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坦塔罗斯国土面积很小，没有行省的划分，坦塔罗斯人只用坦塔罗斯称呼这个他们居住的地方。而那举世闻名的象牙大道，全路段都由洁白无瑕的象牙铺成，繁华光景陈列在道路两旁。鉴于坦塔罗斯人的鞋上从不沾染泥土，这条大道毫无疑问会保持纯洁如新直到永远。
　　李然跟着手机的指示在象牙大道上走着，最终停在一家中文店名的手工艺店，店主大概是华侨，交流起来方便一点。
　　店内的灯光有些昏暗，李然只能通过叫喊寻人：“你好，有人在吗，我想要定做一枚戒指，不知道可不可以。”
　　“什么样的。”角落里一个声音响起，李然走近了看，是一个和声音音色同样青春洋溢的少女。淡谈的眉毛有一点向下的角度，素面朝天不加粉饰，耳垂上还戴着茶叶梗。
　　李然刚想让她把大人叫出来，却瞥见她的手，黑黢黢的，从此看，这应该属于一位上了年纪的人。但密布的大片大片的烧伤痕迹又把原来该有的斑点移除了，在坦塔罗斯奇怪的事情不少，于是李然没有问。
　　“叫我小陶。”少女向前伸手，李然触摸了那树皮一般的肌肤，触感和自己眼见之下的预料相同。
　　“你可以不可以做一枚戒指”李然伸出手示意，“和这个配成一对的那种。”
　　小陶捧着李然的手仔细端详。戒指本身很简单，钻石也并不硕大抢眼。只有戒圈上略有一些流水般的纹路。”
　　“你说的凑成一对是什么意思？”小陶问。
　　“这是求婚戒指，所以只有一个，我想要照着它做出另一个，他的那个。”
　　“这样的要求很少见哦，为什么要照着这个做他的。”
　　她的好奇心像她的脸而不是她的手，李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对答，只能胡诌道：“我们下个月结婚，想要一对有特殊意义的戒指。”这是万里以外的异国他乡，谎言不会被拆穿，于是撒谎的人也更大胆。
　　少女的脸上现出羡慕和向往的表情，问道：“那他指围多少啊。”
　　李然没结过婚，饰品戒指也没有涉猎过，所以很自然地忽略了这个问题，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你没有量吗，没关系，回去量完了再来也行，本店周一到周五休息，周六周日早上十点到……”
　　“不……不用”李然打断了她，接着闭上眼睛，很自然的，陈佁微笑着扣上她的十指。无聊下午发呆之余的玩具。走在街市上被她的手握住。
　　林屿看看软尺，报出一个数字。
　　小陶点点头，接着拿出一把蒲草来，苍老的手在上面一抹，蒲苇瞬间呈现晾干的状态。她双手运转成风，将它们编织成一个环。然后迅速拿过一旁的酒杯，将草环丢了进去，浸泡在瞬间冒出的酒液中。杯子里的事物立马开始翻腾，还“滋滋”地升起白雾。过了一会儿，酒像收干了汁一样消失不见，而留下来的圆环却具备了戒指的模样，表面也晶莹剔透，呈现出琥珀的质地，最后，她将这枚戒指轻轻地和李然手上那枚碰了一下，发出燧石相击的声音。
　　李然被这一幕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对面的匠人把戒指拿起来，用软布擦了擦，装在盒子里递给李然，摆出郑重其事的表情说：“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李然回报以拘谨的微笑，临走时，她再次回望这家店铺，心里想着这位不知道是十八岁还是八十岁的店主，也回味着她祝福的话。坦塔罗斯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