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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吾乃李邦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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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开封府尹何粟还被堵在宣德门前,进退不得,又见城楼上的禁军引弓待射,顿时气的跳脚,万一哪个士兵弓箭误射,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宣德门外的民众,很快就发现了异样,城门楼上的禁卫被撤下了,空荡荡的,只有一束束火把在燃烧。
  正当民众疑惑不解时,一根绳拴着一只框,框里站着一个人,穿着一身紫袍,缓缓落在了宣德门外。
  何粟赶忙上前,一见是李纲,还穿着紫袍,心里冒出一大堆疑问。
  李纲官拜兵部侍郎从四品,竟披紫袍,乃严重逾矩,往严重了说,是要往岭南走一遭的。
  再者,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官不出来摆平,让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冒充宰执来抗?
  这是谁出的馊主意?
  朝廷的应对处理,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了何粟的认知,何粟不解道:“李侍郎,这是?”
  李纲见何粟在这里,甚是诧异,简要说明了用意。
  何粟闻言,深感诧异,登时对李纲另眼相看,思虑后,劝道:“李侍郎如此,即便消弭有功,然事后无功,说不得还要被参一本,何苦来哉?”
  李纲面色决绝,不再言他。
  何粟道:“既如此,本官便陪李侍郎走上一遭,如事后有人忠奸不分,本官也好做个见证。”
  李纲作揖感谢。
  二人一前一后,径直向民众走来。
  不知何时,呐喊声渐渐消了,成千上万双眼睛紧紧盯着一名紫袍官与一名红袍,随着二官越走越近,气氛趋渐紧张,大有一言不合就打死这二官之势。
  城楼上,刘宏当真为李纲捏了一把冷汗。
  李纲昂首挺胸,不露丝毫怯意,待走的近了,忽然大喊道:“传官家口谕,念尔等年少冲动,一心为国,特赦无罪,并着户部尚书梅执礼拨款慰劳三十几名亡故太学生家属,并宣太学生陈东觐见紫宸殿。”
  一连喊了三遍。
  民众一下子就沸腾了,特赦太学生无罪,并慰劳亡故太学生,就代表朝廷认可他们的行为,宣陈东觐见紫宸殿,那是百官上朝的地方,就意味着陈东不会死。
  这个好消息口口相传,不一会儿就传遍了宣德门外,民众竭诚欢呼,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紧张的形势登时消失匿迹。
  待欢呼过后,有心思细腻者问道:“你们是何人?我们凭什么信你?可有官家圣旨佐证?”
  李纲面不红,心不跳,回道:“本官太宰兼门下侍郎李邦彦,以人格担保,若食言,汴京人人可踏相府,唾某其面。”
  何粟:“???”
  你李纲披紫袍扮大官就算了,还捡最大的扮?
  扮李邦彦就算了,还敢以他人名义作誓?
  作的还是这么狠的誓言,不怕事后遭报复么?
  李纲指着身后之人,示与民众看,道“本官身后乃是开封府尹何粟,由他作证。”
  事有轻重缓急,由不得何粟,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前,让人看个清楚,道:“本官开封府尹何粟,可作人证。”
  天黑,有风雪,李纲站着稍稍远,火光照的不确切,但见紫袍飞雪,正气十足,又以首相自居,言之凿凿,众人已信了大半。
  盖因李邦彦上任后,干了几件老百姓眼中大快人心的好事,罢童贯、梁师成、蔡攸,蔡攸乃蔡京之子,至少目前看来,首相李邦彦的名字还是很抗打的。
  至于李邦彦到底如何,庙堂之事,又岂是一介小民所知道的?
  而开封府尹官职在尚书以下,侍郎以上,虽然官不是最大,但很权利十分广泛,上可处理皇家事务,下可处理民间案件。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何粟,加之李纲有言再前,遂信了九成九。
  有人又问道:“六贼如何处置?”
  李纲中气十足的回复道:“官家赦免了你们,其他的还远么?”
  何粟配合的点点头。
  霎时,闻者莫不赞颂官家圣明。
  随着事件得到了有效解决,宣德门前的民众也渐渐散去,一场祸事随即消弭。
  陈东被同窗们抬出了人群,此时已陷入了昏迷,凹陷的双眼,脸上没一丝血色,据其同窗说,陈东以绝食抗议,朝廷一日不应,便一日不食。
  李纲有感于陈东之气节,立刻唤来了太医为陈东治疗,另有宫内女官送上御寒衣物棉被等,与何粟一道处理后续。
  ....
  刘宏心里石头落了定,脚不沾地的赶回文德殿,第一时间报告好消息,好混个从功,却不料走到了大庆前前,被堵了个正着。
  从宣德门到文德殿必走大庆殿,其左右内门通文德、紫宸二殿,本来似这等内门处都有班直日夜守卫,只是事发突然,殿内班直都被临时抽调到了宣德门,剩下的都守在御前,保护官家安慰,故这等内门处此时没班直在。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刘宏的身影方露,一道声音传出,“刘大家,稍候。”
  刘宏定睛一看,乃是李邦彦与张邦昌二人,登时打起了十分精神,道:“外面天寒地冻,前门闹事,侍卫都调去了,内门空缺,二位相公不在紫宸殿内,恐冻坏了身子,引得漏查贼子觊觎。届时,国之不幸,官家失二臂。”
  任何朝代都忌讳宰执与宦官勾结,都是聪明人,刘宏的话暗藏深意,前面的事情已经被李纲解决了,殿内班直很快就回来了,若是被看到了,容易遭官家疑心。
  李邦彦与张邦昌何尝不知道与官家贴身内侍私见乃是犯了忌讳的大事,但官家态度转变之快实在是让人始料未及,以至二人不得不冒着风险来询,刘宏是官家的贴身内侍,必知其因。
  “刘大家,官家这是怎么了?”
  宣德门外民众的呐喊声已停,宫内刹时安静了,廊外小雪簌簌落下的“沙沙”声扣人心弦,刚当上首相屁股还没焐热的李邦彦很惶恐,如坐针毡。
  这种惶恐不是一蹴而就的,先有上半夜垂拱殿封驳官家任命李纲一事,后有下半夜宣德门事件,官家罢中枢而取李纲之谏。
  如果单就上两件事本身还尚有余地可缓,恰恰是这件事的背后隐隐昭显出官家用兵抗金之决心,而他李邦彦乃几整个中枢却是顺从太上皇之遗愿,欲求和。
  所以一旦官家坚定主战,那么求和的中枢必然要被清理,就连清洗的理由也都一并给了,宣德门事件直指“六贼”,六贼之首乃蔡京,整个中枢直接或间接都出自蔡京门下。
  而作为中枢之首的李邦彦,就绝不会是被罢黜那么简单了,说不得要越过岭南,去上一趟琼州岛了。
  (感谢微安,尾号9195,夜湘灵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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