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读趣阁 / 玄幻奇幻 / 落云中学推理社 / 第一章 自行车之谜 一

第一章 自行车之谜 一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凌澜故作镇定地给自己倒上一杯大麦茶,享受着下午放学后特有的宁静。属于文科生的闲暇时间总是漫长到让人受不了,如果有别的方式打发时间,他也不愿意在一个人在空旷的教室里看闲书。现在正值五月中旬,蚊虫的叮咬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钟表的指针刚走过五点,外面传来一阵短促但颇为从容的敲门声。
  “请进。”凌澜啜了一口茶水,大麦茶的苦味让他保持着适度的清醒。
  “抱歉我来晚了。”一个身姿轻盈的女生提着袋子艰难地拉开门走进来。
  凌澜当然知道她是谁。“落云中学推理社”,这个小小的社团除了他自己之外仅有白理香一名成员。社团活动室就是这间废弃的教职工休息室,老师们慷慨地施舍了他们两张单人沙发、一个书柜、一台矮茶几和一本2016年的日历,实在不像是重点中学该有的配置。要说为什么社团仅有他们两人,大概是因为凌澜和白理香是整个学校最懒的两个人吧。
  就在对面的沙发上,白理香落了坐。她四肢伸展,随即又改变姿势端坐在那里,摆出一副认真的神情。
  “今天你的题目呢?”凌澜率先问。
  “老实说,我没有准备。”
  “这可不行啊,我们总得做点什么。”
  “真的很抱歉,但我不知道这能不能算题目。”
  凌澜叹了口气。
  “不管怎样先说来听听吧。”
  白理香有着一种镇定自若的气场,这在同龄人中并不多见。她干练地从双肩包中取出一沓装订好的试卷。
  “化学考试,我考了八十三分。”
  “祝贺。”凌澜礼貌地回应,并等待她进入正题。
  “第一个问题:我的化学老师叫什么?”
  “徐双。”他说着给对面的女生倒了一杯茶水,送到她跟前,“这点还难不倒我。”
  “徐双,就是他,这次故事的主人公。昨天晚上我在班里上晚自习,回家的时候看到他骑自行车从南校门出去。但这很奇怪,以前徐双老师都是开车从西校门出去的,出门之后一直向北直行,这点我绝对不会记错。”
  凌澜等待着,可白理香似乎已经说完了。
  “就这样?”
  “对,就是这样。”
  他敲着自己的脑袋。
  “恕我直言,白理香,这个事情完全不值得我们动脑子思考。”
  “不要叫我的全名——凌,澜。”她优雅地翘起二郎腿。
  凌澜毫不理会她的抗议。
  “说不定只是去南校门外面的便利店买点日用品。”
  “这是不可能的。”白理香向前探了探身子,“他带着手提包,所以我敢肯定他是在回家的路上。”
  “那也有可能是去附近找朋友喝酒或者聚会,或者他的车号今天限行。”
  “不会是这样。有同学和我说他这一周每天都在同样的时间骑车从南校门出去。就算是中学老师,工作也是很忙的,不可能连续一周下班之后都和朋友出去聚会。这么说来,限行也是不可能的。”
  凌澜很了解面前的女生。他知道,就算白理香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冷姿态,她内心的火焰烧得比任何人都旺盛。从她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想着要解决自己今天带来的问题,她的执着令人难以置信。
  说起来,最近学校里还兴起一阵偷车贼的传闻,一些学生和老师停在校内车棚里的自行车被不知名的人骑走了。这件事情会不会和徐双有关系呢?凌澜止不住地摇头,随后和白理香对视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
  “好吧,我认可你的题目作为今天的活动内容。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我们的活动原则。”
  白理香点点头。
  “这我明白。所有的推理仅限于猜想,不求验证结果,也不求彻查真相,但是要从逻辑上解释得通。我们是安乐椅侦探,不能在推理的过程中走出这间活动室进行搜证,也不能为了否定对方的假说或支撑自己的假说提出新的证据,所有的事实必须在开始推理之前就公开。绝不允许因为最终的推理结果而采取任何现实的行动。”
  “你真的能做到吗?”
  “我觉得没问题。”
  凌澜叹了口气,他有的时候很担心白理香能否按照规则行事。说起来规则的制定者也是他们二人,白理香经常制定规则,但她其实更像一个规则的破坏者,一个灵活的思考者。与其相比,凌澜自己倒是很看重自己制定的条条框框,讽刺的是,他却因这种敬畏心理而不常制定规则。
  “好了,现在重新叙述一遍你掌握的全部线索,之后我们开始推理。”
  “首先,徐双老师是一名31岁的男性,东北人,身材高大但有些肥胖,是落云高中入职七年的化学老师,与学生关系良好,传闻很快会升职教导主任,听说正在戒烟。徐双结过婚,妻子是南方人,在一家培训机构教数学,小有名气,两人有一名年仅4岁的女儿,目前上幼儿园。在一周以前一直乘坐自己的红色捷达上班,出入走西校门,却于近期改骑自行车下班。班上两名女同学目击到徐双老师连续一周在晚八点左右骑车从南校门离开,且与此同时他的车还留在学校南边的停车场内。徐双老师在离开时随身携带一个手提包。”
  “人物侧写部分很不错,我觉得你真应该去写本小说。”凌澜不无钦佩地表示。
  “那么你有假说吗?”白理香问。
  凌澜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边,注视着一棵高大的银杏树。身为社长的他,制定了推理对决的规则。双方轮流提出假说,问题的发起者为后手,双方必须竭尽全力进行推理,当某一人无法再提出假说时视为落败,另一人获胜。假说必须现场构思,不得提前准备。他很确定白理香会遵守这最后一条规则,毕竟她将推理的乐趣视为无上的享受。
  “我有了。”
  “不愧是你,每次都这么快。快给我说说。”白理香抑制不住兴奋的语气。
  凌澜转过身来。既然是第一轮对决,底牌就要先往后放一放。
  “其实答案很简单。”凌澜卖着关子,“我们从徐双的家庭入手。典型的三口核心家庭,夫妻都是教师,一个在高中教化学,一个在培训机构教数学,想必家境还算小康。但是这样的家庭存在的最大问题是什么?设身处地去想,你是一名教师,你的爱人也是教师,你们有一个4岁的女儿。”
  白理香机敏地回答:“接送孩子上下学。”
  “没错。更准确地说是上下幼儿园。老师一般是很忙的,经常需要加班,无法保证能够准时去接送。4岁的年龄应该还在上幼儿园中班或是小班,完全不具备自己放学回家的能力。那么每天放学后由谁来接送孩子呢?是徐双,还是他的妻子?”
  “必须是妻子。培训机构的老师在工作日的白天是可以不上班的,因为学生在本该上学的时间不可能去参加培训机构的课程,他们的工作时间是工作日的晚上和双休日的全天,可以说和我们完全相反。因此在晚上上班之前去幼儿园接孩子回家,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完全正确,这样才对。但问题来了,为什么平时不负责接送孩子的徐双老师开车上下班,而不是由妻子开车接送孩子呢?”
  “也许徐双老师有两辆车。”白理香脱口而出。
  “这是很难成立的。来自东北的徐双和他来自南方的妻子在这个城市最多工作了不到十年,虽说也有可能负担的起两辆车,但实在是没有必要把积蓄花在这上面。更合理的安排方式应是妻子开车去接孩子,徐双老师坐地铁或是公交上下班。”
  “我同意,但也许徐双老师的妻子不会开车。”
  “不会开车可以学,如果长达几年的时间都是妻子负责接送孩子,学会开车将是一件很方便的事。且对于他妻子这样事业有成的人来说,执行力应该不差。”
  “行,我能接受这一点。”白理香歪了歪头,“你继续。”
  “因此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不能开车接孩子的原因不在于徐双老师或是他妻子,而在于孩子本身不能坐车。也就是说,徐双的女儿晕车。”
  凌澜又补充道:“你可能会奇怪,为什么不是徐双的妻子晕车从而不能开车。我对此的解释是,如果真的如此,那么一开始徐双和他的妻子买车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所以,大概是徐双老师和妻子买了车之后,生下女儿,才发现女儿有晕车的体质,于是只能由妻子来乘坐公共交通接送孩子,丈夫独自开车上下班。”
  “到此为止都非常合理。”白理香表示,“那关于自行车的事——”
  “不要着急,我正要说这件事。一个不负责接送孩子的丈夫,不选择驾驶私家车上下班,而是改骑自行车,我只能想到一个解释。为了接会晕车的女儿,他只能选择用自行车。那么本来负责接送女儿的徐双的妻子去哪了呢?”
  “可能是出差,我说过她是小有名气的机构培训老师。”白理香抢答道。
  凌澜点点头。“也可能是生病。”
  “也可能是……吵架或者,离婚。”她看起来有些灰心。
  凌澜赶忙安慰道:“当然,这些都只是可能性。徐双骑自行车下班走南门,想必南边是去幼儿园的方向。他的女儿从幼儿园放学开始一直托管在里面,等晚归的父亲下班。徐双老师本人也没有办法,毕竟临近期末,老师的任务也非常繁重。”
  白理香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她摇着头,用白皙的双手托着腮,不满地回应:“从下午放学到晚自习开始有两个小时的间隙,这个时间足够他去幼儿园接上女儿送回家,然后回到学校开始给同学答疑。为什么他要让女儿等到晚上八点多呢?”
  “还要给女儿做饭。”凌澜提醒道,“女儿总不能没有晚饭吃。”
  “那也可以把女儿接到学校来在教工食堂吃饭。”
  “然后呢?”
  “把女儿留在办公室里等到下班再一起回家。”
  “是个可行的办法。但会不会影响其他老师的工作?偶尔一次还好说,一周之内每天都带一个幼儿园年龄的小孩来办公场所,这是否夸张了些?”
  白理香怔了怔。
  “可这对孩子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如果是我4岁的时候,我爸爸因为这点小事让我在幼儿园等上好几个小时,我真的会很伤心的。实话实说,我宁可他扔下工作来照顾我!”
  “你说得对。但不要忘了推理对决只是臆想,我只关心这样的解释是否可行。天底下就是有这样一类男人,当工作和家庭发生冲突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的工作。你想,也许他的女儿从放学到晚上八点这段时间在幼儿园参加学科培训——你知道,最近各种幼儿教育很盛行——又或者她在某个托管处和一群同龄的孩子玩。”
  凌澜补充道:“我并不是说徐双老师就是这类人。”
  “这我明白。我只是在想,我实在无法想象我认识的徐双老师会是这样的人。我认可你的假说,但恕我在内心深处无法接受。”
  “所以我们的立场并不一样,”凌澜坐回到沙发上,“不像你,我并不认识徐双这个人。就算他真的如我所说,我也不会随意评判他;但是我乐于看到别人体面的一部分,以及不那么体面的一部分。这就是我思考的乐趣,你可以否定我的判断,但你不能否定我的乐趣。”
  白理香愤愤地往后一靠。
  “所以你才会到处被人排挤嘛,都是拜这糟糕的性格所赐。有的时候我真觉得你是犬儒主义者,凡事都会考虑到坏情况。虽然其他人不怎么喜欢你,但是对你这种人,我似乎也讨厌不起来。”
  教室的空调吹得有些冷,白理香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凌澜很识趣地起身给她披上一件皮肤衣,后者则像个贵族大小姐般端坐着。
  “接下来该你了。”凌澜提醒她。
  “呃,我想想。你干脆再提一个假说吧,我暂时想不出来。过会到我的回合我会提两个。”
  “不,我们还是按照规则来。你可以构思一下。”
  “你好狡猾。你推理的时候会不停地问我问题,导致我的思路必须一直紧跟你的步伐,到我自己的回合,你瞧,脑袋里空空如也。”她摊开手。
  凌澜笑了笑。“你也可以说这是我的策略。”
  他深知对面女生的厉害。作为落云中学推理社仅有的两人,他们各有各的优势,凌澜可以将人性巧妙地融入推理,而白理香能够在短时间内想到意料之外却合乎情理的答案。
  也就在一瞬间,白理香满脸的窘迫变成了胸有成竹,她对于推理的熟稔通过这一刹那的微表情体现得淋漓尽致。
  “啊哈,我想到了。”
  “请讲。”
热门推荐
道缘浮图 天行战记 道缘浮图 天行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