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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爬起来,继续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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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家的女人嫁过去很久了,依然还是天天在吵架。
  “我刚开了家诊所,还有很多事要忙,你能不能通情达理一点啊。”
  “为什么我连这个家的大门都出不去!”
  “你是嫁进来的,这都算不上你的家。作为一个女人就要守传统,好好料理家务,天天想着出门。滚回你的房间!”男人说罢拎起提包,摔门而去。
  女人抽泣着跑回房,愤愤捶打着床垫,不一会便没了力气,最终瘫在床上,聆听着窗外传来的滴答声。“又下雨了,林弓先生,没人再陪我跳过舞。”妮塔转过头看向外面的天空,都是乌云,没有天空。
  她爬起来,坐到书桌前,揉了揉眼睛,又拿出一张信纸,钢笔沾了沾墨水,在手上的创可贴上试了几笔,佝偻着背,双手扒在桌子上,开始写今年的第三十七封信:
  林弓先生,我的木偶没放坏吧,真希望您没有把它遗弃在角落里。我知道,我曾说过数日之后便会去取,这已经两年了,对不起。自从我搬到这新家,我的丈夫就把我当佣人使唤,他那么有钱,不雇佣人,只留我一人照看这硕大的宅子。父母看着我的憔悴,听着我的委屈,最后却只是谴责我不够爱他。我已经明白了,自己就只是一个利益的桥梁。我依然在期待着你的回信,林弓先生,很抱歉食言没能去取木偶,可您已是我唯一能倾诉的人了。
  从小到大,妮塔似乎就只有两个人她可以倾诉,她的青梅竹马,和木偶师林弓。富家千金的日子也不好过,她向往着无忧无虑随着音乐起舞的生活,现在想来她就曾活过七年。妮塔把信慢慢推进信封,填好地址,塞进了花园里的信箱。信箱上贴着一张纸条:对不起,但请记得打扫宅子。
  “他从不写信,来信也都是我收拾的,连道歉都如此敷衍,真恶心。”妮塔拳头硬了,却攥得并不紧,她太虚弱了,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风好像都能带她离开这个地方。也不敢反抗,她进屋去取工具,换下无论是形体或是气质都撑不开的裙子,套上一件干练的背带裤,里面塞满了各种工具,她觉得自己还挺像那时的他的,只是林弓背带裤的带子挂在挺直的阔背上,妮塔的背却被背带裤的带子拽着,越来越驼。她拎着扫帚拖把来到自己房间,在床头柜里拿出一顶从父亲那偷来的贝雷帽戴上,今天的工作算开始了。
  “他现在状态很不好,不吃饭也不睡觉,不断昏厥惊醒,我很担心他。”
  “持续多久了?”
  “两年。”
  “两年了?先把他送去病房!小姐贵姓?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是妮塔,他的未婚妻。”
  “A04号病房,安定好后回来处理一下预付费用。”
  林弓在病床里醒来,眼前的白炽灯闪得他睁不开眼,他想翻个身却深陷床褥中,虚弱的身子动弹不得。“油灯不该这么亮啊……这不是我家!”他猛然醒悟,奋力要坐起来却被小跑回来的女人摁了下去。
  “你,你是谁?”林弓眯着眼尝试观察观察她的样貌,双手探了探窗檐周围,“我的妮塔在哪里!”
  “林弓先生,我就是妮塔啊!我回来了。”女人有些失落,却还是面带微笑地答了。
  “不可能!她不会……”
  “我不结婚了,我大闹了一场,新郎找了我三天都没找到!我知道,您便是我朝思暮想的青梅竹马!”
  “你是妮塔,那她是谁!”
  “那只是个木偶啊,您说好要娶我的!”
  “你不应该嫁给我的,你父母……”
  “我愿意,我还有你给我戴的戒指呢!”她亮出中指上的钻戒,晶莹剔透,照得林弓双眼有点模糊。
  “你真的是妮塔……”
  “是我,一直是我。我会陪着你的,我知道你这一路上受了很多苦。等你好了,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好吗?”
  她关了灯,来到诊所外,黑夜里还站着另一个男人的身影。她来到她的旁边,接过钱袋,示意男人把烟掐了,挥了挥周围的空气。
  “你这方法能行吗。”男人扔了烟又掏出一支叼在嘴里,拿出打火机攥着。
  “相信我,我会取代她,永远和他在一起的。”
  “那我还要做什么?”
  “你就等一场舞会的邀请吧,他们会给你发请帖的。”
  忙碌了一天的妮塔终于来到了底下室门口,平日里常锁的门今天竟然大开着,妮塔心里对里面的东西画上了一个不一样的问号。她回屋取了油灯下来,扶着斑驳的墙壁,蹭下布满苔藓的台阶,一股湿气扑面而来。油灯有些害怕,烛焰闪烁不断,她把油灯护在怀里,脚下一滑连人带灯滚了下去。
  戒指滑落,掉入黑暗,油灯在她之后又滚了几圈,停在几张信纸前。妮塔喘了几口气,拨开乱发看向它,忍受着地上的灰与刚压死的蜗牛黏液往前爬,膝盖隐隐作痛。她来到油灯前,看见了灯前的字:林弓先生,很抱歉失约……她举起灯,朝前照去,地上满是被撕开的信封与凌乱的信纸,上面满是林弓先生。她捡起它们又放下,捡起又放下。这间屋子,满是妮塔在这不见天日的日子里腐烂的梦。
  “林弓先生”“林弓先生”“林弓先生”“林弓先生”……
  她沿着台阶爬回去,看着进屋的男人,把油灯摔向墙上的油画,上楼收拾自己的行李。“你在干什么,妮塔!回来!”男人看着眼前燃烧的藏品,急忙救火,对妮塔只是一句呵斥便再未有注意。等到终于把火扑灭,妮塔已不见了踪影。
  她来到大门口,一把撕下贴在信箱上的纸条,她也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自己每次都等他出门才去写信,他却会把纸条贴在这里。她看了眼手上发黄的照片,背面稚嫩的字体写着“永远的月月友——木木3”。感受着风越刮越冷,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要继续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挚爱。
  林弓又在病床上醒来,这次不太抗拒,他开始融入着平淡的宁静,享受着挚爱回到身边的美好。妮塔默默坐在他一边的小凳上,双腿落在一侧,双手叠在大腿上,高挺着背默默注视着眼前病情好转的林弓,诊所里的嘈杂渐渐混入一丝狡诈。
  “妮塔……”
  “怎么了林弓先生?”
  “我的店……还在吗?”
  “店……在您走后已经被别人买走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再开一家,我也学会了做木偶!”
  “你会做木偶……谁教你的?”
  “是您啊!林弓先生!”
  在残破的记忆中,林弓没有想起自己何时教过妮塔做木偶,只有妮塔教自己的探戈。他很想回店里看看,却暂时离不开这家诊所。
  “这里有唱片机吗,我想和你跳舞。”
  妮塔正欲拒绝,一旁送药的护士倒是直言不讳:“有啊,我们老板最近才买的!”把药放好便去把唱片机搬来。
  “你身体倒是很强壮啊……”妮塔牙都要咬碎了,却只能带着笑脸把林弓扶下床。她脑子一片空白:自己一介草民,怎会跳那贵族之舞。可事到如今,也无他法,祈祷着林弓能领着她跳。
  林弓跟着护士挑好了碟片回来,音乐随着一圈圈旋转从A04病房传了出来。林弓走向前,妮塔的脸霎时红到了脖子,当他把手搭到自己腰上时,更是如触电般的一激灵,她需要保持冷静,这件事不应该这么快结束,这段感情也不应该这么快结束。
  照着他的动作做吧,她给自己下了最后通牒。
  “你的手应该搭在我的肩上啊。”林弓感受到了她的温度,熟悉,却不像她,他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女人不是妮塔,至少不是他认识的那个。
  男扶女腰,女搭男肩,一步,两步,慢慢起舞。门口已是挤满了人群,他们羡慕着两人的感情,她享受着与他的起舞,他却一个转身甩开她,挤开人群跑出了诊所,她没能追上,他好像很擅长挤开人群。听着身后的音乐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要继续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挚爱。
  那天下午,妮塔来到了木偶店,推开了门:“林弓先生吗?我回来了。”
  里面没人,她走了进去,地上倒着两个木偶和一台没有碟片的唱片机。“对不起……”妮塔跪到了地上,泪水汪汪落下,滴到了木偶上。
  “妮塔……你迟到了好久啊……”妮塔猛然回头,看着店门口背对夕阳的人影,是早已泪流满面的林弓,“我……弄丢了你的木偶……我本希望他能永远陪着你……”
  “不,林弓先生,我不结婚了,我大闹了一场,丈夫找了我三天都没找到!我知道,你便是我朝思暮想的青梅竹马!”她那出那张照片,举起来给他看。
  “我也知道,妮塔……我也知道……”林弓走上前拉住她的双手,“我们再跳一支舞好吗……你知道吗,我太久没和人跳舞了,太久没和人走一样的步子了……经历了那一个的瞬间,你知道我有多孤独吗……”
  “林弓先生……我知道……我想起来了……”妮塔站起来,扑进林弓怀里,又重重摔在地上,“林弓,你不要走啊林弓,我愿意嫁给你,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好吗……”
  她就趴在地上哭,就像在地下室看见自己的信一样,不在乎尘土污垢,只有无尽的难过吞噬着自己。有只手拍了拍她,回头看是原先倒在地上的木偶拿着一张地图,指了指上面的海滩。
  “原来你们真的都有灵魂吗……”木偶点了点头,用火烤的指头在地上写下了四个字:他也爱你。
  后来,妮塔再也见不到那个木偶师了,至少,不是用她哭瞎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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