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悠悠

　　【我有多深情
　　就有多无情
　　人们说
　　这个世界有一个定律
　　那就是能量守恒定理
　　所以
　　我有多快乐
　　就有多痛苦
　　我向天飞的有多高
　　我往海跳的就有多深
　　我有多积极
　　就有多悲观
　　我有多爱
　　就有多恨
　　我有多深情
　　会有多无情
　　永远守恒】
　　“啊，明天上午啊，没问题啊，几点？我在医院大门口等您还是怎么着？”秦玥尽量把语气调整地男孩子一些。
　　“那太好了，明天早上8:00，我会打车到医院，医院门诊大厅有轮椅电子租赁，方便的话麻烦您帮我租一个轮椅，相关费用我可以提前转给您，我的腿受伤了，不太方便走路。”山群的声音温文尔雅并且十分礼貌。
　　“好的好的，不用提前转钱，放心吧，轮椅我来办。那明天见？”
　　“谢谢，明天见！”
　　第二天一大早，秦玥就到医院租好轮椅在医院门口等着。在此之前萧蓝把她送到医院以后就去了教堂，他们今天决定兵分两路。
　　八点钟，一辆黑色的出租车停在秦玥面前，从后座下来一个右小腿打着石膏、右手撑着一对双拐、另一只手却挽着一个装着东西但是有布盖着的篮子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看着秦玥，微笑着问“请问您是宁宇吗？”。秦玥立刻上前扶着他坐进了轮椅，一边说“我是我是，您快坐好。”
　　山群在轮椅上坐好，把随手的篮子放在自己的腿上，秦玥帮他把双拐挂在轮椅后侧扶手上。山群温和地感谢道“真的是麻烦您了，租轮椅的押金是500元，请您收下，这是作为今天您工作收入之外的感谢，请您务必收下！”。秦玥收了钱并没有拒绝，因为一瞬间，秦玥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叫做山群的大哥好像是自己之前世界里面的日本人给人的感觉一样，实在是太客气了。对了，不知道这个界世里面有没有国家的概念，有没有外国人，这里是不是也叫中国，不行，晚上回去要好好问问萧蓝。
　　今天上午山群来医院主要是做CT检查，挂号、缴费、预约、等候，医院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秦玥不禁又有了关于“平行世界”的想法，她在心里默默的分析着。
　　“宁宇！”在CT等候区等候的时候，山群叫了一声旁边胡思乱想的秦玥，“等会我进去检查的时候，请您帮我照看一下她。”说着，山群缓缓把手里篮子里的盖布掀开一角。其实秦玥一直很好奇篮子里到底装着什么，这个时候她蹲了下来，探头看去，盖布下面露出一个婴儿的脸。
　　是的，一个好像新生儿一样小的婴儿的粉嫩嫩的脸，她正在睡觉，甜甜的睡着。“她长得真好看呀！”秦玥很自然地对小婴儿进行着夸奖。
　　“谢谢，她估计还要睡一会，等下我进去您就不用推我了，请您陪她在外面等着吧，里面医生应该可以帮我做检查，我怕里面射线对她不好。”山群看着小婴儿的目光充满着慈爱与喜欢。秦玥点点头，把篮子接过来坐下后放在自己腿上，温柔地看着睡熟的小婴儿。
　　这个小婴儿真的是长的很可爱，闭着的眼睛可以看见长长的睫毛，滑嫩嫩的皮肤，在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两只小手拳着，好像是做梦了，小手轻轻地挥动了一下，小嘴巴也吧唧了一下。秦玥看着这个小婴儿忍不住笑了，不自觉地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心中充满了喜欢的感觉。可能是感觉到被抚摸，小婴儿伸手抓住了秦玥的一根手指，紧紧握着，往自己胸口拉了拉。秦玥愣了一下，随即顺势把手伸过去让小婴儿握着。被一只小手紧紧握着，秦玥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摸了一下，一丝电流，仿佛生命与生命之间有了连接，秦玥忽然想哭。
　　想哭，不仅仅是因为生命连接的感动，而是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叫做“界世”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面，如此可爱的小婴儿，并不代表美好生命的开始，而是，生命的流逝，与结束。想到这里的时候，她不禁打个寒噤。
　　“她还有三天，就要离开界世了。”山群已经检查完，自己推着轮椅出来了，看着秦玥呆呆地注视着小婴儿，打断她道。
　　秦玥没有说什么，站起身把篮子放回山群的怀里，并把盖布盖好。
　　“医生说一个小时以后就可以出结果，你方便陪我等等吗？我们可以去餐厅那边坐坐。”山群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秦玥。
　　“你这么瘦，还是少喝一点咖啡比较好，少喝咖啡可以减缓未来你的遗忘速度。”在餐厅里，秦玥把山群和婴儿安顿在靠窗可以晒到阳光的座位，点了咖啡和柠檬水，听着山群在对面念叨着。
　　“没事儿，我没啥不能忘的，忘了更轻松嘛。”秦玥笑着说。
　　“你们呀，就是生活的太独了，才什么都不怕。”山群温和的讲着，“不像我，怕自己忘，更怕别人忘。”
　　秦玥把目光转向桌子上的篮子，盖布已经打开，小婴儿已经醒了，正在舒服地晒着太阳。
　　“你的女儿真的是长的太可爱了。”
　　“她不是我的女儿。”
　　“她是我的爱人。”
　　“你的爱人？”
　　秦玥吃惊地看着山群，又重新打量着对面这个温若孺子的男人。
　　“是啊，我比她大30岁。我们认识的时候，我还是个60岁的老头子，一转眼，她从一个美丽的姑娘变成了可爱的婴儿，而我，却还只是走到沉稳的中年。”
　　“前几天我出门去花店订葬礼用的花，但想着她一个人在家，就很着急，结果，就不小心被撞了，腿折了。唉，我稳重了几十年，没想到却在这节骨眼上着急了。人呀，还是不能急的。”
　　“不过还好，伊其大夫是我的老朋友了，他技术很好，希望可以尽量不影响三天后送她走。”
　　“她真是个幸福的女孩！”
　　“悠悠，她叫徐悠悠。”山群边说边看着看着身边篮子里的小婴儿，眼睛里面充满了温暖的情绪，伴随着此时此刻温暖的阳光，那个小女孩睁大着眼睛，就沐浴在这一片温暖里。
　　“你好，悠悠。”看着阳光下的画面，秦玥心里的那滴泪水终于落下了。
　　送走山群以后，秦玥就推着轮椅向门诊大厅的方向走去。忽然，一个小孩迎面撞了过来，秦玥连带着轮椅一起摔倒在路边的草丛里。挣扎着爬起来，秦玥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心想“这个界世的疼的感觉还真的是疼啊！”。但还没等秦玥发火，刚才冲过来那个小孩摔倒爬起来后，看着秦玥站起来了，毫不犹豫地冲过来跪在地上抱着秦玥的腿哭道“哥哥啊，求求你救救我哥吧！”
　　“诶，诶，别抱我大腿啊，你有啥事好好说，快，快站起来。”秦玥紧张的扒着男孩的手。
　　小男孩坚决不松手，反而抱的更紧了，“不行，你答应我要救我哥我才起来，要不然，我就再也不起来了！啊......”
　　秦玥扒了半天也扒不开，索性站起身，“你哥怎么了？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帮呢？”
　　小男孩停止了哭声，但依旧没有松手，抬头看着秦玥，“我哥在家摔倒了，起不来了，估计是摔断了腿，我要送他来医院，可我没有钱，没有车也没有轮椅，我着急跑来医院就是想跟人借个轮椅，我太着急了才会撞到你，真是对不起。小哥哥，我一看你就是好人，你把轮椅借给我好不好？等我把我哥送来医院就还给你。好不好嘛，小哥哥！”
　　秦玥低头看着那个孩子真诚的脸上还挂着两串泪珠，本想拒绝他跟他说不行。但又想到这个界世里面，这个孩子样子的人应该是长辈，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也就意味着离死只有十几年了，她忽然说不出口拒绝的话语。
　　“好吧，我借给你，你站起来可以吗？”
　　小男孩一听这话，立刻站起来，“真的啊，太谢谢你了！”说完这一句，他立刻把摔倒的轮椅扶起来，然后推着轮椅飞奔而去，“谢谢啊！”
　　看着小男孩远去的身影，秦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孩子，这是真着急啊！
　　可是不会，不会这孩子是个骗子吧！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