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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鹿鸣庄逢医询消息,棋盘山遇友迷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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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寻在旁看着,全然不解。欲要问询,亦不知从何开口。二僧只默默对坐,也不说话。众寻无奈,只得起身告辞。黎山仍不说话。净诘却起身送众寻出来。
  走出殿外,中天无月,夜色沉沉。净诘担心众寻寻不见居处,仍旧送了他一段。众寻趁机开口问道:“大师方才是何意,同样是笑,为何小沙弥学他却不对?”净诘闻说一笑,“吾师所笑,是心在笑。沙弥之笑,却是皮笑骨笑。师傅怪他故作高深,不懂装懂。”
  众寻疑道:“那沙弥不懂,大师为何不讲解清楚,只是笑对他,大师果懂佛法吗。”
  净诘回道:“施主不知,佛门之中,确有真谛,只是言不能尽意。”
  “如此说来,佛门之内皆不用言语讲法吗?”
  “非也。”
  众寻听得糊涂。净诘又说道:“贫僧拜在恩师座下,三十余年矣。初到山门时,亦如方才沙弥一般。那时吾师亦未悟道,每日钻研佛法,不时游方访众。每有会意,必欣欣然告我。初时不过两三言语,及至佛法渐深,言语愈多。终止一日,恍然大悟。此言语字词,不过人间造物,岂有尽达之理。佛法宏大,千言万言述不尽。自此,吾师授课言语日少,及至无言。”
  众寻闻说,仿佛明白了一些。转一思量,又觉不对,遂复问道:“这般说来,那些久远人物,后人不能亲见,言又不能尽意,竟不能相通了?”
  净诘面容稍展,回道:“非是如此。言虽不能尽意,得意亦可忘言。齐云之雁,自能相鸣。”
  众寻欲再问,却已到居所之前。净诘止步欲回。
  众寻留不住,赶忙又追问一句:“黎山大士所师何人,教他悟法?”
  净诘不回头,只顾走去,“佛不渡人,皆靠自渡。”
  众寻遂不再问,起身回了房中,和衣躺下睡了。
  次日天明,天气大好。众寻与明月复又装点行李,牵了马匹欲行。
  明月奴昨日便望见此处两山对望。大伾山在东,西面还有一山。此日登高望去,天色又晴。只见对面山上一派秀丽,山顶广布琉璃宫殿,熠熠生辉,真个如人间仙境一般。
  询问寺中僧侣,回道西面乃是浮丘山,山上有碧霞宫。两山佛道异处,自来互不侵扰。明月闻说,艳羡宫殿华美,便欲前去游览。
  李众寻一听是浮丘山,顿时慌张起来。那日在滑州城内,伍成柔不正是号作浮丘山主。此番怕是到了她的地盘。遂撇了明月奴心意,赶着要往北走。明月奴争问原因,他也说不出口,只是不去西山。
  明月奴不顺意,赌起气来。众寻说着哄着,一面往山下走。明月奴到底拗不过他,一到山下,便被众寻抱到鞍上。但见他急急翻身上马,驾着听雾白,在两山间的土路上疾驰狂奔,一路向北而去。
  明月奴到底不知众寻为何慌张,眼看二山已远远落在后面,便也不再去想。过了黄河,一路向北走去,物候愈加干燥,景象已大不相同。
  二人晓行夜宿,饱览异乡风景。虽然马上颠簸辛苦,也觉心满意足。一路上走着看着。明月奴女儿身弱,时常就要修养半日。那棋盘之会定在八月初旬,李众寻八月中方到太原府。沈州尚有千里之遥,遥望塞北茫茫风沙,众寻便欲先去寻北镇七门。
  阮离亭生前号称北镇大侠,身后七弟子在北域各立门派,七门汇成北斗之势,横跨北塞。太原府乃是其正中要塞。众寻一路打听,终于找到鹿灵子殷梦泽的所在,是在太原府下代州境内的鹿鸣庄。
  众寻依礼拜上门来。殷梦泽听说是七弟谈玉楼的故人,又有剑宗一门关系,遂热心安排众寻与明月住下。
  李众寻问及棋盘山会之事,殷梦泽道:“我等兄弟也曾收到请帖,只是大哥交代过,我七门横跨北域,有如国门前石兽,需是有人镇守,轻易不可妄动。便就只有七弟去了,他乐遨游,又精棋艺,最是合适。”
  众寻又问殷梦泽可曾见过尹平生,便说了舅父相貌,身法。殷梦泽道:“过往数月确有不少江湖人士经此往北,却不曾见小兄弟说的这般人。或是未经太原府路,我着人问问众兄弟可好?”
  众寻与明月闻说,连忙谢过。殷梦泽唤来门人,把事由说了。门人退下,遂写了信函,却不用信差马匹,而是缠在数只白喉鹰的爪上。
  众寻忽闻数声鹰戾啾啾,知是送信去了。
  二人闲居无事,殷梦泽便时常派人领着在周边郡县游逛,也看看三晋大地的民俗风物。李众寻喝了汾酒,明月奴也尝了陈醋。果然一方水土,一方人物。
  北地风沙大,李众寻由着听雾白撒野,明月奴却经不住,被吹伤了。鹿灵子归来看视,点了点脉搏,说是不妨,遂叫弟子臼儿。果然进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学徒,背着药囊,身子却极单薄,面容稚嫩的很。明月奴不禁笑道:“臼儿,这算是个什么名字。”
  那臼儿一听,满不乐意道:“什么名字?你不曾听过戏文里的公孙杵臼吗,休要看不起人。”明月奴听他语气稚嫩,竟全似个孩子,忙和气笑着赔礼。
  李众寻听着臼儿口音与这众人不同,竟觉十分亲切。
  殷梦泽遂道:“这孩子家里世代行医,自小跟他外祖学的手艺。父亲一辈改行习了武,可惜早逝。他外祖便给他取名作‘臼儿’,望他继承祖业。几年前我过湖北,曾拜访过他外祖,老人家年龄大了,便着他跟着我了。说来,你们还算是半个同乡。”
  鹿灵子说着,便将明月奴的脉象对弟子讲了,臼儿遂去配药。吃了几日,果然大愈,把几日来的疲倦也消了。
  白喉鹰也接连归来,回信却皆是不曾见。众寻又停待了几天。转眼暑气渐消,已进九月天气。
  殷梦泽也疑惑起来,八月初会,如今已过月余。先前恁多南人北上,如今却全不见回来。那沈州毕竟是异族之地,鹿灵子渐渐安坐不住。遂又同诸兄弟商议。
  数日后,鹿灵子告知众寻,自己欲要过塞北,去棋盘山探视一番。李众寻也等的焦急,不知舅父是否来此赴会,便要同往。殷梦泽知道众寻身手了得,可以为伴,便答应一道过去。
  明月奴服药休养了多日,不曾出门吹风,只每日往园圃与药房跑。臼儿与明月、众寻约莫同岁,又是同乡,攀谈的来。明月奴便跟着臼儿认些草药,学些养生救急之道。
  李众寻这番又要远行,却不愿让明月奴同往。一来东北偏远,凶险难料。二来众人是要探究,非是悠闲游乐,难免路上吃苦。
  明月奴虽然不乐,却也不愿给众寻添累,默默应了。二人又温存半日,明月奴将离家前做好的薄袄为众寻备上,众寻将听雾白留下与明月为伴。次日一早,明月奴送了众寻出门,仍是依依不舍。众寻看着诸人在前等着,不便拖延,遂别了明月奴,同众人去了。
  几人去后,明月奴又呜呜哭了一日,茶饭也不照时吃。臼儿把她劝下,又领她到园圃中认药,慢慢分了精神,方才好些。
  李众寻跟着殷梦泽,尚有三四弟子随同,一行人北出塞漠,继而向东疾驰。皆是习武之人,耐力不凡,马匹也受用,赶起路来,比众寻来时要快一倍不止。行了十余日,便到了沈州地界。岁初之时,汉人与女真以海上之约,平灭了契丹,此时二邦乃是盟国。虽然如此,毕竟异族之地,殷梦泽还是颇为小心。到了人烟密集之地,便将兵刃收起,牵着马匹,慢慢地走。众人只闻棋盘山之名,却皆不曾到过。暗中悄悄打听,一路一问,终于望见了山影。
  那一代数峰环绕,皆不甚高。山脊处岩石裸露,远望如晴山覆雪。棋盘山面却遍植红枫,此时八九月天气,漫山红遍,煞是好看。棋盘四围更有几座小山,高低不一,密密围成一个深谷。
  众人眼见棋盘在前,便也忘了疲倦,驱马行去。
  看看到了山口,却突然围上一队军兵,喝住马匹。李众寻看去,那兵士大都生得面容粗厉,身上刀甲齐全。殷梦泽开口欲纷解,只听那些胡人口中乱叫乱吼,全然不解意思。从人跳下马来,欲要走到跟前以手示意。那些胡人误以为他要硬闯,登时拔出刀来,粗声大喝。
  正在此时,一旁又跑出一队人马,腰跨长剑,甲绣凤团,皆是一样的装束,却是汉人样貌。那为首的拦住胡兵,回头说了句什么。那些胡兵遂收了刀甲,复回原处守卫去了。
  殷梦泽见势,遂翻身下马,冲着剑客施礼,道:“在下乃是北镇殷梦泽,听闻贵处山主相约天下人士看棋。小人不才,也愿凑个热闹,兄弟可否行个方便?”
  那为首的剑客听说,也未回礼,冷笑一声,说道:“会约定的是八月,如今已经九月中了,好汉来得太迟了些。请回吧。”
  殷梦泽听说,又问道:“如此说来,棋会可是已经散了?”
  那人听说却不答,扭过头去。身后一队剑客仍旧按剑站着。
  鹿灵子眼中一明,笑说道:“散了便散了,我们脚力慢了,怪不得别人。只是兄弟你看,我等也是奔波千里,就此空手而还,回去让人笑话。你既然在此守卫,自然晓得情况。那棋会如何,可能说与在下听听?”
  那剑客闻说,依旧不理。
  殷梦泽又转向其他守卫,说道:“我看诸位兄弟装束,皆轻铠长剑,可是剑宗门人。在下身在北镇,你我素来有交呀。”
  殷梦泽还欲再言,忽从一旁又走来一队人马。为首的将殷梦泽推开,对方才剑客呵斥道:“与他废话什么。”说着,遂令手下哄散几人。
  殷梦泽见这一队人马也甚齐整,装束又有不同,却似是道宗人物。
  那剑客并不理会道人,领了队伍走了。
  殷梦泽等人便被轰出多远,不许再进棋盘山。
  李众寻甚觉失落,眼看山在前方,却硬被赶了出来。正在垂头沮丧,却忽然被鹿灵子拉到一边。
  殷梦泽看着众寻嘴角一笑。众寻一看,便知他有了主意,要他说来。殷梦泽悄声对众寻道:“我看此处不过郊野一山,竟然派这许多人马守卫,其中必定大有文章。此是胡人之地,方才人马却似中原门派,此会绝非看棋而已。”
  李众寻道:“如此说来,这棋会另有蹊跷。我等可还掺和?”
  殷梦泽道:“来且来了,自然要看个究竟。况且我七弟至今未还,你舅父也未知下落。若有不测,如何是好。”
  众寻闻说,转觉紧急,说道:“那确要打听清楚。只是守卫众多,我们几个怕是闯不过去呀。”
  殷梦泽却笑,“硬闯自然不行。”又拍拍众寻肩膀,“如今确是要看小兄弟你的本事了。”
  众寻闻说一愣,继而想起是要凭借轻身功夫。
  殷梦泽带着众人,绕山转了一周,只见四面山口皆有兵士巡逻守卫。惟有山南横淌一条蒲河,水面较宽。兵士不在此驻扎,时而远远观望一眼。但若下水强渡,恐怕难逃追捕。
  鹿灵子遂与众寻悄悄商议。李众寻掂掂脚尖,点头应了。
  是夜,几人悄悄绕到山南,临近蒲河,分作两拨。殷梦泽与李众寻率先潜至河边,众寻背起殷梦泽,轻一点水,踩到河上。李众寻独行尚可,背人过河岂能轻巧无声。果然引动了附近巡逻的武士。正当时,那数个从人驱动马匹窜出,在一旁佯装渡河,搅得水哗声声。武士果然来截。几人驱马游到半程,看着李众寻与殷梦泽已登岸进山,赶忙调转马头,急急往回跑。武士追了一程,见跑远了,便不再追。
  李众寻同殷梦泽进了山口,不敢停待,急急往山中走。夜间光线暗淡,难以辨路,两人一深一浅的走着。摸爬了半夜,不见人迹房屋,不知身在何处。无可奈何,鹿灵子便主张先歇息一会,天明再寻。
  两人遂找了个山林隐蔽之处歇下。众寻疲累至极,一合眼便昏睡去了。
  及至天明,李众寻被人唤醒。睁眼来看,天光已大亮了,周遭是一片密林,二人已在山谷之中。殷梦泽一脸喜色的看着众寻。李众寻急忙起身,鹿灵子拨开近前林木,轻声对众寻道:“你来听。”
  众寻走到跟前听去,那林内似有人声谈笑。
  二人遂悄悄潜入林中,那林木甚多,先时越走越密,而后渐渐稀疏。及至慢慢听清人声。来到谷心,只剩一片枫红,打眼看去,果然别有乾坤。
  一方天地之中,设着若干石桌石凳,桌面皆刻楚河汉界。上陈佳肴美酒,四围列坐各色人等。近前间植果木,树上华实累累,更挂全羊乳猪。诸人恣意取乐,饮酒如水,割肉即食,快活非常。
  李众寻与殷梦泽看得大惊,走上前去,众人皆无所察觉。众寻四顾望去,看见一人破衣烂衫,喝得大醉,正是乐游涯,随即赶上前去。
  众寻走到跟前,喊他名字。乐游涯竟有些迟缓,转过脸来,还认得出是众寻。却也不好奇众寻如何来此,拉着便要坐下喝酒。众寻觉得怪异,无心喝酒,问他棋会经历。乐游涯如梦如醉,言语破碎不能论事。
  殷梦泽心下不安,四处寻去,果然看见了七弟谈玉楼,也坐在一台石桌之前。同桌数人皆不认得,各个喝得酩酊大醉,拿刀割着挂树烤羊,大吃大嚼。鹿灵子呼唤着他,燕翎子两眼却直勾勾盯在棋盘之上,一手不离酒杯,浑然不觉。殷梦泽在他肩上用力拍了一掌,谈玉楼才如梦方醒,认出是六哥殷梦泽。鹿灵子以手把他脉搏,已然紊乱。
  再看此间诸人,无一不醉的失魂。有的饮酒不止,有的大吃大嚼,有的呼呼大睡,有的乱喊乱叫。谷中景色之美,非似人间。此中人士憨痴,竟如猪狗。殷梦泽看着杯中之酒,酿的极清,或许便是那弈仙酒。此酒远闻不觉香气,伸舌轻轻一触,却把半身都酥麻一场。抿一口,便欲尽一杯。尽一杯,便欲饮一壶。鹿灵子精通药理,暗暗觉得此酒不寻常,推开酒杯,不敢再饮。起身看看众寻,也被乐游涯劝着喝酒,赶忙过去止住。众寻听说,吓得一惊,急忙撇下酒杯。
  李众寻又起身看视,谷中不下百人,多背刀跨剑,想来皆是江湖名士。一遭看去,并不见尹平生,不觉诧异。
  殷梦泽拉着众寻悄悄坐下,看着四众纵情享乐,二人却不敢吃喝。日头越升越高,众人丝毫不倦,饮酒不停。鹿灵子看着四座多有旧交,欲要询问究竟,却各个神情恍惚,直如憨痴。
  如此喝了一日,及至天昏,二人半点事由未问出。天色一暗,众人也不退席休息。待到困时,也不觉冷,趴在石桌之上呼呼睡去。殷梦泽与李众寻看着,直如做梦一般。欲要出谷,四面又皆是守兵。况有故友在此,放心不下,遂也就地将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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