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才能派

　　郑文诸用了一招反客为主，反问汲明。
　　郑文诸：那么汲明大人，针对这一危如累卵、风雨飘摇的局势，您又有什么高见呢？
　　汲明：在下不敢当，不过在下确实是有相应的化解之法，才登门求见的。
　　郑文诸：愿闻其详、
　　汲明：很简单，人员交换。
　　郑文诸：此话怎讲？
　　汲明：即是，贵军支援部分军队保护我方学者，而我方派遣学者来协助贵军组成参谋部。这样一来，即可互通有无，各司其职，各展长才，两全其美。
　　郑文诸：那么，岂不是我军的军事机密就全被你们掌握了？
　　汲明：不然。一来如今联军同仇敌忾，信息共享谈不上机密，二来，贵军想要透露多少信息，还是由贵军做主，我派只负责出谋划策，至于采纳与否，全凭贵军做主，军队的指挥权依然在贵军掌握中。
　　郑文诸：那么，你们有什么实力，凭什么让我们让你们来参与出谋划策呢？
　　汲明：不愧为神选少年，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我们教导会，目前最引以为傲的研究成果就是——“大大数据”。
　　郑文诸：什么“大大数据”，听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
　　汲明：第一个“大”的意思是“众多的样本”，第二个“大”的意思是“大势的概率”。我们通过对水榭大陆上一切数据的不断地搜集甄别与探索，打造出渊博的集体知识库，并且每一天都在积累与增长中。
　　郑文诸：比如说？
　　汲明：根据敌我双方的对阵情况提供阵型战术和兵种数量的建议；根据战局的变化及时调整对阵策略和攻守拉扯；发挥我方将领的技能与战备优势，分析敌方将领的性格与行为弱点；何时分兵，何时集结，何时运动战，何时阵地战，何时围点打援，何时按兵不动；并在战斗的每一回合，都会进行战斗分析，及时调整下一阶段的战术策略；最后，在战后进行数据的统计与备案和对下一场战斗的评估与预案的设计……等等。
　　郑文诸：有点太笼统了，能不能举个例子？
　　汲明：没问题，就以盟主此次对阵魔鬼的大将失利为例——希望您不要介意，毕竟这是双方接刃的开幕之战，也没有更多的其他实例——首先，在魔鬼降临之前，也就是在联军会盟之前，我们就已经翻阅各处的历史资料，查询以往所有魔鬼的性格与技能，兵力多寡、战斗方式等，并做出推算：魔鬼四大将中，东依沙摩率先出场的几率高达七成，西山欧勒的出场几率为两成，果不其然，贵军遇到了东依沙摩。东依沙摩的战术可以概括为“爆低级兵”，其手下兵力几乎全部都是一阶和二阶的魔鬼，因此指挥这些低级魔鬼所消耗的魔法值相对非常低，尤其是这些低阶魔鬼机动性和攻速都很高，非常适合集群作战，骚扰对方指挥官将领或者其他核心单位，因此，您在发动第一波攻势取得一定的优势之后，就不应该继续追击，以至于陷阵于低阶魔鬼的包围中。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您不那么好胜，浦泰和其手下的反魔法士兵也不会因为营救你们，额外造成那么多的伤亡，浦泰也不会阵亡。
　　郑文诸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但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汲明稍微顿了顿，好像在等郑文诸反驳，但见郑文诸并没有讲话，就继续说道：
　　汲明：如果当时有我派参谋的情况下，就会建议全军集结，如果低阶魔鬼强行要包围全军的话，包围圈的战线一定会拉得很长，并且一时之间难以击破大规模军团。而当时你的选择是联军各自为战，大批的军队战略后撤，导致小股败军被低阶魔鬼围而个个击破，这是很严重的指挥错误。同时，我派参谋会分析敌方大将的性格，见优势明显，就会轻敌冒进，这其实是我方逆风翻盘的关键点，只要能吸引东依沙摩跟我方大将一对一，牵扯住其注意力无瑕去额外指挥其他低阶魔鬼，我方的其他将领即可以武力优势将低阶魔鬼逐个消灭，即便不能立刻扭转战局，也能有效削弱东依沙摩的魔法值。但很可惜，你当时又做了错误的选择，集合了我方数名高战力将领，意图一举合力彻底消灭东依沙摩，此举实在是意气用事，太理想主义了。敌方可是魔鬼的大将！怎么可能被轻易地首战就阵斩？此举的结果倒是你们数名高级将领，被东依沙摩一个牵制住，低阶魔鬼可以肆意在你们的外围骚扰，你们对一个“打不死又处理不掉”的东依沙摩无可奈何，还多数负伤……
　　郑文诸此时禁不住点了点头，身体前倾，仔细地听着汲明的每一句话。
　　汲明显然很满意，自己已经成功地引起了郑文诸的兴趣。
　　汲明：最后，在整场战斗结束以后，我们还会辅助分析，哪些将领和兵种发挥了重要作用，优化兵种配比，降低后勤压力，避免不必要的损耗。比如说，真正发挥作用的，是您与麾下的两名女将，再加上同为神选少年弘予和其手下的将领和妖怪们，还有风晦的白衣游侠——这些是参加决战的战斗序列——再者就是浦泰的六千反魔法士兵，芷兰城的哀教徒们，以及玉竹城的教团会，最多再加上一部分人类统帅的兵力。而其他的兵力，与其说是“掠阵以张声势”，倒不如说是在“观阵以拖后腿”——恕我直言，尤其是您麾下那帮宇州裁教的乌合之众，连一个马蹄印的贡献就没有，反而其马匹堵塞了撤退的山谷，变相增加了伤亡……
　　郑文诸突然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汲明：你……你……
　　汲明表面上不慌不忙，实际上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自己的话说得有点太过火了，即便对方涵养再好，那也是一镇拥兵的军阀，多少也会有点脾气。
　　郑文诸大声道：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讲这些！
　　汲明略微一愣。
　　郑文诸：但是你敢——非但敢，而且还说得很好！虽然你这么分析，有马后炮的嫌疑，但能做到如此的清晰和直观，也是不可多得的能力！
　　汲明：什么叫“马后炮”？
　　郑文诸心想：呃，看来最困难的不是战斗，而是概念障碍，水榭之星上并没有象棋。
　　郑文诸：就是一种术语，类似于“事后诸葛亮”？
　　汲明：诸葛亮？
　　郑文诸：越解释越糟糕了，总之都是“战术”的术语啦！
　　汲明：好，我们会及时地将这些新的知识，同步到知识库中。
　　郑文诸：你提出的“人员交换”的建议，我批准了！
　　汲明：盟主英明。在下回去就派遣几位学者来辅助您成立参谋部……
　　郑文诸：不，我要你手下最好的“大大数据”的……数据师，一位就够。
　　汲明：这……
　　郑文诸：怎么，有何难言之隐？还是说没有这位数据师？
　　汲明：有倒是有，不过她是……
　　郑文诸：他是谁？
　　汲明：是我的侄女——汲沛。
　　……
　　另一边，弘予拜谒漪淅。
　　漪淅正在会议厅跟幕僚们开会，急于要将比湮和郑文诸表示愿意支持漪渐公爵进封王爵的消息传播出去，正得意间，传令官报弘予求见。
　　漪淅将此作为一个好的预兆，如果能在一天之内，争取到两位神选少年的支持，那将来大哥要是来到营地，这件事可是要大书特书一笔的。
　　漪淅：有请！
　　弘予走进会议厅，突然有一种刚刚回到拉多营地之时的感觉，当时漪渐及其幕僚正巧“接管”了他和浮鱼共同打造的营地，弘予还与漪渐相互试探了许久。
　　同时弘予不由得也在想，这么久了还没有浮鱼大哥他们的消息，叩叩和他们失散了，且被这些芷兰城的白衣军们欺负，就算这些漪淅白衣军和风晦的白衣军没有什么瓜葛或者说甚至还有愁怨，那也脱不了干系。
　　想着想着，一股莫名的敌意涌上了心头，但这不是智者所为也。于是弘予收敛心神，强作笑颜。
　　弘予：漪淅大人，别来无恙啊！
　　漪淅：弘予小兄弟，不，神选少年阁下，我正想在会议之后去拜会你呢，没想到未及请客，客自相逢，真是一大快事呀！看座！跟神选少年之间，不需要存在秘密！我们的会议照常进行！
　　众精灵参谋轻轻地鼓掌表示欢迎。
　　弘予微笑着对着每一位精灵参谋点头。
　　这时，弘予突然看到了一个甚是不悦的表情，一瞬间让弘予回忆起来，上次与漪淅会面的时候，就有一位坐在黑暗中的精灵军官，一直对自己很不客气，看来就是他吧。
　　弘予也没有特别地在意，点头示意后，又行了个侧头礼，方才坐下。
　　漪淅调整一下姿态，继续主持会议。
　　漪淅：这次会议最主要的议题就是继续关于漪渐殿下进位封王的议题……
　　弘予一听，心中一紧，心想在战争时期提进位封王，多少有点拥兵自重，以战逼封的意味。
　　漪渐：就在刚才，我去拜访了另一位神选少年，同时也是联军的盟主郑文诸阁下，经过一番利害陈述，他已经答应支持漪渐殿下进位封王！
　　感叹声。
　　漪渐：另外，还有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芷兰城城主比湮，也在我的劝说之下，也同意搁置两家的争议，大局为重，也答应支持漪渐殿下进位封王！
　　弘予心想，郑文诸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那就一定有他的考量，具体他的真实想法，那就还得亲自去他营中去一对一地去沟通。
　　众精灵参谋们，纷纷鼓起掌来，有些还发出了赞叹之声。
　　唯独那个“黑暗中的精灵”，仿佛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始终若有所思地对着弘予这边，好像在关注着弘予的动态。
　　而弘予此时实际上也在关注对方，但又不好与其眼神相对，只好假装也在替漪渐祝贺，但漪渐接下来再说什么，弘予都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听得进去了，一心只是想着，怎么才能找个理由尽快去郑文诸的营地里去一问究竟。
　　当然，漪淅绝对不会放弃“神选少年自投罗网”的好机会，他定要找机会问弘予的态度，弘予等的也正是这个机会，只可惜，漪渐还是比较好面子的，并不能直截了当地立即就提出问题，于是就东拉西扯地讲了很多没用的，气氛一度显得非常的尴尬。
　　终于，就连漪淅也觉得不太能将话题继续下去了，于是才问弘予道。
　　漪渐：不知神选少年弘予阁下，您对漪渐殿下进位封王持什么态度呢？当然，你不必立即作出回答……
　　弘予等的就是这句话。
　　弘予：当然，我当然支持漪渐殿下。漪渐大人远在西南，为水榭大陆镇守边陲，依然不忘全力支援与魔鬼的战争，长途跋涉，不辞辛劳，白衣军在战争中的表现有目共睹。仅此以整个水榭大陆兴亡为己任的高尚情操，就足以让我支持他进位封王。
　　弘予慷慨地讲了一大堆话，实际上心里也觉得挺讨厌的，毕竟这些冠冕堂皇的套话在自己的社团里是不会说的。
　　看见漪淅舒了一口气，弘予也暗自舒了一口气，趁机提出自己的需求。
　　弘予：敢问漪淅大人，贵军营中的第一战力是谁？
　　漪淅：此话怎讲？
　　弘予：有一个计划，那就是统计一下联军各个方面的军队最强的战力，以更好地掌握军队的实力情况……
　　漪淅：哦？这个计划来自于？
　　弘予耸了下肩膀：神选少年……
　　漪淅：懂了。我们菊颜城，乃至整个默南地区，无可争议的第一武力值，就是我的三弟漪澌将军。
　　弘予：早有耳闻，只是不知漪澌将军如今身在何处？几时能到前线？
　　漪淅：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三弟适才方到，正在营中歇息呢！来人呐，速速将漪澌将军请到帐内来！
　　弘予：不劳大驾，我正巧还有些事情要向盟主禀报，此时已经不早了，既然得到了贵军最强战力已经抵达前线的好消息，那就要尽快让盟主知悉。
　　弘予这句话，一下子让漪淅的脸色不太挂得住。因为刚才，漪淅把说服郑文诸和比湮的功劳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绝口未提自己是和三弟漪澌一起去的郑文诸的大营。而如今听弘予讲要向郑文诸禀告漪澌已经到达前线的消息，岂不是要露馅儿？
　　弘予哪里知道漪淅的为难处，只是看漪淅突然神色有变，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
　　双方都在猜测对方究竟知道些什么，一时间气氛突然僵住了。
　　此时，突然有一阵笑声打破了这尴尬宁静。
　　黑暗中的精灵：那就有劳神选少年，赶紧去吧！我还可以买一送一地告诉你，玉竹城教团会的激浸殿下不久前也到了，还带着他那八万人类军团和三千精灵精锐。而他自己，更可以称得上整个水榭大陆上的第一武力值——只要不使用魔法，没有任何生物能打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