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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
柳溪带着司正后补的鼠符令牌,来西衙大牢捞人。
云天尘卸下刑具,虽然衣衫汗浸,却还能与狱卒谈笑自若,风采依旧,一点受伤的痕迹也没有。
在他看来,毒药比毒虫的感觉好多了,他的自愈能力甚至可以将体内毒药代谢掉。
他甚至感觉,这枚毒药口感还不错,甜甜的,带着些奶香。
崔镜就没这个好运气了,走出监牢时,衣衫被鲜血浸透,扶着墙,踉踉跄跄走路。
云天尘忙走过来,一路搀扶着崔镜,走出了监牢。
在他看来,崔镇使能被柳溪捞出来,说明怀风确实没审出来什么,他是被冤枉的。
但不知为何,又要自己盯着崔镇使。
他笑着问:
“崔使这是被刑讯逼供打出的血,还是之前受伤流的血?”
都这时候了,你还……
崔镜捂着胸口,咳出一滩污血来,却仍保持着温良恭俭让的儒风。
“都有,都有。”
云天尘总感觉他受的伤还是不够重。
“崔镇使没出卖我吧?”
崔镜一怔,反上下打量起了云天尘。
“这正是那恶女的奸计,云使除了拿两枚异石贿赂柳部正外,还有别的可以被出卖的地方么?这种事在别部太常见了……倒是云使自己,为何身上不见一点伤?”
云天尘拱手笑道:
“多亏云某谨遵崔使教诲,以至于那女人还没来得及用刑,云某第一时间就全招了,说此事全由崔使鲁莽所致,与我无关,云某一个清白新人,又如何会有伤?”
崔镜语气一窒,又吐了一地血。
……
西衙大牢位于西内苑西侧。
而西内苑就在大明宫隔壁。
可惜,二者之间的宫门被彻底封死。
云天尘三人只得南下绕过太极宫和皇城,走太平坊和务本坊北边的大路回大明宫。
一路上,坊间的百姓又热闹起来,虽仍惊魂未定,议论不止,谣言一个接一个,但至少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没人再害怕了。
文人挥墨吟诗,驱鬼的傩戏咿咿呀呀当街唱了起来,还有诸如祆教、景教、蕃教等各类教士趁机跑出来,争夺百鬼日行的解释权,向长安城百姓传教。
各国胡人甚至以为这是大唐特色风貌,欢闹的跟过年一样。
云天尘不由得感叹:
“唐人太彪悍了!”
反倒是各路神策军行色匆匆,无一不是紧绷神经,盘查所有行迹可疑的人。
云天尘三人取出司牌过关,过务本坊后,贴着皇城和宫城北上,从建福门回了大明宫。
时值黄昏,金色的夕光洒在一座座宫殿的琉璃瓦上,流金溢彩,熠熠生辉。
十二部殿,千姿百态,仿佛刚从慵懒的白昼中醒来,精神抖擞的奔入黑夜。
刚越过宫墙,柳溪见四下无人,便小声对二人道:
“子鼠部有新任务了!”
崔镜蓦的兴奋起来,忙道:
“是追回军器监的宝箱么?”
柳溪白了他一眼,摇首道:
“那是神策军的事,未正时的满城鬼影不止夺走军器监藏在地下的宝箱,还在宫中掳走了太后。”
“什么!”
崔镜惊愕之余,一头雾水,扭头看了眼云天尘。
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
云天尘心想,当今圣人李衡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太后年纪可想而知。
放着满宫的公主、皇妃不抓,特地去抓一把年纪的太后,异鬼口味挺重啊!
难道是太后的血肉适合异鬼体质?
“太后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云天尘难掩好奇地问。
柳溪道:
“太后是个驻颜有术的大美人,花甲之年也与待字闺中的小娘子一样细皮嫩肉,以至于连先帝这等明君老来也步了明皇后尘。”
崔镜淡然一笑,一本正经地推测:
“看来,异鬼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很可能是个钟情于太后的异魔。”
云天尘摇了摇头,道:
“我是说……太后是异人吗?”
柳溪道:
“这只有你自己去宫里问了。”
崔镜皱眉。
“为何单单这件事交给镇异司处理?”
“原本因你二人鲁莽行事的缘故,这件事全权交由神策军处理,可太后不止是圣人的生母,也是长公主生母,是长公主在圣人面前力排众议,将寻回太后的任务交给镇异司。”
“镇异司有十二部,为何单单交给我人微力薄的子鼠部?”
“当然是长公主信任李次使,李次使手里有镇魔剑,更容易处理异鬼、异魔事件。”
李次使……
云天尘心里咯噔一下。
身为子鼠部的一员,他绝无可能帮怀风收集有关李次使的负面情报,半月一毒对他的自愈之身来说,根本不叫事。
不过,他倒是对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李次使颇有些兴趣。
入子鼠部小半天了,使帅鲜有人提及,耳边全都是关于李次使的事……
一转眼,三人已经走到了子鼠部道场。
云天尘酝酿半天,忽然开口问道:
“云某刚来,还没有开始系统性的训练与修行,暂时不用参与这种重大任务吧?”
柳溪驻足,转过身来,抿抿嘴道:
“子鼠部人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必须上……已经紧急召唤诸位镇使,明日辰初在四楼开会,想要修行的话,就趁今晚吧。”
云天尘无奈叹气。
心想这小妮子还真是人小鬼大,说是研墨小书童,实际上却代行柳山居的职责。
“晚上还要修行?”
崔镜倒是兴奋得很,纵使吐血不止,依然拍着云天尘的肩膀道:
“妙哉,今晚我与云使一起修行!”
柳溪板着娇俏小脸。
“你要去病馆疗伤。”
“这点伤不必了吧?”
“必须去。”
崔镜无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云天尘看出来了,镇异司似乎也要调查崔镜的鲁莽行为,确保他的清白,才允许他参与接下来的任务。
柳溪领着崔镜去司楼,走了几步,忽然驻足侧首,看向了云天尘。
“都说一入镇异司,生死不由人……你害怕吗?”
云天尘无奈摊手。
“如果害怕有用,我会害怕的。”
柳溪莞尔一笑,这才显出一丝少女应有的羞色。
“嘻嘻,别担心,子鼠部不常死人的。”
说完,柳溪便领崔镜去了司楼的病馆。
不常死人……这么说,其余部常死人。
子鼠部不常死人,也不代表不会死人。
云天尘一人站在子鼠部的道场上,脸上五味杂陈。
最后一抹夕阳从镇异服上徐徐褪色,身后的阴影随之消失,天,地,人,被更广袤的黑暗吞噬。
夜幕落下,声响不歇。
云天尘放眼四望,自己竟孤身一人,站在大唐帝国的中心大明宫内,难免有点恍惚。
距离他穿越过来,也就一天多点,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虽说既来之,则安之,但又总感觉自己掉坑里了。
“虽然进了镇异司,却依然危险重重,大腿还没抱上呢,就要执行任务了……果然还得靠自己!”
想到这里,云天尘迫不及待的想要提升自己的即战力了。
大明宫内内主要有三个修行地:
一,各部道场,包括道场周围空旷的小树林,都是可以自由修行的。
二,司楼里的各类特训室与擂台,可供镇异使跨部修行。
三,自己的房间,每个镇异使都有独立的房间,也是个配置运力阵法的小型修行室,可居家呼吸吐纳,泡澡药浴,隐私修行……
云天尘初来乍到,唯一的老师崔镜被带去司楼接受治疗和调查去了。
他别无选择,只能一个人回房修行。
咕咕咕~
正在这时,肚子不合时宜地叫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久没吃饭了。
虽说异人扛饿,但穿越过来一天多时间竟没吃一口东西,餐风饮雨,熬到了现在。
“不行,我得吃顿好的,否则不是白来镇异司了?”
子鼠部人少,连个独立伙房都没有,只能去司楼的公厨去吃。
公厨位于司楼二、三层。
二楼是免费食肆,可以保证吃饱,但通常吃不好。
想吃好,得加钱上三楼。
云天尘囊中羞涩,小心上了二楼。
食肆空旷,布置雅致,长案、短案纵横交替,有类似符文排列的美感。
晚膳点,食客稀稀落落,都在谈论百鬼日行一事,军器监宝箱和太后失踪之谜。
云天尘有意无意地听着。
“传说三神器是明皇飞升前留下的三件至尊宝物,分别留在了国子监、军器监和司天监内,如今军器监宝物失窃……如此看来,三神器可能是真的!”
“这么说,太后手里也许藏有本该位于国子监内的神器,否则国子监为何没有失窃?”
“我听说呀,同时拿到三神器,也许就能找到飞升之钥。”
“还好,至少那鬼影不敢袭扰天玄宫!”
一听到飞升,云天尘便来劲了,下意识驻足,扎耳听去。
“能在神策军和镇异司眼皮底下,闹出这么大动静,窃取神宝和太后扬长而去……长安城,有内鬼啊!”
“我听说,子鼠部崔镜与一位新镇使因擅闯军器监,被飞影司抓走调查了。”
“子鼠部上次有新人还是在三年前吧,刚有新人入部,就出了这档子事,还在军器监被飞影司给抓了……”
说到这里,有人忽然扭头,看向了一旁偷听的俊秀少年。
其余人也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云天尘表情一僵,连忙走开。
没办法,他制服上的鼠头望月图腾,实在是太过惹眼了。
他连忙去了后堂,拿司牌领了些免费的酒水、点心和小菜,用竹编的饭篮打包好,不敢再逗留,快步离开了公厨和司楼。
……
子鼠部,部殿二楼。
云天尘回到了自己房间。
所有房间都挂了未归的木牌。
云天尘翻了自己房门上的牌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大,十几个平方而已。
用两道小屏风,隔开一个小客厅、坐休室与浴修室。
屏风上画的是山海经里大荒神兽,还配了草书的诗。
云天尘点燃壁灯,在前厅的八仙桌上吃饱喝足,越过屏风,进入内室,盘膝坐在卧榻,开始修行。
打开《奔流》与《大河剑诀》,按照两本秘籍共有的运力基础,徐徐运功。
随着呼吸吐纳,运转周天,榻上的五行八卦阵也跟着徐徐亮起了温润白光。
云天尘很快发现,阵法作用也没传说的那么玄乎,只是稳定异人气息,不至于轻易走火入魔而已。
倒是能引入窗外流风,保障室内的气流温暖清新,起到类似空气清新器的神奇效果。
以云天尘目前的体质,运转一个周天不到一个时辰。
一个周天过去,云天尘浑身热乎乎的,充满了力量。
他长伸了个懒腰,胡乱猜想道:
“和修真小说里的打坐很像嘛……也许陨石雨就是一场另类的灵气复苏,灵气被固化在了陨星石中,修真者直接结丹,只能修行被固化的异术。”
突然,他想起一件极重要的事!
“既然我复刻了柴子冲的记忆和异术,连异术的熟练度、甚至连如何启动血祭的法门都记得,是不是意味着我掌握了血祭?”
想到这里,他蓦的兴奋起来,立即着手验证这一点。
先饮酒至微醺,随后满血运力。
再拔出司剑,用剑刃划开掌心。
鲜血瞬间奔流而出……
云天尘立即按照柴子冲的血祭法门,徐徐运力,让血脉加速流动,以带动异石超常运转自愈异术。
然而,他期待的代表血祭的淡淡血雾,并没有出现。
刚刚加速喷涌的血液,随着掌心剑痕迅速自愈,鲜血止流,血气平稳,很快,连剑痕都看不见了。
“失败了吗?”
云天尘不信邪,连续试了七八次,皆告失败。
随后又试了暴击术,看看能否进入血祭状态。
可惜,同样屡次尝试,皆告失败。
幻想破灭了。
最终,云天尘只能接受现实——
血祭,或异术的其余高阶变式,都需要强横的体质做支撑。
就算自己能复刻柴子冲的血祭技巧,却没有与之匹配的体质,是无法施展血祭的。
“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的修行除了要收集尽量更多的异术外,还要集中精力提升孱弱的体质……剑招可以适当的放一放,只要我体术强横,就算平砍也能无敌。”
体术修行没有捷径可走,白天需要最基础的桩功、拳脚与身法,晚上要呼吸吐纳,水蒸药浴,入定休眠等……
从公厨领的一壶免费酒已经喝完了。
按照古代米酒的酒精度,云天尘一壶酒下肚,连微醺都勉强。
除此之外,修行体术所需的丹药或草药,都是要花钱另购的。
“罢了,今夜就简单泡个澡吧。”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是柳溪的声音:
“云郎君,阿翁让我给你送些寒芍酒与药材,供你夜里修行。”
云天尘一激灵跳下床榻,开门领赏,握着药篮子,激动的说:
“多谢柳部正!”
柳溪清浅一笑。
“崔镇使今晚不会回来了,云郎君只能一人修行,饮三壶寒芍,泡一帖药浴散,需在浴中入定,泡到天亮。
莫浪费药材……对了,喝酒量力而行,有人喝醉溺死在桶内。”
云天尘笑了笑。
“我酒量还行。”
“不止要酒量好哦,总之你小心点。”
“嗯。”
柳溪走后,云天尘立即来到药浴室。
看了眼药篮,共有九坛酒和三帖泡澡用的混合药材。
也就是说,这是供三次药浴的剂量。
“柳山居还算够意思!”
药浴室内开了轩窗,清风徐徐,有一个可持续烧炭加热的圆形浴桶。
内有竹节通水的水渠,下有木炭,还有通窗的排烟装置,十分齐全。
云天尘迫不及待的注水,烧炭加热。
待水加热至烫肤,便打开一帖药材,将各类烘干的花草、虫壳,尽数投入浴桶中。
随即褪去衣物,徐徐趟入水中,运力抵抗水煮的高温。
“啊,烫烫烫——”
云天尘运力不及,很快呼吸急促,脑浆都快被烧干了。
连忙打开寒芍酒坛,仰首一饮而尽。
连开三坛,整个人瞬间冰凉透底,连菊花也冒出寒气。
寒热交汇,至血脉冲撞,内息澎湃。
云天尘快速运力,很快适应了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舒坦。”
主要是舒坦,至于力量翻涌之类的……暂时还没体会。
接下来,是入定休眠。
入定、休眠和睡觉是有很大区别的,起码你不能躺着。
云天尘试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入定。
干脆靠在桶边,枕臂小寐,难免陷入了沉思。
“唉,穿越乱世异人,天底下也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根据我多年的网文经验,穿越到一个危险的高武世界,冒险流已经淘汰了,要么隐居起来猥琐发育,要么抱上大腿平步青云。”
“谁的大腿够粗,又能轻易抱上呢?”
“本以为柳山居是个绝世强者,没想到只会写点小说。”
“崔镜太莽,怀风太毒,李次使到现在连人都没见着……”
“幻境考核后的红衣女人到底是谁?”
“很奇怪,百鬼夜行并没有强相关,为何会出现衍象?”
“异鬼抓军器监宝箱还情有可原,为何非要抓太后呢?”
“不行,明天就要开始执行任务了,慢慢修行来不及……”
云天尘忽然灵机一动。
“既然我有近乎不死的自愈能力,何不一夜喝下九坛,泡入三天的药量,只要修不死,就往死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