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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想去哪？”从乌鸦的酒吧里出来后，迈克问。
“我都可以，今天没什么事情。”陈一鸣答道。
“那我们去海边吧，我很久没有看海了。”迈克说。
两人上了迈克的那台哈雷，准备前往海边。
大亚湾区有一片知名的红树林，在[感染]前曾是一处风景名胜，刚建成的时候，许多白鹭在湿地上飞起飞落，吸引许多人前来拍摄，但过多的游客也带来了另一个麻烦：环境污染。曾经美丽的滩涂地就那么变成了垃圾的堆放地，渐渐的，也不再有游客乐意来此拍照。陈一鸣在很多年前便拜访过这里，腥臭的气味与美丽的白鹭形成的强烈反差，至今仍留在他的视网膜上。
时隔经年，他也不知道那片红树林究竟何如了。
“我是一个观鸟爱好者。”迈克说，“我以前特别喜欢鸟，还专门买了望远镜和相机，一台尼康Z600mmf/6.3VRS。在[感染]前，也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了。”
“就算现在也是。”陈一鸣想起自己曾经喜欢玩一款网络游戏，为了有更好的配置和网络速度，他偷偷用零花钱组装了一台有着当时最新款显卡的台式机，可惜不久之后，便被他的父亲拿去做地质学相关的研究了。
“哈哈哈哈哈哈，不过我当时观鸟，一方面是因为兴趣，另一方面是为了巴结我大学时期的导师。”迈克说，“他是一名高分子材料教授，在化学领域里做出了许多杰出的贡献，据说还曾经参与天琴计划。”
“天琴计划？”陈一鸣印象中那是一个物理相关的实验，用于探测引力波的存在。
“是的，他们要用的‘琴弦’，离不开材料学的研究。”迈克点点头，“在2015年前后，美国有两台引力波探测仪同时检测到了一个引力波信号，那是在1亿多光年之外，一对中子星碰撞的结果。为了检测这种信号更加精确，我们需要更好的‘琴弦’和‘弦钉’，光是发射3颗卫星，以及优化其中的配置，都让不少科学家掉光了头发。”
“那确实很厉害。”陈一鸣点点头，如果没有天琴计划等针对太空探索的实验，或许现在的火星空间站建立的不会那么快吧，人类探索宇宙的脚步也会逐渐放慢。“是我我也会想办法好好巴结他。”
“往事不堪回首。”迈克看起来有些唏嘘，“先不说这些了，我们快到了。”
迈克的哈雷停下，他们到了一处有些荒芜的僻静之地，能依稀看出这曾经是个停车场，两人沿着长满杂草的小石径走向红树林的方向。走过几个郁郁葱葱的阔叶树，才发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色。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毒辣的阳光洒在陆地和海面上，漆黑的海水表面，泛起粼粼的光，乍看之下，就像一捧缓缓流动的黑金。
海边也不存在什么白鹭或者海鸥，倒是有不少的乌鸦在鸣叫，它们用漆黑的眼睛打量着陈一鸣和迈克，仿佛在嘲笑他们一般，发出喑哑的叫声。
那些红树林都枯萎了，只有一条条枯萎的枝干还无凭依地挂在海岸边，乌鸦们在上面鸣叫。
“我以前刚认识老彭的时候，他还养着一只鹦鹉，一只特别可爱的小虎皮，还会说话。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感染]后那只鹦鹉就飞走了。”迈克说，“我听说感染区都没有鸟愿意在那待。”
“是的。”陈一鸣回忆着自己在感染区的所见所闻，“确实没见到几只鸟。”
“跟我想的差不多，那只鸟估计是死了。”迈克摇摇头，“得叫老彭别再惦记他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陈一鸣说。
迈克拍拍陈一鸣的后背，这几下明显收了力，“还是你会说，老弟。”
他解下一直背着的包，里面赫然装着一台相机，正是他先前提到的那台尼康。
“我要拍照咯，接下来可能就没时间陪着你了。”
“好啊……”陈一鸣本意也是四处逛逛。
他发现这里的植物更新换代的很快，许多植物他都叫不上名字，甚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说是藤蔓、爬山虎，但是叶子又不像。许多菌类散布在红树的遗骸上，他不知道吃了会不会中毒，反正陈特派员是不敢尝试一番的。
如果要说相似，倒是和他在感染区见到的那种植物很相似。
他听到远方传来机器轰鸣的声音，几只乌鸦因为这巨大的声音而被惊飞，一边挥动翅膀，一边发出难听的叫声。陈一鸣循声望去，只见黑色的天际边，一座直达云霄的矿井正在向下钻探着。那是大亚湾区的第15号矿井，主要开采PRO，这些PRO最后都会被运输到大亚湾核电站附近的“盗火”发电厂。
“你们有没有想过，莫霍面下面抽干了会怎么样？”
陈一鸣回头，见迈克并没有在拍照，而是在望着远处的矿井。
“塌陷。”陈一鸣说，“除非我们填充些什么进去，否则早晚会发生大规模的地陷。”
“恐怕还不止。”迈克摇摇头，“陈长官，我记得你是在地质研究所上过班的，你头发上有股泥土的气息，我不觉得是地球土壤的气息。你来自火星，对吗？”
“是的。”陈一鸣没想到迈克连这也能闻出来，他不禁有些怀疑人类的嗅觉最高能灵敏到什么地步。“我确实在火星的地质研究所工作了好几年，因为我父亲的原因。”
“原来如此，那你应该知道莫霍面下大量物质流失之后，我们将会面临的危机。”迈克把相机挂在脖子上，双手比划着。“这原本是一个地球，就像鸟蛋一样，里面的蛋清，也就是存在于地幔的PRO物质，被我们提炼出来，人类为了弥补这种质量损失，一直在倒灌地球表面的物质，而地球磁场，也因为这20年间的开发而变化，许多动物和植物都不复存在，目前我们还无从得知，地球的总质量是变大还是变小，毕竟没有人去计算这些。”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陈一鸣。
陈一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