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演仪

　　侥幸唬得半步归藏界的蜃族大统领蜃风使出防守技能后，刚踏入修行门槛的云中行素果断认输，赢得了意先生和蜃族族长的一致赞赏。
　　功房内，宾主落座，族长问蜃袖儿此行目的，蜃袖儿道：“尘世已没有磨砺心性的必要，想去连山界走一走。正好，意先生和行素他们也想过去。”
　　原来想去古域连山界，那去便是，何苦来蜃界绕一脚？族长便看向意先生，意先生道：“蜃老，尘世，天道异常，我被封印两千年，尚无力窥伺天机，需借你蜃族至宝查探一番。”
　　蜃袖儿这便说了尘世“天”与“龙”的危机，族长觉得事态不妙，便一同来到功房密室，但见门楣上刻写着“□演仪”三字。
　　同样缺少了“天”字。
　　细看之下，与尘世不同的是，“天”字的刻痕尚在。族长立时命令蜃风召集蜃族四老，开启长老会议程序，转对意先生说：“意先生，看来并非全是您的失职之过，想必普天之下、诸族地域，莫非如是。”
　　天演仪，乃蜃族至宝，族长向其灌入庞大蜃息，可演算天机甚至逆天改命。但轻易不用，因所需蜃息过于庞大，用则有退境之虞，轻则退一界，重则修为全无、身死道消。既然知道天道出了问题，那就该查出问题所在，从而尽力弥补，现在演算，有些操之过急。所以族长并未踏入密室，而是向蜃袖儿问清个中原由，便带众人向蜃楼而去。
　　蜃楼里，蜃风已派重兵把守，蜃明、蜃灭、蜃独、蜃蚀四老俱在。
　　既然会议在蜃楼召开，又齐聚四老，说明蜃族有了天大的麻烦。四老各自揣摩，但没有发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当下不明白族长之意。正商量之际，族长带着意先生、云中行素等人赶来。
　　“都坐吧。”族长并未登台升座，而是命人将椅子挪到大厅中心。
　　“族长大人，所为何事？”大长老蜃明摸不清头脑：蜃楼聚谈，说明事体非小，又不升座，说明事体不大。这半公半私的举动，叫他费解。
　　“天演仪出了问题。”族长开门见山。
　　“噫？！”四老皆惊，腾地站起身来。
　　“坐坐坐。”族长示意大家稍安勿躁，随后介绍了云中行素三人。
　　听闻绿脸老者是天之五气意先生，四老忙又起身致敬，再次落座后听得族长娓娓道来：“我蜃族，自化先天余炁为蜃息以来，经万世轮转，从不介入天之气的体系，但又甘愿寄居天之下，偏安一隅，生生不息，所求者，唯愿保全蜃息，延续我族命脉而已。”
　　“族长大人，意先生莫非……”蜃独长老自觉这次长老会定和天之五气相关，明白有些话族长未必方便说出口，便直接挑明了。
　　“诸位，切莫如此寻思，我意老头儿无辜得很呐。”意先生忙为自己洗白。
　　“袖儿一直在尘世，数十年来不问是非不为因果，但近日发现了一件违常之事。尘世中，一夜之间被抹除了‘天’与‘龙’。”族长大人说。
　　“抹除？”二长老蜃灭咀嚼道。
　　“是，一夜之间，尘世便没了上‘天’与神‘龙’，人心中也没了二物的概念。”蜃袖儿补充道。
　　“意先生，那是您的场域，还无辜么？”蜃蚀问道。
　　“失职是有的，自去病那小子抹了脖子，害我长眠已有两千多年，所以我并不清楚所为何来。”意先生摊开双手，似要做甩手掌柜。
　　“天道异常，与我蜃族何干？”蜃独仰靠在椅背上，抱起双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天演仪同样如此，‘天’字也消失了。”蜃袖儿说。
　　“这……！”蜃独“啪”地一跺脚，站起身恶狠狠地盯住意先生，很快又避开目光，死盯着云中行素，一股灵魂威压瞬间袭来。
　　意先生看着那道威压逐渐显露并且强烈，但并未出手抵挡。
　　来自归藏界地气境的灵魂威压，叫云中行素抬不起头来。
　　璎珞见状忙说：“花胡子老头儿别嚣张，这事和云哥哥没有半点儿关系，你们处理不了也别找我们的麻烦！”
　　“三长老，他们是我的朋友，确定也与此事无关。”蜃袖儿说罢向云中行素传导一股蜃气，云中行素运转蜃脉，青灰色蜃气陡然包裹住全身，那境界威压便弱了，之后抬起头，抹把脸，哀叹一声，没说任何话。是的，他感受到了实力才是古域立足的根本，实力不济，勿论是非。
　　“蜃独，切莫莽撞。”族长知道蜃独的暴脾气，待他安分下来，又对意先生说，“意先生，现在来看，不仅是尘世和我蜃族的事，其他种族恐怕也是如此吧？依您看，到底是哪方势力所为，目的又何在？”
　　“天演仪既为贵族至宝，轻易不得动用，那便没有更好的办法窥伺天机了。天道违常，我隐隐觉得，是天之气内斗之过，至于老几参与了进来，还不清楚，但龙息恐怕真出了问题。为今之计，当寻龙族考证一番。至于背后势力的目的，尚无法琢磨。”意先生一直在思量天龙危机之事，此刻，看似唯有寻龙问天这一条路。然而，尘世之外非他场域，不便出面且力有不逮，只好假以云中行素之手。今日与蜃风一战，更加坚定他对云中行素的看法——
　　这小子，当真有些天赋，假以时日，必定可有齐天战力。届时找出背后势力，收拾这烂摊子轻而易举，或许还能再造一个郎朗乾坤。
　　“三长老，与龙族取得联系，这事便委派于你。”族长当场下令。
　　“遵命。”蜃独长老答应下来。
　　“四渎八泽之内，我族的安危便拜托二长老、四长老了。”族长看向二长老蜃灭、四长老蜃蚀。
　　两位长老知道，蜃族之所以能历经万世轮转，全仰仗四渎八泽的蜃民采集先天之炁的供给。当下清楚任务的艰巨，亦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大长老，你境界最高，当驻守蜃界，不得外出，守护天演仪。”族长把最重要的事情交给了大长老蜃明。
　　“袖儿，你且随意先生走一遭吧，尽力辅助行素小友，尽快提升实力，早日修成器身踏入归藏界。”说到这里，族长略一沉思又道，“诸位，务必要清楚，从端倪上看，这次危机绝不会小，应当谨记我蜃族之族规，切莫与他族发生争斗，凡事能忍则忍，切记、切记，暗自行动，务必小心。”分派完任务，族长又叫来蜃风，导出一道蜃息叫他吞噬。
　　“蜃风，今日起严守各处空间通道，确保万无一失。山雨欲来，我蜃界，务必先要紧张起来。”
　　“是，族长大人。”蜃风抱拳领命，出得蜃楼便在门前修炼起来，他要一举踏入归藏界。
　　意先生命云中行素与璎珞出去观摩，族长也命蜃袖儿在一旁护法。
　　蜃风先是运转蜃脉，将那道蜃息纳入体内，数次调息后，蜃息便取代蜃气重新包裹住蜃脉，蜃脉这便清晰起来，闪着青色光芒，隐隐地显露着金气。
　　蜃袖儿对云中行素道：“古域修真界，提升实力便是提升境界，境界越高修为与战力自然越强。境界的提升有赖于修为，修为见涨，突破大圆满，则引来境界突破。这蜃风，目前正是突破境界之时。境界突破可分为三等。以你为例，当前是连山界潜山境六重底蕴，底蕴可视为境界，若六重圆满则至七重，此为一转小突破；若达八重大圆满，则突破瓶颈可提升至兼山境，此为二转中突破。再如蜃风，他为连山界崇山境八重大圆满，将突破归藏界壁，此为三转大突破。一等小突破，修为足够只需寻个安全之地，潜心修炼即可，十天半月便可完成。二等中突破，需要丹药辅助夯实根基，少则半年多则三年，亦能突破。至于蜃风所处的三等大突破，不仅需要丹药辅助，还当有先天之炁，方能在十数年内突破瓶颈，否则将永久停留下去。这先天之炁，便是所谓的契机。”
　　“哇，先天之炁如此重要，去哪里给哥哥弄呢？我也需要吧？”璎珞畅想道。
　　“先天之炁，自形成天之九气后早已稀薄，万世轮转才生成蜃息、龙息、仙息与神息，此后更加稀薄，所以古域之中太古十族少有突破界壁之人。”蜃袖儿朝璎珞轻轻一叹。
　　“那就是没办法喽？”璎珞望着蜃风再无主意。
　　“事在人为。风大哥这三等大突破，需要十几年么？”云中行素可不想在这里耽误十数年。
　　“他停留在连山界崇山境八重大圆满，已三十余年。二十年前，我蜃族便开始为他积攒蜃息。想必不用多久，你便能看到那突破界壁的天地异象。”蜃袖儿道。
　　正说话间，那蜃风手印变幻，那条青灰色的蜃脉闪烁出金光来，一条条细碎的裂痕嘎吱嘎吱地生长出来，似乎要崩碎蜃脉一般。
　　蜃袖儿忙结手印，一缕蜃气便由手指射出，直抵蜃风的心脉。蜃风守住心脉后又连结手印，随着翻飞的手印他的身体也升入空中，四面八方的青灰之气纷纷聚拢而来，将他包成厚实的茧，紧接着三道天雷带着扭曲的银芒自空中孕育，道道霹在厚实的茧上。
　　如是三道。
　　天雷消止。
　　“蜃风招来三道天雷，境界已成，已筑器身。”蜃袖儿入大殿向族长报告道。
　　“三道天雷加身，上天待他亦是不薄。袖儿，你上次招来五道天雷，可把老父亲害苦了。”族长哈哈大笑道。
　　刚才轰隆隆的天雷声，让意先生起了寻思：天劫尚在，表明天下尚有天罚，主天罚者乃是下之戾气，可见天之七、八、九气尚存，天的规矩并无乱套之虞，那么，到底是哪方势力抹除了“天”呢？
　　未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