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赵政降楚

　　#18赵政降楚
　　田湉直言相告，楚王果然有所恻隐：“当年，孤与令尊乃是结拜兄弟，谁知因理念不和，最终落得兵戈相见。”
　　田湉回：“正因君上与父亲有交情，更不能让雪国趁机入侵内陆。”
　　楚王点点头说：“雪国自古居于北方雪山地域，国民生性冷漠、嗜血野蛮。诸侯之中，唯有代国以一己之力抵御雪国屡次侵袭。如今兄弟有难，孤如何袖手旁观。不但要停战，还要支援。我已着令邵霆，率五千重甲军，支援代国，共御强敌。”
　　赵政一听就慌了，五千重甲军若是进入代国，指不定会掀起何等风浪。“君上，雪国之兵多身手矫健，加之北方战场多雪，重甲军将士行动多有不便，恐如泥牛入海。”
　　田湉给了赵政一个眼色，后者方觉失言。
　　楚王木着脸说：“孤征战多年所率领的重甲军，在赵将军口中竟成了泥牛。”
　　赵政刚要辩解，却被楚王止住：“不过你说的很对。别说雪国之兵，就连赵将军率领的锋骑营，重甲军应付起来都颇为吃力。”
　　“锋骑营只是以马力占优而已。”赵政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谦卑。
　　楚王挥挥手：“赵将军无须如此谦虚，孤带兵征战一生，深知世上没有常胜之师。重甲军在南方百战百胜，未必能应付北方代、宋两国。孤也打算趁和谈之际，将重甲军抽出来，让其物尽其用。”
　　田湉一听，双眸一亮，说：“预祝君上南伐大捷。”赵政纳闷，楚王什么时候说要南伐了？
　　楚王微微一笑：“听闻代国民间有传言，说田湉郡主是前朝神算子转世。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你们在林县滞留之际，孤已调拨三万重甲军，南伐云国。”
　　云国位于楚国南部，是一个只有五座县城的小诸侯国。别说出兵三万，就算楚王只派一万，以重甲军的实力，定当让云国覆灭。很明显，楚王的野心远远不止云国。赵政思虑远不及田湉，当听闻楚王愿意停战后，当真是松了口气。
　　这时，楚王才缓缓地说出和谈条件：“田湉，孤与令尊这些日子一直互通书信，为的就是你的终身大事。”楚王眯着眼不时瞄向赵政，脸上挂着不可名状的笑意。赵政没有看到楚王的表情，他低着头，眼睛瞄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田湉郡主轻咬了下嘴唇，低声说：“一切全听君上之意。”
　　楚王和善地说：“孤也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田湉尚无中意之人，一切全凭君上安排。”田湉郡主再次行了一个礼。
　　“孤与令尊的意思，是希望两家亲上加亲。”楚王靠回在王座上，显出慵懒的神态。“先前，孤曾想让四子林渊迎娶郡主，可谁知他竟然私自出城，偷偷去林县见你。我国一向法制严明，即便是宫闱之内亦不能肆意妄为。孤已经将这臭小子赶到凤阳城，让他在母亲身边好好反思。”
　　田湉依然不语。对她来说，到了楚国后，她的命运已经不在她的掌控范围了。
　　“孤这几日思来想去，脑海里常常浮现当年与令尊骑马狩猎的情景。”楚王声音里充满了倦怠，“楚代两国为什么会兵戈相见？恐怕我们这俩老头子都弄不懂。但是，两国的未来不能再打打杀杀。”
　　田湉侧目望向赵政，赵政也刚好看向他。两人相望而无言。
　　“郡主，你觉得太子如何？”楚王耐心地问道。
　　田湉低头拱手说：“田湉在代国就曾听闻楚太子威名。据说他曾经率领三百轻骑，突击了西景八千人的步兵团。还听说，这宏大的楚州城也是太子监督修建的。”
　　楚王讶异道：“郡主竟然知道这些事？”
　　田湉低头微笑道：“两国交战多年，知己知彼，也是应该的。”
　　楚王捋了捋胡须道：“郡主果然冰雪聪明呐。这样吧，联姻之事且从长计议，孤今天诏你们来，是来谈第二个条件。”
　　田湉二人心中有数，自古两国和谈，除了联姻就是割地。只是代国本就被楚国占去三分之一的领土，真不知道楚王会提出什么更过分的条件。
　　楚王说：“自从交战以来，孤占了你们大大小小十来座城池。既然此次停战是为了支持代国抗击雪国，那孤自然没有脸面在霸占这些城池。若拱手送还将士们用鲜血换来的城池，只怕会动摇军心。因此，孤与令尊有了个协议。”
　　小内监捧着一卷书信递给田湉。郡主徐徐展开，定睛一瞧，果然是代侯书信。她默默看完，眼眶里渐渐充盈着泪水，又将书信交还给小内监。
　　楚王说：“赵将军，孤若如数奉还所占城池，你意下如何？”
　　赵政大惊，楚王当真如此豪爽？楚国所占城池中，不乏代国南面门户，虽然代国上下没有一座城池能与楚州城相比，但论战略意义绝不逊色。赵政放声说：“君上胸怀宽广，此事若流传后世，必然成为一段佳话。”
　　楚王微笑地盯着赵政：“倘若孤想让你也加入到这段佳话中来呢？”
　　赵政皱眉不解。
　　楚王笑道：“孤与代侯达成协议，以你赵政的项上人头，换孤攻占的所有城池。”
　　此言犹如晴天霹雳，直击赵政内心。他只觉两腿酸软无力，险些跪倒在地，但武将的尊严强烈支撑着他：“只要君上说话算数，我的项上人头但取无妨！”
　　“好！”楚王大手一挥。“来人！”
　　只见常益殿内阴暗处忽然间窜出五个黑衣人，迅速围聚在赵政身边，缴了赵政随身佩戴的一柄护身短刀，连同他的代军腰牌，一齐献给楚王。
　　田湉忍不住哭出声，她望向赵政，涕泪横流道：“赵大哥！赵大哥！”
　　楚王轻轻一点头，一名黑衣人掏出一柄断刀，高高举起，猛然向赵政头上劈去。
　　“赵大哥！”田湉凄厉的声音响彻常益殿。
　　黑衣人刀起刀落，赵政安然无恙，只一缕黑发飘落而下。楚王伸了个懒腰，拍了拍手，只见殿内暗处又现身一人，正是林渊。
　　楚王道：“现在知道为何孤不让你取这位女子了吗？死心了吗？”
　　田湉涕泪横流，不解地看着林渊，又看着楚王。林渊于心不忍：“父王旨意，儿臣定会照办，何须如此玄虚。”
　　楚王叉着腰哈哈笑道：“瞧见没，这小子为了你都敢跟孤顶嘴了。”
　　田湉擦去脸上泪痕，起身将赵政扶起：“君上请放心，家父从小就教育田湉，做人要知‘礼义廉耻’，田湉谨记在心。他日嫁与他人，田湉绝不会做任何有辱家门名节之事。”
　　楚王笑道：“孤什么都没说，怎么气氛这般严肃起来。”楚王伸手扶着赵政，整理着他撒乱的头发，直视他惊恐的眼神：“赵将军，代侯让孤告诉你，代国不会忘记你的功勋。孤又何尝不知道你的英明神武。邵霆是孤的爱将，而你在战场上的表现只在他之上。孤舍不得杀你呀！”
　　林渊说：“不如让赵将军跟着我吧？”
　　楚王一怔：“跟着你？”
　　林渊点头说：“儿臣的凤阳军先锋将病逝已有半年有余，此职甚为重要，儿臣一直在斟酌合适的人选。本来想向邵霆要崔全武，可是他忒小气，死活不肯放人。赵将军身份特殊，若将他放在重甲军，恐与将士心生间隙。但儿臣的凤阳军一直驻守凤阳城，是大楚唯一一支从未与代军正面交锋过的部队。赵将军来此，顾虑会少很多。”
　　“哈哈哈哈。”楚王捋着胡须，“竖子爱才之心，与孤颇像。”他缓缓地坐回王座，说：“传孤旨意，林渊招降代国大将赵政有功，封凤阳侯，赏金百两。代国人赵政，封凤阳军先锋将，要尽心辅佐凤阳侯。”
　　楚王低头望向赵政，目光犀利，气势逼人。“赵将军，你可愿意？”
　　田湉压低了声音：“赵大哥，切莫意气用事，一切从长计议。”赵政攥紧双拳，咬牙说：“谢君上不杀之恩。”
　　赵政降楚的消息，如秋风般吹遍楚州城，飘回了代国。
　　凌庸得了军职，不方便在住在清水崖武馆，便搬到了轩辕馆，与赵政做了邻居。
　　“赵大哥，如今咱们就是同僚了，以后可得照应点小弟。”凌庸穿着虎贲轻甲，更显身材挺拔，只是略显瘦弱。
　　赵政一身酱色布衣，凭窗望向熙熙攘攘的街道，心不在焉地说：“你我不是一个军队，何来同僚一说。”
　　凌庸怎会知道赵政心事：“虽不在一部，但却是一国人啦！以后一起上阵杀敌，我还救你。”
　　“你还不如杀了我！”赵政狠狠地砸了下木窗，吓得楼下行人直骂娘。
　　凌庸吓了一跳：“哼，咋这么不知好歹！”
　　“如今我身背叛徒之名，又见心爱之人即将嫁给他人。你说，我是不是生不如死！”赵政愤怒地看着他。
　　凌庸方才明白赵政之苦，不禁感叹道：“义父生前曾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俩虽算不上英雄，但竟也有相同的苦恼。”
　　赵政好奇凌庸之言，凌庸便把陈平与练漪昕，以及长孙玄英大闹武馆之事，原原本本叙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