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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绝境逢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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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见才见到些许光明,便又堕入了一片黑暗。霎时间便有诸多疑问涌来。
  刚才那两人是谁?
  为何一人要杀我,另一人却要救我?
  明明是他们将我掳来,那灰袍老者却为何称我为客?
  人手吃紧又是什么意思,我又是做什么的好材料?
  他在这逼仄狭小的密室里静静地坐着,回想起方才场景,只觉得那二人言行间蕴藏有诸多信息,如此怪异的情景下,只怕有重大阴谋。但苦于知之甚少,终是不得其解。
  他方才转醒,又接连遭受刺激殴打,早已经是精疲力尽,加上肋间又不断传来刺骨的疼痛,才思索没多久,身体就已承受不住,不知不觉间,便昏昏沉沉地卧在稻草上睡去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之前那阵笃笃之声再次出现,只是远比之前更响,耳畔有如炸雷一般。。
  沈见随即醒觉过来,听见此声,已知道那一声声的巨响,乃是之前那壮汉用铁棍敲门所发。
  听见门外闷哼一声,铁门当即便被一把拉开,那壮汉一面向内吼道:“滚出来!”一面恶狠狠地看向向沈见,一张脸孔如同恶鬼一般。
  但见他虽然神色凶恶,却始终没有向沈见发难,只是呸呸两声,在地上啐了两口唾沫便走开了。
  沈见见此情景,稍加思索便已明白:二人离开后,那鼠须汉子必定向他告诫了一番,故这丑汉虽气恼,但已受制于人,因此不便动手。
  他乐得看壮汉吃瘪,见他两腮紧绷,额头上有青筋鼓起,想必已是气极。心想道:“看得见打不着,气死你这丑八怪。”心情当即转好,便悠悠地走向铁门。
  走至门外,便是一条昏暗的长廊。
  这长廊由土石浇筑而成,同样不设窗户。与那监牢内唯一的不同,便是墙上嵌着的火把。只见火把间相隔数尺,一根根地向长廊的远处排去,火光飘忽间,只觉得幽深不见尽头。
  沈见向两侧看去,左右都是一样的囚牢,各个都是铁门紧闭,全然见不得其中情况。
  他心里惊讶,想到:“原来这牢房不止一间,莫非还有人与我处境相同么?怎么未听见他们的声音?”
  正欲探查相邻的情况,身边突然响起尖细声道:“客人可莫要擅自走动。”正是那灰袍老者的声音,转头一看,他竟不知何时来到身后,正僵硬地笑着看向自己。
  沈见顿时大惊失色,如见鬼魅。先前观望时,这廊内只有他一人,左右都不见人影,这老者竟悄没声地来到自己身边,这等轻身功夫,实在难以置信。当即只好退回门前。
  那老者见状道:“客人果然善解人意,不愿让咱为难。”便颔首干笑起来。
  他声音本就尖细难听,一笑之下,更如同老鼠叽喳一般刺耳。沈见听此声音,浑身鸡皮疙瘩顿起,忍不住大声叫道:“你们究竟是谁!将我关在此处有什么目的!”
  这老者叽叽的笑道:“是了,是了,客人才刚来,怪不得不知道状况。那便由咱为客人说明:咱是这里的管事,叫作郝家禄,客人叫我郝管事便是,刚才那汉子是这里的护卫,叫作裘鹏;这地方乃是主人修行的府邸;而你与这府内的诸位,则是咱们请来为主人办事的客人。”
  旁人若只听他的言语,倒真觉得这人是个谦恭的管事。但沈见先前所受的经历,却哪里是寻常客人会遇见的。此时再听这话,只觉得虚伪至极、阴狠至极、可怕至极。立即呵道:“胡说八道!你们既做出如此下作举动,又何必再装模作样!”
  郝管事仍是堆笑说道:“这地宫是真,咱这管事身份也是真,您诸位被请来也是真,所为的事情也是真,句句都是真话,又有什么装模作样的呢?”他说话间语气如常,丝毫不见停顿异样,似乎真是把眼前一切当作寻常的待客了。
  他越是如此,沈见就越是心悸不安,连连退了几步,叫道:“那你们究竟要我办什么事?”
  郝管事听后,竟兴奋地搓手道:“咱们还在寻思如何开口,想不到客人竟先我一步,那便好说啦。”便说道:“请客人前来,乃是为主人的修行助力,助主人功力更进一层。”
  说罢,双眼一眨不眨,径直盯向沈见。
  沈见被他盯得发毛,挥手道:“我不会武功!我哪里会武功!你们主人修行功夫,哪里需要我去助力!快快放我走吧!”
  郝管事却摆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客人没有武功,仍能为主人帮上忙;客人若有了武功,咱们反而请不到了。”
  沈见正欲反问,没有武功如何能够助人修行,却听见郝管事说:
  “这法子说来也简单,咱们为客人在房间备了个陶盆,客人只需坐近那盆里,让里面的小家伙们咬上几口,再修出内力交给主人便成啦。别看这些小东西有毒,但主人有门奇异功夫,让客人短日内便能修出内力,身上中毒越深,内力便越强,哎呀,主人当真是高深莫测。”
  说罢再度吱吱地笑了起来,背影在身后摇曳的火把照映下忽长忽短,面孔在明灭的火光间忽明忽暗,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而沈见此时所感,何止是吃惊恐惧。
  这哪是助力,分明是要让人以身饲毒,做那运输毒功的容器!
  他颤抖地指着老者道:“你……你们这是,要用活人养蛊练功啊!如此泯灭人性,有违天德的事,你们也做得出来!”
  郝管事大笑道:“若做不出,也不会抓这么多人来了,现如今话说破了,称你为客人是礼数,叫你作蛊奴也无不可。”
  又说到:“寻常蛊奴,身体强健的可练功三次,较体质弱的,一两次便已经浑身僵直,毒气攻心口吐白沫而亡,这其余牢内的,现下都是半死不活的,早已不好用啦;万幸你先前被辛万友大爷带来,解了燃眉之急。你昏迷不过数个时辰便转醒,想来是身强体壮了,怎么说也得多撑上两回才是。”
  沈见这才明白,怪不得周围的囚牢内毫无声息,原来里面的人已经成了活死人。听得他人的下场如此凄惨,想到自己练这邪功,便要如这郝管事所言一样凄惨而死;心想自己绝不要坐进盆中,身受这万毒噬身的折磨。
  但又想到,不练这功夫,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内,多半也是死路一条;心里空白一片,浑身冰冷如坠冰窖,顿时恐惧无比。
  但他心颤胆寒间,忽然听见郝管事说起了辛万友的名字,想到今日绝境皆由此人造成,竟有一股怒火冲破恐惧,霎时间蔓延至体内的各处。在心中大吼道:
  “我今日若葬身于此,何其憋屈,何其可惜!辛万友骗我至此首次折磨,这地宫内二人与他那主人又行如此伤天害理的恶事;我又岂能甘心,怎能束手待毙!
  沈见对天发誓,定要寻出一条生路,替天行道,为武林除去这些祸害!”
  他心神振奋,丹田中的内力便随念头而澎湃,他感受到内力汹涌,当即大喜过望想到:“对呀,我怎么忘记了这一身内功!这深厚无比的内力,这便是我最大的依仗。我先前对辛万友说过自己没学过武功,那他们便绝不可能知道此事。敌明我暗,只需好生利用,未必没有破局之法。”
  他想到这里便冷静了下来,于是装作惊惊恐不已的样子一面尖叫一面后退,待退至牢房深处后,便四肢一软,瘫倒在地,什么话也不说了。
  此时他身周一片昏暗,那郝管事见不到他的神色,便认为他已经吓破了胆。
  随即丢下一枚竹筒,吱吱地笑道:“识相些,就快快学会这功夫,些许还有几日好活。”便合上铁门离去了。
  沈见提气一口真气,运至双耳,他过去以为自己除了空有内力外,与常人并无差异。但今日危机下,却发现运气所至,感官皆灵敏,腿脚皆轻灵,这才知道有如此妙用。听见那郝管事的脚步虽极轻,但仍有微微的响声,待他远去后,便拿起身前竹简端详了起来。
  那郝管事自负武功过人,脚下轻功难逢敌手。他若知道沈见能听其脚步,必定会大惊失色,将其视作平生大敌,但一时之差,终究未知,便给了沈见绝处逢生的机遇。
  沈见展开竹简,运功向其观去,密室昏暗之下视野仍是清清楚楚。
  只见竹简颜色暗红,字迹扭曲,密密地刻在竹简上;先头五字写道“五蛊一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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