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耳光

　　蜃龙老祖将那妖物拘来，众目睽睽下，妖物挣脱不掉仙族禁制，只得安分下来，妖气中一双紫溜溜的眼睛扫视着众人，待见到彭三九后，发出一阵嘈嘈切切的声响，蜃龙老祖道：“还敢通风报信？”
　　随即晃动身形，尾巴一晃，一记响亮的耳光便电弧般闪向虚空，虚空中那嘈切之音便被击碎。
　　蜃袖儿道：“老祖？”
　　蜃龙老祖道：“小子，陪他玩玩儿？”
　　蜃行素道：“是，老祖。”
　　蜃龙老祖这便再次晃动尾巴，两记电弧霎时击中那妖物身上的仙环，发出金石般的响声，仙环应声破碎，化作两团九彩仙气飘散。
　　那妖物脱离禁制后，身形暴涨，四肢凝聚出来，尖利的手指化出形状，周身漫漶的妖气重新聚集成紫色毛发，果真是野人模样。
　　“我且问你，是什么东西？”蜃行素道。
　　“埏傀魇。”那野人道。
　　“什么玩意儿？”蜃行素看向蜃袖儿，蜃袖儿摇头，二人齐刷刷地看向蜃龙老祖。
　　“老不死的，你说。”蜃龙老祖对彭三九道。
　　“八埏之地的一种妖兽。”彭三九对蜃行素道，“此物能穿越埏荒界域进入八荒，对我族之人十分敏感。妖族时常以它为饵，诱捕我族人。”
　　“莫非彭三零七便是被他捉了？”蜃行素问道。
　　“八荒之内绝无可能，即便妖主顷全族之力我们也不惧。此外，我族族规甚严，族人从不踏入埏荒界域。”彭三九寻思道，“荒内难说，有这东西，妖族能定位我族之人，彭三零七……”
　　“还啰唆什么？问他便是。”蜃龙老祖道。
　　“埏傀魇，彭三零七被你和离妖抓了去？”蜃行素道。
　　那埏傀魇又发出一阵怪笑，长毛颤颤巍巍的。见它如此得意，蜃龙老祖也不惯着，“啪”地又闪来一耳光。这次力道大了许多，它陀螺般原地转了数圈，尔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许久才爬将起来，又要发出怪笑，但看到蜃龙老祖的尾巴才止住声音。
　　它怕了。
　　“小子，学不学？”蜃龙老祖得意地问道。
　　“学什么？”蜃行素道。
　　“扇耳光，看谁不服气，你就扇它耳光，扇到它服为止，痛快！噫噫噫！”蜃龙老祖攀附到蜃行素肩头道。
　　“学，老祖。”蜃袖儿道。
　　“丫头也要学么？”蜃龙老祖不屑道，“不好不好，姑娘家的，要学点儿体面的好玩意儿。”
　　“不，要学。”蜃袖儿把脸靠近蜃行素肩头，娇声道。
　　蜃龙老祖怕再被二人脸夹，忙不迭避开，嘭地闪到埏傀魇面前道：“站好！”
　　埏傀魇不得不立正。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过后，埏傀魇又陀螺般旋转起来。
　　“看好啦？”蜃龙老祖问道。
　　“好啦好啦，您动用蜃气，灌输于尾巴，聚集于尾稍，神念一动念及埏傀魇，再将蜃气击发。是这样吗？”蜃袖儿道。
　　“再看。”蜃龙老祖这次启动蜃息，同样导至尾稍，一抹更强劲的力道直扑埏傀魇，在埏傀魇惊惧的目光中那抹重击已到脸面，随后它被连根拔起，身体直挺挺得被轰到洞壁。洞壁瞬间被砸出一坑，仙光氤氲的药草霎时七零八落地散落下来。
　　“坏啦坏啦，我的药草。”蜃龙老祖飞身过去，拾起零碎的仙草气道，“赔我赔我！”
　　“啪啪啪！”
　　数记重击纷纷打在埏傀魇身上，那埏傀魇似皮球般在尾影间来回穿梭，伴随着嗷嗷惨叫。
　　“老祖，别把它弄死了，我还没上手呢！”蜃袖儿道。
　　“接着！”蜃龙老祖一记神龙摆尾，以一道蜃息将埏傀魇击打过来。
　　蜃袖儿忙开启蜃脉凝聚数道蜃息，将埏傀魇接住，再次动用数道蜃息将它击向蜃行素，随着爆裂的一声闷响后，蜃袖儿竟也倒退数步。
　　既然蜃息可以这样玩，那么仙息和天之气也可以。蜃袖儿以蜃息对抗蜃龙老祖的蜃息不是对手，何不以天之气试试？
　　闪念罢，蜃行素开启天经，将一缕天之气凝聚出来，一道闪耀着幽蓝光气的电弧便迎向埏傀魇。
　　那埏傀魇见到这记耳光倏地泄气了，它知道大限要到了。
　　忽然，三道耳光闪向蜃行素击发的蓝色耳光，爆炸声起，空中出现一团青金色与蓝色夹杂的能量球，那能量球不断扩张，随时要爆开，在场的众人都慌了，知道它一旦爆炸，莫说自身，这处仙界洞府也将不保。
　　“小子，想毁了这里么？”神龙老祖倏地腾空，第三只睛目散发出道道青金色光芒，将那能量团禁锢住，随后张开巨口，一口将能量球吞进腹中。蜃袖儿这便看到蜃龙老祖肚中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那腹甲缝隙处散发出幽幽蓝光，随后消失于无形。
　　“老祖，您的耳光我招架不住么。”蜃行素搔挠着头皮道。
　　“小小耳光，袖儿接得住，你便接不住么？”蜃龙老祖果真是气了。
　　“老祖，我也接不住呀。”蜃袖儿忙跳到蜃龙老祖身旁，抚摸着他的肚皮道。
　　“罢了罢了，不玩了。”蜃龙老祖跳将过来，踩住死里逃生的埏傀魇道，“你，还想不想吃耳光？”
　　“不想吃了。”埏傀魇惊惧道。
　　“服了？”蜃龙老祖道。
　　“服了。”埏傀魇道，低声下气的模样甚是可怜。
　　“你来问吧。”蜃龙老祖唤蜃行素道。
　　“彭三零七在哪儿？”蜃行素喝道。
　　“在……在……”埏傀魇支吾起来。
　　“你们妖族之人，惯常口服心不服。”神龙老祖的尾巴在埏傀魇面前晃了晃。
　　“恐怕已被送到了埏都城。”埏傀魇道。
　　“埏都城是什么地方？”蜃行素问道。
　　“妖族圣地，八埏之都。”埏傀魇道。
　　“抓他何用？”蜃行素道。
　　“吃。”埏傀魇道。
　　“谁吃？”蜃龙老祖道。
　　“不知。”埏傀魇道。
　　“妖主么？”蜃龙老祖道。
　　“真不知。”埏傀魇眼神中的妖光已经涣散。
　　“它不过是妖族傀儡，老祖见谅。”彭三九道。
　　“给它求情？它想要你的命呀！你这怜悯之心用错了地方。”蜃龙老祖不屑道。
　　“老祖教训得是。”彭三九不再言语。
　　此番自青灵镇来九里山，诸事已了，蜃行素不曾想过还有此际仙缘，如今坐实仙脉，可算作正经的仙族之人，便想回去，一是将彭三九交给方圆圆，二是抓紧查问鹰爪手的下落，便道：“老祖，此人且关在这里吧。”
　　“我不出了，你将这方小世界纳入绿琮。”蜃龙老祖道。
　　蜃行素召出绿琮，将小世界收了后便已置身混元峰中，四方阴气呼啸而至，与蜃袖儿再次抖擞蜃气，来到界碑处。
　　青不换渎首道：“圣女大人，可曾遇见野人？”
　　蜃袖儿道：“日后淮渎恐怕不会太平，你早做打算。若有紧要事，不必报于父亲知晓，去元泽找我便好。”
　　青不换渎首道：“何人会犯我蜃族？请圣女大人示下。”
　　蜃袖儿道：“妖族。且小心淮妖帮。”
　　青不换渎首道：“知了，请圣女、圣子大人回淮渎，此番前来，未曾好生招待，且让在下尽地主之谊。”
　　蜃袖儿看看蜃行素，他不置可否，便问道：“哥哥，你的器量需要稳固一番，不如我们在此逗留一日？”
　　而今已是兼山境大圆满，正是扩器量的时机，虽说器量事关天赋，但自己器量如何蜃行素很想知道，便点头道：“连日来太过劳累，睡个好觉吧。”
　　蜃行素召出荡翠，几人来到淮渎地下空间。蜃行素并未去蜃台之上，反而和蜃袖儿来到台下功房，屏退左右后，蜃行素坐下后蜃袖儿道：“哥哥，器量关乎器身，马虎不得，最好的器量是修成海的模样，无边无际，蕴含滔滔不绝的力量。你先进入识海，去看一看你的器量。”
　　“海的样子么？”蜃行素心生思量，识海里便呈现出一片苍茫大海，一望无际。那片海的尽头，似有一条蓝莹莹的天际线，天际线有两种蓝在融汇，天之蓝与海之蓝，界限模糊又清晰，当即道，“我看到了海，广阔无边，天蓝与海蓝交界处似乎有什么东西。”
　　“哥哥，你看脚下。”蜃袖儿提醒道。
　　蜃行素看向脚下，脚下是一片波涛，层层叠叠的浪涌，并不似远处镜面般安静。当下沉入其中，望向下方，深蓝至黑，下探无底，当下道：“袖儿，此海无底。”
　　“什么颜色？哥哥。”蜃袖儿问道。
　　“天光不至，已是黑色。”蜃行素道。
　　“噫！哥哥这器量够完美，海天一色横无际涯，纵深漆黑渺无渊底。”蜃袖儿道，“或许赶上了老祖的那去处。”
　　“什么？”蜃行素不明就里。
　　“无量海天。”蜃袖儿道。
　　“不过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蜃行素飞身奔向海天交界处，许久之后方才看到一座岛屿，便道，“袖儿，有座岛！”
　　“哥哥只管去。”蜃袖儿道。
　　忽然，一处结界显现出来，触碰之下那座岛屿便被九彩祥云遮蔽其中，蜃行素正纳闷儿时，天空忽然昏暗，那座九彩仙岛突兀在眼前。蜃行素道：“袖儿，是座仙岛。”
　　蜃袖儿并不答言，与蜃行素相对而坐，二人手掌吸附一处，那蜃袖儿便进入蜃行素的识海，果真看到了九彩仙岛，她道：“哥哥，你这器量甚是庞大，那仙岛莫不是列姑射仙岛吧？”
　　“列姑射仙岛？”蜃行素一念起，那仙岛上空便浮现出点点星光。
　　“你看，星星，像什么？”蜃袖儿手指星辰，那数点繁星似曾相识。
　　“九里山星象图？”蜃行素脱口道。
　　“是呢！噫，真是，那几颗主星和九里山星象图一般无二。”蜃袖儿道。
　　“看来九里山星象图是寻路指向之用，不单是件镇压小世界的法器。”蜃行素道。
　　“且去看看。”蜃袖儿飞身而出，却被结界反弹回来，掉落海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