解下腰刀扔给旁人,而后对着王千阙的屁股便是一脚。
  栾之武两人认清后,一人上前拦,一人低头连声认错。
  “大爷,给他留点面子,城头人多那能踹屁股。”栾之武拦道。
  “吴老,您这脚力可以啊。哎,别踹,千阙就是发个牢骚,发个牢骚啊。”
  “放屁,狗屁牢骚。”边骂边抬脚。
  最后栾之武使劲抱住,拉开他与王千阙的距离,城头处才算安静下来。
  “松开!”
  “哎。”
  “什么叫替你王家子孙害怕,我吴定疆今年五十七,跟那刘无问同年,论战功不比他少一分。是不是?”吴定疆拍着胸脯问。他与老刘一伍从军,那时的一叶秋骑军还唤作“汉骑”,这支西北精骑兵就是从他们那一辈扬名塞外的。
  后来年岁渐长,加之百战落下的明伤暗疾便卸甲归乡,平日里没事便往西北大营里逛,看那新卒连刀都拿不稳没个章法,总要说上两句再亲身示范。
  而西北军南调后,西北民力匮乏,能战之人越来越少,不得已重召归营,一来减轻民力,而来让带兵更有战力,减少不必要的死伤。本来以吴定疆的战功资历,最起码也是一卫指挥使官职,但他没要。联合上百名,给当时的秋长渊上书,说西北军不光要走新卒更要有新将,不能让他们这些老不死的人占着官位。于是吴定疆便到了栾之武麾下做什长,当初为了抢这些,栾之武特地跑到南都城跟梅鞭君掰扯,最终多分了十五个名额。
  “我是不是也该要个闲官做做,捞点银子给我那孙子们?但老子甘愿做什长,为的是什么?不还是为了你们这些晚辈,让你们手上有精锐能战的士卒去打北蛮人,去建功立业。但可不是让你们发牢骚,有牢骚去跟西北百姓说,去跟那黄沙白骨说去!混蛋玩意!”吴定疆说的直喷吐沫星子,王千阙跟栾之武还不能夺,就定定的站着听训。
  “叔,别生气。他就是随口一说,吃饭用碟子他娘的嘴浅。”栾之武赔笑道,说着替吴定疆又踹一脚。而王千阙也是连声认错,这是真怕,他当年在吴定疆手下可没少挨打。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那是。”
  “就是。”
  王千阙两人同声道。
  目送吴定疆带着一干士卒离开,栾之武抹了抹脸上未干的吐沫,随之猛地闪身躲过王千阙踹来脚。
  “姓王的,想干仗是不是?”
  “你他娘刚才踹我干嘛,老什长威猛不减当年啊,力道还是这么大。”
  “该!”
  吴定疆带着士卒巡城,其身旁的人不解的问:“太子谋划什么呢,老叔。”
  “给你们家里分田,让那做官的有钱的也当差纳粮。”
  “怎么可能,老爷们怎会跟泥腿子一样?”
  “所以才让你们拿刀逼啊,蠢。”吴定疆一巴掌呼在那士卒头上。。
  “都说官官相护,那太子不就要得罪全天下的官老爷了。”
  “嗯,你小子还不傻。”吴笑道。
热门推荐
我在春秋当权臣 我在春秋当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