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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街角，潜入深巷，过一阵曲折，还是没能逃过人的视线。
“进向，好像有人跟着咱们。”
“嘘，别出声。”
傻丫头终于觉察到了。
虽然进向的实力并不出众，但暗地里处理几个尾巴还是很容易的。然，当务之急并不是他们。进向迫切地想弄清楚，楚芥川为了绘琴到底带了多少人来荣野。
一路上，他发现监视者不计其数，甚至已经覆盖了整个荣野。这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测。一个小小的绘琴、一个不起眼的进向，楚芥川竟然如此重视他们。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是因为进向才来的。
他们沿着墙根摸索，转过一个街角，就能到城门了。在被紧密监视的情况下，进向希望绘琴可以逢场作戏，假装经过，只要尽量自然一点就好。
城门处，明暗哨岗相互映衬，紧盯过往人群，连只苍蝇也不放过。为什么楚芥川在见进向的第一时间不肯动手？原来人家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
进向独自一人无法冲破重重障碍，如果没有被监视的话，他可以趁着月色翻过城墙，那将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但现实却充满了无奈。紧接着，绘琴在身后发出了一点声音，进向立刻回头，然后，在这大白天里，他竟然把绘琴弄丢了。
没有人的轻功能达到这样的好。
熙熙攘攘的人群将进向埋没，一个极短的瞬间，出现了翻天覆地变化。
在视野范围内，没有出现任何突兀的场景。进向环顾四周时，他将脑海中的芥川之类的事全部抛诸脑后，顿感茫然无助，宛如行将就木。
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碰到了进向的肩膀，仿佛听到了男人内心的呼声。男人清楚地告诉进向，跟着他。经过一瞬的犹豫，进向还是选择跟上了他，并推测绘琴可能被他藏起来了。
白衣男子的步伐逐渐加快，再加快，进向被迫由慢跑变成了狂奔，引起了一系列规模庞大的动荡，数十名一直暗中跟踪进向的人不得不现出原形，紧随不放。
直到走到佛寺（承景寺）山下的小路，进向才摆脱了那些尾巴。
“我是奚幸，专门为你而来。”男人回头看了进向一眼，竭力平静自己的心跳，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说道。
“绘琴呢？”
“跟着我。”说完，男人的步伐再次加快。
在茫茫中原，进向又怎么可能有几个朋友呢。
如今他身处的荣野，是中原地区极为特殊的存在。
位于南北两晋分界处，由于归属不明确，导致权力无法触及的真空地带。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人会为荣野里的冤屈主持公道，这是一个最为原始的、充满弱肉强食气息的险地。
住持挂着笑脸，一脸谄媚地请他们进入一间客房。
与此同时，进向看到了早上他下山时询问寺童是否有人祈求姻缘的那位小姑娘。她躲开了奚幸，为进向留出了一条道路。小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进向，离开房间的时候随意掩上了门。
“你的绘琴。”一个黑衣服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进向的身后，而他怀中的正是被迷晕的绘琴。
进向慌乱地接过绘琴，放在卧铺上。此刻他内心充满了愤怒，但奚幸随后的一番话让进向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昨日，你见过楚芥川对吧，会生门的人言而无信已是常态，少跟他们打交道。”
进向不敢乱言。
“你们的任何事我都没必要管，我是在帮你，希望能让你们能活着离开，中原。”他刻意加重了中原二字，仿佛是在告诉进向已经知道了他全部底细，又仿佛是在告诉进向根本没有打算要成为敌人。
“你是什么人？”进向紧盯着奚幸，想通过他的言谈神情得到些有用的线索。
“与其管我的身份，倒不如想想你现在的处境。荣野一带并不安稳，你被卷入其中只是偶然。其实各派的势力早已经进入荣野，你现在最好装作也什么不清楚只是单纯想要逃出会生门的追杀。”
门外的姑娘敲了敲门，轻轻地咳嗦了两声。好像是在抱怨他说话太多了。
“初入江湖，涉世未深。进向在这感恩不尽。”进向行礼，深深举了一躬。摸不清局势，也摸不清这一群人的心思。
“可，君子不救，你们就不怕因为再惹上什么大麻烦？再得罪会生门的人？”
“我不能再多说了。”奚幸最后一次回答。
……
绘琴苏醒过来，目光游离在房梁上，摸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突然，她惊喊一声，而进向已经来到了床边。
寂静的房间使绘琴心生一丝凉意，她以为自己被会生门的人抓住，关押在这个小房间里。
“别怕，有我在。之前我答应过你，会带你来承景寺上香。现在我们就在承景寺的客房里。”
……
“可以进来吗？”在这个功夫，先前见过的小姑娘又敲门。
“当然可以。”避开绘琴的眼神，回答了来自门外的询问。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择月。”
女孩推门进来，令人大吃一惊。与绘琴一样的穿着，与绘琴一样的外貌。如此的相似，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第二个人，唯一分辨出来的不同，仅仅只是稍矮的个头，以及略带稚嫩的声音而已。
绘琴感到迷茫，进向也更加困惑。
“择月的易容术在晋地有些名气。”她自豪地说道。
“所以，你打算代替绘琴吗？……”
她摇了摇头，说：“不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奚幸身边有个会易容的人，所以奚幸让我带你们离开。天黑后，我和他离开下山。他希望你们往东走，而我们则朝相反的方向走，吸引别人的注意。”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帮助我？”
女孩笑着摇摇头：“有个不听话的孩子违抗了长辈的意愿。我帮你只是出于他的任性而已。”
……
虽然一无所知，但绘琴还是照她说的去做了。
……
之前，绘琴带着进向来到一棵大榕树下，回答了进向为什么她总是想去寺庙烧香的问题。
那个地方相对偏僻，矮墙崩塌，朱红已褪色。昔日的辉煌转瞬即逝，如今只剩破败，令人无从琢磨其衰落起于何时。
“很少有人来这里了。”绘琴不经意地说道，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
她挽着进向的手，拉着他走到树下。
零零散散的人们探查着庭院的遗迹，人们喜欢把祝福系在树枝上，用红红绿绿的丝带隐藏着真挚的情感。只有她专注地盯着树下，她在纵横错杂的树根间摸索良久，终于找到了尘封已久的物品。
“我娘生前迷信得很，她经常来这里求签。后来，我也慢慢喜欢上这些东西。”
新土覆盖旧土，旧土下面是一个方正的木盒。绘琴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封信和一个玉制镯子。
她把镯子戴在进向的右手上，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我把它交给了你。如果将来我们分开，你可别忘了我。在荣野这些年，我们能开心一次，已经值得了。”
进向不敢接着，带回到了绘琴的手上。
“不会的。我豁出了男人的尊严，即使要死，我也会带你走。”
“不可以死，我们要好好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