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草药

　　苏窈陪钱氏用过了午饭后就带着朝露去了白氏的正院，白氏和没有骨头似的瘫坐着，身边围了一圈伺候的丫鬟，按头的、捏背的、捶腿的、揉脚的，挤得严严实实，苏窈要踮起脚尖才看得见白氏。
　　“母亲，你这是......”苏窈只说了半句，算是打了个招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白氏平日里最是端庄优雅的，今天这是怎么了？苏窈心里直犯嘀咕。
　　“看你那一脸纠结的样子，好像白日见了鬼似的。我平日的端庄都是摆给别人看的，是为了不堕我白家的名头。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硬是撑了一上午的架子，处理了一大堆的烂事，真是劳心又劳力，可把我累坏了。如果不让这几个丫头好好给我松泛松泛，我肯定就要在你们苏家累死了。”白氏大大咧咧的说着，一副市井的语气，和平日里的模样截然不同。
　　白氏的丫鬟偷瞄着苏窈，见苏窈并没有露出什么鄙夷厌恶的表情，反而看起来比刚进屋的时候更加愉悦了，不由得心里松了一口气。先前白氏说让她们把苏窈当成自己人，对着苏窈不用再演戏时，自己和几个从白府陪嫁过来的丫头都担心得很。自家小姐的性子跳脱，行事随心所欲，这做派在大金朝的高门贵族中会被人耻笑没有教养的。万一这二小姐和其他在江南的世家女一样，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和衡量自家小姐，那可怎么办才好。
　　苏窈对白氏的话只错愕了一下，然后就开心起来，看来白氏真的没把自己当成外人，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真好。苏窈很喜欢白氏现在这幅模样，虽然随意得有些过分，但是看起来却更真实一些。平日里白氏的一举一动都太完美了，自己好像在面对一本活着的礼仪教科书，没由来的让人感觉到累。
　　“我这里有个方子，最是消疲解乏，母亲你要不要试试？”苏窈挑挑眉，一脸坏笑。
　　“得了吧，你的药我可不敢吃。如果我没猜错，杜姨娘中的毒和孙家那个小妞的昏迷，想必都和你脱不了干系。我也不问你是从哪得来这么多药的，谁还没有点秘密不是。”白氏揶揄道，虽然钱家在钱姨娘出嫁前就已经落败了，但曾经受过钱家恩惠的人可是不少，想必定是哪路君子为了报恩才偷偷传给苏窈几手医术，自己还是别打听得太细为好。白氏虽然脑洞不小，但是这番脑补却让苏窈的秘密成了一个美丽的误会。
　　“哇塞，母亲你真的好厉害，居然一下子就猜中真相了！”苏窈惊叹道，但是语气过于浮夸，得了白氏一个大大的白眼。“说白了大家都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我给她们用的也不是什么毒药。杜姨奶奶用的药只是暂时让她的身体反应看起来和中了毒一样，其实对身体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的，那碗猪肚汤她只是沾了沾嘴唇而已。”苏窈接着道，“那孙怜服了药后虽然看着吓人，但其实药的成分和麻沸散相似，她睡到傍晚自然就会清醒。嘿嘿嘿嘿，咱们就要有热闹看了。”
　　“挺好一个小姑娘，居然能笑得这么猥琐，真是白瞎了你那张脸。”白氏嫌弃道，“大中午的不回去休息，来找我有什么事？”自己最喜欢的就是苏窈顶着一张清秀绝伦的脸算计别人的样子，那种坏坏的感觉真是太符合她的胃口了。可当苏窈顶着那清丽的小脸笑得十分猥琐时，看着不仅别扭还有些尴尬，让白氏有一种想自插双目的冲动。
　　“我想出去买几味药材，明日刘太医要过来复诊，杜姨奶奶的药已经快吃没了。”苏窈继续冲着白氏嘿嘿嘿的笑，自己怎么说也算是个青春美少女，居然被白氏嫌弃笑得猥琐，那索性多冲她笑笑，恶心恶心她出口气也是好的。
　　“知道了，我贴补给你五十两银子私房银子，拿了钱就赶快走吧，笑得真是恶心。等会出府的时候带着我陪嫁的侍卫就行，苏府的侍卫多是眼高于顶，手低于脚的。”白氏说得有趣，逗得苏窈笑得不行。
　　“一百两，少一个子都不行，要不然我就这恶心你一下午。”苏窈无赖又霸道的说着，白氏无奈的看着苏窈耍赖，吩咐身边的丫头给苏窈拿了银子后就马上把她给赶了出去。
　　苏窈和朝露出门的时候，白氏的几名陪嫁侍卫已经在门房候着了。苏窈带着一行人走到了一间临街的僻静院子，这院子是钱家给钱氏的陪嫁，苏修远派了两个老仆看护打扫着。苏窈让侍卫守在门外，利用上辈子学到的化妆术在脸上稍作了些修饰，换了身男装，好一个气质如玉般的翩翩佳公子。朝露像在南郡时一样，也麻利的扮成了苏窈的贴身小厮。
　　门外的护卫们看见苏窈和朝露出来，虽然吃了一惊，但是很快的就恢复了正常，也机灵的改口尊了声公子。苏窈不由得在心里暗叹，母亲说的没错，这白家的护卫果然比苏府的要有用得多。
　　苏窈带着一行人并不赶时间，玩玩逛逛的来到了目的地。这里不仅汇集了大半个京城的药铺和医馆，甚至还有一个不小的广场上摆了许多地摊进行露天交易，这里虽然叫药街，但和坊市比起来也差不了太多。
　　苏窈先把地摊逛了一遍，买了好几样平日里轻易见不到的药材，收获颇丰，心情不错的带着一行人开始扫荡街边的各大药铺。给杜氏配的药苏窈基本买齐了，但是药引子却怎么也买不到，每家都缺货，后来苏窈一打听才知道，这两天一直有人在收购这味药材。据说这味药材现在被炒出了天价，只有药街最大的药铺济和堂还可能有些存货。苏窈听了这消息，不敢再磨蹭，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进了济和堂的大门。
　　“请问这位公子，您是抓药还是找人？”店铺的管事被苏窈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排场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问道。
　　感觉周遭人惊奇的目光都看向自己，苏窈有些尴尬的冲着管事笑了笑：“我家长辈病了，只差一味引子就能配药，听说只有贵店才可能留有存货，所以来得有些心急，冒失了些，若有冲撞之处您可别见怪。”又向周围买药的顾客和柜台里的先生拱了拱手致意。
　　翩翩小少年看上去就是个家世教养都极好的，虽然刚才有些惊扰到了客人，但也知错能改，立即和众人道了歉。再说，也是心系家中长辈，真是难为了他一片孝心。管事的对苏窈的第一印象极好，“不知公子你需要哪味药材？如果我这里有的，定然不会藏私。”
　　“夺梦草你这里有么？”苏窈满怀希冀的问道。
　　“您来得晚了些，刚才来了两位公子把之前存的都买走了。”管事一脸遗憾，但是又不忍孝顺的苏窈空手而归“那二位公子在二楼等着验货，要不您和他们商量一下，看看能否匀给你们几株。”
　　苏窈在管事的带领下上了二楼的待客厅，厅门上面挂了半幅天青色的帘子。看不到里面的人长得什么样，只见到帘子下露出的两双脚上都穿着十分低调但却奢华的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