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从林屿家到陈佁家，驾车大概要半小时。从林屿接到电话到赶到这间酒馆，用时二十分钟。陈佁在将要失去意识之际还能打个电话令人啧啧称奇，电话里的陈佁口齿不清，地址只说“那里”。这通电话是不是打给自己，林屿不确定。
　　林屿进门先跟老板打了个招呼，接着走到陈佁跟前。这个人伏在长桌上，呼吸平稳，前方的空瓶被整齐地码成一排，除了一个横倒着，贴着陈佁的小臂才没掉下去。
　　从这间酒馆送一个醉鬼回家，林屿有相当的经验。但这一次醉鬼换成了陈佁，林屿感觉比之前累了不止一倍
　　将陈佁扔在床上，林屿却也被那个重物带了下去。过了一小会，林屿还是站起身来，在飘窗上坐下。这一处的月光很好，照进来，林屿能大致看清仰躺着的陈佁。幸好你是安静的，林屿想，要是又像上次那样，我可没安抚你的力气了。
　　走出房门，看到墙上的挂钟，林屿这才意识到自己跟陈佁居然在楼道里挣扎了这么久。她叹口气，倒了杯水回到房间。林屿把水放在床头柜上，蹲下来轻声说：“醒了要水就自己喝哦，今晚我就先借一下然然的房间睡。”
　　走到门口，关上门的前一刻，林屿扭头看过去，说——也许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么说。
　　她说：“好吗。”这两个字音节短促，最后的音调上扬。看来这是一句轻松的问询，尽管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没有意识，也不会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